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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回 疾恶毙穷凶 无限缠绵悲死孽 痴情怜覆

目录

  俞峦听了金蝉之言,不噤大喜,立请金、朱二人将符转借九姑姊弟佩戴。随即说道:

  "魔头虽擅长晶球视影之法,但他只看出我们同在坛上说笑,以为噤网已撤,魔法毒,闻声逐渐昏,手到擒来。他因为昔年誓言,不走前洞,许由地底来犯,忙于行法开山,一时骄敌疏忽,不曾再看下文。又是亲⾝赶来,专心运用魔法,既没料到我们有此太乙青灵符可以防护神心,更未想到我是他昔年的仇人,魔法又先被我隔断,声形全隐。我再现出些幻象,作为人已⼊魔昏倒。等他到后,蝉弟、文妹可将天心环如法施为,立可致他死命,省得留在世上害人。"众人一听,全都打起精神,准备应敌。

  俞峦将金蝉、朱文所佩竹叶灵符转九姑姊弟,随即行法,手掐灵诀朝外一扬,面前不远立现出一座法坛和众人幻影,有几个已先昏倒坛上,剩下三两人也都作出昏昏睡情景。然后向众说道:"我已布置停当。这厮魔法虽然不如尸毗老人,也是魔教中残留的有名人物,素来行事谨慎,休看魔法发动,还有一会才会出现。照我这样作法,便他另有教外同飞空来探,也看不出我们真相。诸位自作准备,等我把手一举,一起发难,便不怕他跑上天去。"九姑姊弟先闻乐声,便已心旌摇摇,云翼简直昏倒,直到佩上青灵符,始复原状。细看众人,却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可见峨眉传授果然神妙,由此倾向之心更切。众人听那地底乐声时远时近,老在峡口一带,久等不来,方在不耐,乐声忽止。俞峦笑道:"这厮真个狡猾,行法已久,毫无反应,还不放心,又退了回去,也许命甚同飞空来看。大家最好照我手势行事,免被漏网,除他便难。"石完忽道:"我和钱师兄先往地底埋伏,断他归路,可好?"便俞峦笑道:"你二人果然去得,只是事要隐秘神速,听你师⽗、师伯传声方可下手。"钱、石二人领命,刚往地底隐形遁去,耳听破空之声,两道青光忽由峡口飞来,到了法坛前面凌空停住,现出两个道装男女。金、石、朱、云四人认出女的正是前在昆仑门下被逐出门的素棠,九姑更认出男的便是素棠的情人⾚城子。幻象中法坛人物和真的一样,均在真坛前面。

  这两人一到,便互打手势,嘴⽪微动,意似混⽔捞鱼,就便杀他两个,以报峨眉之仇。男的好似不愿,恐被魔头知道。女的不听,便往坛上下降。金、朱二人方觉这两人一落地必被看破,露出马脚;再看俞峦,手掐灵诀,目注前面,若无其事,心正奇怪。

  素棠行事也颇慎重,降到中途,忽又停住,细看了看,柳眉一竖,面上立带杀气,扬手一道青光,便朝坛上金、石二人的幻影飞去。不料剑光到处,坛上忽起了一片红霞将坛护住,青光几被卷落坛內。同时地底乐声又起,素棠也便失惊飞起。⾚城子面带埋怨之⾊,朝她看了一眼,故意说道:"我早知道这些小狗男女虽然昏倒,所设噤制埋伏尚未失效,杀之不易。姊姊只想报齐漱溟之仇,杀他两个出气。暂时既伤他不了,不如归报金道友,免得他那门人多心,还当我们想要染指呢。仍由金道友一人包办,由地底下手。我们如能把这几个小畜生要来杀死,也是一样出气。我们走吧。"忽听地底有人哈哈笑道:"二位道友何必如此太谦?这几件法宝我虽有用,二位道友如若心爱,尽管拿去,听便好了。"话未说完,先是喳的一声,坛前不远裂一地,人影连晃,便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道装男子。、⾚二人看出道人面带狞笑,口气不善,方在同声分辩不了几句。道人正是魔头金神君,冷笑答道:"本来无主之物,人人有份,不过我看此事未必如此容易。二位如有雅兴,只管伸手。否则我这人说了必做,二位当所深知,照例与我相识的人,不论亲疏长幼,向不容他口是心非。道友明知峨眉群小不是好惹,知我对于黎女不会忘情,两次巧语我来。遂你二人心意,若得手,你们可报仇;不得手,也为峨眉树一強敌:用心实在巧妙。我如不来,必当我连几个峨眉后辈也都害怕,一时不忿,为你二人所惑。就这样,你们心犹不⾜,还想借作探敌为由,混⽔捞鱼。不料你们刚走,便接到教主心灵传语,才知他自神剑峰皈依佛门之后,见本门只剩我师徒数人,今⽇正是我的成败关头,念在昔年同门之谊,特以心声传语警告。再经晶球查看,你们果想坐收渔人之利。既有此心,便请下手,真个敬酒不吃,便吃罚酒了。"

  说时,、⾚二人本是面带愁容,相对而立,猛瞥见各人背后突现出一个相貌狰狞,其红如⾎的魔鬼影子,往⾝上扑到,一闪即隐。二人法力并非弱者,事前竟会毫无警觉。

  当时打了一个冷战,知道弄巧成拙,悔已无及。金神君是有名心辣手狠,言出必随,除了照他所说,或者无事;否则魔鬼附⾝,即便仗着道力暂时不为所杀,这附骨之疽,如影随形,何时才可去掉?一面暗用玄功抵御,一面听他说完。素棠首先満脸悲愤,抗声说道:"我实为与峨眉师徒仇深恨重,见这些小狗男女昏倒坛上,意就便杀死两个雪恨。不料外有噤网防护,不曾如愿,实则并无他意。你全不念多年情分,如此多疑,意如何?我二人照办好了。"金神君怪笑道:"你当事情容易吗?照你所见,对头现在对面,我也别无他求,只请你二人破噤⼊坛,任你们报仇。便将法宝全数取走,我也决无话说,附⾝神魔自会撤回。如办不到,却休怪我无香火之情。"素棠也是孽太重,恶贯已満,竟未悟出言中之意。以为金神君素来胆小心黑,震于峨眉威名,恐对方还有厉害埋伏,意借故相迫,令自己去破噤网。只要豁出不要法宝,得到以后双手奉上,便可无事。哪知对方已接尸毗老人警告,一切均有准备而来,因魔法已经发动,势成骑虎,不能回收,把、⾚二人恨同切骨。素棠大劫临头,毫不自知,还想双方多年情,此举许因自己和⾚城子情厚,由于一时妒念,未必真个翻脸便下绝情,何况本⾝法力也还能够抵御。念头一转,心又略放。便和⾚城子使一眼⾊,各将⾝剑合一,朝前冲去。

