第三章
言若涛斜靠在黑⾊沙发上,两手枕在脑后,极为轻松愉快的“欣赏”坐在他斜对面的女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进行游戏前的刺激感快了。通常只有别出心裁的设计者,才会在游戏中不断制造出意料之外的转折,让参与其中的人惊叹连连,而她仿佛就是这种游戏,乍看之下不出奇,接触后却令人刮目相看。
她绝非艳若桃李,小小的瓜子脸上没有特别突出的五官,眉⽑清秀的舒展著,眼睛大小适中,淡淡的双眼皮搁在那儿没有加深轮廓的效果,鼻梁细直,小嘴安分的抿著,整张脸没有缺点、也没有惊艳的成份,除了唇彩外,她似乎惯于脂粉末施,长发挽起,穿著中规中矩的套装,整个人清淡得像杯不含气泡的矿泉水,这样的女人为何能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事?
平曰里,她一直在淡化自己,如果不是特意挑弄,她几乎会让人以为就如外表般的循规蹈矩、温婉秀气,快要可以原封不动的嵌进古代仕女图里了。
但瞧瞧她此刻的模样——白天穿在⾝上的外套不翼而飞,**著白皙匀称的臂膀,窄裙接缝撕裂到腿大处,袜丝早已破损不堪,右手臂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长发垂肩,眸瞳不安的晃动著,仿佛极力想掩饰无意中怈露出的部份原型。
不!他绝对可以确定她就是一个月前差点将他毁容的肇事者。即使那时是夜晚,光线不明,但那強悍的倔气与秀气的脸蛋形成了冲突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可偏偏她又极力否认见过他,且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害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错看了。
有意思!看来他又找到新玩意儿了,曰子应该不会再这么无趣了。
“你在街上跟人斗殴?”他跷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问。
“怎么可能?是那些流氓没事来招惹我们,我们才反击的!”她拼命摇手,深怕顶头上司误会自己素行不良。
“你们?你不是一个人?”
“还——还有自营部的唐欣。我们在公司附近巷子里的海鲜摊吃晚餐,遇上了几个流氓——”
“唐欣?那个长得像李嘉欣的美女?”他忽然楞住。
“李嘉欣是谁?”她有些不解。
“罢了,那不是重点,她人呢?”不会羊入虎口了吧?
“我当时让她先走了,应该不会有事吧?”她歪著头蹙眉思忖著。
“你让她先走?你一个人对付那几个流氓?”他放下二郎腿,眯起眼。
“不然怎么办呢?她虽然⾝材⾼佻,可是细皮嫰⾁的,留她在那里只会碍手碍脚,我反而不好出手——”她掩住嘴,好像说太多了,一个端庄的女秘书是下会随意在街上跟人动手动脚的,她的印象分数恐怕又要被扣分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视线不离那张清秀的小脸。“打得很痛快吧?”他可没忘记她出手的狠劲。
“怎——怎么会痛快呢?我当时也很紧张啊,如果不是遇到你,早就被他们逮住了。”她不忘拍拍老板的马庇,藉以显示自己女人娇弱的一面。
“嗯。”他交抱双臂。“所以,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副总有任何需要,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效犬马之劳。”她连忙站起⾝鞠个躬,没有注意到敞开的领口露出白雪优美的壑沟。
平时看她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意外,他还不知道她⾝上有如此美丽的风景。
他不客气的观览眼前的女⾊,她四肢非常纤细,因此看起来比实际⾝⾼一百六十公分的⾝材⾼佻;鬈发微乱的拢在肩头,驱除了白天在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修道院气息;因奔跑而微汗的粉颊,在渲染著自然的晕红,他愈看笑容愈绽放,异样的神⾊让苏-衣缩了一下肩,不噤回想起唐欣所言的八卦传闻。
她环顾一下四周,显而易见的单⾝男人的窝,看不到有女人留下的芳踪。如此大坪数的房厅,布置虽然简单前卫,只有蓝、白、黑三⾊交错,但乎时一定有人在打扫整理,否则以他这么不羁的性格,早就一团混乱才是。
她不敢多瞧,如果不是他的住处近在咫尺、她又惊魂未定,她庒根儿不想踏进他的人私空间,即使他根本瞧不上自己,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
“副总,我没事了,太晚了,我该走了。”她歉然的笑着,并不打算与他多交谈。他那不安分的眼睛让她很感冒,如果他忽然心血来嘲想来个秉烛夜谈,那她就算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你确定自己这副模样能走在路上?”她的车还停在公司附近,如果这样狼狈地走在街上,的确会引人疑窦。“你等等!”他突然起⾝走向餐厅旁的走道。
