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三章】
来到后寝宮,徐敏利落的翻⾝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两眼则忙着到处张望,想要快点找个人来问问,不经意地瞥见花园那一头似乎有人走动,便找了个地方将马绑好,快步走上前。
才走进花园她便看到奶娘,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正匆匆忙忙地往另一头的小路走去,徐敏才打算叫人,不过一声女子的尖叫随之而来,惊动了停在树梢上的鸟儿,也让她没来得及出声。
“…娘娘失足落水了!”
“快救娘娘!”
徐敏立刻循声跑了过去,就见好几个婢女挤在一座朱⾊木桥上,惊慌失措地对着池子又叫又嚷,可惜没人识得水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去找人来帮忙。
难道真的是…?
她不噤望向奶娘匆匆离去的方向,该不会自己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这下该怎么办?当作什么事也不知道吗?不对!目前应该做的是赶快离开,免得让其他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种狗血的剧情可是最常出现的。
这么一想,徐敏连忙跑回金宝⾝边,骑上马背,奔离后寝宮。
“…那是徐夫人,我绝不会看错人的。”就因为知道娘娘这几天心情坏到极点,丁嬷嬷反而走得更勤,几乎天天都来跟她请安,说些讨她欢心的话,或许哪天会把自己调到⾝边来伺候也不一定,才刚到这儿,就听说娘娘此刻人在花园里赏花,正打算过去,却见到这一幕。
“她的胆子可真是愈来愈大,居然把马骑进了后寝宮,真当自己是王妃…”丁嬷嬷哼了哼。“待会儿可得跟娘娘说,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她才走进花园,就听到婢女沿路而来的叫喊。
“快来人哪!娘娘失足落水了…”
“什、什么?娘娘落水?”丁嬷嬷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鸡蛋,心想真是不得了了,于是跟着嚷嚷起来。
“来人!娘娘出事了!快来救人!”
就这样,等到柳氏被赶来的护卫从池底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大家只能手忙脚乱地将人抬回房內,并且请来良医正,以及通知元礼。
平静了好些天的王府,再度掀起波澜。
当元礼闻讯赶到后寝宮,踏进屋內,就见月云等一⼲婢女全跪在地上哭泣,心口一跳,立刻把目光落在良医正⾝上。
“如何?”他紧声地问。
良医正摇了头摇,不敢直视元礼的双眼。“下官无能,娘娘已经…已经殁了,还请千岁节哀。”
夫妻结搞多年,尽管感情并不和睦,但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元礼真的无法接受事实。
当他慢慢地走到床缘坐下,看着柳氏发髻散落,几绺发丝还黏在呈淡红⾊的面容上,鼻孔和嘴角还有一些泥水流出来,不噤感到难过。
“王妃…你要我怎么告诉奕咸,他的⺟妃已经过世了呢?”他轻抚着柳氏不再温暖的脸庞,沈痛地喃道。
跪在地上的婢女们掩面痛哭。“娘娘…”
月云低着头,用手巾抹着没有泪水的眼角,心里想着,娘娘,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要是不甘心,尽管去跟阎王老爷告状好了。
“千岁,娘娘她…”刘墉这时也赶来了。
元礼紧闭下眼皮。“她走了!”
他立刻倒菗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世子知道了吗?”
“现在就派人去带他过来吧…”元礼叹道。
刘墉应了一声,便让外头的奴才马上走一趟世子所,接着回头斥责伺候王妃的婢女。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娘娘的?怎么会让娘娘落水了呢?”
“因为娘娘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要奴婢们全都退下…”月云挤出泪水,呜呜咽咽地说:“咱们又不能不从…”
婢女们直点着头。
“若是早知道会出这种意外,就算…会受到娘娘的责罚,奴婢也要守在娘娘的⾝边…”她伏在地上,又用力掐了自己腿大一把,挤出更多的眼泪,跟着痛哭失声。
“娘娘…娘娘…奴婢这就跟你一块儿去…”
才这么哭着,月云就要往床头撞了过去,被其他婢女给阻拦下来,顿时都哭成一团,不过恐惧的成分居多,就怕因为伺候不周害娘娘枉死,千岁在一怒之下会将她们全都赐死。
众人也都知晓月云是王妃从娘家带过来的贴⾝侍女,跟随多年,又有多忠诚,听她这么说,自然没人会起疑。
元礼只想着待会儿如何安慰嫡长子,帮他度过丧⺟之痛。“你们先帮王妃梳妆打扮,别让世子看见这副模样。”
“是。”月云和其他婢女应道。
于是,元礼来到正房外头,低声嘱咐着刘墉张罗后事,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尽快将此事上奏朝廷等等。
片刻之后,奕咸小脸上布満泪痕,在奶娘的陪同之下赶至后寝宮。
“父王,孩儿听奴才说⺟妃不小心失足落水,已经过世了…”他只肯相信父王所说的话。
“他是骗孩儿的对不对?”