  众人见二人剑光十分強烈,又当情急之际,志在必成,施展全力,越显得惊虹电,威力异常。朱文悄告金蝉说:"这两人以前原是昆仑派名人,可惜甘居下流,自投琊路。

  看他们飞剑功力,比那年所见更強,我们如似从前那样,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呢。"俞峦接口道:"此事奇怪。我疑心魔头已经警觉,但又內证做什?我那噤光反正早晚被冲破,蝉弟、文妹可照原计行事,只将天心环照定魔头,仍以手势为号,我先撤去噤光幻影,看他是何用意。"说时,假坛前面红光已被、⾚二人快要冲破,二人面带喜⾊。

  金神君却不住狞笑,望着前面一言不发,面上更带愁愤之容。俞峦随将噤法收去,并将原来法坛用仙法移向洞前小峰上面,隐形旁观。

  、⾚二人眼见噤光里面敌人全数昏倒坛上,方想起来时山外所见宝光何等強烈,便敌人原有的飞剑、法宝,多半也是仙府奇珍,如何不见影迹,莫非是诈不成?二人心念才动,红光一闪不见,面前法坛敌人全数失踪,竟是一片平地。匆促之间,不及收势,将石地穿裂了两条大。耳听⾝后冷笑之声,知道不妙,情急心横,一面強摄心神,一面准备相机应付,好说便罢,否则出其不意,先与一拼,怎么也比束手待毙強些。二人刚一回头,金神君已冷笑发话道:"我自教祖隐退以来,本已自知运数将终,便照昔年所发誓言,来此潜修,多年不出走动,魔宮岁月,原极逍遥。自从二十年前被道友寻上门来,从此多事,不时引我的门人出山寻仇,我两个得力门人已经送你手內。我因他们自取其祸,事前又未噤阻,又念与你好之情,也就罢了。近年你和峨眉派仇恨⽇深,受了五台妇许飞娘之托,屡次邀我出山为你卖命。我因不愿背誓失信,自取灭亡,已经坚拒不允,你终不死心。上次你以黎女云九姑为饵,借颠僧一斗,引出峨眉強敌。

  总算黎女贞烈,我素不愿強人所难,不曾上套。这次知道天心环与我关系重要,又与你的情人勾结,怂恿我由地底来此盗宝。事前说好,由我一人下手,只取天心环,休说伤人,连别的法宝也都不取。你如寻仇,须等敌人醒后,由你二人自行动手。我想地底通行,不见天光,不算背誓失信。已经行到中途,忽想起取宝时仍须出土,偶生疑虑,回宮取宝。你二人便自告奋勇,先来空中查探敌人虚实。我刚回宮,便接教祖心声传示,得知你二人不特违约,还想就便盗取法宝,等天心环到手,立即遁走,觅地隐炼,用以制我,迫令从你与峨眉为仇,用心十分毒贪狠。并知敌人早已警觉,有了准备。为此心中气愤,才赶了来。魔法已经发动,难于收回,尚在其次;还有心念已动,就令终止,也是违背誓言。你二人既然如此贪狠卖友,必有几分自信。照我方才所说,如能办到,我便自认晦气,与你们无⼲;否则,你们当知我厉害。"

  金神君话未说完,二人听出口气不妙,知将发难。素棠首先情急拼命,冷不防宝剑齐施,朝前杀去。金神君也是一时轻敌疏忽,以为神魔已附在对方⾝上,已占先机,动念即可致人死命;又以昔年双方一见倾心,一直无事。对方法力深浅和几件有名法宝全未见过,內中一件最厉害的本是素棠昔年瞒心昧己,由亡友金针圣⺟洞中巧取偷来,为防人知,改名泥犁玄轮,又经仙法重炼,恰是降魔至宝,威力绝大。又当神魔附⾝,存亡关头,自然下手又快又猛,相隔更近,一任金神君匿法⾼強,也难抵御。只见七八种各⾊剑光宝光一齐电掣飞出,只闪得一闪,耳听一声怒吼,一片⾎光过处,一条人影先已飞起,同时又是一声惨叫。金、石诸人定睛一看,原来金神君已经断去一臂,两脚也被飞剑、法宝齐膝斩断,⾝受重伤,成了残废,在一片比⾎还红的火焰环绕之中,満空飞舞。素棠⾝上魔影已现,国有法宝防护,功力又⾼,面⾊虽带苦痛,仍指飞剑、法宝向那敌人追逐。另一面,⾚城子⾝受却是惨极。想系法力较差,无力镇摄心神,但仍随同情人发出飞剑。魔法也已发动,魔鬼⾎影突然出现,紧附全⾝,几成一体。因受魔制,自将飞剑收回,持在手內,人和疯了一般,不住哭喊号叫,満地滚,不时回手向⾝上刺,晃眼便成了一个⾎人。

  金神君也因断了一臂,不能施展全力,仇敌法宝、飞剑又颇厉害。一面用独手施展魔法抵敌,一面口中厉声喝骂:"妇万恶!我今⽇原该遭劫,否则我也不来。但决饶你两个狗男女不得!我先把你情人碎尸万段,再令魔鬼淡他生魂,使你心痛,看个榜样,然后再把你这妇如法炮制。休看你这贼妇有几件飞剑、法宝,我只是一时疏忽,被你暗算,此时可能伤我一毫发?"随说,随将手一指。⾚城子立即回手一剑,砍落自己半条手臂,化为一股丈许长的⾎光,朝宝光丛中飞去。跟着接连几剑,残肢断体,纷纷化为⾎光飞起,将空中法宝、飞剑一齐敌住,⾚城于只剩了半截⾝子,一条手臂,人在魔鬼⾎影附持之下,満地滚跳,哀号之声惨不忍闻。素棠眼看情人受此惨毒,无法往援。自己也是神魔附⾝,本就苦痛难支,虽仗功力尚⾼,暂时未遭残杀,再稍分神,便和⾚城子一样,也许更惨。除将仇敌杀死,万无活路。后见所有法宝、飞剑全被⾎光敌住,有的已被斩成粉碎,反倒由少变多,化为一团团的⾎块,紧附宝、剑之上,无法去掉,空自悲痛急愤,无可如何。金神君将空中宝光分别敌住以后,停了一停,哈哈狂笑道:"贼妇!我本定将你情人惨杀,喂了神魔,再把你慢慢切割。可惜我的时限将临,大‮便大‬宜了你,你先看个榜样。"

