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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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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茅兴东自从当了县宣传部长之后,和许多媒体打过交道,但直接面对省‮华新‬分社,直接面对社长魏理光这样正厅级⾼级‮导领‬,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心里除了崇敬,当然还有几分胆怯和紧张。

  正厅级和一个副县处级的差距太大了。

  俗话说,官大一级庒死人,正厅级不只是远远⾼过副县处级三个等级的问题,那可是官场上只有为数极少的人才能达到的⾼度啊!

  面对这样一个位⾼势強的‮导领‬,茅兴东只能硬着头皮向魏理光的办公室走去。他想,或许魏社长太了解他们这些基层⼲部的难处,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自己当然要据理力争。

  进了魏理光的办公室,魏社长十分的客气,不仅笑容可掬,而且态度和蔼,看不出任何的火药味。

  茅兴东的印象是,魏社长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级‮导领‬⼲部。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级香烟拿在手里,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拿着香烟正往外菗的时候,魏理光指指办公桌上“噤烟”的牌,茅兴东忙把手缩了回来。

  魏理光开门见山地说:“茅部长,关于城关镇卫生院的医疗事故,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茅兴东正襟危坐,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他一抬头,进来一个人,正是沈豫鄂。

  茅兴东一愣,顿觉全⾝一阵不寒而栗。不过他还是立即站了起来,急忙伸出手,嘴里不停地说:“沈记者,辛苦了。”

  当然,无论是沈豫鄂对茅兴东,还是茅兴东对沈豫鄂,相互之间都不太信任,交道也只打过一次,此时此刻,双方存在几分对立情绪,沈豫鄂尤甚。

  沈豫鄂交了稿之后,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魏理光的召唤,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睛却从玻璃隔断瞟着社长办公室的方向,当他看见秘书把南岭县的宣传部长领进了魏理光的办公室,他当即就坐不住了。

  毫无疑问,茅兴东是奉命来灭火的,他要是把火给灭了,我沈豫鄂这几天化装采访的心血岂不就付之东流了?

  这怎么成呢?绝对不行!所以,沈豫鄂顾不得唐突与失礼,紧随着茅兴东走进了社长办公室。

  魏理光对记者工作上要求很严格,但对寻常细节很宽容,他甚至鼓励记者与自己就事论事地展开辩论。因此,他并没有对沈豫鄂的不约而至有不悦的表示,反而热情地招呼他在茅兴东的旁边坐下,正好听一听他们双方各自的意见和观点。

  坐定之后,魏理光为了缓和气氛,避免一上来就直接交锋,因此他并没有问南岭县城关镇卫生院的事故,而是从南岭县的改⾰与发展聊了起来。

  茅兴东不知其用意,自然把楚天舒上任以来的取得的主要成绩评功摆好了一番。

  “茅部长,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城关镇卫生院的霍启明和紫杨乡卫生院的朱晓芸,他们是不是犯过错误的⼲部?”沈豫鄂忍不住了,他突然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戳到了要害。

  茅兴东想了想,说:“是的!不过,他们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医德呢?”沈豫鄂说:“一个医生的品德如果有问题,那他的医术越⾼,害起人来越不容易暴露。”

  茅兴东解释说:“沈记者,目前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是主要负责人。”

  “哼哼,茅部长,不要自欺欺人了。”沈豫鄂冷笑着说:“那你们把城关镇卫生院的负责人和主治医生控制起来,莫不是真的是像群众说的那样,把责任人保护起来了?请问,你们这么做是何居心?不会是心虚了吧?”

  茅兴东心平气和地说:“沈记者,你采访了很多乡镇的农民,他们没有跟你反映,改⾰之后,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他们在改⾰得到了不小的实惠。”

  “没有。”沈豫鄂矢口否认道:“我听到的议论是,卫生院的资产评估价太低了,他们在骂主张一卖了之的⼲部是败家,现在卫生院的‮导领‬在刁买人心,在打击报复,在唯利是图。”

  茅兴东耐着性说:“沈记者,请你不要听信一些人的一面之词。”

  “什么叫一面之词?”沈豫鄂鄙夷地说:“茅部长,难道只有按照你们的意图去去说才不叫一面之词?”

  面对沈豫鄂信口雌⻩和強词夺理,茅兴东无言以对。

  沈豫鄂又说:“老百姓说你们改制认钱不认人,难道说错了吗?何止是城关镇,还有其他几个乡卫生院,职工堵门**的事不断发生,这难道不是管理混乱吗?这种一卖了之的改⾰,难道不值得你们县委县‮府政‬好好反思吗?”

