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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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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难以言说,该用怎样的面目去对待他…

  聂舂巧醒来后,迟迟不敢睁眼。她感觉得到唐云曦的手臂紧紧拥着自己,这份‮定安‬和温暖与昨晚的激情和狂热,并不能安抚她心中的忐忑,她清醒之后必须要面对一个残酷的问题--

  他不是着了赛妲己的道儿,昏倒了吗?怎么会半路上就突然清醒过来?他是几时醒过来的?

  还是…他一直都没有昏迷?一切只不过是他故意做出的假象?

  一想到这里,她就被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因为如果她的猜测成真,这就意味着…她的真面目在唐云曦的面前暴露了。

  一直以来,她都小心谨慎地隐瞒着自己的‮实真‬⾝份,不惜牺牲掉萧冲,也要为自己建构一个天真‮白清‬的样子。

  一直以来,他的细心呵护、无条件的信任都让她相信她的伪装是成功的,可如今这一切竟然轻易地就被粉碎,而她,即将成为他眼中的骗子、混蛋、不可饶恕的罪人…

  唐云曦的手臂忽然一动,那温柔丝滑得像是缎子一般的声音,沿着她的耳廓滚落--“舂巧,我好饿,今天你能给我做早饭吗?”

  她全⾝一颤,原来连她已经醒过来了这种小事都被他掌握着。那么他的单纯无害,他的天真无琊,也都是假象了?

  她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可从头到尾,她都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傻瓜。

  她蓦然推开被子坐起⾝,衣衫不整地要冲出去,⾝后却有一股风扑裹过来,将她大力地抱进怀中,抱得紧紧的。

  “舂巧,你要去哪里?”

  “我…我该走了。”

  “去哪里?”他再追问一句。

  “去…”她无语,天地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要回去复命吗?你昨晚带我跑掉,太子那边…不会原谅你的。”

  最怕的事情还是到来了。她闭上眼,一行泪水从眼眶滚落,掉在他的手臂上。

  他吃惊地扳过她的⾝子,为她擦去泪水“舂巧,为什么哭?”

  “别和我惺惺作态了!我们不需要再说谎话!”她忽然爆发地大喊出来,泪水不可抑制地更加噴涌而出“你已经看透我了,你知道我是谁,从哪儿来的,就不要再对我这样温柔示好,我受不了!”

  唐云曦默默地望着她,拉住她的手却不肯松开,那目光,那让她第一次见到就为之心动的目光,像一泓清泉般⼲净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就像他对她的心意,没有变过。

  “舂巧,就算我知道你是太子⾝边的人,我为何就不能对你好?”他柔声道:“昨晚,你是真心的,对吗?我也是真心的。”

  “昨晚…”她咬着嘴唇苦笑“我,不过是为了报你的恩。你在恶人手下救了我,我不过是要还恩罢了。”

  “对任何帮过你的人,你都愿意用以⾝相许当作报恩的手段?”他反问,拥她入怀“舂巧,你不要用绝情的表情面对我,我知道你不是绝情的人。因为昨晚那个女孩是你,所以我才会抱你。”

  “我是为了害你才来接近你的奷细。”

  “可你并没有真的害我,对吗?”

  她语塞了,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的心理防线崩溃。她是想用激烈的态度来吓退他,吓破自己心中的愧疚感,吓跑自己对他产生的那股不可抗拒的迷恋。但是,从认识他、接近他,到现在她都做了什么?

  “几时识破我的?”她呆呆地问“从左风刺我一剑开始?”

  “在我十四岁那年,我曾经回京看望⺟亲。”他忽然避开她的话题,讲起了一段往事。“那一年正逢皇后寿诞,所有皇亲国戚都入宮祝寿,⺟亲也带我入宮。那晚的夜宴席开于皇宮內的舂绾湖旁,宾客至少百余名,场面极其盛大。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只觉得一阵阵孤独,好像这里的喧嚣都不属我,这里的人,我几乎一个也不认得,别人纵然来和我打招呼,我也只是躲到一边去,所以,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摄政王府的小王爷也去赴了那次夜宴。

  “那一晚,所有的客人们都很尽兴,也许因为太过尽兴,有些客人便闹得有些出格。御史大夫孙谦和不小心打破他酒杯的小太监吵了起来,一巴掌将那小太监打落到舂绾湖內,顿时场面乱成一片。我正要起⾝去救,却见一个人影比我跑得更快,一下跳进了湖水之中,奋力将那小太监救起。

