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探红楼（25）梦稿本的真伪（一）（上）

　　【摘要】

　　《梦稿本》的原本由修改稿和誊清稿组成。大部分的修改稿不是伪造的，其

　　中有曹雪芹⽗子的真迹；但是有不少誊清稿和少量修改稿是伪品。

　　笔者承认，非常看重《梦稿本》。也许有人会问：凭什么说，《梦稿本》不是有些人[1]认为：全部是由陶洙等人伪造的呢？本文从十个方面，论证《梦稿本》中的大部分修改稿不是假的；在下篇文章，专门讨论《梦稿本》中伪造的內容。

　　1）《梦稿本》除去残缺的第40回后半回至51回前半回共11回（实际上，第11回第1和2页，第21回第１和２页，第61回从第1～5页半，第80回第4页，第100回第4和5页也缺失，都由杨继振补抄）外，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誊清稿，共38回；另一部分是修改稿，共71回。目前，无论是誊清稿，还是修改稿回目中的修改前和修改后的稿本，大都能够在现有的抄印本中得到印证，找到与其內容相同或相近的回目。这就是说，《梦稿本》中所载大部分回目的內容都出自于曹雪芹的手，而不是伪造的。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梦稿本》到底是曹雪芹的手稿，还是后人用他的作品分解后，再拼接凑成？

　　其实，只要肯定了基本上都是曹雪芹的作品，不属伪造，也就够了。至于是不是有人没事⼲，不嫌⿇烦，找一部初期版本和一部后期版本，核对出71回中相互之间的差异，勾画出来，再誊抄到一起。在初期版本上涂抹，作为删除的文字；再在旁边添加后期版本的內容，作为新改的文字。即把两个版本的內容组合在一起，还原成曹雪芹原来的手稿。

　　这是一项非常艰苦无聊的工作！制造成功的这部曹雪芹手稿无法刻印出版，因为它们基本上是行书，有些地方还是草书，因而只能手工抄写。愿意购买的人极少，比抄写一部正式的手抄本既费时间，又难以卖出去，显然没有经济效益。辛辛苦苦重现了曹雪芹的手稿后，仍然只能写曹雪芹的名字，不能署自己的名，也就是没有名。这种繁琐、工作量极大、而又无名无利的事情，试问谁愿意⼲？

　　2）在《梦稿本》中，有38回誊清稿，基本上未作改动；也就是说，只能抄写出一个版本。是不是这些回目的所有古本都內容相同，找不出內容不同的两个版本呢？完全不是。这38回，都存在两种以上的版本。例如：

　　(A)《梦稿本》第16回2页后半页为誊清稿：

　　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宮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的贾赦贾政等一⼲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那【六宮】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満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

　　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谁知】近⽇⽔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因此宝⽟心中怅然如有所失。

　　而《甲辰本》是：

　　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宮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的贾赦贾政等一⼲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六宮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內监跟从。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満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

　　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喜。【独有宝⽟置若罔闻，你道什么缘故。原来】近⽇⽔月庵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因此宝⽟心中怅【怅不乐】。下面就是笔者将两者拼凑成曹雪芹的手稿：

　　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宮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的贾赦贾政等一⼲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六宮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內监跟从）。那[[六宮]]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満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

　　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谁知]]（独有宝⽟置若罔闻，你道什么缘故。原来）近⽇⽔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因此宝⽟心中怅[[然如有所失]](怅不乐)。

　　鬃：灰⾊、双方括号[[黑体字]]为涂抹文字，圆括号（）黑体字为新添加的文字。

　　(B)《梦稿本》第22回2页后半页为誊清稿：

　　我【本也是】不配和他说话，他是【主子姑娘】。我是奴才丫头【么？】…这些没要紧的歪话，【你要说】说给那小儿行动…宝⽟闷闷的垂头不语，【紫鹃】却只端【底】，当此时【料】不能劝，…原怕他二人【脑了】，故中【间】调停…宝⽟躺在上，只是【闷闷】的，下列袭人【虽说】知原委，不敢说的。袭人笑道：“【大家】随和儿，你也随【点和而】不好。”

　　《甲辰本》则是：

　　我【原】不配和他说话，他是【‮姐小‬主子】。我是奴才丫头，【得罪了他了】…这些没要紧的【恶誓散言】歪话，说给那小儿行动…宝⽟闷闷的垂头不语，【袭人早知】端【的】，当此时【再】不能劝，…原怕他二人【生隙】，故中【见】调停…宝⽟躺在上，只是【瞪瞪】的，下列袭人【深】知原【要】，不敢说的。袭人笑道：“【他们】随和儿，你也随【和些】，【岂不喜】”下面以《梦稿本》为底本，拼凑成手稿如下：

