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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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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利泽醉倒,中午醒来,‮机手‬里,有廖筱鱼传的Line。

  一张照片,一段文。

  照片是‮行银‬的转帐收据,他给她僯十万,她汇还十八万。

  扣掉让你內疚的两万块,我汇还十八万。那时跟你要二十万,只是气话。

  有件事,我也瞒着你。

  你其实不用因为偷钱就觉得惭愧,所以对我好。

  那些钱,不是你偷的,是我间接给的,那时,你因为妈妈快出院,愁眉苦脸,问你怎么了,也不说,我就猜,应该是住院费的关系。

  你好強,不肯提,也不跟我借。所以我把爸妈给我的过年红包装进铁盒,放电视柜菗屉里,故意要你去拿那天写功课的报酬。

  严格来说,是我设计你,引诱你犯罪。

  我以为,只要帮你度过难关就好了,没想到好心做坏事,害你內疚那么久,还想着要弥补。

  现在,我是自作自受。在多年后,当我以为你终于喜欢上我,才对我很好。我一直喜欢你,希望有你陪我过生活。

  现在,我只想摆脫你。

  你在我心里住很久,现在,我终于放开你。

  反正,现在的方利泽,我也不喜欢,我讨厌他。

  我不懂,你得到也拥有很多,为什么还那么贪心?想摧毁乔家事业,想搞砸乔安贵婚事?想追回江紫薇?

  以前,我在你⾝上看到的,是不肯跟命运低头的战士。

  现在,我看到的,开名车用名牌耽溺胜利‮感快‬的方利泽,不是战士,是残酷又贪婪的势利者。忙着炫耀自己的胜利。

  我最忿忿不平的,是你还想要江紫薇。

  她对你很好吗?有我对你那么好吗?

  我好不甘心,但我现在懂了,也许我们就是没缘,不管怎么努力,你对我就是没感觉。现在大家把事情都搞清楚了,欠钱的还钱了。而一直在对你滥情的我,也会退出你的世界。

  我不会说祝你幸福,我说不出口,因为你让我好辛苦。不过,会这么辛苦,也是我自找的,怪谁呢?

  从此不相见。

  方利泽震惊。

  这是…怎么会?

  回想当年,这个看似憨傻的丫头啊,原来心机这么重,竟然——方利泽下床,拿了钥匙,上车,赶到太杨影印店,却见影印店铁门拉上,门上贴着招租广告。

  他骇然,心猝然空棹。

  他拍铁门,又去按楼门铃,没回应。

  他不信,这太突然了,筱鱼呢?

  他拿出‮机手‬,打给她,但是重打好几次,电话彼端,只有单调的机器音。

  她,像投入汪洋的小鱼儿,义无反顾远游去,不见人影。

  方利泽傻了,在铁门外驻足良久,像是忽然被医生宣判死期的病患,不能接受事实,不能面对真相。

  筱鱼去哪儿了?

  她应该在的,彷佛只要他方利泽想见,只要回过⾝,她都在。活活泼泼地,戴着大眼镜,跟他笑着、闹着。他累了、饿了时,她会在。

  那晚她吼着,以后不要再见面。

  讲得好狠,表情厌恶,他挣扎着,想念着,混乱着。但他总觉得,过一阵子,也许,他们又会相安无事,他又可以跟她嘻笑如常。

  直到这刻,面对冰冷的铁门、无人接听的电话,才震惊意识到。是真的,筱鱼不见了。

  当这成为事实,他疯了,心跳急狂,‮狂疯‬想见她。

  方利泽打招租广告上的电话,跟房东询问前房客的讯息。

  “哦——他们结束营业,搬走了喔。”

  “知道搬去哪儿吗?”

  “不知道欸。”方利泽心乱如⿇,回车內,呆怔着。

  此时‮机手‬震动,传来相片——好几张妈妈跟另一个男人的相片。她跟个年约六十的⾼大男人,在KTV唱歌。

  她跟那男人在餐厅吃坂,妈妈笑容灿烂,男人的手,覆在她手上。

  最后一张照片,男人坐在宾士车內,妈妈在住家外,跟他挥手再见,満脸笑意。

  ‮机手‬响,无显示号码。

  他接起电话。

  “方先牛吗…看到了照片?你妈很开心喔?

  “你是谁?你要⼲么?!”

  “不要紧张,我她好朋友啊,我银你妈很聊得来明,她银你说了没,我约她明天要去小琉球玩。”

  “你到底要⼲么?!”

  “没事一”他呵呵笑。r她很平安。”

  “你想做什么?”方利泽浑⾝止不住战栗起来。

  “放心,什么都不会做,就是跟你妈认识认识,了解一下嘛。光楠社区你有三户,听说你很难搞喔。想看看是谁生出这么了不起的儿子一就这样,放心,没事,我以后不会再见她,安啦。”

  对方庒低声音。“不过…都更的事,你宽松一下嘛,OK?”通话结束。

  方利泽打给妈妈。

  电话响很久,终于接起。

  “喂?”

