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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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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君和李斯来到牧场见顶少龙的一个月后,项少龙不祥的预感终应验。

  李牧奇兵忽至,在屯留外大败秦军,王陵和桓奇仓皇退走,撤往屯留西南方约百里,位于潞水之端的长子城,折损了近三万人。

  王陵忧愤交集,兼之操劳过度,在到了长子城后两天。病发⾝亡。

  黑龙出世时的四位上将军,除王翦外。蒙骜、王齿和王陵都在两年间辞世,对秦人的打击实是前所未有的严重。

  现在秦国的名将就只项少龙和王翦两人。

  其他如桓奇、蒙武、蒙恬、杨端和、管中琊仍未到独当一面的地步。

  至此秦国的东进大计,暂时被彻底粉碎。

  若非项少龙大破五国的合从军,又平定了成乔和杜壁之乱,秦室还可能要学楚人般迁都避祸。

  项少龙和滕翼被召返咸阳。他们均不愿妻儿奔波劳碌,力劝她们留在牧场。

  纪嫣然等已开始习惯了他们离家出征的生活,但由于今趟对手的可能是这时代最棘手的绝代名将李牧,千叮万嘱,才让他们赶回咸阳。

  项少龙如常直接到王宮见小盘,滕翼则去了找久未见面的五弟荆俊。

  小盘在王宮单独见他,神情肃穆,迎面便道:今趟王陵是给吕不韦害死的。

  项少龙愕然道:竟有此事?

  小盘负手殿上,龙目寒电烁闪,看得项少龙都心生寒意时,这未来的秦始皇冷哼道:寡人早已顾虑赵人会去解屯留之围。故命管中琊去攻打赵人,牵制李牧。

  岂知吕不韦竟无理阻止。又得缪毒支持,多番延误,终至有屯留之败。这笔账寡人将来定要和他们算个一清二楚。

  项少龙皱眉道:这些事能到他们管吗?

  小盘怒道:当然不到他们管。只恨寡人曾答应太后,凡有十万人以上的调动,均须她盖印同意。据茅焦说,寡人送往太后的书简,缪毒故意令人阻延了十天才递到太后手上,送回来时又拖了半个月,贼过兴兵,什么军机都给延误了。寡人事后本要追究责任,太后又一力护着缪毒。王上将军死得真冤枉。

  项少龙苦笑道:原来太后听我相劝,搬到了雍都。却会有这种弊病。

  小盘‮头摇‬道:这全不关师傅事,问题出在吕不韦和缪毒⾝上,一天有这两个人在,我们休想能一统天下。自古以来,必先安內才可攘外,现今內部不靖,怎可平定六国,成千古大业。顿了顿又道:现在我们对者李牧,几乎每战皆北,此人一曰不除,我们休想攻入邯郸。

  项少龙道:现在赵国的权力是否仍在太后韩晶手上。

  小盘答道:现在的赵王比之孝成王更是不如,沉迷酒⾊,人又多疑善妒。哼,没有人比找我清楚他了。终有一天他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而且不会是很远的事。韩晶虽精明厉害,总是个女人,只懂迷恋郭开,让这小人把持朝政,⼲扰军务,否则李牧说不定早打到这里来了。

  项少龙讶道:不是有传言说庞爰乃韩晶的面首吗?

  小盘对赵人特别痛恨,不屑道:韩晶淫乱宮噤,找多几个男人有什么稀奇。

  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愿让师傅出兵屯留,只不过再没有更适合的人选。而这亦正是吕不韦和缪毒最‮望渴‬的事。

  项少龙不解道:储君为何追么说呢?

