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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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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时雨越来越觉得自己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跟在何之风的后面,对着来接何之风的夏秦笑了一下,很自然地打招呼:“又见面了,夏大经纪人。”

  迟时雨笑着,可是夏秦却有些笑不出来,就算是知道了现在的迟时雨和何之风之间算得上是好友,然而每次看到迟时雨,夏秦总觉得浑⾝不舒服。

  因为何之风本⾝就是一个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的人,在夏秦看来就是有些不靠谱,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而迟时雨看上去就更加不靠谱了,两个不靠谱的人走得这么近,夏秦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能够⼲出什么靠谱的事情来。

  不过何之风只是什么也没说,钻进了车里,接着迟时雨也很自来熟地钻进来。

  夏秦决定了,他明天要给沈一秀打电话,他觉得沈一秀必须给自己汽油钱。

  凭什么他这个何之风的经纪人总是要多载一个迟时雨?

  一路郁闷的夏秦,开车的速度很快,直接到了何之风的公寓楼下,临着看何之风和迟时雨都下了车,他忽然之间拉住了已经转⾝的何之风的手臂,让他回⾝过来。

  迟时雨回过头,淡淡看了夏秦一眼,却是一笑,先走进了大楼里面,不见了影踪,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总是有一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话题的。

  何之风问夏秦:“怎么了?”

  夏秦脸⾊阴沉了下来,他一手扶着车窗,手掌就按在上面,整个人的气质都沉郁了下来,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话:“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你是说迟时雨亲我吗?”

  他随手一摸自己的耳垂,笑意清浅,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何之风太过坦然,倒让夏秦不知道该怎么接,可是有的事情,在艺人的⾝上是绝对不能够发生的,何之风和迟时雨之间,就更不应该了,如果被人知道,那就是丑闻。

  “不管是你,还是他,不管是游戏,还是认真,这种事,都不被允许。”

  看着冷硬的夏秦,何之风只是笑了笑,挣脫他的手:“你放心,我们都有个度的,况且,我现在还没动那个心思。”

  ‮乐娱‬圈里丑恶的事情多了去了,同性恋并不鲜见,只不过从来不会公之于众,很多事情都是暗中的。‮乐娱‬公司的男老板,要是没玩儿过几个男艺人,都不好意思对圈內人说自己是老板。

  夏秦对这里头的门道也是清楚,甚至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潜规则起来的,然而他不想何之风也与这些乱事儿沾边。他必须要给他说清楚:“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他一头热,还是你们二者都有那个意思,现在立刻都给我停掉,我不想——你和云天一样。”

  本来准备走的何之风,所有的动作忽然都停下来,他转头,看着表情平静的夏秦,云天——一个已经去世的天王,夏秦是他的经纪人。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夏秦话里蔵着的那些事。

  云天是病逝的,这之中难道还有什么隐秘吗?

  何之风沉默了许久,然后抬头,看向自己公寓所在的⾼层,淡淡道:“你不必忧心太多,我不会自毁前程的。”

  “迟时雨这种圈子里的花花公子,本来就是行为放浪,你不要被他演技蒙蔽,我话已至此。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明天要去试镜,说不定还要拍定妆照,再见。”

  “再见。”

  夏秦钻进了车里,何之风目送着他开车转走,自己慢慢地穿过花园小道,到了楼下,看到迟时雨依着墙柱,双臂抱在一起,两条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低头看着那地砖上简单的菱形花纹,唇边却挂着几分让人很难读懂的讽笑。

  他走过去,然后迟时雨笑看着他,问道:“夏大经纪人跟你说不要跟我厮混在一起对吧?”

  他倒是猜得很正确,何之风也点点头。

  于是迟时雨撇过头哼了一声,眼里闪过几分阴郁:“我不喜欢他。”

  “在他手下的艺人面前,说你不喜欢他的经纪人,你这样很好?”

  何之风双手一揣,直接转⾝去了电梯前面,电梯正在往下,大约是有人下来了,他就站在前面等,迟时雨又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边斜后方半步远的地方“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讨厌跟你过于亲密或者说妨碍我们的人。”

  “我跟你之间,有亲密到说‘我们’的程度吗?”何之风对这些细微的用词很敏感,尤其是这话由迟时雨说出来。

  他需要一点点调控好他和迟时雨的距离,因为只要一个不小心,让那一点点的距离被迟时雨掌握,接下来两个人的距离就会减小,因为迟时雨是一个很精明的猎人,而他现在是他看中的猎物——这样说似乎很冷淡冷酷,可是客观上来说的确是这样。尽管迟时雨这个猎人看上去很和善,甚至说对于何之风来说他很好欺负,不过那都是表象。

  本质上来说,迟时雨对何之风有那个意思,便跟猎人没什么区别。

  迟时雨的唇角刚刚弯起来,说了半句“是你太敏感”后面的半句“我没那个意思”还没说出来,电梯就已经下来了,门开。

  又是这样的场面,不过这一次何之风已经淡定了许多,里面站着的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长短发的男人,不过一手垂在腿侧,手指修长,很漂亮,眼睛里永远是那种深沉的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到何之风,他稀松平常地打了声招呼:“之风。”

  “嗯。”何之风只是这样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道“中午好。”

  “中午好,再见。”陆青越,何之风昔曰的御用作词人作曲人,现在很是平淡地与他擦⾝而过。

  迟时雨眼中带着几分晦暗难明的神采,站在了陆青越前面的路上,他看了陆青越一眼,唇角更弯,往旁侧让了一步:“陆先生,慢走。”

  陆青越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了。

  接着迟时雨才扯着唇角,很是快意地吹了个口哨,然后走进电梯,站在何之风的⾝边,按上了电梯门。

  何之风沉着脸,看他:“你认识他?”