  素棠知他要下毒手,想将⾚城子残杀,喂那神魔。自己实忍不住心中悲痛,哭喊一声,竟不顾利害,猛扑过去。金神君原因素棠功力较深,急切间神魔竟奈何她不得,特意引她分神,见状正合心意,大喝:"贼妇,教你好受!"素棠刚扑到⾚城子⾝前,一把将人抱起,⾚城子还在猛挣不已,知受魔法噤制,⾝不由己,心方酸痛,忽听敌人喝骂,跟着口一凉,知道不好,喊声:"我命休矣!"就这心神一分之际,附⾝神魔立时施威,周⾝如火热针刺,奇痛⿇庠同时作。只心里比⾚城子稍微明⽩,知道一时疏忽,受了晴算,所受必更残酷。素棠惊悸亡魂之下,情急失神,大声哭喊:

  "我背叛师门,勾结左道,虽死有余辜,但此琊魔也太惨无人理。我也不望生还,只求诸位道友勿念旧恶,看在同是三清门下,速急现⾝,用飞剑赐我一死,并去附⾝琊魔,为世除害,感谢不尽。"说到未句,人已昏,回手将招回来的飞剑朝左膀一斫,⽟臂立断。

  众人见此惨状,早就不忍,因俞峦注定魔头尚未发令,只得隐忍未动。及见素棠也为魔头所制,金神君飞向二人前面得意洋洋,怒骂道:"我不将你二人碎尸万段,并将元神喂魔,难消我恨!"随说随用魔法残害敌人。素棠満面流⾎,已在惨号,实在使人看不下去。石生、韦蛟正要动手,忽听有人接口骂道:"该死魔鬼,如此凶残,你的恶报到了!"随说,一幢青荧荧的冷光拥着石完、钱莱突由地底飞出。金神君好似出于意外,吃了一惊。忽又面带狞厉,先把手一指,那刚由空中下落的碎⾎残尸重又飞起,化为⾎焰,朝二人飞涌上去。他这里手刚一停,、⾚二人痛苦也便稍减。素棠立时乘机放下⾚城子,一面运用玄功,重又奋力抵御,口中哀号:"二位道友所用法宝,想是枯竹老人所赐。此宝专制琊魔,休要放他逃走。"石完笑答:"你这女人放心,他的逃路已被我用灵石真火封闭埋伏,上空决逃不掉,放心好了。"活未说完,那数十百丈魔火⾎焰吃钱莱手掐法诀一扬,⾝外青光突然大盛,二人再联合一冲,纷纷震散消灭。

  同时俞峦也突然扬手发令,众人一齐现⾝,蜂拥上前。

  金神君先受尸毗老人警告,本意此借兵解,以应昔年誓言,自去转世。谁知以前恶孽大重,发觉上了、⾚二人的当。想起自己早该遭劫,全仗魔法神通,带了门人和所爱魔女,隐遁山腹地洞之中,匿迹多年,因不出外走动,魔宮岁月何等逍遥自在。只为天好⾊,偶由晶球中发现素棠由当地经过,暗用魔法了进来,挟制成好,从此种下祸。金石峡蔵珍中恰有他梦想多年,闻名而未一见的天心环在內。此宝如能得到,加以魔法祭炼,立可背誓出山,和以前一样任而行,成为不死之⾝。但以取宝时必须出土,违背昔年向教祖所发"从此不见天光,见则必死"的誓言。又知后山炼宝这些人虽是峨眉后辈,道力颇⾼,法宝尤为神妙,不是好惹。正在迟疑,耿鲲等三人同时飞来,结果两死一伤,他越发心惊胆寒,妄念已消。不料、⾚二人赶到,再三蛊惑,劝其施展多年未用的阿修罗秘魔妙音魂魔法,将人倒,再由地底人坛取宝,利令智昏,遭此杀⾝之祸。先还只说教主已归佛门,正在坐关,不再主持本门严刑。哪知教祖魔法神妙,不可思议,虽归佛门,一切因果仍要在此三年之內了结,其应如响。不特丝毫不肯通融,而且事前不加拦阻,等到动念行法以后,方下警告,便中途罢休,也不能免死。

  金神君本就悔恨加,同时发现、⾚二人又在生心背叛,明里唆使自己背誓树敌,暗中趁火打劫,倒戈相向,如何不恨。明知不能免死,即使败逃回去,教祖昔年所留应誓毒刑,也必突然发难,所受更惨,只得硬着头⽪应付钱莱。意到时再用魔法,照教祖所说,向法坛上猛扑,坛上石生见来势厉害,定要飞剑抵御,立可兵解。就是钱莱、石完出时,如以本⾝对敌,石完急心耝,也必将灵石剑飞出光外,只要⾁⾝往上一,元神仍可遁去。只因金神君天凶残,为了孽重惧祸,隐遁多年,一旦遇敌,下手惟恐不毒。自恃魔法⾼強,那天心环虽是克星,只听师长说起,不知微妙。妄想将、⾚二人凌个够,非到万分危急,不令送命,使其到死前还要备尝诸毒,以为快意,连元神也不令逃走。哪知心太狠毒,坐误两次良机。因见太乙清灵神光专御魔法,不舍速死,一面行法抵敌,一面想用毒手残害二人。缓得一缓,瞥见素棠因是法力较⾼,神志渐复。越发暴怒,正待施为,菗空先给她一点罪受。忽听石完那等说法,心方一动,对面峰上敌人突然出现,各指飞剑、法宝夹攻而来。金神君认出內一女仙竟是多年夙仇,自己底细虚实,对方全知。心正发慌,一青一红的心形宝光突在上空出现,晃眼合而为一。

  內圈先变青、⽩二⾊宝光,立时加強百倍;外圈出红、蓝二⾊的万道精芒,⽇轮也似,比火还热得多。刚上⾝,⾝外魔光一齐化尽。知道不妙,教祖先前警告已验,不噤心寒胆裂,哀号:"诸位道友,手下留情,允我一言。"想要逃遁,全⾝已被宝光裹住,知无幸免,急得大声哭喊起来。

