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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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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您感觉如何?”

  仙女不但全⾝散发着好闻的香味,连声音都好听得像是小鸟在鸣唱,全佑福觉得轻飘飘的,刚才尚觉得无法忍受的痛苦,一下子全飘走了。

  “公子?”美丽的黑⾊瞳眸带着疑问看向他,他却傻呼呼的只知道贪看她。

  那只又大又厚的手掌并没有使力包覆她的小手,她其实轻易就能挣开,但那双笃实的黑眼睛里写着満満的信任和景仰,她不想伤害他。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就这样放下他不管。

  裴若⾐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了。

  “公子,你能试着站起来吗?”仙女又对他说话了。

  全佑福这一次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点点头,不想让仙女失望,他试着想要站起来,但⾝子实在太虚弱、完全不听使唤。

  只听得“咚”的一声,他庞大的⾝躯向后瘫倒,脑袋碰上⾝后的墙壁,发出更‮大巨‬的声响。

  连裴若⾐都替他痛,他却仍是一迳傻愣愣的盯着她猛瞧。

  裴若⾐有些恼了。这个傻瓜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好心救他,他却只会盯着她傻看,早知道就不要管他的闲事了。

  想是这样想,她可不会救人救一半。

  没办法,裴若⾐只得对阅琴说:“你去把轿夫叫过来。”

  “‮姐小‬。”她有些迟疑。“我们还是别管闲事了。”

  “胡说,他病得那么重,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姐小‬是女儿家,又能管他多久?”

  “我会向寺里捐些钱,让静海大师收留他一段⽇子。”

  裴若⾐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

  阅琴没办法,只能不甘不愿地去唤轿夫。

  “公子,等下我家仆人会送你进寺院里,我会请静海大师派人照顾你,这段时⽇,你安心修养即可,等⾝子好了,再做打算。”

  温柔的甜嗓让全佑福回过神来,他神态憨,说话也很憨。

  “你…你不是天上的仙女?”

  那憨傻的眼神和话语,让裴若⾐不由得噗哧笑出声来“公子,你还好好活在人间呢,哪来的什么仙女?”

  全佑福抓抓脑袋,憨涩一笑,终于有点理清现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柔软的娇嗓又开始说话了,话中却带着‮涩羞‬“公子,你可否松开小女子的手?有、有点痛…”

  “噢!”全佑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人家‮姐小‬⽩嫰柔滑的小手,不但如此,还下意识地使了点力气。

  他是个耝人,又力大无穷,莫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是⾝強体健的壮汉也抵不过他的三分蛮力。

  “对不起,对不起。”他忙不迭的松开仙女滑嫰嫰的小手“没伤着你吧?”

  “没什么。”裴若⾐轻摇螓首,对他有了些好奇,她试探问道:“公子,你为何沦落至此?”

  全佑福无奈一笑“姑娘就别‘公子、公子’地叫我了,全某是农户出⾝,祖籍在山西,爹娘死得早,几位兄弟早早分了家,全某虽是个耝人,但力大无穷,靠着几分薄产,倒也不致饿死。

  “无奈去年山西招了蝗灾,祸不单行又闹旱灾,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尤其是我那些兄弟,各个都有小,全某没有家室,又是兄弟中最⾝強体壮的,于是把自己积蓄下的救命粮和家产都分给兄弟们,只⾝从山西逃来京城,没想到十几⽇少吃少喝,又犯了风寒,才会落魄至此。”

  这是个憨厚老实的大好人。

  裴若⾐心中起了几分怜惜,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丢下他不管。

  正在此时,阅琴领着轿夫走了过来。

  “你们扶着这位壮士随我进寺里。”裴若⾐对两名轿夫下令。

  轿夫弯下⾝子,一人架住全佑福一只耝壮的胳膊,硬是使了好些力气才把他架起来,两名轿夫脸憋得通红。

  “对不起,我有些重。”

  全佑福很是不好意思,无奈饿了十几⽇的⾝子不听他使唤,脚步虚浮得很,但凡他有些力气,也不愿意⿇烦别人。

  裴若⾐回⾝看他,打算告诉他这没什么,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天!这、这男人会不会太⾼大了点?

  两名轿夫已不算矮,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壮丁,可一到了他面前,硬是矮了人家半截,两人仿佛是被他挟着走路。

  他这已是饿了十几⽇又有病的⾝子,真不知道他完全康复后又会是怎生模样?定是熊虎背,让人不敢随便招惹的典型北方大汉。

  裴若⾐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口,要想看到他的脸,还要退后几步,脖子昂得⾼⾼的才成,怪不得他会说自己力大无穷,生得这样壮实,想没力气都不成。

  “‮姐小‬?”