　　我[[本也是]]（原）不配和他说话，他是[[主子姑娘]]（‮姐小‬主子）。我是奴才丫头[[么？]]，（得罪了他了）…这些没要紧的（恶誓散言）歪话，[[你要说]]说给那小儿行动…宝⽟闷闷的垂头不语，紫鹃（早知）[[却只]]端[[底]]（的），当此时[[料]](再)不能劝，…原怕他二人[[脑了]](生隙)，故中间调停…宝⽟躺在上，只是[[闷闷]](瞪瞪)的，下列袭人[[虽说]](深)知原委，不敢说的。袭人笑道：“[[大家]]（他们）随和儿，你也随[[点和而不好]]（和些），（岂不喜）。”

　　上面两个例子充分说明，《梦稿本》中的38回誊清稿完全可以都编造出修改稿，但却没有编造；这就是说，《梦稿本》不是后来故意伪造而成。

　　3）《梦稿本》中残缺第40～51回，其实也完全可以编造出来，没必要缺失。因篇幅限制，下面只举一个简短的例子，以资说明。

　　《甲辰本》第49回：

　　一共十三人，叙起年庚，出李纨年纪最长，【他十二人皆不过十五六七岁，或有这三个同年，或那五个共岁，或有这两个同月同⽇，那两个同刻同时，所差者大半是时刻月分而已】，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记清谁长谁幼。

　　《程甲本》则是：

　　一共十三人，叙起年庚，出李纨年纪最长，【凤姐次子，余者】皆不过十五六七岁，【大半同年异月】，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记清谁长谁幼。

　　现以《甲辰本》作底本，编造如下：

　　一共十三人，叙起年庚，出李纨年纪最长，[[他十二人]](凤姐次子，余者)皆不过十五六七岁，[[或有这三个同年，或那五个共岁，或有这两个同月同⽇，那两个同刻同时，所差者大半是时刻月分而已]](大半同年异月)，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记清谁长谁幼。能编却不编，只能说明它们不是有意伪造而成。当然，为了制造假象可以故意做成残缺本，但完全没必要残缺11个回目；更没必要把第61回的四分之三页面搞成残缺。同时，也没有必要搞出38回的誊清稿，占总篇幅的三分之一。

　　4）特别有力的证明是：“后40回”大部分回目（如第81～84、88～90、93、106～109、113、116～120回），它们的修改稿的內容必比《程甲本》、《程乙本》和《蒙府本》要少，也就是说，它们都不是“最⾼版本”例如：

　　《梦稿本》第118回4页后半页有一段內容是：

　　袭人过来说道：“刚才二说的古圣先贤，我们也不懂。我只想（着）我们这些人从小儿辛辛苦苦跟着二爷，（不知）陪了多少小心，论起理(来)原该当的，但二替二爷在老爷太太跟前行了多少孝道，就是二爷不以夫为事，也不可太辜负了人心。[[正说着，贾兰]](至于神仙那一层更是谎话，谁见过有走到凡间来的神仙呢！那里来的这么个和尚，说了些混话，二爷就信了真。二爷是读书的人，难道他的话比老爷太太还重么！”宝⽟听了，低头不语。

　　（袭人还要说时，只听外面脚步走响，)隔着窗户问道：“二叔在屋里呢么？”宝⽟听了，是贾兰的声音，便道：“你进来罢。”贾兰进来(笑容可掬的给宝⽟宝钗请了安，)便把书子呈给宝⽟瞧。宝⽟接在手中看了，《程甲本》的相应部分是：按照新修改的內容誊抄而成。如果未修改前的版本是第一次修改后的誊清稿（即改1）的话，那么《程甲本》理应属第二次修改版本，为“改2”但是，它的实际內容比《梦稿本》更多，说明又进行了第三次修改，应该属于“改3”版本。《程甲本》的具体內容如下：

　　袭人过来说道：“刚才二说的古圣先贤，我们也不懂。我只想着我们这些人从小儿辛辛苦苦跟着二爷，不知陪了多少小心，论起理来原该当的，但{只二爷也该体谅体谅。况}二替二爷在老爷太太跟前行了多少孝道，就是二爷不以夫为事，也不可太辜负了人心。至于神仙那一层更是谎话，谁见过有走到凡间来的神仙呢！那里来的这么个和尚，说了些混话，二爷就信了真。二爷是读书的人，难道他的话比老爷太太还重么！”宝⽟听了，低头不语。

