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晨五、六点才真正倦累到睡着的方颖婕，直到上午十点才苏醒。

　　张开眼，怔忡须臾，她先悄然望向身侧，铺另一半空无一人。

　　心口，揪紧了下。

　　她再侧过头，静默地搜寻他的踪影，只见前方落地窗外，刺眼的光线映出一抹人影。

　　他穿着T恤、牛仔，趴靠在没有铁窗的阳台围墙，头顶上方有朦胧的白烟袅袅，显然正在云吐雾。

　　她不清楚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先前究竟有没有跟她同而眠，只是静静望着他的背影，猜想他此刻俊容上的神情该是浓眉紧拢，一脸果扰与懊恼吧。

　　他因一时冲动跟她上了而懊恼吗？

　　心口，再度紧了下。

　　也许，她该庆幸，他会困扰那表示他对她是在意的，不若其他一夜情的女人，用过就忘。

　　可心口这股酸楚感，却教她感到疼痛，不也对自己先前的热情回应心生懊恼。

　　她该拒绝的。就算一开始以为是作梦，可当她意识到是现实时，就该果决推拒。

　　一直以来，她怒力维持跟他之间的适当距离，对他关心照顾却绝不发生暧昧，就是怕一旦越界，两人关系会跟着变质。

　　即使他是个不会向人敞开心房的男人，可在工作上跟他几近朝夕相处，她早能了解他的一切，尤其透过他一些偏颇的观点，更清楚了他的性格。

　　他不适合谈变爱，甚至可以说他只会爱自己，不愿分心神去爱女人。

　　如果说她适合跟工作谈恋爱，那么他则是适合终身与音乐相伴。

　　她心里其实渴望爱情，他却视爱情为海市蜃楼。

　　尽管他能写出无比痴情、深刻的情歌，然而那只是在音乐世界的镜花水月。现实中，他对爱情不屑一顾，更认为那东西毫无价值，不过是浪费时间与生命。

　　无奈明知爱上他是错误，她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行为上的自我规范。

　　可昨夜她却失控了，任自己沉溺于他体的吸引力，轻易打破两人和谐的分际。

　　贪之后，她感到懊恼，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两人的一夜荒唐。

　　她闭上眼，只能继续假装睡着，心里开始努力说服自己，待她再次醒来，要用成且理智的态度来面对他，务必将两人关系拉回原先的正轨。

　　方颖婕在上又躺了近一小时，这才再度张开眼，从上缓缓坐起身。

　　待在阳台完一包烟的秦磊，才打算转身再进房间拿烟，就意外看见上的人儿已经醒来。

　　先前他只睡了一、两个小时便被恶梦惊醒，难以再入睡的他便转回来这间客房，一直待在阳台闷烟。

　　一方面，他也等着她醒来，他必须为凌晨发生的事和她好好说清楚，既然两人没有交往的可能，他只能试图恢复原本的歌手与经纪人关系。

　　深口气，他推开落地窗，走脚踏入室内。

　　“起来了？今天休假，你可以继续睡。”他故作泰然自若地说道，在近距离看见坐在上luo身的她后，不呼吸一窒移开目光。

　　他应该早习惯看见女人luo体，可对象是她，又想起不久前两人的绵，那感觉不同过往跟许多女人间的**，不是单单而已。

　　尽管身心明显察觉不同，但他思虑挣扎许久，仍只能做下一个决定。

　　“那个…昨晚的事，你知道的，那只是…”他开口想要说清楚，却不免有些吐吐，“一时冲动”四个字就是难以直言吐出。

　　即使明知做出的决定对她不公平，他也只能表现出淡然无谓，倘若她介意两人上的事，那么往后他们将难以在工作上继续合作。

　　“我知道，只是一时冲动。”方颖婕神情慵懒地伸手拨拨长发，故作洒地说道。

　　她没想要拉单遮掩赤luo的自己，而是极尽可能地表现出成女人面对一夜情该有的态度。

　　听她若无其实说出他一时吐不出的字眼，秦磊怔了下，盯着上的她。

　　“借用你曾说过的话－－我们都是成的大人了，这种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对错。”她抬眸看他，美轻勾，漾着一抹大方无谓的笑靥。“而且，我喝多了。”她将昨夜之事怪罪于酒的催化。

　　“你真的…这么想？”她太过豁达的态度，教秦磊有些难以置信。

　　他知道，她不是随便的女人，而昨晚…也不全然是酒后。

　　“难不成，你希望我哭着要你负责？”她说笑道。

　　闻他又是瞠眸一诧，对她的玩笑话一时无法一笑置之。

　　“拜托，又不是第一次，就算是，我也没那么古板，更不可能要你这个对感情没并点责任心的男人对我负责。”方颖婕不笑笑地揶揄他，只是每说一句话，她心口就疼一下。

　　尽管已对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然而她若在此刻再继续跟他口是心非，只怕把自己愈说愈像豪放女，到时候恐怕连他也不相信，那可就不好了。