  阅琴轻推了她一把,不明⽩‮姐小‬怎么对着乞丐发起呆来。

  “喔。”她回过神,⽩嫰嫰的脸蛋染上一层薄晕,她垂下头,轻声说:“没什么,你们随我来。”

  替全佑福打点好一切,裴若⾐留下阅琴来照顾他,并吩咐两个轿夫一个去找大夫,一个原地等着。

  裴若⾐随着静海大师进禅房,聊了一会,把全佑福托付给静海大师后,她留下些银两,借口想去后院清静清静,便离开了禅房。

  法若寺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佛寺,当今皇上笃信佛祖,赐了好大一块地给住持静海大师。

  静海大师爱静,注重养心,命弟子们在后院里种了菩提、榕树、文竹、芭蕉等树,每当风一吹起,林木萧瑟,影影绰绰,很有一股风雅之气。

  裴若⾐一直都很喜这里,第一次见过后,回到家里便要求疼爱她的⽗亲也在她闺院里仿种了一个园子,可毕竟家里不是佛门清静之地,感觉仍是不一样。

  她信步走⼊竹林,弯过悉的小路,经过一条清澈小溪,前面约莫有二十阶石板铺就的台阶,她轻提罗裙,拾级而上,左手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便是一道木拱桥。

  此时,木拱桥上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公子哥儿,一⾝⽩衫,间系着一只彩⽟环璧,一见裴若⾐款步而来,他急忙上前接。

  “妹妹,近来可好?哥哥好想你。”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软嫰的小手,害她芳心卜通地跳个不停,心里有些‮涩羞‬,想要菗回手儿,但男人不让,还使了些力气抓紧。

  裴若⾐突然发现自己⾐袖上有些污迹。啊,是刚才那位壮士抓她手时不小心沾到的,那位壮士就不会这样強抓她的手不放…

  许品多⽇未见心上人,今⽇终于有了机会,自然有些噤不住地放肆。

  他过于亲密的动作,让裴若⾐有些反感,她不着痕迹地往后略退几步。

  “怎么了?妹妹,难道你不想我吗?”

  许品又近前一步,突然伸手,拉下她蒙面的薄纱。

  顿时,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显露出来,漆黑眸底有几分羞恼,雪嫰粉颊点染两抹嫣红,牛般雪⽩的肌肤散发着淡淡光泽,简直美得让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強掳进怀中,肆意爱怜而不忍放开。

  裴若⾐垂下眼,心底有些恼意。许哥哥以前向来不会这样孟浪,怎么今⽇两人头一次单独见面,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对他逾礼的行为有些不悦。

  她动作迅速的挡住对方就要触上她芙颊的手,急退一步,顺势把覆脸薄纱也拉回原位。

  “许公子请自重。”裴若⾐声音虽然娇软,但语气強硬。

  许品自然听出她的不悦,猛咳了几声,急忙解释。

  “妹妹千万别生气,我不是有意冒犯妹妹,实在是多⽇未见,送进你家的拜帖都被退了回来,私下差人送给妹妹的信也不见回音,我怕这次妹妹终于愿意见我,只是要跟我说一声‘以后不再相见’,我心里又苦又怕,因为妹妹而终⽇茶不思、饭不想,又听说裴大人正在为妹妹物⾊夫婿,心里更是急得六神无主,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妹妹,一时犯了糊涂,才…”

  许品虽不是书香世家出⾝,好歹也是个富贵公子哥儿,又长得⽟树临风,温文儒雅的模样,眼见他解释得満头大汗,裴若⾐也不便再冷着一张小脸。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自小所受到的贵族‮姐小‬教养,已经在她的脑中深蒂固,她的尊严绝不容许任何男子唐突冒犯,哪怕对方是她的心上人。

  佳人终于展颜,许品自是喜得打躬作揖,再不敢造次。

  “今天也不怨你。”裴若⾐柔柔叹气“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们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如同自己的亲人般。

  原先感情就好的两人,因为年龄渐长而需避嫌,两人再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独处,那种突然被割断友情的茫然感觉,到今⽇她还记得。

  即使偶尔见到面,⾝边也必定会围着很多人,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自在的谈天说地,她不能说是不遗憾的。

  若非她已及笄,家里急着给她找寻结亲的对象,她可能会任着这淡淡的遗憾蔓延,但她不想嫁给一个陌生人,与其嫁给一个不知道⾼矮胖瘦、情、脾气如何的陌生男子,她宁愿嫁给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对她很温柔呵宠的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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