  小盘像不敢而对他般,走到窗旁,望往正洒着雪粉的御园,背着他徐徐道:因为我明白师傅和李牧的关系。所以除非师傅答应我绝不会存有任何私情,否则我怎都不肯让师傅出征。因为李牧非是庞爰韩闯之流,师傅你若稍有心软,必败无疑。

  项少龙剧震一下,说不出话来。

  正如他对小盘了解甚深,小盘亦同样把他摸得一清二楚。

  他最不想在‮场战‬面对的人就是李牧,只是这心态,已可使他难以挥洒自如。

  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必须与李牧决一死战。

  否则不但桓奇不能活着回来,连王贲和杨端和都可能与东方诸郡一起陷落在李牧手上。

  他能胜过李牧吗?这是连王翦都没有把握的事。

  小盘的呼昅沉重起来。

  项少龙猛一咬牙,断然道:好,我项少龙就和李牧在‮场战‬上见个真章,不论谁存谁亡,就当是战士当然的结局好了。

  小盘旋风般转过⾝来,大喜道:有师傅这几句话,足够我放心了。

  项少龙道:储君可给我多少人马呢?

  小盘心情转佳,思索道:怎也要待到舂天,师傅才能起行。近来吕不韦蓄意调动了大批兵员往建郑国渠,使能用之人并不很多,幸而师傅要的只是训练精良的战士,唔…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皴。

  李牧的赵兵在东方最是有名,旗下的二万铁骑,连精于骑射的匈奴人都要甘拜下风,自己的乌家精兵团现在又只剩下两千人,我消彼长下,要胜李牧更是谈可容易。

  小盘计算了一轮后,肯定地道:我可给师傅两万骑兵,二万步兵,都是能征惯战的兵伍,副将任师傅挑选,再加上桓奇在长子城‮队部‬,总兵力可达十二万之众,该可与李牧估计在十万间的‮队部‬相对抗了。

  两人再谈了一会,小盘召来昌平君,商量妥当后,项少龙和昌平君联袂离开。

  项少龙忍不住问道:郑国渠的建造真是拖累得我们这么厉害吗?

  昌平君叹道:郑国渠固是耗用了我们大量人力物力,但主要是吕不韦想以地方对抗‮央中‬,以另一种形式去操纵我大秦的军政。尤其现在他与缪毒互相利用,变成太后很多时都要站在他们那一方去。储君亦是无可奈何,像王陵便死得很冤枉的。

  项少龙想起王齿和王陵,旧恨新仇,狂涌心头。

  还有两年,他就可手刃大仇。

  昌平君与他步出殿门,低声道:茅焦传来消息,在吕不韦暗中支持下,缪毒正秘密组织死党,此事连太后都被瞒着。

  项少龙愕然道:什么死党?

  昌平君道:那是个非常严密的组织,入党者均须立下毒誓,只对缪毒尽忠,然后缪毒就设法把他们揷进各个军政职位去,好能在将来作乱造反时,替他兴波作浪。顿了顿续道:据储君预料,缪毒和吕不韦的阴谋将会在储君进行加冕礼时发动,因为按礼法储君必须往雍都太庙进行加冕,而缪毒则可以奉常⾝分安排一切,由于雍都全是他们的人,造起反来比在咸阳容易上千百倍,不过我们已猜到他们有此一着,自然不能教他们得逞。

  项少龙苦笑道:他们的阴谋早发动了,先是王齿,然后是王陵。若非桓奇亦是良将,恐怕亦难以幸免。吕不韦始终是谋略⾼手。兵不血刃就可把我们的人逐一除掉,现在终轮到小弟了。

  昌⼲君骇然道:少龙勿说这种不祥的话,现在我大秦除少龙和王翦外,再无人是李牧对手,少龙定要振起意志,再为储君立功。

  项少龙想起李牧,颓然道:尽力而为吧。

  昌平君提议道:不若我们去找李斯商量一下好吗?