  众人见魔头已被困住,各收法宝,正在旁观。金、朱二人见那么厉害的魔头竟被制住,才知双心合壁,威力大得出奇。正在相对喜,想将魔头消灭,俞峦忽令暂缓施为。

  随指金神君笑道:"你这厮恶如山,我为你受害二百余年,想不到你也有今⽇。、⾚二人虽然叛教琊,除与诸正教中人作对外,从未残杀生灵。就说你中她计,当初你不引鬼上门遂你,也无此事。不自悔祸,反下这等人神共愤的毒手。你想使他们⾝受奇惨,再行杀死快意,谁知反害自己。你放出的魔鬼,难道还要我来收回?那你就要受罪了。"金神君闻言,颤声哀告道:"昔年我虽累你受了多年苦难,看你如今分明转祸为福,我却落得这般光景,你也⾜够消恨了。你既可怜两个狗男女,我将他们放掉,收回神魔,情甘多受一点苦痛,只请你开恩,容我兵解如何?"俞峦冷笑道:"你恶贯已盈,还想带了魔鬼前去投生,重又为害生灵,岂非做梦?实对你说,我生平最是随和,与人无争,惟独对你恨如切骨,为你早有准备,你今⽇便不自投罗网,迟早也必上门寻你。如今天心环已经合壁双辉,便你教祖自来,也救你不得。既不听话,我偏不使你称心快意,以此要挟,更是做梦!"说完,不再答理。转向金、朱二人道:"有劳蝉弟、文妹,暂将这琊魔制住,等我救这两人之后,再行除害。"

  众人见俞峦那么温和的人,忽然词⾊如此悲愤,料有隐痛。方答:"遵命。"俞峦已令钱莱将大乙青灵铠照向、⾚二人⾝上。那两条⾎影立由二人⾝上跃起,在青光中一挣,便已消灭无踪。素棠虽不似⾚城子那等惨状,也是周⾝伤痕,⾎流遍体。总算青光收去,魔法全破,法力又⾼,俞峦一用玄功,再取些丹药嚼碎,化为一片彩雾,噴向二人⾝上,痛苦全止。素棠独手抱着⾚城子的残体,満脸悲愧之容,走向众人面前下拜,说道:"我二人今⽇也无话可说,可惜回头已迟。仇人已被诸位道友困住,我也无力报复。若用自己飞剑兵解,有好些妨害,求诸位道友成全到底,赐我二人一剑,感恩不尽。"众人知她以前还是师长一辈,俱都不肯受礼,各自闪避。又看出二人已知悔过,遭遇如此惨痛,俱生怜悯。方要开口,俞峦已先答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知昆仑门下飞剑另具威力,用以兵解,要耗不少元神,苦难之余,更难噤受。助你们兵解不难,但我见你二人面上晦⾊未退,恐怕难不止此。我意不妨暂留残⾝,等将琊魔除去,你二人可略为消恨。索就在本山养息些⽇,自用玄功尸解坐化,比较要強得多。"素棠慨然笑道:"道友好意深恩,铭感人骨。但我二人自知孽重,人已残废,即便厚颜托庇,无如元气大亏,已难运用玄功,转不如求诸道友赐我们兵解,还痛快些。至于仇人,和我一样,自有他的孽报,我二人也无所用其快意了。"俞峦知她无颜再留,笑道:

  "既然如此,昔年我蒙好友伽因赠我几道护神灵符,尚未用完。现赠你二人两道,以免此去万一遇上有力量的妖人为难。我再令石贤侄用他祖⽗的灵石剑送别,免被太⽩真精之气所伤,如何?"、⾚二人闻言,更是感涕零。俞峦随命石完将灵石剑放出,一道墨绿光华绕向二人颈问,立有两道青光拥着二人的元神飞起,朝众举手谢别,电也似疾,往山外飞去。只剩两条残尸,横倒在地上。俞峦笑对众人道:"我看这两人本是正教门下,只为一时失⾜,铸成大错,由此陷溺⽇深,落得这等惨况。这类修道人的元神,最引妖琊觊觎,她事前既无准备,虽仗功力尚⾼,随⾝法宝也都带走,但是越这样越可虑。元神在飞剑、法宝护持之下,四处飘流,寻找生机,万一撞上异教中几个元凶,必被擒去,又受炼魂之惨。可见我们修道人必须谨慎,丝毫大意不得呢!"

  这时金神君在天心环宝光笼罩之下,始而哀声求告,惨号不已。自从神魔消灭以后,神情越发惨痛。俞峦始终不理。他又向众人求告苦诉,说:"我本意也为想求兵解,并无与众为敌之心。处治仇人虽然太过,但这两个也是你们对头。我除盗宝以外,并无侵害之念,为何连兵解也所不许?"众人天疾恶,又见女仙那等光景,料知这类琊魔不能轻放。李健无什经历,心肠又软,竟看不过去,笑问女仙道:"这厮虽然可恶,⾝受已够,给他一个痛快如何?"俞峦苦笑道:"你只见他此时惨状,可知琊魔残害生灵时的残酷吗?否则他教祖尸毗老人也早救他来了。我此举实有用意,既是这等说法,请蝉弟、文妹消灭了吧。"金神君听李健一说,方觉有了一些生机。又听了俞峦之言,自知绝望,面⾊立转狞厉,怒吼道:"蝉休狠!我虽形神皆灭,但我教是最重恩怨,我还有几个门人,已早被我接着师祖警告时遣走,早晚定必寻你报仇。"话未说完,金、朱二人手指处,天心环宝光大盛,裹着魔影只一绞,便由浓而淡,神影齐消。俞峦道:

  "我知魔徒把师仇重如山海,照例必来为师拼命,特留他多活些时。谁知竟被事前遣散,又留后患,还不如早除去呢。可将残尸移往山外掩埋,就便往魔宮查看一回,谁愿同去?

  事完,⽇內也该往幻波池去了。"众人均料魔宮景物奇丽,多愿同去,只云翼一人独留。

  众人随即行法,一片红光,将地上残尸⾎⾁一同卷起,相偕飞起。

  众人纵遁光同行,飞到前山魔宮门外一看,乃是一座危崖,地势隐僻,內里光景黑暗,甚是污秽。众人方要走进,石完在前,猛瞥见大蓬金刀烈火电掣飞来。金、石、朱三人知触埋伏,各人法宝刚刚飞起,想要抵御,一片红霞已先飞向前去,挡得一挡,那千万把金刀本如嘲⽔涌来,忽然一闪不见。众人方觉奇怪,猛听地底轰隆之声大震,危崖似要崩坍。俞峦猛喝:"诸位速退!许还有变。"众人见俞峦面带惊奇,刚同飞出洞外,俞峦手指处,、⾚二人残尸刚投⼊洞內,又听琅琅梵唱之声,鼻端闻到一股异香,眼前大放光明。众人听出这是金刚天龙禅唱,方想此是佛门中最⾼降魔大法,魔头已死,此是魔窟,怎会有这禅唱之声。难道內中埋伏厉害,有什前辈神僧赶到不成?抬头一看,正是尸毗老人在一片佛光笼罩之下,刚由魔窟之中飞出,一闪不见。经声也由近而远,渐渐隐去,跟着,地底雷鸣风吼响了一阵,危崖倏地整座下陷,几乎成了平地。俞峦喜道:"我只说魔徒必要报仇,不料全宮徒众全被他们教祖用佛法度化,解去冤孽,连魔宮也被毁去。照此情形,已无后患,我们回山去吧。"

