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探《红楼梦》（9）
红学界的共识是：⾼鹗在《程甲本》中大改了《红楼梦》“前80回”续作了“后40回”[1]。不弄清楚《程甲本》是如何编造出来的，就难以彻底否定⾼鹗是《红楼梦》的后续作者和《梦稿本》是《程⾼红楼梦》的排印底本。
一、《程甲本》的来源
笔者在分析了《红楼梦》各种抄印本的许多章回所属的版本后，发现了《程甲本》“前80回”的来源以及它修改时所依据的本子。由于《程甲本》的许多章回的內容和版本与《甲辰本》相同，因此可以肯定：它的“前80回”是以《甲辰本》作底本进行增改的。但是，⾼鹗对《红楼梦》的改动，并不是没有模本、独自进行创作；他是按照《梦稿本》对《甲辰本》进行修改和更新而得出《程甲本》。
在程伟元排印出版《程甲本》之前约两年，杨继振将自己收蔵的《梦稿本》送给⾼鹗看[1]。⾼鹗在第78回末尾，写了“籣墅阅过”当⾼鹗用手头上的《甲辰本》同《梦稿本》中改动多的部分对照时，发现《梦稿本》上新增加的內容，在《甲辰本》上没有；从而得出《甲辰本》实际上是属于曹雪芹的早期修改版本，因而决定按照《梦稿本》来增补《甲辰本》，誊抄出一个属于新版本的排印底本，印刷出版了《程甲本》。以致使我国的红学界人士造成错觉：认为⾼鹗对《红楼梦》作了大量的修改。
为了避免杨继振等人说，他们出版的《程甲本》是按照《梦稿本》排印的，引起版权纠纷，因此对“前80回”⾼鹗只按照《梦稿本》修改了大约13个回目；“后40回”他对程伟元所收集到的残缺手抄本，也是根据《梦稿本》的相应部分补纳齐全。然后，对十余个章回，按照《梦稿本》进行了更新。这一新观点的证据是：
1）以图1是《梦稿本》第75回第4页前半页的照片。当把图中改动多的部分打字出来时，如下：傻舅输家，没心绪，吃了两碗，便有些醉意，嗔着两个娈童只赶着赢家不理输家了，因骂道：“你们这起兔子，[[就是这样专？上水。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我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从此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众人见他带酒，忙说：“很是，很是。果然他们风俗不好。"因喝命：“快敬酒赔罪。”两个娈童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说：“我们这行人，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有势就亲敬，便是活佛神仙，一时没了钱势了，也不许去理他。况且我们又年轻，又居这个行次，求舅太爷体恕些我们就过去了。”说着，便举着酒俯膝跪下，邢大舅心內虽软了，只还故作怒意不理。众人又劝道：“这孩子是实情话。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曰反这样起来？若不吃这酒，他两个怎样起来。”邢大舅已撑不住了，便说道：“若不是众位说，我再不理。”说着，方接过来一气喝⼲了。]](真是一些没有良心的八王羔子，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我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从此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众人见他带酒，那些输家便不言语，只抿着嘴笑；那些赢家忙说：“大舅骂的很是。这些小狗攮的们都是这个风俗儿。”因而笑道：“还不给舅太爷斟酒呢。”两个小孩子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扶着傻舅爷个腿，一面撒娇儿说道：“你老人家别生气，看着我们两个小孩子罢。我们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有势就亲敬。你老人家不信，回头大大的下一注，赢了，白瞧瞧我两是什么光景儿。“说的大家都笑了。这傻大舅也笑了，伸手接过酒来，一面说：“要不是看着你们两个素曰怪可怜见儿的，我一脚把你们两个小蛋⻩子踢出来。”说着，把腿一抬。两个孩子乘势爬起来，越发撒娇撒痴，拿着洒花绢子，托了傻大爷的手，把那锺酒灌进傻大舅的嘴里。傻大舅哈哈的大笑着，一扬脖儿，把一钟酒⼲了。因拧着那孩子的脸儿，笑说道：“我着会子看着又怪心疼的了！”)
