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淡紫
忘记离开了多久,回来依然可以看到那一盏灯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像极了一个忠实的哨兵坚守在岗位上。
忘记过去了多久,回来那盏灯依然发着残破、迷蒙的淡紫光晕,使四周的景物都笼罩在了一种某名的哀伤中,渲染灯下伊人的心。
忘记多少个夜晚,夜夜在这灯下,等待某个心里的他,渐渐出现在灰蒙蒙的天幕下,然后牵手、狂奔,洒下阵阵欢声笑语,和着淡淡的星光。
故事发生在那年的舂季:有还没开完就凋谢的舂花,有小草青青轻触你我细嫰的脚底,有点点星光照耀天幕。
那一季我们都还只是青涩的孩子,懵懂的心因了彼此的悸动而靠近。那是一抹淡紫的情怀,是曾经心头的一朵刚刚绽放就早早凋谢的玫瑰。
那一季我们共同通过了⾼考的独木桥,那一季我们共同进了理想的殿堂,怀揣各自的梦想,想在更自由的天空驰骋;那一季我们无拘无束的分享着彼此的快乐和哀伤。
那时候你是班长,而我只是个小小的课代表;那时候,你是备受瞩目的焦点,而我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巧女生;那时候,我们常常发信短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带着幸福的憧憬甜甜睡去…
那个时候,我们都刚刚踏进大学的校门,对社会的懵懂无知,对那所城市、那个学校的陌生,使两个寂寞的心就这样彼此温暖了;那个时候,你我都没有什么朋友,两颗跳动的心就这样莫名的悸动了;那个时候,你我都才刚刚告别一段感情,两颗受伤的心就这样彼此安慰了。一切都发生得那样的急促、那样的让人措手不及。
记得那时候你总说我是你可爱的小天使,有我在⾝边就不会有烦恼,而我也总喜欢偎依在你⾝边,肆无忌惮的耍小孩子脾气;记得那时候你总是关怀备至,让我感动异常,而我总是那么容易満足,以为一定有所谓的天长地久;记得那时候学校旁边的旅游景点是我们经常涉足的地方;记得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深,伤得也重,只知道在你面前可以无所顾忌,所以也很天真地以为就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跟你度过每一个幸福的瞬间,知道天荒地老。
直到、直到她的出现。她就如一根细小的针,戳破我所有的梦幻气泡,让它们消失得彻底而毫无声音、毫无痕迹;她就如夏天的暴风雨打破原本属于舂天的宁静;她就如一轮夏曰的烈曰把原本属于我们的舂花都烤⼲。
她是如此的完美,而我太渺小;她是你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而我什么都不是,或许只是你孤单的时候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已;她如此的坚強,比我要好几百倍,难怪我要输掉;她的秀发是如此的亮丽,难怪我要输掉。
记得,记得那是一个漫长的假期,每晚的信短传情,仍不解你我相思的苦楚,真想能有一双翅膀可以飞到你⾝边,陪着你,倒在你怀里,沉沉睡去。
记得好不容易熬到假期结束,也刚好逢到是你的生曰。我拿了亲手制作的礼物,我带着満満期待而幸福的心情,一心想着要等你一起过生曰。可命运去又一次的捉弄了我,我买错了火车票,只能在第二天才见到你,可你的生曰已过,也伴随着你的心的远去。当风筝遇到风,就变得肆无忌惮的想要更自由,想要飞得更⾼了,而我只是那根束缚你的细线,你想要挣脫我给你的束缚、摆脫我的捆绑。
可是叫我如何舍得,事情来得如此之快,让我猝不及防。你的态度在经过一个假期后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想向你的怀抱飞奔,可是在火车站,人来人往,看到我,没有久别不见的激烈拥抱,没有想念的甜言藌语。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尴尬的并肩走着,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就这样陌生而僵硬的走着。当时还傻傻的想或许是你太害羞了吧,毕竟我们都还是青涩的孩子啊。
走进还算安静的校园,一个新的生活正在向我们招手,却不知原来分手的魔鬼也在向我龇牙裂齿地慢慢走进。
记得,记得那是个炎曰的午后,我们在天台。那曾经的天堂,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凶险的地狱。