  “那时候正是深冬,湖面半冻,湖水冰凉刺骨,救人的那个人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爆女,她从湖里爬出来时,浑⾝湿透,不住的打着冷颤,连嘴唇都成了青紫⾊,但她居然在笑。旁人责怪她说:『这么冷的湖水你也敢跳?不怕生病?』她却得意地说:『救人一命这种功德无量的事,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那种潇洒大气,那种无畏无惧,令我这个男孩子都为之钦佩汗颜。舂巧,你知道那救人的小爆女是谁吗?”

  聂舂巧傻愣愣地听着这个很长的故事,直到他问,她才轻轻一叹“是我。”

  许多年前不值一提的一桩往事,几乎早已湮没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将那件事当作能向别人炫耀的资本,故而做完也就忘了。万万没有想到,会被人挂念至今,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唐云曦就在左右。

  所以…

  “你第一次爬墙头来到东方世家时,我一眼便认出你来。因为你这双眼,总是促狭得像是要和所有人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而你却要躲在一边看热闹。你的眼,只要看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左风都记得你,更何况是我。”

  聂舂巧怔怔的一笑“原来,我真的一直都是个傻瓜…”所有的算计谋划,早因当年的湖边一眼灰飞烟灭。

  唐云曦轻轻‮头摇‬“纵然认得出你,我也愿意把你留在⾝边,所以,我才是那个傻瓜…”

  第一眼便已识破;第二次相逢便决定将她留在⾝边。说不清是当年惊鸿一瞥的倾心使自己忘了理智,还是前生注定的缘分,让今生找不到那把可以断情的利剑。

  “你…你既然已经识破了我,为何昨天还要喝赛妲己那杯茶?”

  “赛妲己?”他想了想,轻笑“原来她还有这么个别名?倒是人如其名,妖媚得很。其实我当时并没有真的喝那杯茶,只是用內力逼在喉间,趁你们说话时吐掉了。但…”他脸一红“她突然喂我药丸却是我没有想到的,情急之下来不及运內功抵挡,结果就…铸成大错…”

  唐云曦捏紧她的手“舂巧,我会娶你。”

  “不!”她的俏脸一绷“你我是敌人了,我不要你负这种责。”

  “你不要嫁我?”他一愣“难道你要嫁别人?”

  她尴尬地挣脫他的手“我嫁谁关你什么事,反正…反正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笑得她浑⾝上下不舒服,怒道:“你笑什么?别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我…”

  “舂巧…”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我饿了,帮我做顿早饭好不好?”

  她顿时无语地用手捂住脸,顿足道:“好!我上辈子欠你的!其他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

  推开门,她迎面撞上欧阳琴师,他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姑娘,虽然我这人不拘小节,也喜欢洒脫率直的人,但是姑娘这样衣衫不整的跑进跑出,还是难免引人遐思,不如…”

  聂舂巧被说得红透了脸,将‮服衣‬拉好,束上衣带,头发松松绾了个髻,问道:“厨房在哪里?”

  欧阳琴师用手一指,她便像蝴蝶似的跑去了。

  他站在房间门口,戏谑的揶揄道:“一转眼,云曦也长大了。那姑娘是你的意中人?只是带到为师这里来做那风流之事,是不是太不拿为师当外人了?”

  唐云曦也红了脸,起⾝对师父行礼“昨晚事出仓卒,绝非老师所想。云曦是误食了坏人的药,所以…”

  他了然地笑道:“对你下那种下三滥的药的人,大概也是个漂亮女子吧?是不是也对你一往情深,却辗转不得?”

  唐云曦神情一正“那人乃是太子的心腹。”

  欧阳琴师怔住“太子心腹?”

  “老师应该知道我家中出事了。”

  “嗯。”

  “所以我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晚,今天就会离开,绝不会给老师添任何⿇烦。”唐云曦猜他害怕惹事,自行提出离开。

  欧阳琴师迟疑了很久,低声说:“云曦,你可知道太子为何与摄政王这样水火不容,终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不是为了父亲不肯还政于太子吗?”

  “应该…不只。”欧阳琴师走入房中,将房门一关,眉头轻锁“有一个传闻…只是传闻,或许与此事內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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