  方利泽大松尽气。“妈!”

  “怎么了?”王淑女被他紧张的声音吓到。“发生什么事?”

  “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王淑女很纳闷。“你还好吧?声音这么紧张,怎么了?”方利泽僵住,他要说什么?说你被耍了,那个男人是…是因为我…他想到妈妈这阵子的快乐——她一直过得那样辛苦,还被疾病‮磨折‬,好久没人示好,她…她好久没笑得那样开心,以为对方爱慕她——可恶,可恶-

  “我没事…你在⼲么?没出去吗?”

  “刚刚在洗‮服衣‬——喔,对了。”王淑女有点不好意思。“明天妈要跟朋友去小琉球玩三天,大后天才回来喔…”

  “跟…男朋友?”

  “不是啦,只是朋友。”她否认,可是声音蔵不住甜藌。“妈会给你带礼物回来,好久没出去玩,刚刚才买行李箱回来。一下子不知道要打包什么——那边应该有很多海鲜可以吃,好像要带肠胃药——”

  王淑女兴致勃勃,准备着不会成真的旅行。方利泽听着,好心酸,好痛。

  “好…我知道了,你们几点出发?住哪间旅馆?”

  “放心,朋友都安排好了,晚上会跟我联络。”

  “喔,好。不聊了…”

  方利泽放下‮机手‬,发动车子,驰向乔大建设。

  乔大建设,经理办公室。

  桌面堆満凌乱的文件、催款单、‮行银‬融资资料,乔安贵瘫在座椅,抚着额,神⾊憔悴,头发凌乱,西装起绉,看起来疲累颓废。

  江紫薇坐在书桌对面椅子上,看着他。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她拿出土地和房屋权状复印件、⾝分证复印件,还有印章。

  “对不起。”乔安贵啜泣,他被钱逼到必须卖掉给江紫薇的房子。

  看他哭了,江紫薇也红了眼眶。“情况这么糟吗?”他点点头。“我爸病倒了,昨晩住院。公司一团乱——连婚纱的钱,我都付不出来。”

  “婚礼先取消吧。”江紫薇交出订婚钻戒,放桌上。“这个,你也拿去卖掉。”乔安贵泣不成声。“我真没用…”

  她起⾝,走过去抱住他。她不知该说什么,她也掉泪。幸福在瞬间消失,措手不及,她的生活从天堂跌入地狱——向来依靠男友的她,现在,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明天再筹不出钱,就会有破产消息,股票已经跌停板了。”~~

  办公室门突被推开。

  “先生?”整卫追进来,但方利泽已冲上去,将乔安贵从座椅揪起。

  “你冲着我来就好,你他妈的敢动我妈?”

  “你疯了?放手!”乔安贵推他。

  “敢动我妈,你找死!”方利泽一拳揍去,乔安贵也浑出拳头,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你们住手!”江紫薇尖叫。

  警卫拿起电话要报普,江紫薇制止。“不要‮警报‬,先阻止他们!快——”两个男人新仇旧恨,打成一团。

  方利泽将乔安贵庒在桌面,乔安贵冲着他脸咆哮。

  “我跟你拼了!”乔安贵抓来钢笔,往方利泽刺去。

  方利泽痛得松手,捂着左胸,滑坐在地。

  乔安贵骇住,看到鲜血从他衬衫漫开。

  “叫救护车,快!”江紫薇朝警卫喊。“快点!”她冲去,跪在方利泽⾝边,拿卫生纸想止血。“怎么办?”

  “不要碰我。”方利泽咬牙怒道,剧痛从左胸漫开。

  乔安贵跌坐在地,哭嚎道:“你到底要怎样?我爸住院,我们要破产了,还想怎样?我已经够惨了,我欺负过你我承认,但我就那么该死吗?那都是过去的事!”

  “你——为了都更,下流到派人去弄我妈!”方利泽恨道。

  “我没有!”乔安贵反驳。

  “光楠社区都更案!”

  “那案子一直不顺,我爸委托给专门——”他住尽,难道…是那些人?

  “专门什么?给黑道处理吗?”乔安贵不懂。“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有三户,所以整合不成功。”

  “你?是你从中作梗?你故意?”

  “対。”方利泽愤恨地看着他。“叫那些人住手,要是我妈有事,我杀了你,我真的会。”救护车赶至,救护人员过来处理伤口。他们帮方利泽止血,抬上担架。

  救护警铃声响得刺耳,江紫薇跟乔安贵都上了救护车。乔安贵忙着联络父亲委托的整合公司。

  江紫薇看着方利泽伤口,好多血。“很疼吧?”

  “省省你的眼泪。”方利泽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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