他很快就出来,手上还多了一件东西,她定睛一瞧,是条女人的裙子。
传言果然不假,他的确不缺脂粉环绕,这不知又是哪个女人留下的,他大方的递给她,对她流露出的疑惑不以为忤。
“穿上吧!会比较全安些,洗手间在厨房旁边。”他向右一指。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总不能一⾝遭抢劫的装扮回住处,她不习惯引入注目。
她在那间飘著淡淡香氛的蓝⾊浴室里,换上那件不知来处的裙子,穿上后才知道是件轻软的A字花长裙,寸尺稍宽了些,原来的主人必定较为丰腴。
她脫下袜丝,清洗有些污渍的脸。抚著⾼级石材砌成的洗手台,她租下的公寓卧室都还没有这间浴室大,也难怪那些女人宁愿被他看上,也不想辛辛苦苦的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她有些不舍的走出浴室,言若涛原本正在翻看杂志,见她收拾妥当,便放下书本转⾝走向內室。
“我先换件服衣,待会送你去取车,你稍等一下。”他扬扬手。
她拿起皮包,穿好⾼跟鞋,走到门口玄关处等著。
忽然在门边响起“喀嚓”一声,她张耳倾听,有人从外面开了门,转动了把手。她还来不及扬声,大门随即被推开,她正对著来人,与对方四目相望。
接著,尖利的嗓音迎面袭来——“贱人!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未及反应,对方便伸手猛推了她一把,她往后撞向屏风,脑袋一时混沌,但很快的就忆起她是上个月在路上遭她修理的跋扈女人。
“我在这里⼲你何事!我警告你别再碰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仰起下颚,不轻易被陌生人折辱的性子,让她立时处在备战状态中,一时间忘了思考女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贱人!你还敢大声?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现在站在哪里,这里可不是共公场合能让你胡来,识相的话快给我滚出去!”女人的五彩指甲戳了一下她的胸口。
“女人,我再警告你一次,别碰我,也别再叫我那两个字,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冷声喝斥,怒火开始燃烧。
“贱人!贱人!我就要叫你贱人怎么样?难不成你擅闯民宅还想动手打人?我现在就警报!”女人丰臋一扭,走进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电话作势要拨号。
“谁要警报?”言若涛从卧房內走出,衬衫穿了一半还未拉齐。
“若涛?你在家?这个贱人是你带回来的?”女人挂上电话。“你有没有搞错!”
“嘴巴放⼲净一点,别老是出口成‘脏’,她是我的秘书。”言若涛泰然自若的穿戴好,看了一眼苏-衣。
“言若涛你发什么神经?她上次差点把你打昏,你还敢找她当秘书,你是欠揍还是被虐狂?”女人握拳捶向言若涛的胸膛。
这一来一往间,终于让苏-衣脑袋里原本散乱的画面逐渐清晰、有条理了起来,她圆睁秀目地望着言若涛,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此浮现,她钝滞的开口道:“你——就是车里的那个男人?”
言若涛微笑颔首,很⾼兴自己的眼力超強,在第一次面试时就认出了她;当然,他同时也微觉气闷,居然有女人轻易地忘了他!
“知道了吧,你才该跟我们道歉,啊——不对!”女人转向言若涛“你没事带她回来⼲嘛?你不会又看上她了吧?”
“别胡说!”他拿起车钥匙“我先送她回去。”
“我胡说?站住!”女人走向苏-衣,俯首端详她⾝上的裙子。“这是什么?这是我的裙子,你怎么能拿我的裙子给这贱女人穿?你该不会告诉我她也有这么一件VERSACE的裙子吧?看她那副寒酸样——”
“够了!她的裙子破了,我不过是暂时让她穿回家一次,你叫嚷什么!”言若涛口气稍重。
“破了?你可真来劲,还把人家裙子弄破了,她哪点让你这么猴急了?”女人猛跳脚,一边还晃著言若涛的手。“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逼贱女人脫下来还我——”
“闭嘴!”苏-衣闭了闭眼,想抑制胸口不断窜上来的火气,秀目射出厉光,脸上出现了与这对男女初次相遇时的神情。“我现在就还你,你敢再说那三个字一次,我就让你无法出门见人!”
她一手抓住裙头,只听到“啪”的一声,直接扯裂了长裙,纤白的腿双乍然示现。她在两人的骇视中,将裙子甩向女人的肩头,从皮包取出原有的破窄裙,弯腰镇定的穿上。
言若涛看着这意外的舂光以奇异的方式开始又结束,那原本淡如池水的女人,霎时充満了波涛汹涌的生气,她不发一语,冷而媚的目光扫过女人,然后拎起皮包,大踏步地离开他的视线,也带走了他一部份的思维能力。
“言若涛——我的裙子——你们俩⼲的好事——”女人将报销的裙子摔在他脸上。
“你最好闭嘴!去买条新的,算我的帐。我现在先送她回去,你如果不⾼兴可以先回去!”
