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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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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走到三楼,梁万晴想起这一期的水、电、瓦斯费用还没缴,只好又回头下楼,绕去附近的便利商店缴款。

  以往缴完钱,她的小土豆荷包总是扁得不成形,自从她开始兼差打工后,小土豆荷包总算没那么营养不良,看来她对家庭也是小有贡献的呢!

  小小的成就感,让她眉开眼笑的一路快走回家。本想紧接着一口气挑战直攻顶楼,孰料爬到四楼,她就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爬上五楼,房东太太正好开门——

  “万晴,妳回来的刚好,我正要拿些东西给妳呢!我婆婆从南部寄了一箱蔬果上来,这些妳拿回去吃。”

  “哇,这么多?!”

  瞧,这些⾼丽菜、萝卜、马铃薯、洋葱、小⻩瓜…一个个长得多么饱満圆润!这么一大袋,足够她和牧礼吃上一整个礼拜了。梁万晴觉得好感恩。

  谢过房东太太后,她拎着爱心蔬果,欢天喜地的爬上夫妻俩位于顶楼的住处,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梁万晴愕然发现,门…没锁?!

  糟了,该不会是遭小偷了吧?脑中方闪过这个假设,下一秒,大门就被人从屋內往外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的梁万晴鼻梁差点遭殃,赶紧往后跳了一大步,待看见开门的人,她表情惊愕得活像见鬼,脫口喊“…妈?!”

  她喊的不是自己那个早已蒙主宠召的福薄亲娘,而是她亲亲老公大人家那位贵气逼人的⺟亲大人,也就是她这位丑媳妇的贵妇婆婆。

  并非贵妇婆婆长得像鬼,事实上,她的贵妇婆婆可美着咧,五十多岁了肌肤还是吹弹可破,⾝材也在水平之上,她会露出活像见鬼的表情,完全是因为婆婆驾临贱地的机率根本比见鬼还低,她也才会被吓得这么彻底。

  不知道是不是丑媳妇的宿命,一看到贵妇婆婆,梁万晴顿觉胸口一紧,呼昅困难,没来由的紧张感多得像是要从⾝体里爆出来似的。

  相较于她的惊吓,婆婆明显淡定,吭是没吭一声,就是眼神恶狠狠的,活似要吃人,睥睨了她半天后,未能免俗的奉送一记经典的鼻腔共鸣,这才款摆着保养有致的腰肢,傲然离去。

  妈都来了,当儿子的人肯定在家,小小受到惊吓的梁万晴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拉开门,赶紧躲进屋去。

  “牧礼,妈她今天怎么会…”话没说完,只剩嘴边呢喃。

  她看着屋里那个弯着⾝体,脑袋低垂,静‮坐静‬在夫妻俩从跳蚤市场一路扛回顶楼的二手沙发上的男人,心微微的酸了起来。

  莫不是方才⺟子俩谈话有什么不愉快吧?

  看着他沮丧的⾝影,梁万晴很想上前安慰他几句,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因为她肯定是那个造成一切不愉快的罪魁祸首。

  在蓝家人眼中,她梁万晴早成了拐骗蓝家之光的坏女人、狐狸精,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与其追问来龙去脉,让蓝牧礼又夹在家人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还不如让一切龃龉都到此为止。

  看了手中的蔬果一眼,想起他最爱的咖哩,梁万晴决定临时更换晚餐菜单,用食物鼓舞他。

  “牧礼,我们很久没吃咖哩了吧,房东太太刚刚拿了好多新鲜蔬果送我,晚餐我煮蔬菜咖哩给你吃。”

  没等他响应,梁万晴已经抱着蔬果来到套房附设的小厨房,开始卖力的洗洗切切,专心的熬煮咖哩,准备爱妻晚餐。

  一时间,不到十坪的小空间里充満菜刀落向砧板咚咚咚的声响,很是温馨。

  忽然,梁万晴感觉眼前的光线产生变化,一抹⾼大的暗影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将她完全笼罩,伴随而来的是蓝牧礼闷闷的嗓音。

  “妳今天有课?”

  “对啊!”八点的通识课,十点就结束了。

  “下课之后妳去哪里了?”

  第一个闪过梁万晴脑中的是一贯的官方回答,下课后就回家啦。可想到梁舟方才的话,她想,也许她应该试着坦白从宽,不要继续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是为牧礼好。

  下定决心的梁万晴刚端着笑容抬起头,下一秒,她笑容僵凝,连忙丢掉手中的蔬菜和菜刀,绕过流理台,惊呼着跑向蓝牧礼——

  “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受伤?你不会是摔车了吧?”

  蓝牧礼的脸上有一大片擦伤,一路延伸到下颚,就连⾝上也是,深⾊的夹克外套都磨出布须,手背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痕。

  “回答我,下课之后妳去哪里?”他不让她回避。

  “那很重要吗?”对于此刻的梁万晴来说,再没有事情比蓝牧礼⾝上的伤势还要重要了!

  虽说伤口都已经涂了药,暂无大碍,可梁万晴还是忍不住责怪起自己不够细心,居然没在进屋的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伤势,还自以为体贴的给他空间。

  她心疼得差点就要哭出来,想仔细察看他的伤势,又怕贸然拉扯会碰疼了他,一双小手慌张的在他⾝前张开又握紧,完全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她稳住心绪,想要触碰他的脸,蓝牧礼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拒绝被碰触。

  “那个人是谁?多久了?”

  他乍看冷静,好像跟平常别无两样,可那过度紧绷的下颚线条却又那么突兀。

  蓝牧礼在挣扎,挣扎着是不是要把一切都抖开比较好?挣扎着,是不是只要她愿意坦白,他就假装没这回事,原谅她这一回?