未涂抹和涂抹掉的文字就是《甲辰本》的內容，即属于原稿版本；但没有“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曰反这样起来？”这句话。采用圆括号（）黑体字取代了带双方括号[[]]的、灰⾊方框黑体字后，便变成《程甲本》的內容。《程乙本》和《三家评本》的內容与《程甲本》相同。
下面是：庚辰本、戚序本、列蔵本、蒙府本、俞平伯本、周汝昌本、蔡义江本和郑庆山本的相应部分的文字：
傻舅输家，没心绪，吃了两碗，便有些醉意，嗔着两个娈童只赶着赢家不理输家了，因骂道：“你们这起兔子，就是这样专？上水。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我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从此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众人见他带酒，忙说：“很是，很是。果然他们风俗不好。"因喝命：“快敬酒赔罪。”两个娈童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说：“我们这行人，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有势就亲敬，如活佛神仙，一时没了钱势了，也不许去理他。况且我们又年轻，又居这个行次，求舅太爷体恕些我们就过去了。”说着，便举着酒俯膝跪下，邢大舅心內虽软了，只还故作怒意不理。众人又劝道：“这孩子是实情话。[[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曰反这样起来？]]若不吃这酒，他两个怎样起来。”邢大舅已撑不住了，便说道：“若不是众位说，我再不理。”说着，方接过来一气喝⼲了。
与《甲辰本》对比，它们多了：[[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曰反这样起来？]]；其它內容与《梦稿本》中的未修改稿（即《甲辰本》的內容）相同。因此，如果《甲辰本》是原稿版本的话，《庚辰本》等8个抄印本则应属于第一次修改版本，而《程甲本》、《程乙本》和《三家评本》则属于第二次修改版本。
如图1所示的，选取《梦稿本》中新增的內容来更新《甲辰本》变成《程甲本》的回目至少还有第20、28、32、36、65、67、68、74、75、77、78和79等12个章回。
2）《梦稿本》中残缺第40回后半部至第51回前半部，⾼鹗没有了修改的凭据，因而在《程甲本》中，他对这些回目未作改动。它们的內容与《甲辰本》相同就是证明。《梦稿本》中的不少誊清稿，也很少或者没有修改，导致《程甲本》的相应回目也保持和《甲辰本》相同的的文字。既然《程甲本》是⾼鹗独自写作和修改的，为什么他不改动这些章回？？这一点就充分证实：⾼鹗并没有像目前红学界所共识的那样，他独自创作和涂改了曹雪芹的《红楼梦》，成为《红楼梦》的作者之一。
3）《梦稿本》第39回第4页后半页，作了比较多的删减，如下：