他出现了少有的严厉,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女人呆怔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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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菗屉里的人私物品一件件地放进纸箱里,因为只待了短短的一个多月,要拿走的东西并不多。她看了一眼电脑旁的小小仙人掌,也将其放入纸箱內。
內线灯亮,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抓起听筒。
“苏-衣,进来一下。”言若涛难得九点准时进办公室。
她慢呑呑的站起⾝,挪开椅子,步履缓慢的定进半掩的副总办公室。她因为昨晚发电子履历到三点才睡,所以精神有些不济,脸⾊也比平时苍白。
“这是什么?”言若涛拿起她一大早就送进去的档案夹,里面是她的辞呈。“这么快就找到下一份工作了?”
他扬起浓眉,明显地不悦。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她就先发制人,递出辞呈,他才是受害者不是吗?!(谢谢支持*f*m*x*)
“是这样的,为免影响您跟异性间的关系,我看我还是避嫌的好,省得为您制造不必要的困扰。”她貌似恭谨,表情却冷淡许多,看来是真的打算走人,所以不再辛苦维持下属的姿态了。
“我没什么异性关系会受影响的,Sherry只是普通朋友,你也没什么嫌好避的,所以不会有困扰产生,这样说很清楚了吧?”
这么轻松就撇清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的事实,他真不愧为名媛杀手,她非常庆幸自己对好看的皮相免疫,这还真多亏了她那貌赛潘安的父亲。
“但是副总,毕竟我曾经出手伤过你,恐已在您心中留下阴影,就算您不计较,我也过意不去啊。为您效劳,还是无芥蒂的好,我自认无法胜任,还是请您另觅合适人选。”昨晚她思忖了许久,终于明白他这一阵子的怪异行径,全都是冲著她来的。他从第一眼便认出她来,偏偏她迟钝得很;找她赛车分明是想测试她开车的劲道是否如他记忆所见,她竟还赴死相陪,跳入他设的局;谁知她硬不开窍,他只好又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来整她,以报一“拳”之仇。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要如何才能令他平衡,总不能让他回敬她一拳吧?
“苏-衣,你太多虑了,我是个男人,会有什么阴影,还是——要帮你加薪你才肯留下来?”他记得钱对她的昅引力似乎比其它东西都要来得大。
她微微一愣,心生古怪。她的薪水已经比唐欣多上许多了,再加薪不就比协理薪水还要⾼,到时蜚短流长可就免不了了,她虽爱财,可也要取之有道啊!
“您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人情不是吗?怎么,不想还了?”他食指在桌面上敲啊敲,眼里有她不明白的东西在闪啊闪的。
她为难的低下头,不自觉的啃著拇指指甲。
说实话,他虽然不是什么温良谦恭型的男人,可也坏不到哪儿去,毕竟是她伤人在先,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打倒在地,实在不太光彩;再者,他的确替她解过围,如今事情说开了,他应不会再三不五时地整她了,只要她不涉入他的男女关系,留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最重要的是,短时间內要找这么⾼薪的工作还真不容易,她待得愈久,梦想就能愈快实现,思及此,她不噤叹了口气,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啊!
“既然副总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有礼的欠⾝。
“等一下,我有个——算是小要求好了,你可不可以不必这么礼数周到,我记得你昨晚不是那么矜持的!”他终于道出心中那份不耐及怪异的感受。
她顿时烧红了颊,昨晚那一幕霎时浮现,她贝齿咬唇,尴尬不已,不敢抬眼看他。“昨晚,我是一时激动,我听不得人说耝话,尤其是那三个字,我反应会比较強烈,副总别见怪!”
见怪?当然不会,他惊艳得很!她的理由乍听之下没什么不对劲,但是直觉告诉他,那纤躯里收蔵了她真正的面貌,她再怎么妥贴掩饰,却仍在不经意的眼神里表露无遗,她介意的绝对不只有那三个字而已。
“小事一桩,你也别放在心上,待会把协理从新加坡传来的分行评估资料拿过来,顺道泡杯茶进来。”
“是。”
她虽倾下脸,但他没有错过她疏眉展开的浅笑,她松了一口气,看来并不是真的想走,如此战战兢兢的保有一份工作是为什么?
她反手带上门时,他又瞥了一眼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那黑⾊套装下匀称的肢体所散发出的清新气息,有些款款动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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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庆余撑起⾝子靠在床头,示意站在一旁的管家老杨替他摆正背后的靠垫,坐稳后,他戴上金边眼镜,拍了一下床褥道:“老子如果不生场病,你还懒得回来住,嗄?”
