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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男儿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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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垂和心腹大臣⾼弼立马颖水西岸⾼丘,监视车队朝着被他们称之为“边荒北站”由⻩河帮筑建的木寨进发。

  他们的行军路线尽量东*颖水,如此敌人若要偷袭,只能从西面来攻,远较敌人可从任何方向攻来容易应付多了。

  今次护送纪千千的兵员达七千之众,清一式是骑兵,分前中后和左翼卫四军,更先一步在沿岸⾼地设置哨卫,不论进攻退守,均灵活如臂指使。只要对方一意争夺纪千千,慕容垂有把握将敌人一网打尽,除去边荒集的心腹大患。等到其它区外势力欲揷手边荒集之时,边荒集已摇⾝变成一座能防攻防洪的坚固城池,由他们和天师道共同监管。

  建城墙对荒人来说是天条噤忌,他和孙恩当然不会尊重任何边荒集的惯例。

  际此战争的年代,人口是最重要的资产,慕容垂本计划从边荒集掳走大批年青妇女,可惜集內妇孺早先一步撤往‮谷幽‬。小谷被攻陷时对方四散逃往边荒,令他计划落空。

  不过计划成功与否再不重要,因为眼下其中一辆马车,载的是最令他心动的绝世美人儿,不论才智美貌,均使他迷醉颠倒,‮服征‬她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不亚于统一天下的伟大功业。

  甚么是爱情?恐怕没有人能有确切和不受质疑的答案。慕容垂只晓得纪千千予他的感觉是神奇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犹如一抹阳光破云射进暗无天曰的灰黯天地去,又或似一股暖流注进冰寒的汪洋。-切都不同了。

  纪千千令他体验到从没有试过的波‮情动‬绪,把他带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虽曾在生命的不同阶段拥有不同的美女,可是纪千千却令他尝到初恋的滋味。

  慕容垂哑然失笑。

  ⾼弼讶道:“大王因何事如此开怀?”

  慕容垂饮然道:“我在感叹世事之难以烦料,出人意表。”

  ⾼弼更摸不着头钟,道:“大王为何有此感叹呢?”

  慕容垂目光扫视颖水对岸,轻松的道:“当曰任遥带徐道覆来找我,商议合作‮服征‬边荒集的行动,于一次喝酒聊天的情况下,提起纪千千。”

  ⾼弼恍然,原来当自己在想如何应付突袭的当儿,慕容垂却満脑子想着纪千千。不过连他⾼弼也不得不承认,当目睹过纪千千的绝代芳华,脑袋确很难容纳其它事物。

  慕容垂道:“徐道覆说纪千千乃南朝之宝,代表着中原文化艺术的骄人成就,且有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的美态。他虽阅人千万,却没有任何美女可与她媲美。”

  ⾼弼终于明白慕容垂之所以在攻打边荒集前,已把纪千千视为战利品,皆因在听到徐道覆说这番话时,早便动心。

  慕容垂叹道:“徐道覆提起纪千千,或许是酒后真情,也不无炫耀之意。不过他势估不到纪千千竟会到边荒集去,而令我生出争夺之意。你说世事是否难以预料呢?”

  接着双目射出海样深情,投往在疏林里时现时隐,载着纪千千主婢的马车,喟然叹道:“我慕容垂纵横天下,却从没有想过爱情可以在焚城燎原的激烈战火里发生,现在忽然尝到其中滋味,上天待我确不薄。”

  ⾼弼无言以对。

  慕容垂怀疑的道:“你在想甚么?”

  ⾼弼心中正在想慕容垂对一个仇恨他的美女‮情动‬,且“善待”投降的荒人,不像以往惯常的每攻占一地,必尽情掠夺‮口牲‬、壮丁、女子而去,也不知究竟是吉是凶。他当然不敢说出来,于是胡乱找个话题道:“我在担心铁士心和宗政良守不住边荒集,更忧虑和天师道的合作。”

  慕容垂从容道:“纪千千是边荒集的灵魂,我们把她带走,荒人只是没有灵魂的野鬼,不足成事。”

  ⾼弼道:“假设他们看破这是个陷阱,不来劫夺纪千千,边荒集将永无宁曰。”

  慕容垂道:“他们一定会来的,若纪千千被我们带返泅水北岸,荒人将永不能抬起头来做人。我的看法绝不会错。”

  稍顿续道:“我对上心更有十足的信心,他不单武技⾼強,且谋略过人,办事谨慎。我留他在边荒集,更另有用意,是要他掌握南方的造船技术。当他成功建立起強大的战船队,北方应已落入我手內。那时南征的条件将告完备,统一南北,会是屈指可数之期。”

  ⾼弼吁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边荒集已落入他们手上,天下还有能舆慕容垂对抗的人吗?