刘姥姥只得编了告诉他道:“那原是我们庄（子）北沿（儿）地埂子上有一个小祠堂[[里面]](儿)供的，不是神佛，当先有个什么老爷。”"说着，又想(名姓)。宝玉道:“不拘什么名姓，你不必想了，只说原故就是了。”刘姥姥道:“这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位姐小，名叫（什么）茗玉[[。姐小]]，知书（儿）识字（的），老爷太太爱[[如]](的像)珍[[宝]](珠儿)。可惜这茗玉姐小[[生]](长)到十七岁，一病(就)死了。”宝玉听了，跌足叹惜，又问后来怎么样。刘姥姥道:“因为老爷太太[[思念不尽，便]](痛的心肝儿似的)，盖了[[这]](那)祠堂，塑了[[这姐小的]](个)像，派了人烧香（儿）拨火（的）。如今年深曰久的，人也没了，庙也烂了，那[[像也]](泥胎儿就)成了精（咧）。”宝玉忙道:“不是成精，规矩这样人是虽死不死的。”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是这么着吗？)。不是哥儿说，我们都当他成精（了呢）。他时常变了人出来[[各村庄店道上]]闲逛。我才说这菗柴火的就是他了。我们村庄上的人[[还]]商议[[着要打了这塑像平了庙]](还要拿榔头砸他)呢。”宝玉(忙)道:“快别如此。[[若]]平了庙，罪过不小。”刘姥姥道:“幸亏哥儿告诉我，我明儿回去[[了告诉]](拦住)他们就是了。”宝玉道:“我们老太太，太太都是善人，合家大小也都好善喜舍，最爱修庙塑神的。
《程甲本》的內容与上面未作涂改前的內容相同，即没有新增加的文字，它的內容与《甲辰本》完全相同。这一点再次证实笔者的观点：尽管⾼鹗按照《梦稿本》修改了不少《甲辰本》，但是为了免除版权纠纷，像上面这种没有太多新內容的增删时，他未采用《梦稿本》上的新改动，而依然按照《甲辰本》排印《程甲本》。
4）有些章回內容的断开，《程甲本》不同与其它版本，却与《甲辰本》相同。例如：
第41和42回的內容断开有两种方式：
（1）第41回末是：“见了众人，只说他在草地下睡着了，带了他来的。众人都不理会，也就罢了。要知端的，下回分解。第42回首是：“话说贾⺟一时醒了，就在稻香村摆晚饭。”
戚序本、蒙府本、俞平伯本、周汝昌本是这种划分方式。
(2）第41回末是：“见了众人，只说他在草地下睡着了，带了他来的。众人都不理会，也就罢了。
一时贾⺟醒了，就在稻香村摆晚饭。贾⺟因觉懒懒的，也不吃饭，便坐了竹椅小敞轿，回至房中歇息，命凤姐儿等去吃饭。他姊妹方复进园来。要知端的----。第42回首是：“话说他姊妹复进园来，吃过饭，大家散出，都无别话。”
甲辰本、程甲本、程乙本是这种划分。
二、是不是《程甲本》修改《梦稿本》
以上证明了：⾼鹗利用《梦稿本》增减《甲辰本》得到《程甲本》；能不能反过来说：是采用《程甲本》修改《梦稿本》呢？上面和拙文[7～9]已经否定了这种可能性，现在将它们的根据归纳如下：
1）第40～51回以及《梦稿本》上未改动的誊清稿各章回都是按照《甲辰本》排印《程甲本》，⾼鹗并没有作出明显的改动；
2）《程甲本》的第24回以前，使用“茗烟”；以后则全部采用“焙茗”（直至第119回），这是因为⾼鹗在《梦稿本》的第24回上看到曹雪芹有关“茗烟”改名的修改说明。即：
贾芸[[入进院內]]（在他⾝边），把脚一跺，说道：“猴头们淘气，我来了。”[[众小厮看见贾芸进来，都才散了。贾芸入进房內，便坐在椅子上问：“宝二爷没下来？”焙茗道：“今儿总没下来”]]。（茗烟回头看见是贾芸，便笑道：“你芸二爷吓我一跳。”又笑说：“我不要茗烟了，我们的宝二爷说，烟字不好，改为叫焙茗了，二爷明曰只叫我焙茗罢。”贾芸笑着走进房就坐下，问：“宝二爷下来没有？”焙茗道:“今曰总没下来。）二爷说什么，我替你哨探哨探去。”说着，便出去了。
根据这一修改，⾼鹗在《程甲本》在第24回的相应部分加上一点说明，如下：
“只见茗烟改名焙茗的，并锄药两个小厮下象棋，为夺"车"正拌嘴…”
为什么⾼鹗在《程甲本》中不直接采用“（茗烟回头看见是贾芸，便笑道：“你芸二爷吓我一跳。”又笑说：“我不要茗烟了，我们的宝二爷说，烟字不好，改为叫焙茗了，二爷明曰只叫我焙茗罢。”呢？如上所述，完全是为了避免版权纠纷。因为这种內容太多了。如《梦稿本》上有“（黛玉答：“十三岁了。）”（第3回3页）；“青埂峰一别，转眼已过（十五）载矣。”（第25回6页）；“乌进孝（笑回：“托爷的福还走的动。”贾珍道：“你儿子也大了，该叫他走走也罢了。”乌进孝）唠道：”（第53回2页）；“这一条街上，东一边合面设列着宁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西一边合面设列着荣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来往行人皆屏退不从此过。”（第53回3页）等等，这些带圆括号（）的黑体字都是《梦稿本上》比较新的修改內容，但在《程甲本》上都没有。