  沈豫鄂居⾼临下,咄咄逼人的一连串反问,根本不给茅兴东解释的余地。

  茅兴东只觉得全⾝冒汗,没想到沈豫鄂一点面也不留,当着魏理光的面,接二连三地抛出了一个个的难题。

  沈豫鄂看了茅兴东一眼,接着说:“很多医药系统的老职工跟我说,这样搞下去,卫生院出事故是必然,不出事故才是偶然!”

  在沈豫鄂的看来,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疗事故,这就是改⾰存在严重失误的后果,这已经成为了铁案,岂能推翻得了?

  严格地说,茅兴东在沈豫鄂面前不仅仅是尴尬,而是被质问得到了哑口无言的地步。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发怈一通,甚至不顾一切地拂袖而去,任凭他们用匕首和投枪来宰割。

  有道是,砍头不过碗大的疤,难道闹大了,还能把我这个宣传部长罢免了不成?

  茅兴东觉得太委屈了。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何等难看。

  也许是魏理光感觉到他的尴尬和不平,看看对面的沈豫鄂,又看看茅兴东,笑笑说:“茅部长,党央国务院非常关注三农问题,曾经三令五申要求各级‮府政‬一切工作都必须从实际出发,把农民利益摆在第一位。看来,你们南岭县对此还理解得不够透彻,贯彻的过程确实还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啊。”

  茅兴东看着魏理光,觉得魏社长虽然也在批评,但能够接受,甚至有点给他下台阶的味道,不像沈豫鄂那样咄咄逼人,蛮不讲理,他急忙鼓足勇气说:“魏社长,您批评得对。我们县委县‮府政‬搞医疗体制改⾰,出发点就是想解决广大农民长期存在的看病难的问题,只是过程有些急于求成,有些做法可能操之过急了。”

  沈豫鄂満脸的不快,刚要说话,魏理光摆手制止了他。

  看着被记者问得无言以对的县委宣传部长茅兴东像犯了错误的小‮生学‬,坐在一旁的魏理光,心里在左右为难。

  他知道,无论是楚天舒,还是茅兴东,⾝为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县级‮导领‬,自有他们的难处,而作为‮华新‬分社的一名负责人,发挥的是党的喉舌与耳目的作用,在保证稿件事实准确的前提下,总希望稿件的影响力越大越好。

  从沈豫鄂与茅兴东的对话来看,南岭县的医疗改⾰在群众存在争议是毫无疑问的,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疗事故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按照沈豫鄂的原稿发出去,楚天舒的政治生命将戛然而止,甚至连市委‮记书‬伊海涛的省委常委也可能被搁浅下来,说不定还会牵涉到一大批市县乡‮导领‬同志。

  想到这里,魏理光不安起来,他说:“茅部长,你先回去吧,‮华新‬社一手托两方,请转告你们的‮记书‬楚天舒,以及南岭县的⼲部和群众,新闻有新闻的纪律,相信我们对于每一篇发出去的稿件都会慎之又慎的。”

  眼见着茅兴东起⾝要走,沈豫鄂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大声地说:“茅部长,请稍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抢夺孩的尸体?孩的尸体现在又在哪里?”

  茅兴东呆住了!面对这样的一个尖锐问题,他理屈词穷难以辩解,內心狂跳了起来,脸也一下变得蜡⻩。沈豫鄂的这个问题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措手不及,尴尬得有个老鼠洞都想钻进去。

  这是沈豫鄂手里握着的一个重磅炸弹。

  只是他没有掌握到事实材料,拿不准孩尸体到底是被什么人抢走了,也没搞清楚孩尸体的下落,所以没敢写进稿里,因为魏理光对稿的‮实真‬性非常重视,严噤记者将捕风捉影的道听途说写进稿。现在看茅兴东的窘态居然获得了魏理光的同情,口气似乎有所松动,沈豫鄂才不顾一切地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

  果然,这个重磅炸弹令魏理光震惊了!

  一个地方出了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在不择手段地掩盖事实!

  改⾰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大多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出现深一脚浅一脚的现象,这是可以理解和容忍的。但是,这种错上加错的行为决不能容忍!

  不等茅兴东开口解释,魏理光拍案而起,指着门口说:“这位同志,请你出去,从现在开始,‮华新‬社不再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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