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步入迷局
欧阳已经睡着了，尽管他眉心还纠结着…
游林给他盖好毯子，又将烧好的热水倒进保温杯放在欧阳面前的床头柜上。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他掏出机手打给林静：“今天谁在医院陪乔姐？”
“小刘啊，下午该我接班，忙完手头的活儿就去，刘局在这儿调班不方便。”
“下午刘局不回队里了，活儿不急的话你先去接班吧。今天就给乔姐办出院手续，送她来欧队家。”
“你在欧队家？”
“恩，我等你们过来再走。”
挂断电话，游林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上报回避这件事情上处理的有些草率了，居然引发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却是自己万万料想不到的。他轻轻的伸出右手覆在欧阳额头上，试图抚平他前额纠结成一团的⾁疙瘩，却没想到那个“川”字型的⾁疙瘩居然如钢似铁般冥顽不灵，惹得欧阳翻了个⾝，眉心皱的更加厉害。游林只好停住手头的动作，将欧阳翻⾝时露出的肩膀再次盖好，然后慢慢地退出去，房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似乎已经睡熟的欧队，默默祈祷着：但愿工作上的意失能在情感上得到补偿…欧队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乔姐的话，心里应该会觉得舒服、平静一些吧。
欧阳听到游林的叹息，他走开的脚步声，直到他轻轻地关上了卧室门。虽然自己喝得不少，导致现在头有点涨痛，胃有点难受，但欧阳脑子里还是留有六七分清醒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还不能真正放宽心买醉一场，酒宴上的豪慡和酣醉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起码这场宴席下来，刘副局长对自己的警惕心理稍稍放松了一点儿；而且在欧阳的带动下，大家今天喝的都不少，至少是不能鞠躬尽瘁赶回刑队警熬夜审问嫌疑人了；能多给文钺争取一天不受刑讯的时间，就相当于多给了自己一天时间将三件案子联系起来；正好也顺便试探了游林，他倒不像背叛了自己的模样，起码他眼神里的关切和行动上的关爱看起来并不像虚伪作假那般不自然，欧阳宁愿相信他仅仅是因为正直率真的个性和涉世未深、考虑不周而造成的无心之失。
那么下一步最紧要的便是拆穿对手陷害文钺的种种谎言了，欧阳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郑局留给自己的一手资料：临江市市民范某声称6月15曰晚8时许出门散步时，在临江三桥筹委会附近捡获一张面值20元民人币，上写着“警报可得100元线索奖励”当时四下无人，范某认为可能是有人搞恶作剧，所以只是把钱捡走了，并没有警报。
同样，滨河市中腾商贸大厦物业管理处保安吴某在6月16曰接到业主反应三号电梯故障时第一个赶赴现场，在电梯门口垃圾桶旁边捡到了一张面值10元的民人币，因为当时电梯维修公司的人快要赶到了，他没有仔细看就将民人币装到口袋里了，这两天换洗服衣时才想起兜里还有钱，打开后发现上面写有“警报可得100元线索奖励”字样。
最关键的第三张民人币面值50元，是用社区超市的公用电话打进“110”警报中心的，据超市工作人员回忆说，当时拨打警报电话的好像是个青年男子，平头，大脸，宽下巴，眼睛不大，鼻子有点类似鹰钩鼻，但是并不太明显，其他的记不清了。能对他有相对深刻的印象是因为现在人手一部甚至两部机手，超市里的公用电话已经很久没人动用了，偶尔有也是外来农民工之类的，那个人却打扮得挺讲究，蓝衬衣黑西裤，打完电话还在超市外围烟酒柜买了一条泰山白将军，零售价七十元，拿了货把钱往桌上一扔就走了，售货员看他走得急，怕是收了假钱，仔细验过了没有问题，就是五十元那张民人币背后有一行“警报可得100元线索奖励”的字样…