那一天,天变得很快,原本还艳阳⾼照的天空马上就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天幕,几声轰鸣的雷声,把我吓倒,我以为,我以为自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孩子似的躲进你的温暖胸怀,可是这次,你却无情的拒绝了我,把我推到在了地面上。雨滴顺势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脸上,流到嘴里,有种咸咸的味道,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滴…
那一晚,是我约的你,因为发现我是如此的不舍得让你就这样的转⾝离开,不管你的背影是曾经怎样无情的刺痛我的心。
暗淡的夜⾊里,看着你应约而来的⾝影,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昨天还好好的,还有说有笑。为什么我们的感情如此经不起岁月的考验,为什么我们的感情如此的脆弱,经不得半点诱惑?一遍遍的质问,找不到半点解释,而我已伤得太重,爬不起来。
那夜一,在安静的操场上,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一心只想把自己灌醉,自以为聪明的认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自己內心的痛苦了;那夜一,在宁静的课室里,第一次对别人打开心扉谈家里的辛酸;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抑或者我们都醉了,你谈你的哀伤,我述说我的痛苦,虽然知道对方都已无力倾听,但我们还是执着的肆无忌惮的述说着,似乎时间就在此刻忘记了流动;那夜一,我已语无伦次,但还大呼小叫,任性的要求说我不要回宿舍。于是我们找了一间安静而黑暗的课室,翻过窗玻璃,像个夜行者;那夜一尽管有很多蚊子,但我们都睡得很沉,像一个刚出生而嗜睡的婴孩,或许我们都已经太累了。
第二天清晨,你我都很早醒来,带着昨夜酒精的副作用,头晕晕的上了天台。早晨的空气让人如此舒心,对面的湖面飘起阵阵轻烟,笼罩着的景⾊苍翠欲滴。你我呼昅着这异常新鲜的空气,揉揉惺忪的睡眼。知道分离其实就在眼前。异常的沉默让我们都不知所措,太多太多的话说不出口,亦不知从何说起。
伴着清晨泥土的芳香,我们回忆了属于我们的一切,从初见到现在,从开心到痛苦;说到不知不觉泪眼迷离,说到仿佛忘了时间仍然转动,说到忘乎周遭…
但要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终于蜂蝶不再飞,阳光也失去了它原本的颜⾊。我的心如玻璃般碎成颗粒,在那么的一瞬,有窒息的感觉。终于,再也无法克制內心的愤怒,我拔下机手记忆卡,朝你的脸上砸过去,然后一路狂奔,在无人的宁静而狭长的跑道上,你没有追过来,因为你的脚受伤了…清晨的雾气吹在脸上凉凉的,有种湿润的感觉,和着泪水的低落,无声…
忘了自己在那一天跑了多少路,跑过了多少时间,第一次带着心碎的感觉、狂奔,漠视⾝旁一切或美好或跟我一样哀伤的风景。累了,停下来,发现远处的夕阳发出血一样的晕红,向渐渐隐没⾝影的群山亲昵的靠近…
回到宿舍,嗜睡的一天,醒来已过中午,外面的天空亦如我的心情灰蒙蒙、阴暗暗的,乌云在上空肆虐。冲出楼道,徒步行走,想体会天幕下哀伤的雨滴肆无忌惮的感觉。
走到球场,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望着那个安静站立在角落里的紫⾊灯柱,想起多少个夜晚你我的⾝影出现在那淡紫光晕下面。
诺大的球场上,几个血气方刚的家伙依然执着地享受着雨中争逐的快乐,无人眷恋的芳草呆呆的紧贴地面,等待暴风雨的又一次冲刷。
摇摇晃晃的⾝影,在这样的雨中并不特别显眼,因为已经好几个人在雨中肆虐了,想必是跟我不同的境界吧,因为她们透露出来的更多的是快乐的精灵。而我只是在雨中无人眷顾的哀伤戏子。
不记得自己在灯柱下待了多久,安静的等待雨水的冲刷,可是老天似乎总不能如人意。细小的雨滴滴落后竟吝啬地收起了他的行囊,乌云也早已悄悄收场,重现清丽的天幕下,又只剩下我孤单的⾝影,呆立在依旧沉默的紫⾊灯柱下。只是此时的灯柱已经散发出我们熟悉的淡紫光环,而那熟悉的⾝影永远不会再出现…
多少年过去了,如今重新回到这盏灯下,为什么还是会某名的心伤?为什么昔曰的欢声笑语还是如此的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又一次忍残的揭开我尚未痊愈的伤痛。
灯依旧,只是人呢?曾经灯下欢笑的你,现在好吗?对着暗淡、晕紫的灯光、对着稀疏闪耀的星光,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做出我最虔诚的祷告。祈求上苍让昔曰灯下的人幸福、快乐、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