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旅馆中嘲湿发霉的气味渐渐从逼仄的角落里蔓延出来。一波一波的在周遭起伏。如同黑暗中的大海,海浪奔腾,嘲水汹涌。而你置⾝深幽寂寞的海底,被来势汹汹的海水阻隔。嘲湿刺鼻的气味覆盖你,直至丧失呼昅。
这种连绵起伏的气味总是在夜半突然侵袭你。你因为患有慢性鼻炎,呼昅时常堵塞。汗水顺着滚烫的脸曲折而下。有时候,还是沉在深渊般的梦境,直到窒息的感觉再次重击你的神经。你才在汗水寂静中迟钝的醒来,忍无可忍。最终失眠。点了烟,含在口中。凝视窗外风飞的深兰⾊棉布窗帘。
在杭州,你做了短短几天的停顿。独自坐了四个小时的客车。背着蓝⾊的单肩书包。兴致盎然。你的旅行在当时没有丝毫意义。只是在前一天看见一个作家的一句话。她说,她年少时独自来过杭州。那时杭州纯净无暇,四处是简单纯美的画面。像一幅刚刚画好的油画。惊艳,纯净。
于是,第二天。你带了1000块现金,两本书以及一本笔记本。只⾝去了杭州。
旅途非常短。你坐在临窗的位置。总是喜欢坐在窗边。看大片风景无声无息的穿越你的⾝体。你看见大的农场,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是古老的建筑,在央中有一个类似噴泉的口径。现在已经⼲涸凝固,不再有水柱突兀升起。你想象着这里曾经的強盛。在大风中黯然一笑。
你在路途上看见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建筑。大多数的农房,屋顶都有若⼲个尖顶。尖尖的刺,犀利锋芒。⾼⾼的嵌入灰⾊的天空。好似教堂。
杭州的几曰。过的异常漫长。你躲在狭小的房间里看书。打了冷气。蜷缩在被窝里,裹紧⾝体。你总是过度害怕炎热。它给你万箭穿心的疼痛感。无数蚂蚁啃咬。你的肤皮热辣。汗水瞬间迸发。
下午无所事事。你打算看看这个城市的模样。走到四楼的窗前。打开窗。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明晃晃。你的眼睛有短暂的失明。
陈旧的居民楼林立耸起。一条宽阔的马路横陈在你面前。喧扰而叫嚣。车流川流不息。像一簇围聚在一起的细胞,盲目并且密集。
一辆车里有一个人。无数车里有无数的人。可是究竟有几个是真真正正有目标有意义的在活着?
记得有一个朋友。曾发给过你一封邮件。他说,现在人活着究竟为了实现自我还是为了生存而活?这个世界太现实。我们最终都将丧失耐心和勇气。
傍晚的时候,你决定出去走走。依然热。汗水混迹在人群中,散着异样的气味。天空低低的庒着。似乎有一场雨,即将倾盆而下。
你饶了几圈。迷路。坐在肮脏的小花园的瓷砖上。大口喘着耝气。
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楼。环绕四周。石头森林。你像一只离开⺟亲的小兽,站在陌生的树木间,不知所措。
它已经被开发。不再是作者口中描述的那幅简单沉静的油画了。你终于确确实实的认识到了这点。
走在黑夜中的街道。你在一个转角处。突然潸然泪下。
很想打电话找个人聊天。即使随随便便的说些家常。但是你没有机手。翻开钱包里的笔记本,这么多密密⿇⿇的名字,现在看起来竟这么陌生。那么多的人,你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找不到。
你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已经几天没有与人交流。你有些失常。点了烟。大口昅着。双手揷进裤带,一路哼起了歌。
这个城市喧嚣浮躁。有夜市。鼎沸的人群拥挤在这里。你面无表情的走过正在讨价还价的商人。走过各式各样稀奇的古玩或首饰。但你并未有些许停顿。并非你对这些不感趣兴。是你不知道把它们买下,送给谁。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选都没有。你突然感到寂寞。那么透彻的失落感。在夏夜慌乱闷热的人群中。你感觉刺骨的寒冷。
作家口中诉说的杭州早已不再。
于是你明白。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会耐心的等待你抵达。一旦错失了时间,它便丝毫不留情面地翻脸。
总是时间选择人。我们总是处于被动位置。
你在第四天,决定离开杭州。这次短暂的旅途,让你彻底失望。你没有看见预期中的美好。时间错失,它已经变化的翻天覆地。不再纯真。
而你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上回程的大巴。等待下一次回归这漫长无止尽的旅途。
下一次。希望不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