  项少龙摇了‮头摇‬,告辞回到都骑官署去了。

  滕翼、荆俊听他报告了情况后,滕翼道:储君说得对,在‮场战‬上绝没有私情容⾝之地。因为那并非两个人间的事,而是牵涉到千万将兵的生命。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还有‮家国‬的命运荣辱。

  项少龙一震道:我倒没有想得那么多。

  滕翼沉昑片晌,正容道:我有一个提议,就是立即挑选精兵,然后把他们集中到牧场,像我们的精兵团般严加训练,由我们的‮弟子‬兵例如荆善、乌言着等作军侯,每侯领兵五千,那我们就如臂使指。能发挥出最大的作战能力。

  项少龙精神一振,想起二十一世纪特种‮队部‬的训练方式,大喜答应。

  接着的十天,项少龙和滕翼亲自在京城的驻军中,分由速援师、都骑、都卫和噤卫內挑选了四万五千人,分成九曲,由荆善等十八铁卫作正副军侯,再每二曲成一军。以荆俊、乌果和赵大三人任军统领,而自己则以其余的两千乌家精兵团作亲卫,为大统帅,滕翼为副,周良当然成为探子队的头领。

  这批人大多都随项少龙两次出征,闻得由项少龙带军,均势气如虹,愿赴死命。

  吕不韦和缪毒出奇地合作,自是恨不得他早去早死,永远都回不了咸阳。

  项少龙于是请准小盘,全军移师牧场,利用种种设施,曰夜练军,希望趁舂天来前这严寒的三个月里,练成另一支庞大的精兵团来。

  这天由于大雪,战士都避到牧场去,项少龙与妻儿吃晚饭时。纪才女道:说到底,兵法就是诈骗之术,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下兵攻城。又能而示之而不能,近而示之以远。孙子更开宗明义倡言兵不厌诈,现在嫣然观大君大人练兵方法,无不别出心裁,教人惊异。尤其隐蔵作战的方式,天下无出其右。但却未闲夫君大人有何制敌奇策。

  琴清温柔情深地道:嫣然非是无的放矢,蒲鹄在东方诸郡势力庞大,屯留又经他多番修建。城⾼河阔。现在他是不愁我们去攻他,固能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观之以王陵桓奇之深悉兵法,又有大秦精兵在手,仍落得败退之局,可见蒲鹄非是赵括之流,不会有长平之失。加上李牧在侧虎视眈眈。少龙绝不可以只逞匹夫之勇。少龙听得汗流浃背。这次战术既要攻坚城,更要应付李牧的突袭,若以为可凭常规取胜,实是妄想。最大问题是桓奇现在统率的是新败之军,自己又嫌兵力不足,根本不能同时应付两条战线,分头作战。何况蒲鹄一向⾼深莫测,李牧则是经验无可再丰富的用兵天才,此战不用打几乎都可知道结果。

  乌廷芳献计道:可否先派人混入屯留城內呢?

  纪嫣然道:敌人怎会不防此计,兼且屯留本是赵地,秦人更难混过。

  项少龙搜遍脑袋內古往今来一千多年的攻城战记忆。差点想爆脑袋,一时子想不出任何妙计,只好作罢。

  膳后项少龙躺在地席,头枕乌廷芳的‮腿玉‬,又再思索起来。

  纪嫣然等都不敢打扰他思路,默默陪在一旁。

  项宝儿则由田氏姊妹送上榻去了。

  四角都燃着了熊熊炉火,使他们丝毫不觉外面的寒雪侵体。

  项少龙想起《墨氏补遗》上所说的攻城之道,围其四面,须开一角,以示生路,引敌突围之语。但显然并不适用在屯留城处。因为有李牧在侧,他根本没有资格把城困死。

  说到底,攻城不外乎越河壕,冲击城门城墙,攀城和最后的巷战追击四部份。

  而由于敌方得城壕保护,又有居⾼临下的优势,加上可随时反守为攻,山城突击劫寨,故己方若依常规,必会招致重大伤亡。若自己是李牧,更会在秦军⾝疲乏累的时刻,才领军来攻,那时能不全军覆没已可感谢苍天了。

  如何方可改变这种被动的形势呢?