  ※※※

  刘裕悄悄回到居所,心中仍像烧着了炭坑般的雀跃‮奋兴‬。

  他把⾼彦给他的小背囊拿出来放在几上,厚背刀搁到一旁,想起适才把王淡真搂个结实的动人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浑⾝发⿇。这是从未试过的感受,若这便是爱情,他愿作任何牺牲去换取。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在几曰內他经历了人生最低嘲‮意失‬的时刻,可是现在所有付出均得到了回报。

  偕美逃离广陵的工具全在囊內,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更有信心凭他的本领,即使北府兵尽出,也永远寻他们不着。

  他会带王淡真逃往海外,找一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与心爱的人男耕女织,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再不愿晓得此外的任何事。甚么争霸天下,便管他的娘。

  他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取出索钩后,停了下来。

  “唉”!

  自己真能放开边荒集兄弟们的血仇,袖手不理吗?

  他想理会又如何呢?

  谢玄再不视他为继承人,北府兵⾼层诸将大多在妒忌他,建康⾼门又因纪千千的事仇恨他。即使曼妙每天在司马曜耳边为他说好话,他仍只是北府兵內地位低微的小将领,可以有甚么作为呢?

  更重要是他绝不肯让王淡真失望,不可让她落进别的男人手里去。

  她向自己作出毫无保留的奉献,她以后的快乐和幸福,全*于自己手上。

  能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幸福,是男儿伟大的成就。

  自已向她作出的承诺,是男子汉大丈夫至死不渝的承诺。他愿意牺牲一切以实现承诺。

  纪千千‮躯娇‬一颤,容⾊转白。

  刚坐到她⾝边来的小诗吃惊道:“‮姐小‬!你感到不适吗?”

  纪千千探手抓着小诗肩头,柔声道:“燕飞又在召唤我,说他遇上⾼彦。”

  小诗剧震道:“⾼公子?”

  纪千千闭上眼睛,好一会方张开来,秀眸闪闪发亮,难以置信的道:“燕飞确是个人间的奇迹。他似是从人家心灵的至深处与我喁喁私语,是那么的神奇!就像古代神话志怪里的传心术,以心传心,不受任何限制。”

  小诗本在担心纪千千的精神出了乱子,却被一句二局彦”昅引了精神,急问道:二尚公子真的仍然生还吗?”

  纪千千朝她瞧来,甜甜地笑道:“诗诗开始相信我不是在发疯呢!对吗?”

  小诗不好意思的道:“‮姐小‬啊…”

  纪千千目光投往窗外,喜孜孜的道:“只要燕飞没有死,不论我面对的是何种情况,生命已是完美无缺。告诉你吧!我有信心燕飞可于渡泗前把我们从慕容垂的魔掌襄救出去。没有人能挡着他,因为他再不是个凡人,而是大地游仙式的绝世⾼手,他的成就将会超越当世所有⾼手。终有一天你会晓得我的感觉没有失误,不信的话就大家走着瞧。”

  诗诗心头一阵激动,虽然她对纪千千与燕飞心有灵犀之说半信半疑,但纪千千忽然回复生机,整个人像正不断发光发热的模样儿,正显示纪千千因燕飞而死去的心复活过来了。

  纪千千举袖为她拭泪,责道:“傻瓜!为甚么哭呢?我才是担心得要死,因为晓得你最没有胆子,真怕你给吓出病来。现在不用担心哩!燕飞来了!”

  小诗泣道:“若‮姐小‬你真的出了问题,我确会给吓坏的。”

  纪千千心痛的道:“只是为了你,我不会容许自己出问题。不要小觑‮姐小‬,我有很坚強的意志:水远不会向敌人屈服。”

  小诗忍着热泪,颤声道:“若‮姐小‬要自尽,诗诗愿意陪伴你。”

  纪千千瞪大美目看她,失声道:“你仍以为我是思念燕飞成疾吗?”

  小诗泪流満脸,凄然‮头摇‬,又点点头。

  纪千千没好气的道:“还记得我起的那课名为回环的六壬课吗?生机终于回环重现哩!噢!”

  纪千千现出凝神倾听的神⾊,吓得小诗收止哭泣,怕惊扰了她。

  马车继续沿颖水北上,马车四周的战士⾼举火把,映照着饱受战火摧残的边荒,分外有种荒寒凄清的感觉。

  纪千千闭上美目,‮躯娇‬抖震。

  小诗吓得手忙脚乱,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俏脸血⾊褪尽的纪千千向她倾倒过来,小诗骇然搂抱着她。

  纪千千在她耳边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与燕郎的心灵传信极耗心力,我再没法持续下去。刚才我把我们现在的处境传送过去,希望他可以接收到吧!”

  ※※※

  燕飞双掌离开⾼彦背心,道:“感觉如何?”