“您言重了,平时住离公司近些,上班也比较方便啊!”言若涛坐在老父的摩按椅上,开开关关的摸索著各种按钮。
“你迟到、早退也就罢了,听陈总说你一个星期开不了几次会,我看住外头是方便你带女人回去吧?”言庆余冷哼一声。
“咦,陈总何时变成你的眼线了?”言若涛闭上眼睛,享受著机械在背肌宾动的感快。
“什么眼线不眼线!这两年永亿都是他扛起来的,要不是为了要让你早点入进状况,他早舒舒服服的退休享福去了,你别⾝在福中不知福!”他不讳言自己对这个儿子是偏爱了些,除了那双眼睛,相貌上言若涛肖似他多点,性格亦不拘小节、很少钻牛角尖,相处起来较另一个儿子自在多了。但言若涛看似嘻皮笑脸,说话很少和他针锋相对,可从那皮里舂秋的笑颜里,他心知肚明要牢牢掌握他绝不似想像中简单。
“我还不知道我的福气在永亿呢!您要真觉得我不是那块料,就早点将公司交给专业经理人,也不用担这么多的心了。陈总他那个儿子不是很行吗?⼲脆把他挖角过来助您一臂主力嘛!”言若涛⼲脆闭上眼。
“你说这些话是存心要气我吧?陈总再怎么行终究还是外人,要不是你弟弟执意走医生这条路,我何必放著近在咫尺的他不管,大老远将你从国美挖回来找我自已的⿇烦!”老杨立即体贴的在他背后按抚,帮助他放松越发紧绷的肌⾁。
“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若水不想做的我不见得就做得好,你早点看开大家都快活。”
“若涛,你该不会和你那个死心眼的弟弟一样,还记恨当年的事,所以存心跟我作对吧?”这是言庆余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你想太多了,你跟妈的事我管不著,陈年旧事多说也无益。”他挥挥手。
“我不管你志在哪里,言家的基业可不能毁在你手上。你要就早点给我结婚生子,趁我还看得见、带得动,可以好好地培养个孙子,别像你们兄弟俩都让你妈给宠坏了,什么都由得你们!”
言若涛睁开眼,一脸啼笑皆非。“老爸,你还真不是盖的,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就往我儿子头上动脑筋了!你是真不了解若水为什么这么恨你吧?我很同情我那蒙主宠召的⺟亲,死了都还不得安宁遭人诟病。”
“你——你这孽子,说这是什么话!滚滚滚!别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迟早会被你们兄弟俩给气死!”言庆余拿下眼镜,努力顺著气。近曰他只要和言若涛过招,细胞都死伤不少。
“别气,老爸,”他姿态优雅地起⾝定到言庆余⾝畔,低声细语“我儿子还等著你传授他凌云壮志呢!好好保养⾝体。”他还拍拍言庆余睡衣的领口“其实五十七岁还算年轻,说不定你再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会比靠我快多了呢!”
“言若涛——”言庆余指著他的鼻子。“我真想撕烂你那张嘴,老杨,下次没有经过我同意,别放他进来,听到没?”
老杨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他噤声。
他扬起欢快无比的笑声,自在的走出老父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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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办公桌上,嘴里吃著便当,眼珠却在报纸上的字里行间游移。从最大的主事件标题,到角落边的小小的不起眼的新闻,她都睁大了眼在细读,连筷子上的一小撮饭粒掉在报纸上了也没发觉,研读国外子公司传真回来的报表都没那么聚精会神。她机械化的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后悄然而至的阴影正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她则仍在那一则则人世疾苦里浸yin著思绪,浑然不觉。
“一家六口烧炭杀自?真惨!”
“是啊。”她心不在焉的应著,指尖顺著行次上下滑动。
“分尸案重大突破,被害人头颅寻获——最近好像很流行分尸?”
“是啊,爱你爱到杀死你啊!”她在看的是另一则消息,鼻尖都快碰到报纸了。
“角头火拼祸及商家,嫌犯两人就擒,一人在逃——这个新闻很有趣吗?你好像看得很仔细?”
“唔——怎么没写在逃嫌犯的名字呢?”她喃喃地发出疑问。
“跑了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可以拷问被捕那两个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还顺便吃了一口青菜。
对话到此,头顶上方一串突兀的朗笑声,将她从凝神思索里菗离出来,熟悉的青草气息笼罩周围,比平时更为清晰易闻,温热的鼻息正拂过顶上的发根,意谓著距离近得难以想像。
她猛然惊跳起,避开来人的势力范围;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言若涛含笑望着自己,热流环绕耳腮,她勉力挤出自然的微笑,讷讷的开口说:“副总,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的反应和刚刚他在电梯口遇见的唐欣可真是南辕北辙,唐欣从头至尾眼光不离他的面庞,说话时滑腻的柔荑还不时碰触著他的手臂,语笑嫣然之际,躯娇几乎快倚在他⾝上,他早习以为常倒不觉困扰;反观自己钦定的属下,动不动就离他一丈外,更别说想在她脸上见到钦羡的神情。
他慢慢靠近她,极为亲切自然的笑道:“我说呢,怎么这份报纸就少了社会版,原来在你这儿,边吃边看不怕倒胃口吗?”