  可是,好难,一想到她的心已经不是完全属于自己,那就像有一根利刺梗在自己胸口那般难受,连呼昅都会痛!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牧礼,你抓痛我了。”梁万晴皱眉喊疼。

  他怔楞松手,烦躁的伸手爬过自己的头发。

  摆脫箝制的梁万晴转了转被抓疼的手,狐疑问:“怎么搞的,你今天好奇怪喔,你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东西多久了?”

  她歪着脑袋,満脸不解的望着蓝牧礼,彷佛他说的是什么⾼深的程序语言,以至于她一句也听不懂。

  瞧,她的表情多么无辜,她蹙起秀眉,认真思索的样子多纯真、多可爱。

  看着她近乎傻气的模样,蓝牧礼的胸臆间似有一股异样情绪在翻腾…

  往常,不管他如何生气,只要迎上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就会没辙的心软,可此刻同样一双大眼睛、同样一副表情,看在他眼里却是多么的讽刺,又是多么的令人作呕,不仅无法逗笑他,稳住他的心绪,反而像根锐利的银针,戳痛他的心,挑起他隐忍的怒意。

  尤其一想到她极有可能也用这样的方式去取悦某个男人——

  理智倏然断线,蓝牧礼再也忍无可忍,大掌紧紧扣住她单薄的肩膀,怒声低吼“够了,梁万晴,请妳不要再跟我演这种廉价的无辜戏码了,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梁万晴彻底被吓坏了,她从没有见过蓝牧礼这样失控,老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小嘴几次张了又张,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连个简单的单音也挤不出来。

  “方才送妳回来的男人是谁?妳今天跟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们背着我在一起多久了?”

  他愤怒的将梁万晴庒制在墙上,两只眼睛几欲噴火的瞪着她,句句严厉的质问就像是落雷打在她耳膜上,震动了她的心房。

  梁万晴错愕的看着令她觉得陌生的丈夫,脑中思索着他的话…难道是方才梁舟学长送她回来被牧礼看到了,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误会,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梁舟学长他只是顺路送我回来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和梁舟学长打中学就认识了,打打闹闹是常有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只是顺路?”看来,他的妻子把他当成笨蛋呢!蓝牧礼自我解嘲的笑了。

  那样的笑容是梁万晴所不曾见过的,看得她心里一阵发⽑,肠胃纠结。

  蓝牧礼一把推开梁万晴,从二手沙发前方的小茶几抓起牛皮纸袋里的照片,接着转⾝,全数怒撒在梁万晴面前——

  “妳自己看清楚,难道这些也都只是顺路?”

  梁万晴顿觉眼前一花,直到所有纸片宛若雪花落地,她才发现那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全台北市有那么多条街道巷弄,有那么多的景点去处,为什么妳走的每个方向、去的每个地点,甚至连光顾的汽车旅馆,都该死的跟妳那个好学长同一家?梁万晴,我不是三岁小孩,请妳用合理的逻辑说服我。”他言语充満讽刺。

  梁万晴蹲下⾝,怔怔地拾起照片,仔细一看,照片里的主角除了她,还有梁舟,其中不乏有她搭着梁舟的车一起从汽车旅馆出来的画面。

  说真的,被拍到和学长一起出入汽车旅馆梁万晴并不觉得心虚,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她和梁舟本来就清‮白清‬白,去汽车旅馆是为了透过不同的场景来增加网拍画面的丰富度,毕竟学长的网络服饰品牌才刚起步,收入虽不错,但还不足以供应整个团队上山下海到处出外景,那些标榜具有各式风情的汽车旅馆,自然成了他们外拍的选择之一。

  于理,她绝对站得住脚,可就是不知怎地,看着照片,突然觉得有股凉意飕飕上袭,一路从脚底板冷上了心口,冷上了脑门,冷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我、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找人跟踪我。”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心寒,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被人信任的愤怒。

  真是讽刺,方才她还自信満満的对着梁舟学长吹嘘牧礼对她的绝对信任,可没想到…没想到…梁万晴神⾊凄然的笑了笑。

  “我不应该这么做吗?还是说我应该为此道歉,对于我这么快就揭穿了妳的面具,让妳无法继续享受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中的乐趣?”

  梁万晴哑然无语,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很失望、很失望…

  原来,他从没对她有过信任,原来,她不只⾝分条件、家世背景配不上他,就是连人跟人相处的基本信任,她也是配不上的。

  若不是这样,为什么一个男人需要让人长期跟拍自己妻子的行踪?她和他的婚姻究竟是建筑在什么之上?梁万晴突然觉得自己不明白了。

  “我方才要拿房租给房东太太,她跟我说这个月的房租妳已经缴了。”

  “这有什么问题?我本来就是按照合约上的曰期给房东太太钱的。”她不解。

  “问题是我根本都还没有拿钱给妳,妳怎么会有钱去付房租?!”蓝牧礼大吼。

  梁万晴一时怔楞无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她只是很简单想说手边有钱,就先给房东太太了,没想到反而变成被丈夫质疑的一个点。

  “钱是他给妳的对吧?”

  “学长是给我钱,可那是因为…”梁万晴想要和盘托出一切。

  蓝牧礼却是什么都不想听“够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妳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别人钱,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肮脏的交易我不想知道!别以为我会笨到去相信到汽车旅馆只是借厕所这种蠢话。”

  一股怒气急速涌上梁万晴心口,痛到不能呼昅,痛到理智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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