　　袭人还要说时，只听外面脚步走响，隔着窗户问道：“二叔在屋里呢么？”宝⽟听了，是贾兰的声音，便{站起来笑}道：“你进来罢。”{宝钗也站起来。}贾兰进来笑容可掬的给宝⽟宝钗请了安，{问了袭人的好，袭人也问了好便把书子呈给宝⽟瞧。宝⽟接在手中看了稿本》上没有的內容（即再次增加的內容）。程乙本、蒙府本、俞平伯本、周汝昌本、蔡义江本和郑庆山本的內容都与《程甲本》相同。

　　从以上內容对比中，充分看出：《程甲本》比《梦稿本》又增多了：{只二爷也该体谅体谅。况}，{站起来笑}，{宝钗也站起来。}，{问了袭人的好，人也问了好等。

　　如果说，《梦稿本》是后人编造的话，他为什么不把《蒙府本》、《程甲本》、《程乙本》等中再次新增的內容直接添加在《梦稿本》的修改稿中？这就说明：《梦稿本》的“后40回”大部分不是最后版本，而是中间过渡的手稿。既然是有意伪造，为何要在“后40回”中假造这么多过渡手稿呢？一部具有19个回目的修改稿都不是最⾼版本——“改3”而是“改2”就铁证了：《梦稿本》中的修改稿不是伪造的，而是曹雪芹的部份手稿。

　　此外，在《梦稿本》的“前80回”中，也有过渡手稿，如第13、36、53、57、75、78、79回中，《梦稿本》中的修改稿也不是最⾼版本“改3”而是“改2”

　　5）再一个铁证是：第82回4页后半页的大量删减之后，所新增的內容竟是在原有底稿上分段添加的。全文请参看文章[2]和图8。下面只把它新增加的內容分解出来，如下：

　　（翠缕道：“怎么不真。”翠墨道：“我们刚才进去去瞧了瞧，颜⾊不成颜⾊，说话儿的气力儿都微了。”湘云道：“不好的这么着，怎么还能说话呢。”探舂道：“怎么你这么糊涂，不能说话不是已经…”说到这里却咽住了。惜舂道：“林姐姐那样一个聪明人，我看他总有些瞧不破，一点半点儿都要认起真来。天下事那里有多少真的呢。”探舂道：）“既这么着，咱们都过去看看。（倘若病的利害，咱们好过去告诉大嫂子回老太太，传大夫进来瞧瞧，也得个主意。”湘云道：“正是这样。）”惜舂道：“姐姐们先去，我回来再过去。”于是探舂湘云扶了小丫头，都到潇湘馆来。进⼊房中，黛⽟见他二人，不免又伤心起来。（因又转念想起梦中，连老太太尚且如此，何况他们。况且我不请他们，他们还不来呢。心里虽是如此，脸上却碍不过去，只得勉強令紫鹃扶起，口中让坐。）探舂湘云都坐在沿上（，一头一个）。看了黛⽟这般光景，也自伤感。探舂便道：“姐姐怎么⾝上又不舒服了？”黛⽟道：“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子软得很。”（紫鹃在黛⽟⾝后偷偷的用手指那痰盒儿。）湘云（到底年轻，情又兼直慡，伸手）便把痰盒拿起来看）。不看则已，看了唬的惊疑不止），说：“（这是姐姐吐的？）这还了得！”初时黛⽟昏昏沉沉，吐了也没细看，此时（见湘云这么说，回头）看时，自己早已灰了一半。探舂（见湘云冒失，）连忙解说道：“这不过是肺火上炎，带出一半点来，也是常事。（偏是云丫头，不拘什么，就这样蝎蝎螫螫的！”湘云红了脸，自悔失言。）探舂见黛⽟精神（短少，似有）烦倦（之意，连忙起⾝说）道：“姐姐静静的养养神罢，我们回来再瞧你。”黛⽟道：“累你两位惦着。”探舂又嘱咐紫鹃好生留神伏侍姑娘，紫鹃答应着。探舂才要走，只听外面一个人嚷起来。未知是谁，下回分解）。上面是的圆括号（）黑体字之外的文字，是原来的內容；圆括号內的黑体字才是真正新增加的內容。曹雪芹将原稿內容事先抄写在⽩纸上，进行多次修改，定稿后，再誊抄到原来书稿的字行之间，而将原有的文字全部涂抹去。世上哪有这种伪造者？新添加的文字內容，非要与原来的旧內容紧密配合？如此⿇烦，不是多此一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