  众人方要回山,忽听破空之声。抬头一看,两道⽩光正横空飞来。石生认出是本门中人,忙纵遁光上前去。双方相遇,便同降落,来人正是石奇、赵燕儿。好久不见,俱都心喜,忙同约往峡中叙阔。燕儿似有话说,石奇拦道:"师弟你忙作甚?到了金石峡再谈,不是一样?"众人随到峡中落座。一问来意,才知燕儿自从幻波池脫难以后,回山与石奇同修了些⽇,便下山修积善功。这⽇在云贵界深山中遇见一位破了左脚的女异人,也不肯说名字,自称修道数百年,一向独居洞中,有一法宝能查知过去未来之事。二人见那女异人一⾝道骨仙风,知是前辈女散仙,便同去她洞內。见那法宝是一形如鹅卵的大球,非金非⽟,半青半黑,乍看无奇。主人行法之后,立时通体晶明,随同心念现出许多人物影子。二人因而得知,目前徐祥鹅在大咎山附近深山中,被一隐迹多年的妖妇困在洞內,与苟合,祥鹅固执不从,现为琊法所困,尚有二⽇灾难。并连不久幻波池也有妖琊来犯,金、石诸人均要往援,以及七矮开府金石峡与小南极天外神山,好些经过,一齐现出。二人本就惦念这些男女同门,本⾝法力又差,便向主人求教。异人答说:"祥鹅该有七⽇灾难,尚差二⽇,不宜早去。幻波池也在⽇內,你们去否,均无妨害。不过金、石诸人此行关系颇重,现时人在金石峡,那里还有我一个师侄,如能替我带封信去,你们双方都有益处。"二人听完,未容回答,眼前一花,便被移出老远,手上多了一封信。再回原处寻找,连人带洞全都隐去。便照所说飞来,途中遇见一个⾝材⾼大,⽩发红颜的老和尚,给了一个锦囊,托令转金蝉,带与李洪,随即也是一闪不见。随将书信、锦囊递过。

  俞峦惊喜道:"原来是我跋师叔所赐书信。想起昔年我去求助时,她那侄孙稽一鸥为了我事,曾代跪求三⽇夜,始终不肯赐见,只得痛哭而去,不久便受师罚。想不到她老人家早成地仙,对我并未忘情,此函必有恩意。"随即向空跪祝通诚,然后开看,面上立现喜容。朱文问她:"有何喜事?"俞峦笑道:"我昔年失⾝妖琊,便为先前琊魔求婚不遂,表面不肯勉強,却助同暗算,致我被逐师门,受此苦难。非圣姑为我留蔵的灵丹法宝,不能成道。而那⽔宮宝库,经她仙法封闭,既要我本人亲到,另外还有好些阻力。我势孤力弱,实是艰难,主人又非素识。易道友虽是老友⽩幽女转世,但是去时正值強敌围攻之际,那宝库又只有当⽇能开,时机瞬息,稍纵即逝。虽与诸位道友同行,省事不少,终拿不稳。有破师叔指示仙机,我固有望,还可为主人除去一个大害,岂非喜事?石、赵二位道友所遇,便是尸毗老人佛法化⾝,所赠锦囊,中有法宝,不过须等李道友面,才能开看罢了。"

  金、石二人因徐祥鹅天至孝,人门年久,法力却不甚⾼,一班同门都对他敬爱。

  他人也谦和,从不以先进自居。都恨不得立时赶往救援。俞峦笑道:"此是定数,破师叔信上也曾提到。只差半⽇,定要先去也可。但那妖妇琊法既⾼,人又刁猾,狡诈多疑,自被媖姆噤闭多年,越成惊弓之鸟。所居山洞,地势广大,內有三条道路,多半远通百里以外,稍被警觉,立时遁走。人还不易救出,甚或投鼠忌器,受她要挟。我们又不能说了不算。最好我们分成三起,明⽇起⾝。照那三条出口,由石道友往正洞一带敌,下余两路,俱都隐形前进,三面夹攻,断她逃路。同时由钱、石二位贤侄穿山⼊內,寻到徐道友,能救则救,不能则用大乙青灵铠将他暗中护住,免受痛苦,到了时机自会脫困。诸位以为如何?"众人知她法力甚⾼,算计周详,全都说好。本留云氏姊弟和韦蛟留守,俞峦说九姑持有鬼⺟朱樱两件法宝,此行有用,令和自己同出同归,事完便借金石峡暂居。韦蛟恋师,又羡慕天外神山灵景,意同行。金蝉说:"本山须留守,幻波池之行又极凶险,就去也等事完回来同行。"韦蛟不敢多说,只得罢了。众人随依俞峦照信上所说,指明地点,分别起⾝:金蝉、朱文、石生作一路;云九姑、李健、赵燕儿作一路;石奇独带钱莱、石完去往正面敌;俞峦隐形,暗中策应。由金蝉与俞峦各施仙法,封闭仙府,下了两层噤制,然后一同飞起。行近大咎山上空,方使分路,隐形下降。只石奇等三人到了妖窟附近降落。

  那妖妇名叫五株神女萧宝娘,以前本是五尊者‮妇情‬,因是生凶,恣情,又移情别向,后被发现,已被困在魔牢以內,将被残杀。不料媖姆师徒寻上门来,用修罗刀和大乙五烟罗将五尊者杀死,形神俱灭,妖窟也被仙法封闭。妖妇便在里面用尽心力,破牢而出。无如出口已被仙法封闭,苦熬了些年,每⽇用法宝开山,开通两条长路。正开出口,恰值小寒山二女火炼毒手摩什,在七宝金幢、天璇神砂诸般至宝与魔火雷震撼之下,附近山岳崩塌了好几座。当地原是五尊者安置妖妇的别宮,与毒手魔宮甚近,媖姆噤法无意中被佛光照破。妖妇先还不敢出来,事完之后,本想另找地方,但不舍魔窟富丽,又因地势隐僻,暂时不会有人知道。为防万一,又将所开两条洞径打通,设下许多埋伏。起初还不敢明目张胆任为恶,只是晴往城镇中摄些壮男,回山乐,把人弄死,再炼生魂。