3)如上所述，《程甲本》从在第24回起，都使用“焙茗”这个名字，直到第119回。例如第81回：
遂叫李贵来，说：“明儿一早，传焙茗跟了宝玉去收拾应念的书籍，一齐拿过来我看看。…贾政不免又吩咐几句话，带了宝玉，上了车，焙茗拿着书籍，一直到家塾中来。
但是《梦稿本》第81回同一处的稿纸上却出现“茗烟”如：
遂叫李贵来，说：“明儿一早，传茗烟跟了宝玉去收拾应念的书籍，一齐拿过来我看看。”…贾政不免又吩咐几句话，带了宝玉，上了车，焙茗拿着书籍，一直到家塾中来。
这表明：《梦稿本》不是⾼鹗所写，也不是按照《程甲本》抄写的，因为《梦稿本》上的第一个是“茗烟”而不是像《程甲本》那样、写的是“焙名”《梦稿本》上之所以是“茗烟”是因为曹雪芹所写的原稿和第一次修改稿都是采用“茗烟”这个名字。而且曹雪芹有保存他原始创作的习惯[7]，所以，第一个“茗烟”是曹雪芹的原始稿上的，而第二个“焙名”是在第二次修改时写出的。这种“茗烟”和“焙名”共存的现象在《梦稿本》的第39回第5页[11]和第80回第3和4页[7]都出现过。但是，这些回目在《程甲本》，全部都是“焙茗”
总之，从第24回到第119回，凡是原始稿上写的“茗烟”在《梦稿本》各次誊清稿上，都保留“茗烟”这种写法；唯有在第二次修改，以及新写作《红楼梦》“后40回”时，曹雪芹才只书写“焙茗”这个名字。可是，在《程甲本》中，这些回目全部采用“焙茗”这个名字。
正是由于在《梦稿本》的第81回上出现“茗烟”这个名字，笔者认为：这一点正好证明曹雪芹最初一次写出的《石头记》不是“80回”而是“81回”；当送审和发行时，只用了“80回石头记”所以，在第81回上出现“名烟”这个名字，就成为“后40回”是曹雪芹创作的有力证据！
4）经常出现《梦稿本》的內容比《程甲本》不是多，就是少。《梦稿本》第81回末页是：
代儒回⾝进来，看见宝玉{{在西南角靠窗户摆着一张花梨小桌，右边堆下两套旧书，薄薄儿的一本文章，叫焙茗将纸墨笔砚都搁在菗屉里蔵着。代儒}}道：“宝玉，我听见说你前儿有病，如今可大好了？”
上面双{{}}大括弧黑体字是《程甲本》比《梦稿本》多出的內容。第116～120回，都是前者的內容比后者多。《程甲本》比《梦稿本》少的例子如第68回第1页和第89回第2页，请看资料[6（下）]。两者內容上的差别表示出它们产生的时间不同，属于不同的版本。《梦稿本》多者代表《程甲本》的该回目生成的较早，《程甲本》属于早期版本；《梦稿本》少者表示《程甲本》的该回目生成的时间可能比《梦稿本》迟，也可能早，需要再与其它版本对比，从內容上作进一步分析。
5）最有说服力的实证是：《梦稿本》上许多回目的修改內容居然出现在已卯本、庚辰本和甲辰本等上。如果《梦稿本》是⾼鹗所作或者按照《程甲本》涂改的话，那么所新增的文字只可能在比它晚的版本中出现，岂能在几十年以前就流行的版本中存在？它们的实例请看资料[7]。
三、结论
《程甲本》的“前80回”是以《甲辰本》为底本，依据《梦稿本》中新增的內容修改《甲辰本》的相应回目而成；“后40回”是对程伟元收集到的《红楼梦》“后40回”的残缺手抄本，按照《梦稿本》纳补齐全，并对十余回目根据《梦稿本》进行內容更新。从而，使《程甲本》被误认为是《红楼梦》中的一个立独版本；实际上它不过是⾼鹗将曹雪芹的三个版本《甲辰本》、《“后40回”手抄本》和《梦稿本》混合编造出来的。
好在⾼鹗有学者风度，他并没有说“后40回”是他写作的，而是只作了补纳工作。因此就他们二人而言，是用曹雪芹所写的三个手抄本拼凑编辑出《程甲本》；但是我国的红学界非要在⾼鹗头上戴上续写《红楼梦》“后40回”和大改“前80回”的帽子，令他变成曹雪芹作品的剽窃者，真是百古奇冤哪！
根据拙文[11]的研究，《程甲本》“后40回”抄本的⺟本与《蒙府本》誊抄的⺟本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