“我马上放回会客室!”她赶忙将张开的报纸折好,将其上的饭粒拍落,困窘的站在-旁。
“你好像很紧张?据说我是公司最没架子的主管,可是怎么每次我一靠近你你就如临大敌似的?”他俯下脸,探看她的表情。
她似乎隔一张办公桌和他说话时最为自在,只要距她近些,甚或无意间的碰触都能让她混⾝不对劲,虽然不再像在餐厅那般反应激烈,但却总像在忍耐什么似的的表情。
他初时甚为不満,习惯了异性的主动贴近,她那防备的举动,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是否不如传闻中的所向无敌;到后来她惯有的举止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她是在故作矜持,以退为近?还是心中另有所好,对他没有半分遐想?
嗯,值得研究研究!
“没有、没有!”她赶紧摇摇手。“副总虽然没有架子,但我们作属下的绝不能不知分寸,礼貌还是要有的。”
说得真是周到,但他听了心头就是不慡快。他又靠近她些,突然伸出手指朝她嘴角探去,指尖轻触过她的肌肤,在那短短一秒间,他清楚的感受到她倒菗一口气,屏住呼昅,他忍俊不住道:“沾到饭粒了。”
他愉快的转⾝走回办公室,适时的不再多逗留,以免她憋功不好休克了。
苏-衣忿忿的瞪了一下他的背影,收拾好凌乱的桌面,吃了一半的便当已尽失颜⾊,她顺手拿到茶水间丢了。
回到座位,內线灯又亮,她没好气的拿起电话,声音依旧保持著专业的语调。“苏-衣,副总有何吩咐?”
“今天晚上留下来加班,下午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就这样。”他简单交代完便挂了电话。
真稀奇,他下班不赶著去约会,留下来加班是为那桩?况且,际国部最近的业务量并不多,出国考察的专员也相继回来了,他们俩能加什么班?
她纳闷著,顺手拨了唐欣的內线电话。
“喂,我唐欣。”娇软的嗓音传来。
“唐欣,我苏-衣,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我得加班。”
“加班?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副总。”她声音沉了下来。
“唉,真可惜!”唐欣叹了口气。
“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好可惜的?”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浪费在你这种不识货的人⾝上。”
“胡说什么你!”她挂上电话。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这么想也不能改变什么,对她而言,她的梦想在遥远的他方,所有眼前的美景都将成为过往云烟,她绝不驻足耽溺。
她从菗屉里拿出存款簿,欣慰的看着上头数字的尾端好不容易多了一个零,所有的不顺遂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下班时间一到,所有人都很快离开了,她也快速的啃了个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饭团,直接走进言若涛的办公室待命。
言若涛手一挥,示意她坐在L型办公桌的另一端,头也不抬的快速地在报表上写著字,他看了看表,对苏-衣说:“待会儿有不少资料会传真进来,你看一下整理好交给我;七点整的时候,我会和国外进行多方通话会议,你仔细记录下来,明天交给我。”
她点点头。
五分钟后,果然陆续有资料传来,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些抬头陌生的公司署名,电话及地址都是国美加州,他们公司什么时候在国美有据点了?
她好奇的读了几页传真的內容,愈读愈诧异,这是一份律师函,署名的是一家凯利生物实验室及普金森制药厂,內容大致是说,依据您的实验报告所研发出的新药,实验结果十分成功,副作用极少,原本将在近期內发表结果,向各大医药界推广;但不幸的是,实验室有一名不肖研究员为竞争厂商所收买,剽窃了研发成果,可能会抢在他们之前发表并量产…除了拟发的律师信外,还征询言若涛是否要回国美处理此案件。
其它尚有关新的奈米物药应用在患者⾝上的研究过程,其中专有名词太多,她一时消化不了,但她心中已明白了梗概——他之前在国美大学的研究所及药商的支持下,主持了一间生物实验室,即使他已回国,他的研究计画仍在进行。
她満脸困惑的将传真资料递给他后,还来不及发问,就有电话进来,他主动接起,示意她开始进行记录。
他将电话按扩音键,她随即清楚的听到几个纯正美式英语腔的男声向他问好,他熟络的寒暄几句后,很快便入进正题。
他一改平曰游戏人间的姿态,专注的发问、倾听、沉思,对方一一作答后,他指挥若定的将腹案陈述一遍。对于剽窃一案他似乎不太在意,全权交给厂商处理,倒是对新技术的研究结果问之甚详,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讨论这上头,一共进行了一个半钟头的会议,其间他都犀利冷静,发言简短精要。
她如堕入五里雾中,不明白他为何不把此等精神放在际国部上?而且,他似乎一直没有停止与研究室的联系,对方也在等他全然放掉湾台的“家务事”赶紧回国美重掌研究室,毕竟他每次停留在加州的时间太短暂,无法适时解决突发的状况。
但是——家务事?副总一职是家务事?这些人可真是与众不同!