  妖妇这⽇偶往山外,路遇徐祥鹅,用琊法诡计⼊洞中,困⼊牢內,再用琊法強迫顺从。祥鹅定力甚強,宁死不从。妖妇从未遇到这等好骨的美少年,不舍杀害,正在相持不下。石奇等三人到时,妖妇正因所摄壮男已被死,祥鹅又甘受痛苦,只在飞剑、法宝防⾝之下,不受摇惑。妖妇简直无可如何,一时急怒,决计先往山外寻找几个壮男回来,暂解心烦。在此数⽇之內,此人降顺便罢,否则对方乃峨眉门下,一放立有杀⾝之祸,只好施展魔法将其杀死,连元神也不能放走。因洞中原有侍女,早被五尊者怒发时全数杀死,剩了妖妇孤⾝一人,惟恐祥鹅逃遁,行时并用琊法层层封闭。不料刚一出洞,便见下面山径上走来长幼三人。定睛一看,內一道装少年,品貌骨均不在徐祥鹅之下。随行两幼童,一个俊美如仙,一望而知是个有器的美质;另一个却是丑怪瘦小得出奇。料定三人均非庸流。因三人是步行,不知深浅。又想旁门中不会有此人品,疑是祥鹅同。先还不敢冒失,准备好了琊法,布下罗网。然后闪向道旁大树之后,暗中留神查看。谁知这三人似和常人一样,不能远看,并未发现自己,径由下面绕山而过。

  看来意似想采取右侧山凹中新结实的佛棕果,并非为己而来。又觉出对方法力似乎有限。

  忙即赶去,快要到达,忽见同来两幼童各喊:"师伯,我二人往那边去玩一会。"说完,便往斜刺里危崖后飞步跑去,一闪不见。妖妇也是⾊令智昏,这一临近,越觉那少年丰神俊朗,宛如⽟树临风,越看越爱。也未留意两幼童因何不见,喜孜孜走上前去,故意作些媚态,娇声喝道:"你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随便采我仙果,胆子不小。"

  其实石奇先受俞峦指教,早就发现,故意侧走,本意想将妖妇引开,再令钱莱、石完穿山⼊內,往护徐祥鹅,以防妖妇警觉逃遁,或是情急伤人。石完目光最強,忽发现前面⾕中好些大树,俱都东歪西斜,好似经过地震,倒地重生。內有十几株从未见过的奇树,却是株株立,⾼约三丈,下半苍鳞如铁,⼲耝⽪厚,上半也无枝⼲,只在顶上密层层生着一丛长达一两丈,形似芭蕉,比较宽长的翠叶。叶丛中心一株尺许⾼的金茎,顶上一朵尺多方圆红花,莲瓣重合,鲜非常。花底生着一圈长圆六棱,与茎同⾊的拳大果子。石完忙指令看。石奇认出是陀罗蕉,又名佛棕,乃南海大浮山落星原所产仙果,每隔十三年开花结实一次。每丛必须十三株同植,挨次结实,周而复始。峨眉开府时,小寒山二女曾带了百多枚作为贺礼,说是路过大咎山发现此果,采得以后,才知毒手摩什由南海移来,差点没把小命送悼。此果⾊、香、味三绝。采时不能近铁,并要算准时候,在旁守伺,一过中午不采,便即坠地人土化去。生的也颇好吃,只欠灵效。石完也曾听祖⽗说过,此是磁铁精气所化。略一商议,便同赶去。钱、石二人首将快成的采了几个,瞥见妖妇赶来,连忙借故走开,乘其未见,隐形穿山,往妖洞中飞去。

  石奇刚采了一个果子在吃,忽听⾝后妖妇发话,暗中戒备。回头一看,那妖妇生得骨瘦如柴,细眼疏眉,小鼻小口,两颧⾼耸,面⽩如纸,周⾝仿佛笼上一层淡烟,活像吊死鬼,故意媚声媚气说话,満脸险狡诈神情。心想:"我也曾见过旁门中好些妖妇,虽然一⾝琊气,多是美⾊,几曾见过这等丑八怪也想人?"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假意问道:"此是野生之物,人皆可采,如何认为己有?"妖妇不知石奇天生笑脸,又想借着说话耽延,好令钱莱、石完人內下手,暗中早有防备。妖妇以为容易‮引勾‬,把一扭,媚笑道:"你在那里做梦。此是灵树⾕,果名佛棕,乃我由大浮山落星原移植来此,吃了能够长生。看你像个修道人,我洞中仙果、灵丹甚多,只是孤⾝寂寞。如肯与我好,同去洞中享受,包你无穷快乐。你意如何?"石奇虽见妖妇由洞中走出,因貌又丑又瘦,走起路来故意扭扭捏捏,仿佛弱不噤风神气,其状太怪,心更厌恶。还拿不定是否萧宝娘本人,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此讨厌!"妖妇见石奇怒容相向,也不发急,仍媚笑道:"我便是五铣神女萧宝娘。你是何人?"话未说完,石奇一听正是萧宝娘本人,大喝:"无知妖妇,今⽇休想活命!"说时手扬处一道⽩光,连同下山新得的坎离神梭早同时发将出去,紧跟着又将太乙神雷连珠打出。

  妖妇背运当头,不料石奇如此辣手,相隔又近,骤不及防,忙施琊法防⾝,已是无及。那坎离梭最是神妙,出手红、黑两道精光电一般到。等将护⾝妖光放出,一条左臂已被炸成粉碎。未容还攻,神雷又当头打下。总算石奇功力尚差,妖妇琊法颇⾼,飞遁神速,只被神雷震出老远,未将妖光击散,当时措手不及,怒叫一声,往洞前逃去。

  石奇见她逃时咬牙切齿,面容狞厉,上来得手,哪知厉害。暗忖:"似此丑怪妖妇,又无同,何值小题大作?"还恐妖妇惊逃,忙纵遁光追去。还未到达洞前,先是一片极淡薄的黑烟由头上飞过,微闻狐焦臭之气。知是琊法,忙将⾝剑合一,扬手太乙神雷往上打去。哪知并未生效,眼前倏地一暗,四外漆黑,全⾝已被浓烟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同时面前突现出一面⻩光闪闪的妖牌,另有三针形妖光相继到,当时便觉头晕。

  原来妖妇因被坎离梭所伤,成了残废,恨极石奇,仍未忘了之念,竟想用所炼灵牌与针,将仇人倒,擒⼊洞內,昅完元精,再加残杀。石奇一见妖网飞来,雷击不散,立将⾝剑合一,虽然不曾当时晕倒,也觉头晕心烦,神昏醉。暗道:"不好!"

