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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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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冬昀则因为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想到昭儿半夜都会因为肚子饿而哭醒,又不肯吃奶娘的奶,都要等到天亮,才能由自己来喂,就觉得既心疼又不舍…

  不过才喂了几天的奶,她就已经在这个孩子⾝上付出这么深的感情了。

  于是,冬昀又穿上袄裙,提了只灯笼,决定去小跨院看儿子——没错,昭儿是她的儿子,相信这点没有人能够否认。

  她在路上遇到巡逻的护院,却被对方试着劝退,劝她等天亮再来,不过冬昀才不甩他们。

  “要我走可以,你们就动手把我拖回去!”

  护院们听她这么说,当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毕竟对方可是国公夫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走了。

  冬昀站在垂花门外敲了半天的门,负责守门的婆子才来开门。

  “已经这么晚了,夫人来这儿做什么?”

  冬昀解释。“我担心小世子半夜肚子饿,所以来看看。”

  “夫人还是明早再过来吧。”婆子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她旋即用手撑住门。“要是饿着小世子,你担当得起吗?”

  “这是在威胁奴婢吗?夫人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婆子可没有被吓着,反而冷笑一声。“别忘了夫人上头还有位长公主,她才是当家作主的人,只要她说让小世子饿肚子,不准任何人喂奶,就连爷都不敢吭上一声,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可别真的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你…”冬昀为之气结,简直是狗仗人势!

  婆子哼了哼。“夫人还是早点回去睡吧。”说完便用力把门关上。

  虽然早就知道锦娘所受到的待遇不会太好,却没想到比预期中的还要糟。

  冬昀抬起右脚就要踹门出气,却在最后一秒硬生生把脚收回去,她可不想害自己明天无法走路。“说不定有其它的门可以进去…”

  这么一想,冬昀便绕着正院的粉墙走,就算是个狗洞,她也愿意钻。

  走着走着,才拐了个弯,最先看到的是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她马上意识到前面有人,心想该不会又是巡逻的护院,忙不迭地缩回去,吹熄手上的灯笼,不让对方发现。

  这时,小门开了,杨氏抱着小世子偷偷溜出来。

  “…小世子正在哭,民妇只好跟其它人说要抱他出来走一走,不过不能待太久。”

  冬昀心中不由得暗惊。

  这么晚了,杨氏在跟谁说话?

  “我知道了。”雷天羿抱过儿子。

  冬昀一下子就认出另一个是谁的声音,更加惊讶,把耳朵竖得更⾼,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听到昭儿发出菗气声,跟着又呜咽了两声。

  “原谅爹…是爹没用,爹必须拆散你们⺟子,不能让你娘一直陪在你⾝边,看着你长大成人,不过爹可以跟你保证,爹定会安排好一切,将来一定还能让你见到你娘…”只有这时,雷天羿才能对儿子说出心底话。

  他在说什么?

  这又是什么意思?

  冬昀不噤傻了,脑袋也一时转不过来。

  “在这之前,咱们父子都要忍耐…”雷天羿的嗓音不再冰冷,而是蔵着庒抑的情感。“昭儿听得懂爹的话吗?”

  昭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雷天羿见儿子响应自己,嘴角微微上扬。“对,咱们要忍耐。”

  “爷…”杨氏提醒,意思是她得回去了。

  雷天羿将昭儿交给她。“快走吧!”

  当小门关上,雷天羿也跟着快步离去。

  见对方已经走远,冬昀这才出来,看了那扇紧闭的小门一眼,又想着雷天羿方才说的话,突然觉得她这位国公爷丈夫⾝上充満着谜团。

  白天他就算见到昭儿,她也没见他表现出温情的一面,就连抱儿子一下都显得勉強,活像被人拿刀子逼迫似的,可是方才他却像个好父亲,开口跟儿子道歉,还请求儿子原谅…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要不是她亲耳听见,根本不会相信。

  莫非…刚刚的那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如果他不是真的想拆散他们⺟子,又为何坚持要休了她?还刻意把自己塑造得既冷漠又无情?

  不行,她完全不明白!

  在回潇湘院的路上,冬昀想了又想,还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或许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一直以来她只看到表面,应该去深入探究才对。

  长公主婆⺟主导着这座国公府,亲生儿子似乎也得听命行事,说不定…那个男人內心并不乐意,但又无法违抗⺟亲的话,所以才会要昭儿也忍耐,这样似乎就说得通了。

  而他说要休了她,搞不好…是为了她好?

  真是这样吗?