　　“方便借一下浴室吗？我简单冲个澡就回去。”于是她luo着身跨下，边弯身捡拾地上静落的衣物。

　　秦磊沉默地凝望她片刻，似在思虑她话语的真假。

　　接着，他跨步上前，弯身替她捡衣物。

　　“你可以晚点再离开没关系。”将她的长递给她，他沉声说道。

　　现在她是唯一一个在跟他上后他想继缬留下的女人。

　　“不用了，我对跟你一起上绯闻版面没兴趣。”她调侃道，伸手接过长，抱着自己的衣物直接往浴室走去。

　　秦磊伫立在原处，一双眼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掩上浴室门板，将两人阻隔。

　　对于她的说词及态度，他该觉得大大松口气才是，这不就是他希望的最佳结果吗？

　　然而见她将两人第一次的亲密关系看得如此云淡风轻，他在放心之余，心中又莫名的有种空虚。

　　她确实对他没有男女感情吧？！

　　昨晚的她，只是醉意朦胧下一时冲动，才会顺势和他发生关系，如果仅是这样，也好。

　　他轻叹口气，说服自己试图挥去那绕心口的矛盾情绪。

　　浴室里，方颖婕怔然地望着镜子。

　　此刻的她其实想尽快离开这里，却又不想将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气味带回自己住处。

　　她希望一夜的错误与回忆全留在这里，被水冲刷掉，什么也别带走。

　　拿起挂在墙面的花洒，她任温热的水从头到脚漫过全身，只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气味也许能轻易洗去，在她身上烙下的烙印却无法轻易抹灭。

　　望着镜面，看着自己白皙肌肤上的斑斑红痕，昨晚情绵的每一幕再次热烫了她的身子、她的心。

　　后来，那一夜的意外情，两人都没再提起，在工作与生活上，关系也一如往常。

　　方颖婕原以为两人能这样继续下去，不再失控逾距，不料在一个月后，意外又一次发生。

　　那一，两人都喝了些酒，其实彼此意识都还很清楚，可不知为何，就是没人喊停，没人想制止再一次发生轨的关系。

　　她不记得是谁先主动，只知道当他热吻她时，她跟着渴望他再次的碰触，曾有的自我警告与懊恼，在当下已被双方急促的情yu所掩没。

　　她和他，贪恋着彼此的体…不，也许他是贪图她的身体，可她愿意再次给予，份是因对他不可自拔的爱恋。

　　两人的爱热烈而狂野，甚至比第一次更为罢不能，且情冲动过后，他没有立即翻身下，脸上也少了懊恼与后悔的表情，只是半坐靠在头，点烟吐火晌，静默无语。

　　之后，他捻熄了一半的烟，搂着她，盖上薄被一起入睡。

　　翌醒来，两人没对前一晚的冲动有多余的解释。

　　“你用这间浴室，我去另一边。”他只对醒来后的她说了这句话，便赤luo着身子走出卧房，前往另一间浴室冲澡盥洗。

　　“要吃早餐吗？”稍后，他对盥洗完，穿戴整齐的她说出第二句话。

　　这是第一次，他邀女人一起吃早餐。

　　“时间来不及了，我还要去公司开会，路上再买个东西吃。”她抬手看表，说得匆促，拎着提包便离开他住处。

　　对于这第二次的意外，她事后仍无法解释，就算是心甘情愿，可面对他的淡然，她还是心生在意，才急着找借口先离开。

　　当然，一旦跨越界限，就再难恢复过往的单纯关系，每当两人独处时，一股暧昧氛围就缭绕四周，一个眼神会，一次手臂触碰，轻易就能点燃彼此间的情yu之火。

　　后来她没拒绝他的靠近，他也就顺势而为，跟他恣意绵。

　　她感觉他就像掺了毒的幻药，令她轻易上瘾，难以戒掉。

　　每次爱过后，她清醒时便又会懊恼再一次的沉沦，可一被他碰触，她却又立即失，不仅拒绝不了，甚至贪求更多，只想跟着他一再沉溺于体爱中。

　　不知不觉间，她竟成了他的伴，且愈来愈频繁在他住处过夜。

　　她对这种关系感到痛苦且无助，但却只能强装无所谓，表现出不过是两个成男女因体需求而相互寻慰藉的态度。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内心的感情，因笃他若知情，只会反感排斥；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两人的关系，连跟他有深的乐团团员都谨慎地隐瞒。

　　即便不喜欢两人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关系，然而她跟他并非一般男女交往，他更非视她为女友，两人就只有体的交流，又如何能在外人面前大方承认？

　　所幸，她虽常在他住处出入，但狗仔并没想杜撰他跟她的绯闻，也或许是媒体记者了解她的个性，清楚她一向对所带的艺人细入照顾，却从不会跟艺人闹出什么私人感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