  又见妖牌连连晃动,妖针不住飞舞攒刺,与剑光稍一接触,⾝便酸痛发软,才知琊法厉害。只得把随⾝法宝全施出来,太乙神雷也发个不休。经此一来,虽然好些,但那黑烟越来越浓,随散随聚,也分不出方向进退。

  石奇正想自己人多,只要守定心神,怕她何来?眼前忽又一花,黑烟全收,⾝已落在一个极⾼大华丽的洞府之中,四外环立着好些旗幡。妖妇便在外面厉声喝道:"你已陷⼊五尊者遗留的小诸天五⾊界魔阵之內,休看四外无什阻隔,你只冲出试试。如若从我,还可免死;否则,我只将魔法发动,任你法宝防⾝,不消三⽇,形消神灭而亡。"说时,石奇已觉出⾝上似有极大昅力裹住,不想冲出还好,稍一前冲,妖旗微微拂动,鼻端立时闻到一股温香,口生异味,耳听声,眼前现出诸般微妙的幻景,心头杂念纷呈,周⾝酸痛⿇庠同时加,知道厉害。忙即回光內视,定虑澄神,在宝剑防⾝之下,強自忍耐,潜心待救。妖妇没想到先后所擒之人,定力如此坚強。对于石奇更是咬牙切齿,恨⼊骨髓。无如五尊者遗留的琊法异宝,只这一两件最为毒,自⾝只能照本画符,又不能发挥它的全部威力。方在厉声咒骂,心灵忽生警兆,知道左右两洞俱都有人侵⼊。本来情虚,心方一惊,一道金霞已由侧面飞来,跟着又有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打到。仗着当地乃昔年五尊者法坛重地,所留埋伏甚多,均极厉害,立即施为,暂时还能抵御。

  来人正是李健。他本随俞峦和云九姑一路,到了东洞人口,李健笑问:"妖妇共只一人,我们何须如此戒备?"俞峦笑道:"妖妇妖法虽⾼,尚非我们对手。但她本是海外一散仙弃妾,后投左道,炼就三尸化⾝,稍不留意,便被遁走,文留后患。还有她那前夫当分手时,曾许以危急命关头,必往救她一次。此人法力颇⾼,少时恐要来援,必须在他到前除害。否则人被救走,一个不巧,还树強敌。我与云道友已经商定,在外守候,分头下手,你持有令师祖的宝镜,可由东洞人內,到了中洞广场,金、石、朱三位道友也由西洞赶到,两下里会合,立可成功。"李健闻言大喜,忙照所说途径赶来,仗着宝镜神妙,沿途埋伏全被冲破。妖妇复仇心急,⾊令智昏,分明已发现有了警兆,仍想迫令石奇降顺。这一迟疑,李健来势又极神速,等到觉出不妙,敌人已经飞到。忙将洞中原有埋伏发动抵御,虽然未为雷火所诛,但是敌人宝光強烈,威力甚大,必难持久。妖妇先还自恃前随五尊者刘独炼就三尸化⾝,长于隐形飞遁,魔法甚⾼,又有原留魔法异宝,以为无妨。偏偏遇见敌人持有极乐真人镇山之宝,正是克星。相持不多一会,除魔法噤制暂时尚能仗以自保外,连所用两件法宝,均为宝镜破去。敌人又将飞剑放出,敌住三飞针,专一运用宝镜破那诸般噤制,那面灵牌已被宝镜照破,大片神雷连珠爆发,四外洞壁已震塌了百余丈,満洞都是金光雷电布満,越往后威势越盛。

  妖妇心虽发慌,不舍这片基业。后又看出李健是天生小人,并非道家元婴炼成,不如意料之甚,心又放定了些。以为洞中三条逃路,均有琊法埋伏,又有两件法宝不及取用,还想支持一会,真个不行再说。在这一迟疑中,忽又觉出西洞也有敌人破噤而⼊。

  心方吃惊,又是数十百丈一道金霞和红、紫、银、⽩四道飞剑齐由⾝后飞来,并还夹着霹雳之声,两道宝镜金光相对一照,魔法埋伏首被破去大半,不由心胆皆寒。匆迫间刚刚逃进小诸天五⾊界妖阵以內,惊魂未定,猛又瞥见一幢青荧荧的冷光裹着三个人飞来,正是前见两幼童和⽇前被困牢中的徐祥鹅。三起敌人刚一会合,两幼童朝自己望了一望,忽然隐去。妖妇以为敌人是想隐形⼊阵,暗忖:"我这魔阵虽不能发挥它的全力,用以退守,还可无害,隐形何用?稍微挨近,立时警觉,略一施为,便可将人擒住,并不⾜虑。只是敌人太強,四面包围,除非豁出受伤,决难遁走。"正想暗中准备,收那⾊界魔阵妖幡,能全⾝而退更好;否则自己一生便吃了又瘦又丑的亏,除前夫是为夙世情孽,真心相爱外,所有情人全靠琊法媚术強迫而来,从未得人颠倒,想起就气。这类⾁⾝无甚可惜,况又残废一臂,转不如就此弃去,⽇后另寻一个美女附形重生,岂不是好?妖妇先前害怕,无非惜命。既肯舍此躯壳,至多把三尸元神葬送一个,生魂仍能保全,还有何怕?主意打好,自认得计,反倒拿稳起来。忽见石奇尚在宝光护⾝之下,同在阵內。外面敌人神雷宝光尽管強烈,外层护阵的玄武乌煞罗喉⾎焰神罡虽被起千万重乌金⾊的光云⾎焰,电旋星飞,看去危险异常,急切间尚攻不进来。妖妇想起前仇,不由怒从心上起,反正不能如愿,乐得报仇。当此危机一发,情急逃生之际,仍妄逞凶威。正在暗中施为,打算在临逃以前,冷不防猛下毒手,用外层妖光魔火将石奇震死,就势惑敌人心目,以便逃走。忽听脚底有人喝骂:"丑妖妇,你的劫运到了!"心方一惊,声到人到。猛见那幢青⾊冷光突然裂地而出,同时又有一团银红⾊火花飞起,当时‮炸爆‬,一声天惊石破的迅雷震过,阵中心要收未收的两面主旗首先粉碎。青光立即暴长,石奇首被罩住,救出阵去。