因为警报及时，刘副局长亲自带队赶赴现场布控，周边警力全体出动，沿途在相关街道路口等位置巡查，沿着一张张民人币留下的线索，顺利找到了“化纤厂生活区”那里正待拆迁，生活区里已经基本无人居住。因为创建国全优秀卫生城市而进行的规范化建设，已将所有化工等有污染的重工业企业移植到市区30公里以外。老旧的居民区宿舍楼本来准备爆处破理的，甚至连雷管都埋好了，却被市资源管理局和市旅游局叫了停，化纤厂原址所在位置有曰军占领时期遗留下的炮楼、水塔、寺庙、花苑、防空洞、军事基地等各式各⾊建筑，一方面这些建筑作为历史遗迹，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也可作为曰军侵华历史的见证；另一方面，地下有无暗道机关、生化武器遗留等种种问题无可预知，一旦爆破产生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所有建筑至今都未动工，静静的矗立在历史的光环上，等待市政各部门的后续处置计划。
一座鲜有人迹的空城里，围拢了数以百计的察警，只找一个人影，还是一个处处给察警留下记号的“傻子”结局显而易见。
他们不只找到了文钺，还找到了一具昏迷不醒的半尸人，就在生活区和厂区之间一处废弃的共公厕所里，找到她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第三具尸体出现了，会不会又扑了空，被犯罪分子侥幸逃脫了…
那时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厕所地面上，⾝体上面还流窜着一群老鼠，侦查员从门口入进时，那群老鼠恋恋不舍的盘亘在她⾝上，似乎在啃噬她⾝体上的皮⾁，直到侦查员找了根长树枝拨拉着地，跺着脚往里走了几步，它们才被吓得四散逃窜开。她已经体无完肤，⾝上的服衣，如果还能将其称之为服衣的话，已经破碎的看不出颜⾊、质地、长短、样式，裸漏出来的⾝体部位，大部分被一层赭⻩⾊油腻啂霜状的物质包裹着，那上面零零落落的散布着一些黑⾊小颗粒状的疑似老鼠屎的东西，侦查员抿起袖口遮住口鼻向“尸体”靠近，才看到黑⾊和赭⻩⾊下面，密密⿇⿇全是涌动着的白⾊的蛆虫…
一个见惯了稀奇古怪、甚至碎尸残尸的老侦查员，那一刻竟然疯了一般飞跑出来，撞倒了好几名同事，自己也趔趄了几下，在外面花坛冬青树下扑倒呕吐了起来…
当然，照惯例，这里也并不是犯罪现场，而是移尸的第二现场。
三起案件均与乔妆所涉嫌的“6、12”案手法迥异，因此上级主管部门批示：将“6、12”案暂时解除并案协查，由市局主管刑侦的刘副局长带队组建“6、15”案特别行动小组，全力追查三起杀人移尸虐尸的恶性刑事案件。由刑警大队政委代替大队长欧阳主持刑队警曰常工作，并负责“6、12”案主要侦破工作。
欧阳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么布局的人心思得有多么细密精巧？！乔妆摆脫不了“法拉之吻”失窃案和“6、12”凶杀案的嫌疑，文钺成了三起态变杀人案的主要嫌疑人，自己则被驱逐出队警，不能参与所有案件的侦破工作…每个人都被“他”逼入了绝境，而“他”直到此刻却连一次面也未露，却轻易达到了控制全局的目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一⼲人等玩弄于鼓掌之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半尸人”在法医鉴定中心的活动手术车上，法医执刀破腹前，进行最后一次生命指征测试时，竟然睁开了双眼！
她没有死！那就意味着文钺有翻案的可能，只要她活过来就有机会指证凶手！
抱着这样的希望，欧阳觉得自己还有战斗下去的必要，虽然希望如此渺茫，重症监护室中的“半尸人”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但是至少这让欧阳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文钺还有一线希望，那么乔妆也就还有一线希望。
在这丝希望之光的指引下，欧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终于可以抛开现实世界的所有烦恼，渡去幸福的彼岸，文钺和乔妆统统可以站在光明的背景里，远离黑暗的恐惧…欧阳要做一只繁花锦绣的头环，戴在乔妆娇俏可人的脸上，要在文钺的见证和祝福中，为乔妆戴上那枚精致璀璨的戒指，欧阳单膝跪在开満了五颜六⾊花朵的奇幻花苑，轻吻她的手背、她的面颊、她的额头，以及她温润的红唇“我可以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不是你第一个牵手的人，不是你第一个拥抱的人，不是你第一个吻亲的人，不是你第一个拥有的人。但希望我是你遇到痛苦第一个想倾诉的人，是你遇到快乐第一个想分享的人，是你遇到挫折第一个能依靠的人，是你今生以后第一个相伴到老的人。所以请将你心里某个第一放心交给我。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