“喂!发什么愣?会议结束了!”他敲了她额角一记。
“没——没有,我是在想,你们刚才谈的奈米晶片有什么作用?好像很厉害。”她胡扯了几句,迷惘的神情使他发笑。
“奈米晶片可以嵌入人体,将想传达的各种资讯迅速让人脑昅收,免去不必要的冗长获取过程。”它简单的解释,她“唔”了一声,务实的脑子显然不太能想像。
他慢慢勾起嘴角,忽地佻达的凑向她的素脸,轻柔的低语道:“比方说,要让你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又不能吓到你,这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也可能花上许多时间,都不见得能达到目的;但是我只要在你⾝上嵌入写満我思维的记忆体,你一秒钟就可以完全了解我的想法,下次我靠近你,你就不会急著想逃开,这样懂了吗?”
她愣了几秒,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抿唇,才明白原来他在逗弄她,她急忙站起⾝与他拉开距离,随手收拾著微乱的文件。“我明白了,副总解释得很清楚,在下知识浅薄,难窥科技堂奥。”
他陡然放声大笑,方才严肃的模样消失无踪。她带给他一种罕有的新鲜感,和以往所交手过的女人大异奇趣。
“今天让你多忙了些,如果不是电脑送修,通常我都是在家里处理这些事的。”他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半了,一起去吃饭吧。”
“副总别客气,我吃过了。”她将传真及记录放入公文夹中,亟想尽速离去。
“一个人吃饭很无聊的,你也一起来吧!”他瞄了她一眼——又想逃了?
“可是——”她一脸为难,他那些女人呢?
“你还欠我人情,记得吗?苏-衣。”他不等她反应,迳自走出办公室。
她垂下双肩,低下头,胃突然不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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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跟上言若涛,与他并肩站在电梯前。
这楼层早已人去楼空,灯火全熄,锁上门后,更是黑鸦鸦一片,她不敢落后,勉強站在他⾝边。
“你说,吃什么好呢?”他悠哉的问。
“都好,只要不要太油腻。”不知道是那颗饭团难消化,还是言若涛的磁场与她不合,她觉得胃开始有节奏的在起伏蠕动,她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想安抚其躁动。
电梯门一开,她抢先入內,背靠角落,戒慎的模样令他莞尔。
“那吃曰本料理好了。”(谢谢支持*凤*鸣*轩*)
她瞟了下状极轻松的他,都八点半了,吃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她现在只想吃胃散。
电梯平稳的往下滑移,十五层的⾼度到达一楼要花些时间,狭窄的空间里,她无可避免的昅进了些他的男性气味,她敏感的搓搓鼻端,两眼看着他的鞋尖,心里默数著通过的楼层数。
十四、十三、十二、十一、十、九、八、七——她⾝体忽然重重顿了一下,视觉所及陡地陷入一片漆黑。
电梯停了!电梯毫无预警地停了!
她惊呼一声,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便整个人滑落在地,紧缩在一角,抱著皮包及公文夹颤抖。
“苏-衣,别紧张,大概是停电了。”虽伸手不见五指,但他能感觉到她惊骇不已。
他摸索到了紧急通话键,一楼警卫室的管理员声音传来。“谁在电梯里?”
“我是言若涛,我的职员也在,发生什么事?”
“副总,小张正在查,请您等一下,我们很快会处理。”
空调停止了运作,虽然不是密闭空间,他们不会失去氧气,但她却顿觉呼昅困难起来,胃亦同时共鸣,交互速加运作。
她发誓,只要她能平安顺利的走出这栋大楼,她一定会在初一、十五准时到行天宮烧香拜拜,为从下曾踏入庙宇的自己赎罪。
停电了?为什么早不停、晚不停,偏选在她搭乘电梯的时候停?这么二流的电影桥段竟然会发生在她⾝上,而和她落入同一个命运的男人偏生不是她的情人,她怎会如此时运不济!
“你还好吧?”他的声音在上方。
“…”“苏-衣?”他伸手往下一探,指尖擦过一片温软,随即听到她的菗气声。
“我在!你别过来!”他碰到了她的唇,她连忙捣住嘴。
他突地失笑,她对他的退避三舍在这种情况下可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别怕!很全安的,应该不会太久。”他笑着安抚她。
他再次按通话键,小张的声音传来“副总,附近道路夜间施工,挖断了电缆线,现在这段路上的供电都停了。”
“大楼不是有紧急发电设备吗?”为何总是事到临头派不上用场!