“他没有骗你,你的⺟妃…”元礼看着惊愕惶恐的嫡长子,将掌心覆在他头上,实在是难以启齿。
“已经离开人世了。”
奕咸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滚下来。“呜…哇…父王…”
抱住嚎啕大哭的嫡长子,元礼的心都揪紧了,待月云等几个婢女将柳氏的遗容打扮好,便让他进去看最后一眼。
“⺟妃…”奕咸跪在床边哭道。
他稚嫰的哭声让婢女们也跟着低声啜泣起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元礼父子后头的奶娘和月云交换了一个眼⾊,她们终于成功地除去“仇人”了。
这一天,真的盼了好久好久。
接着,刘墉和奉祀所的人开始将后寝宮的一间前厅布置成灵堂,奕咸也换上白⾊丧服,准备今晚为⺟妃守灵。
待元礼回到前寝宮换上白⾊丧服,并束起头发,戴上网巾,由于噩耗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千岁,人死不能复生。”正帮主子更衣的马福见元礼神情愁闷,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不噤逸出一声叹息。“我与王妃成亲多年,她的脾气和性子若能改一改,我与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阴阳两隔,也无法挽救了。”
马福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幸好外头传来刘墉的声音,替自己解了围。
“…启禀千岁!”
元礼朝一旁的奴才使了个眼⾊,那名奴才便去开门,让刘墉进来说话。
“灵堂都布置妥当了?”他以为是要禀奏此事。
刘墉拱起双手。“灵堂还在布置当中,恐怕还要半个多时辰才会好,下官前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禀告千岁。”
“什么事?”元礼眉心微蹙。
“下官怀疑娘娘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到池子里去的,因为那座木桥两侧都有栏杆,就算失足,总可以伸手扶住,不至于会翻落。”刘墉说得言之凿凿,让他俊脸一凛。
他停下整理袖口的动作。“有什么证据?”
“就在娘娘出事当时,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后寝宮,行迹鬼祟,可以说相当可疑。”刘墉正⾊地说。
“可知那人是谁?”元礼绷声地问。
刘墉心中暗自得意。“就是西三所的徐夫人。”
“胡说!”他立即驳斥。
“下官有人证,亲眼看到娘娘出事当时,徐夫人正好就在后寝宮。”这可不是自己胡诌乱编的,就算千岁不相信也不行。
元礼冷哼一声。“是谁看到了?”
“是丁嬷嬷亲眼所见,人就在外头。”刘墉笃定地说。
“叫她进来,我要亲自问问她。”他绝不容许有人乘机诬陷徐敏。
“是。”刘墉马上到门外叫人。
当丁嬷嬷缩着肩头、紧张万分地来到元礼面前,福⾝见礼,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奴婢见…见过…千岁…”
“免了!”他右手一甩,便在座椅上坐下。“你说你在后寝宮看到徐夫人?”
丁嬷嬷用力呑了下口水。“是,千岁…奴婢今天下午正好到后寝宮…想说去陪娘娘聊天解闷…却听丫鬟说娘娘人在花园…正打算过去,突然见到西三所的徐夫人骑着马奔进后寝宮,接着下了马,跟着跑进花园…奴婢一时好奇,就尾随了过去,接着就见她像是…像是作贼心虚似的,急急忙忙地跑出花园…然后骑着马逃走了…紧跟着便听到…听到婢女们大喊着娘娘失足落水的叫声…”
“就只有这样吗?”元礼嗤之以鼻地问。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可是…徐夫人才骑马离开…就听说娘娘出事了…一定是她把娘娘推进池子里…”
元礼大声喝斥。“住口!”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丁嬷嬷呐呐地回道。
“启禀千岁,徐夫人平曰仗着有千岁撑腰,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底,竟把马骑进后寝宮,行径实在嚣张…”刘墉大声编派着徐敏的不是,不轻易善罢⼲休。
“加上时机也太过凑巧,娘娘一出事,她正好离开,可谓是嫌疑重大,希望千岁将徐夫人交给审理所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娘娘地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