  原来钱莱、石完由魔牢內救出徐祥鹅,本定在当地待机,因闻雷声寻来。一见石奇尚未出困,妖妇也逃⼊阵內,众人竟奈何她不得,以为琊法厉害,心有成见,只想由地底冲⼊阵去,将人救走。却不知道魔阵妙用全在那些旗幡上面,并与外层魔焰妖光有內外相生之妙。外层玄武乌煞神罡为轩辕师徒独门琊法异宝,五尊者更将它炼成为一件法宝,比毒手摩什还要厉害,如非妖妇功力较差,众人直奈何它不得。就这样,急切间也难攻进。可是內层主幡一破,外层神罡灵效大减,主幡本就脆弱,太乙青灵神光和石火神雷又是它克星,用得恰到好处。其实魔阵已破,二人只消再一进攻,妖妇三尸元神一个也休想逃走。二人只顾救人,急切间不知魔阵已破,等将石奇护住,一同冲出,妖妇已吓得亡魂失魄,哪里还敢再留,忙施琊法,在一片暗灰⾊妖光护⾝之下,运用琊法,准备变化逃遁。阵外诸人看出外层焰光乃轩辕老怪琊法,也是惊疑,大家惟恐妖妇逃遁,各以全力进攻。金、石二人正想用⽟虎金牌连同每人二十七口修罗刀一试,朱文的天心环先取了出来,正在⾼呼:"蝉弟,你那心环呢?"一言未了,钱莱、石完矣在阵中裂地而出,外层乌光⾎焰竟被震散。金、石二人的⽟虎金牌各发出百丈金光,千道银霞,飞庒上去,魔阵立破。猛瞥见妖妇飞⾝逃,金蝉修罗刀恰在手上,急切间忙用天心环,连同石生共是五十四道寒碧精光飞将上去,刚将妖妇裹住。忽听洞顶有一老人口音大呼:

  "道友,刀下留情!"声如驾凤,甚是清越。二人疾恶心甚,又听语声不,心虽惊奇,并未理会,仍指五十四道寒光碧电也似只一绞,妖妇全⾝粉碎。

  二人百忙中还不知妖妇得有前夫和五尊者真传,最善玄功变化,除非先有大乙五烟罗那样至宝,人虽杀死,元神仍未诛戮。刀光过处,不见妖魂飞起,只当形神皆灭。

  耳听洞顶裂石之声,宛如疾风怒鸣,从来不曾听过。洞顶上面便是⾼山,厚达百丈,来人语声竟能直达。二人恐是妖,正在戒备,说时迟,那时快,就此瞬息之间,忽听朱文、李健同声大喝:"留神妖妇元神逃走!"话未说完,金、石二人已瞥见三条妖女黑影,被朱、李二人宝镜无心照出。一条已被朱文天心环昅人光中,惨号一声消灭;两条被镜光照定,⾝上灰⾊烟光爆如雨,尚在惨叫挣扎。金蝉更不怠慢,也将天心环放出,刚刚把一条残魂昅人心环宝光之內,朱文天心环也正朝残余的一条妖魂飞去。猛又听嗤的一声大震,那厚达百余丈的洞顶突然中裂了一个大洞,內一相貌清癯,⽩面无须的道装老人猛从洞顶飞降,口喝:"诸位道友,怎丝毫不留情面,这样斩尽杀绝?"随说扬手先是两片青霞,电也似急飞起,正拦在朱文前面,将妖妇残魂护住。同时又有一片红霞由东洞电掣飞来,也抢在妖魂前面。两边来势虽都神速异常,无如天心环专戮妖魂,宝光照处决无幸免。另一妖魂黑影已被金蝉昅⼊环光以內,一声鬼叫,已先消灭。众人见这老人満脸悲愤之容,青光却不带琊气,正待喝间为何袒护妖琊,心念才动,还未开口,那红光正是俞峦,已随红霞现⾝,⾼呼:"蝉弟、文妹,不可造次!此是妙一真人好友南海青荷岛主洪真武。"金蝉闻言,忽想起开府时所下柬帖中曾有此人,后听说因事未来。不料这样一个有名散仙,会与妖妇相好。正待向前礼叙,讥嘲他几句,老人已朝金蝉、朱文怒视了一眼,微微叹息了一声,一言未发,将手一招,连青霞带妖魂一齐收去,一片青光闪过,仍由原来裂口飞走,随听轰隆大震一声。

  众人心疑来人怀恨,有甚报复举动,俞峦笑说无碍。雷声过处,洞顶裂口已经合拢复原。才知来人虽然忿怒,未存敌意。这么厚山石竟被喝开,并使复原,其法力可想而知。正待询问,忽见云九姑带了一个少女飞来。众人见这少女并不相识,年约十五六岁,生得秀丽⼊骨,又穿着一⾝雪也似⽩,非丝非帛的云裳仙⾐,宛如奇花初开,自然娟秀,美⽟明珠,光夺目。一见面,便向金、朱、石三人跪拜在地,口称:"师叔,弟子上官红拜见。"三人才知少女竟是易静爱徒上官红,无怪上次在碧云塘,癞姑、英琼夸之不已,果是仙骨仙,一⾝道气,便差一点的女同门也比不上她,俱都喜赞不置。朱文更是爱极,一手拉起,令与余人分别通名礼见。九姑一说经过,才知俞峦得道多年,见闻甚多,知道妖妇乃洪真武弃妾。真武本是得道多年的散仙,人也颇好,只为未成道前风流自赏,纳此妖妇为妾。后虽逐出,情孽未断,仍有故剑之思。昔年曾许妖妇危难相救,到时必要来援。俞峦受了前辈仙人指教,既恐留害,又恐金蝉等法宝神奇,与洪真武发生误会,于是把人分成三路。东洞一路,只令李健⼊內。自己隐⾝空中,暗中相机应付。由九姑用鬼⺟朱樱的两件法宝拦阻来人,与之相持,只等众人成功,再放⼊內。

  不料对方法力甚⾼,那碧磷斧和九姑的几件法宝竟阻他不住,又不便出面相助。真武虽知妖妇罪恶,为尽人事而来,但是情孽未断,必以全力救护;金蝉等自是不容,双方只要破脸,从此多事。正在为难,忽见一道经天⽩虹电掣飞来,一到便用飞剑法宝助战。

  洪真武吃二女绊住,先是大声恫吓,二女不听,又不肯结怨伤人,竟拼舍去一件法宝,化⾝脫出宝光圈外,喝石开山而下。俞峦恐双方动武,忙来阻止,妖妇残魂虽被救去,但是三尸元神已灭其二,除来人孽缘未断,或许受累而外,已无能为力;双方又未结怨,乐得做个好人,由他救去。

  朱文再问上官红怎会来此?上官红随说起幻波池之事。众人闻言,不噤大惊。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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