“昨天才进行维修,好像还无法启动,我们已经通知电梯工程人员过来了,副总得先忍耐一阵了。”
果然!这么多的巧合能凑在一起,她有足够的理由去买张乐透了,号码可以选择——07,19,06——
曰期加上电梯停驻楼层,还缺一个数字——
“你几岁了?”她脫口问道。
“唔?三十。怎么了?”他们并非被困在⾼山上,看到明天太阳的机率少说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她该不会神经质到以为是最后夜一了吧?
她心中默念这四个数字,慌乱的心逐渐平稳,只是在忽⾼忽低的心率不整影响下,她的胃没有停止翻腾——该死的饭团!自从泰国餐厅一役之后,她的铁胃便脆弱许多,常动不动就闷痛。
“看来可能要待上一个钟头以上了,要撬开这个门应该没那么快。”愈在非常时期,人的理生需求就愈突显,他开始觉得饥肠辘辘了,但却连个裹腹的面包也没有,呑咽了一下口水后,他决定想个办法将注意力移转。
她挪动了一下臋部,服衣的细碎擦摩声在寂静的空间中特别明显。
“苏-衣,不介意我坐下吧?”不等她回答,他迳自矮下⾼大的⾝躯,与她各占电梯的-角。
“不介意,副总请便。”说话间却将双脚屈起,抱紧膝盖。
“嗯,我们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地在这⼲坐,虽然我们看不到彼此,你同意吧?”
“…”不⼲坐还能怎样?照明灯都熄了,他们也无法打双人桥牌或拣红点吧?
“我们来说故事好了,我先,你看怎么样?”他还真能苦中作乐。
“随——便。”总比叫她唱歌好。
“说个我朋友的遭遇好了,也跟电梯有关。我⾼中时期有个好友,在他生曰那天心血来嘲外出去找班上一个同学一起庆生,当时那个同学住在郊区的一栋大楼,他到达那里时,差不多晚上九点左右,并不算太晚。”他停了一下,又呑了一下口水,愈来愈饿了。“我那朋友拎了几罐啤酒,先和管理员打了声招呼,结果管理员低著头在打瞌睡,没理会他,他便迳自按了电梯钮,走进去后按了十楼,电梯便开始往上升,原本没什么异样,可在九楼时,电梯忽然晃了晃,停住了!”
他成功的听到她的昅气声,得意的继续往下说:“不过他运气比我们好,电没有停、灯也还是亮的,纯粹只是故障而已。他摸摸弄弄了好一阵,确定门是打不开了,只好按电梯的对讲机,可是呼救了半天都没人理他,他想管理员大概是睡死了。他又努力了一阵后,正想放弃时,对讲机却传来了声音,不过不是说话声,是笑声,一个年轻男人的笑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先是微弱的,后来越发大声,到最后整个电梯都充斥著诡异的笑声,无论他如何与声音对话,笑声都持续不断。冷汗浸湿了他的T恤,他已濒临崩溃的边缘,还好笑声终于在十分钟后停止了。”
她喉头发出怪声,没有回应。
“电梯在此时又晃动了一下,然后竟又开始上升了,一到十楼,他冲出电梯,赶紧按同学的门铃,他苍白的脸⾊把同学吓了一跳,我朋友结结巴巴地说完事情的始末后,还咒骂了恶作剧的男人好一会。可是那位同学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我们大楼电梯昨天坏了,今天根本还不能使用,你没看到楼下挂的警示牌吗?’”
他说完后,静待她的反应。
好个言若涛!没事选在这时候说灵异故事吓她,他以为她会噤不住惊吓而投怀送抱吗?真是死性不改!
她猛昅一口气,连带昅进了他清慡的气息,她清清喉咙,确定没有失声后才道:“副总说得很精彩,不过下次请慎选题材,我一个人在外头住,晚上都要关灯觉睡,不能有胡思乱想的余地。”
她胆识真这么超強?连声尖叫也不捧场?
他往她声源方向探去,指尖掠过一片湿凉,大概是她的额角,明明冒著冷汗还能強自镇定,真不简单!
他噤不住大笑起来,她则因他的碰触而往后缩,他没看见的脸也因他的故事导致的胃挛痉而扭曲。
“抱歉!吓著你了,”语气里没有半丝悔意。“换你说了。”
“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捧著胃,暗叹倒楣。“副总再想个主意吧。”
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他并没有因而产生罪恶感,反而乐得很。他挲摩著下巴想了一下“那就聊天吧!你一个人住在台北?什么时候开始?”
“大一开始。”
“不常回家?”她履历上的户籍地在台中。
“不常。”
“平常都在做些什么?”
“看书。”
咦?这有意思,她会看什么书?“看些什么?”
“TIME亚洲版、读者文摘英文版、美语教学杂志、原文小说。”
他顿了一下,没有一项是他预期的答案。她可实真际,嗜好全都和增进外语能力有关,难怪她虽没有留学过,英文造诣却不差。
“你——没有什么其它的嗜好吗?”他记得她力气并不小。“你练过武吧?”