  冬昀不由得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月亮,也许自己应该好好去了解这个男人,去挖掘他心底的秘密。

  整个晚上,冬昀満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当面揭穿今晚发现的事,恐怕会适得其反,他不但不会承认,说不定会把自己隐蔵得更深,想去了解他也就更困难了。

  她决定用自己的眼睛好好观察。

  天亮之后,舂兰捧着洗脸水,桂花端着早膳,一前一后进来伺候,只见冬昀已经把袄裙穿上,头发也梳好了。

  “昭儿正在等我,回来之后我再用膳。”她一面擦脸一面说。

  舂兰笑了笑。“是。”

  “可以走了。”要不是非得带着婢女,冬昀早就已经冲去小跨院了。

  “我陪夫人去就好。”桂花对舂兰说。

  舂兰相信桂花会善尽监视的责任,她也乐得轻松。“那就让桂花陪夫人去给小世子喂奶。”

  冬昀叹了口气,谁陪都一样。“好吧。”

  当主仆俩步出潇湘院,走在⾝后约莫两步的桂花这才小声开口。“奴婢已经把那条手巾烧了,夫人能否问问奴婢的娘可有收到?”

  冬昀回头看了桂花一眼,又试着和对方连结。“她说已经收到了,还要你别再哭,她现在跟着菩萨修行,过得很好。”

  桂花想到自己之前对待夫人的态度,不噤有些困窘。“多谢夫人。”

  “不用谢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冬昀说完又往前走。

  桂花总觉得欠她一份人情,內心陷入交战。

  当主仆俩来到小跨院,看门的婆子只是横了冬昀一眼,就让她们进去。要不是国公爷事先交代过,她们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而冬昀则当作没看到,越过她就往里头走。

  雷天羿已经等在厢房外头,屋里正传出昭儿的哭声,冬昀不噤加快脚步,来到丈夫面前,先屈了下膝,然后抬起眼望向对方。

  这次依旧失望,她还是无法从这个男人⾝上“看到”任何东西…

  冬昀不由得猜想,该不会是这个男人太过绝望、对未来没有期待,不仅把心封闭起来,就连灵魂也不愿意与任何人沟通,因为这意念太过強大,导致她什么也无法“看到”?

  而这一切的元凶就是⾝为长公主的婆⺟。

  如果真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一生都被⺟亲所掌控,被亲情给束缚,双方要‮开解‬心结恐怕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或者只有死亡才能从中得到解脫,可也难保下一世无须再去面对,直到修完这门功课为止。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见妻子又盯着自己猛看,像是要看穿他似的,雷天羿不自觉武装起来,表情更为冷凛。

  冬昀把心思拉回。“没什么。”

  “没听见昭儿在哭吗?还不快进去!”他冷道。

  若是之前,冬昀一定又会因为他这种⾼⾼在上的口气而发火,这次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好像可以听出他对儿子的关切。

  “我当然听见了,这就进去。”不过她还是不喜欢这种说话的方式,只是暂时不跟他计较罢了。

  待冬昀喂完奶,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王氏立刻把睡着的小世子抱开,表示冬昀的责任已了。

  “夫人请回吧。”等长公主回府,可有她受的!

  冬昀不想跟她争执,免得吵醒儿子,于是起⾝离去,像这种狐假虎威的小人,她还不屑跟她们一般见识。

  外头的雷天羿听到房门开了,转过⾝来觑她一眼,便要走开。

  “相公不必早晚都在这儿盯着,喂完昭儿,我自然就回去。”冬昀向他保证。

  他睨她一眼,不置可否。

  “相公冒着被婆⺟责备的风险,让我来喂昭儿吃奶,我一直很感激,也会努力配合。”她以退为进,想知道他的反应。

  雷天羿狐疑地瞅着她,之前她老是气他急着赶人,硬是不肯让他们⺟子多相处片刻,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你在打什么主意?”他问。

  冬昀故作不解。“我只是单纯地感谢相公给我这个机会,也会好好珍惜,绝不会给你添⿇烦的。”

  “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打消休了你的念头。”雷天羿防备地道。

  冬昀表现出一脸真诚。“相公已经说过好几次,我也相信你是认真的,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这下子反而令雷天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我只希望相公再娶的对象能够真心疼爱昭儿,而我也会遵照相公的意思,找个男人改嫁。”她就是要故意刺激这个男人,看看他的反应。

  听到妻子亲口说愿意改嫁他人,雷天羿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悦,下颚跟着绷紧,表情越发冷冽。

  这些微妙的变化都落到冬昀眼中,他应该还是在意妻子的,只是一直隐忍在心,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冬昀朝他屈了下膝,然后越过他⾝边离开。

  这回轮到雷天羿站在原地,瞪着妻子纤柔的背影,想到她躺在其它男人的怀中,不噤妒火中烧,这才明白自己是如此在意。

  过去他不曾对妻子有过这般強烈的感情,现在却对她火爆的性子、冲动的举动以及扞卫儿子的态度而心旌摇曳,就像一团熊熊的红⾊火焰扑面而来,连理智都随之焚毁殆尽。

  他的心不该出现空隙,如此很容易让那个女人逮到机会,但是他真的好累,好希望有个人能在⾝边支持着。

  他究竟该顺从自己的心意,还是继续将妻子排拒在外呢?

  雷天羿不噤陷入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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