  ⾼彦舒展筋骨,咋舌道:“哗!你愈来愈厉害哩!真气像一重又一重浪的涌过来,令我新伤旧患同时消除,现在我连老虎也可以赤手力搏。”

  燕飞暗松一口气,⾼彦适才被⻩河帮的巡兵追杀,幸好他及时从敌人的又口下把他救起,逃到这襄为他疗伤。

  道:“早警告过你,给头小白雁差点害死吧?”

  ⾼彦皱眉道:“你在胡说甚么?小清雅怎会害我?我死撑着回来正是要找她,岂知边荒集竟然失陷了。我从颖水秘道潜返集內,岂知寸步难行。边荒集的兄弟姊妹像囚犯般被看管着。我⼲辛万苦才与庞义见上一面,他却不肯随我逃走。说甚么逃一个敌人便会找十个人来问吊,吓得人人你看管我,我监视你,谁都不敢逃走。”

  燕飞皱眉道:“庞义没告诉你郝长亨是大坏蛋吗?”

  ⾼彦信心十足的道:“郝长亨是怎样的人我不管,总言之小白雁是不会害我的,我还着她自行逃命。知她已安然返回边荒集,我不知多么⾼兴。”

  又举起搁在一旁的小背囊,道:“全*这宝囊和护体战甲,救回我一条小命。那个偷袭者真卑鄙,偷偷在树林里钻出来,我连人影都看不到就给他在后面轰了一掌。聿好小白雁为救爱郎我死缠着他,使他没法再补一掌,否则我定会-命呜呼。”

  燕飞无暇和他在谁偷袭他一事上纠缠,道:“你刚才想到哪里去呢?”

  ⾼彦道:“庞义告诉我边荒集失陷的那晚,千千以自己的性命作威胁,迫老屠,老卓等人率领主力精锐军,凭火牛阵突围逃生,自己则留下牵制敌人。我现在正是要去找他们。颖水秘道仍未被敌人识破,我们可以从从容容从秘道潜回边荒集,来个襄应外合,收复边荒集。”

  燕飞讶道:“屠奉三和慕容战不是要死守小谷吗?”

  ⾼彦道:“小谷在第二晚被徐道覆那家伙攻陷了,屠奉三和慕容战确是了得,冲破敌人封锁,返回边荒集与大家共存亡。如非慕容垂菗⼲颖水,一万大军从对岸跨过颖水来攻,边荒集仍可捱得住。”

  燕飞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血流成河的场面浮现脑际,再问道:“宋孟齐和阴奇有否回来呢?”

  ⾼彦道:“听说他们一直以战船在河道与⻩河帮的水师缠战,边荒集失馅后再没有他们的消息,应是凶多吉少。”

  燕飞暗叹一口气道:“你设法找老屠他们,告诉他们慕容垂押千千主婢北上是一个对付他们的陷阱,着他们沉住气勿要冒险,我会设法拯救她们。”

  ⾼彦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道:“我刚想告诉你这件事,你怎会知道得比我还清楚。你不是刚睡醒过来吗?除千千外,人人都认为你被孙恩⼲掉了。据庞义说,孙恩在失陷那晚现⾝边荒集,还孤⾝闯入边荒集大开杀戒。唉!他的武功确是人力难以抵挡的,我们⾼手尽出,仍被他⼲掉几个,夏侯亭和颜闯当场战死,费二撇也被重创,孙恩却从容离去。老屠指孙恩可能在杀你时为你所伤,否则会有更多人送命。”

  燕飞強庒下心中悲痛,沉声道:“我无暇解释因何会知道千千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回千千和诗诗。你依我所说的去做吧!救回她们后,我会和地们到小谷外等待你们。”

  两人从地上弹起来,在満天星斗下,长风徐徐吹至,令人精神一振。

  ⾼彦目不转睛地打量他,闪着惊异的神⾊,道:“你整个人的神气都不同了,不是二度酣睡后,终于变成神仙吧?”

  燕飞没好气道:“去你的!我仍然是好人一个,和以前没有分别。”

  ⾼彦‮奋兴‬的道:“只要你没有死,我们并没有输掉这场仗。你要小心点,慕容垂的枪法就算比不上孙恩,也所差无几。”

  燕飞微笑道:“成也颖水,败也颖水,这是孙恩说的。我要慕容垂根本没有拦截我们的机会。”

  ⾼彦拍拍他肩头,喜道:“孙恩都弄不死你,我还有甚么好担心的。只要你能救回她们,这场仗我们等若赢了一半。我与庞义约定通信的手法,找到老屠他们后,我会回边荒集报喜。哈!我去哩!”

  看着⾼彦没入西面林野,燕飞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彦说得对,这场边荒集之战仍是胜负未分,关键在能否把千千和诗诗救回来。

  他已从纪千千处弄清楚她们主婢的处境,且拟定整个拯救行动。

  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行动,即使慕容垂和他的千军万马也没法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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