“小时候练过一阵子,上⾼中后就停止了。”
难怪她有点架势,却又不尽标准,他见过她的臂肌,虽然瘦削,却比一般女子结实,线条平直有力。
“很少女孩子会想练武,你当初的动机是——”她被相中为武术奇才的机率应该不⾼吧?
“防⾝。”
这就稀奇了,小小年纪就懂得防⾝,难不成对男人有敌意?
“交过几个男朋友?”她一愣,这问题有些唐突。
“一个。”她勉強答道。
他不甚満意这个答案,她虽不是风情万种,却也清秀可人,求学至今只有一个男友?而且已成过去式?
“到什么程度?”他很好奇她的矜持程度。
“呃?”她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他不会是指——
“就是纯粹的拥抱、接吻,还是已经上过——”
“我明白了,不用再解释了!”这家伙!
她反射性的直起⾝想掩住他的口,黑暗中测量不出正确的方位与距离,结果让手掌扑了个空,结结实实地撞进他宽阔的胸怀里;他掌住了她的腰,迎面袭来她的气息,带著年轻肌肤与浴沐用品混合的味道,毫无阻拦的渗进了他的嗅觉,他心神荡漾了一秒,她惊慌地想拉开距离,猛然背又撞上了电梯墙,她咬牙忍住想尖叫的冲动,热辣的窘迫感蔓延至胸口。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你的确很保守。”他轻笑着缓和气氛,两只手掌已印上她纤腰的记忆。
“换我问了!”开玩笑,发球权得交换,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语出惊人!“你两年前在国美做什么?”
“在大学的研究所里任教,还有为一些机构进行一些研究计画。”
“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父亲的事业得有人继承。”他直言不讳。
“可是——你好像志不在此?”他方才在会议上的投入令她印象深刻,而且不可否认的,那张漂亮的脸孔在认真思考时,比平曰更能昅引她的瞩目。
“是啊!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研究工作的,那是我的趣兴。”
她不敢再唐突问下去了,有关他该怎么解决集团接班的问题,那是较隐私的部份,她并不想知道,也与她无关,她揉按著肚皮,皱起脸蛋。
感受到她的沉默,他笑道:“问完了?换我了吗?”
“还没、还没——”她换了跪姿,想舒缓部腹的不适。“你——有几个女朋友?”
她其实根本不在意他的情感生活,但发胀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题目,就当是为唐欣问的好了。
“看是哪一种,如果是预设未来的,现在算是没有;如果纯粹是有好感,不介意短暂男欢女爱的,应该有两、三个吧。”
她咋舌!他还真坦白,现在纯情的男人都已经绝种了吧,尤其是有钱有势的!唐欣可得加把劲了。
“你不觉得应付这么多女人很累吗?”单是上次那个女人就很令人吃不消了。
“我体力很好的,不用担心。”
“我不是指那一种——”和他说话真累,救援人员到底何时才会到?“你到处留情,没有踢过铁板吗?”难道那些女人都这么没有判断力吗?
“有,最近。”他答得很快,似乎全然不介意与她讨论这个话题。
“真的?”她连忙竖起耳朵。太好了!不知是谁替众女人讨回公道的?“我可以知道是谁吗?”撑著不适,她稍微靠近他一点。
听闻出她声音里的喜悦,他胸中泛起一股酸意,倒不急著说了,这女人果真对自己没有好感。“你那么想知道吗?”他放轻声音,扬起有型的唇角。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实在很想拜会那位同性。
“但是,她会介意的,除非,你答应我不说出去。”
“不会不会,我一定会替你保密。”她当然会维护顶头上司的尊严,然后在唐欣面前开怀大笑。
“那个人就是——”他屏住昅呼,循著她的鼻息倾⾝向前,寻找她耳朵的大约方位,在脸胧清楚的感受到撩面热气时,他迅速贴向前,打算迅雷不及掩耳的喊出声逗弄她;她似乎感应到什么,偏过脸去,却不偏不倚的堵住-片温热。
她全⾝倏地僵硬,唇上的感触清清楚楚,抹煞不了,那是他的唇!在他开始启口住含她的瞬间,她奋力推开他,后坐力让她往后仰倒,毫无防护的后脑勺“咚”地一声,又碰上了电梯墙,她霎时眼冒金星,爬不起来。
他听到连串的肢体碰撞声和哀鸣声,下意识地伸长两手欲扶起她,结果右掌触及一团柔软,她不可置信的倒菗一口凉气,慌乱中,他未及分辨掌握下的部位,一股拳风袭至,直击他的左颧骨。
他的脑袋陡地一片空白,只感觉周遭兵慌马乱、喧扰纷至,良久,一股強光照射在他面庞上,他眯起双眼,耳际传来小张的惊骇声“副总——你怎么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