  “这话应该我问吧?”迟时雨抱着手臂,痞痞地看他,何之风和陆青越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毕竟是合作了那么久的伙伴,就算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也不应该是那种相处的状态,不过他觉得很开心,何之风跟陆青越这种过去式就应该离得远远的。“我也不喜欢他。”

  “你就说你看得惯谁,喜欢哪个吧。”

  何之风睨他一眼,嘲讽他道。他的意思是迟时雨在他面前说了不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多,就没见这货看谁过得眼去了。可是这话如果只看表面的意思那就有些意思了。

  迟时雨眯着眼,笑道:“我看得惯你,喜欢你啊。”

  何之风:“…”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想把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一刀给捅了,他自己怎么脑菗了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

  作死啊。

  何之风冷淡地站在那儿,没再搭理他。

  迟时雨一下就像是受到了冷落的家犬,凑上来拽了拽何之风的大衣领子“喂,又不理我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何之风拉回自己的衣领,搞不懂这人为什么会想着拉衣领子。

  迟时雨再次受到了打击,假作颓废地用那种无力的眼神看何之风“对我这种容易受伤的祖国的花朵,你就不能轻轻地呵护一下吗?”

  “…给你浇水吗?”

  何之风憋着笑这样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迟时雨的表情变化,那感觉就像是被他煞到了一般。

  电梯停下来,何之风走出去,迟时雨无语地跟在他的⾝后,嘀咕着“让你给我浇水还不如你给我亲一口”却又不敢说大声了,跟受气的媳妇儿一样跟着何之风。

  何之风其实已经听到了,但是这种话还是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比较好,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在玄关处换了鞋,看迟时雨站在门口有些纠结,于是从鞋柜里多拿了一双拖鞋给他“换上吧。”

  房间里是木地板,冬天的阳光照进来,一片淡雅的暖⾊。

  迟时雨双手拿着那双拖鞋,抿着嘴唇,抬眼看背对着他的何之风,说了一句让何之风很想吐血的话:“你是早就给我准备着了吗?”

  何之风刚想回答他说鞋柜里多的是没穿过的新拖鞋,可是迟时雨立刻道:“你别说,我就当你是为我准备的好了。”

  他所有的话忽然之间就再也说不出来了,看着迟时雨脸上那带着几分傻气的暖笑,忽然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回⾝却沉默着将自己的大衣脫下来挂到衣钩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劲使‬地眨了眨眼,然后才回头,看到迟时雨将两个人脫下来的鞋并排着放在一起,很是认真的模样。他忽然不想再看,转⾝向房里走去“花已经开了,进来看看吧。”

  那花一直放在他的卧室里,就在窗台的花架上,这个时候正好是一尺⾼。

  他进了房间一会儿,伸手拨弄着水仙的叶子,之后迟时雨才进来,看到那水仙,第一句话就是:“长得好矮。”

  那一刻,何之风相信,內行跟外行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了。

  他已经不准备再跟迟时雨強调水仙一尺⾼就是很好的了,跟迟时雨说这些类同于对牛弹琴。

  “等你能养出这样的花来再说这话吧。”

  迟时雨的手指正拨弄着那花朵,‮白雪‬的‮瓣花‬,通透漂亮的一片,花蕊却是鹅⻩⾊的,就这样静静地绽放在了严寒的冬曰,他开始想,何之风为什么会养这样一盆开在冬天的花。

  他笑道:“我能养出花来,你就接受我吗?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么约定好了。”

  何之风无言,却是眼带戏谑地看他,他尽管这样认为好了,反正他是没答应的,迟时雨也不会那么傻地就当真吧?

  他看了那水仙一眼,看着在透明的玻璃窗前,这一丛花影看上去当真是清丽至极,忽然心情也很好,回⾝从桌柜上拿起一份有些新的剧本,上面依然是被勾出了台词,这就是徐彻要拍的电视剧的剧本了。

  迟时雨在那边看了一会儿,眼神却总是往何之风这边飘,一看他拿起了剧本,于是闲散地走了过来“看剧本?这部电视剧,略微狗血。”

  何之风笑:“差不多。”

  名字很风雅,《花开时》,何之风想到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花架上的花。

  “两男追一女的故事,中间穿揷了多角恋的剧情,我是男一,你是男二。”

  他这样说了一句。

  老套的贵族学校的故事,不过是新瓶装旧酒,翻着花样地玩。

  女一的饰演者是一个资历不深的刚出道一年的新人,叫做肖颖,似乎是长北‮乐娱‬公司要捧的角⾊,也就是商照川的公司的人,饰演剧中的女主角巫贝贝。

  男主角是富家‮弟子‬,叫做夏白,就是何之风所饰演的这个角⾊,不过是精英阶层的那种人,传说中的资优生;相反的是,男二傅子时,虽然也是出⾝⾼贵,却是不学无术,但是跟夏白是好朋友,在剧中也喜欢上了出⾝普通的女主角夏白。

  “我演的就是这个傅子时,你看这个角⾊跟我的气质符合吧?我也是內定的演员哟…”

  迟时雨走过来,站在他的⾝边,伸出手指指着一行没有被划出来的台词“其实原来男二叫做傅子衡,可是我不喜欢,就让徐彻叫编剧改了,傅子时,是不是很好听?”

  不就是因为一个“时”字吗?

  何之风没搭话。

  迟时雨道:“因为我就是子时生的,这样喊我,很贴切的吧?”

  …

  何之风合上剧本,放回去,手放在剧本上,然后直视迟时雨,很认真地回答道:“我怕你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那便入戏,我不想自拔。”

  迟时雨的手伸过去,按在何之风那放在剧本上的手上,微笑着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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