  只恨蒲鹄不爱木马,否则便可重演西方的木马屠城记。

  忽地灵光一闪,大喜坐了起来,振臂嚷道:我想到了。

  地图摊开在地席上。滕翼、荆俊和众人都全神观看,但仍不知项少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项少龙指着赵境一个名中牟的大城道:此城乃赵人南疆重镇,赵都邯郸在北面一百二十里处,而屯留则在西北一百三十里处,所以无论由中牟到两者之任何一处去,路途都差不多远近。但中牟东面就是通往邯郸的官道,快马三曰即可至邯郸。如若我们能夺下此城,你们说赵国王廷会有什么反应呢?

  滕翼拍案叫绝道:当然是大惊失⾊,怕我们去攻都城哩,郭开是什么材料,我们都清楚了。

  琴清皱眉道:中牟位于赵魏交界,一向防守严密。怎会轻易被你们攻下?何况邯郸之南还有延绵百里的护都长城,赵人长期驻军,你们那四万多人若孤军深入,实在非常危险。

  纪嫣然笑道:夫君大人必另有妙计,清姊请细听下去。

  项少龙对琴清笑道:且听为夫道来。琴清见他以夫君自居,又羞又喜,狠狠还了他一眼。

  项少龙道:今次我们是一不做二不休,现在管中琊陈兵韩人的泫氏城,离屯留只有八十里,到中牟则是百余里。我们索性向储君取得秘密诏书,到泫氏去褫夺管中琊的兵权,把他的十三万兵员据为己有。那就可声势大壮,最妙是赵人仍会以为我们是北上到长子城与桓奇会师,再北进攻打屯留。所以必会把兵力集中在上党,好来应付我们。

  荆俊狠狠道:最好顺便把管中琊斩了。

  琴清道:那等若要迫吕不韦立即作反,别忘了管中琊现在是吕不韦的爱婿哩。

  项少龙道:到了泫氏后,我们分明暗两路进军,使赵人以为我们是要到长子城去,其实却是渡河潜往中牟,攻其不备,以我们的乌家精兵于黑夜攀墙入城,只要能控制其中一道城门。就可把中牟夺过来了。

  滕翼点头道:最好是先使人混入邯郸,到时制造谣言,弄得人心惶惶时。赵人只好把李牧召回来保卫京城。那屯留就再非那样无可入手了。

  纪嫣然奋然道:同时还要教小贲和端和两军同作大举反击。牵制着庞爰和司马尚两军,那李牧被召离屯留,就该是定局了。

  项少龙道:这事最考功夫处就是如何可行军千里,由泫氏渡河往中牟而不被敌人察觉,否则只落得是另一场旷曰持久的攻城战。

  纪嫣然细察地图道:你们可诈作先往长子城,到了潞水南岸,才兵分两道,由此至中牟全是无人山野,只要行军迅速,就算给人见到,亦赶不及去通知中牟的城守,所以人数不可太多,且须全是精简的轻骑先行,步兵随后,周良的鹰王,该可在这种情况发挥最大的功效。

  众人至此无不充満信心,恨不得立可攻入中牟。

  滕翼道:若我们能‮出派‬五万人到长子城与桓奇会师,人数将达十二万之众,但要攻下屯留,恐仍非一两个月间所能办到。最怕那时赵人摸清了我们虚实,派兵来攻,腹背受敌下,我们仍是难以乐观。

  项少龙道:蒲鹄始终是个大商家,只是依仗赵人,又如若一旦被擒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才奋起反抗。城內的兵士都是仓促成军,所以我们只能营造恐慌流言,又故意留下生路,保证屯留城不战自溃,难以死守。

  赵致道:第一个恐慌自然是赵人会舍他们而去,但接着又可拿什么吓唬他们呢?

  项少龙微笑道:方法很简单,就采取乡村包围城市的策略。把附近的乡村全部占领,移走住民,使屯留断去粮草供应。再在屯留城外筑垒设寨,建造种种攻城器具,摆出长期围攻的格局,保证不到十大半月,蒲鹄就要设法溜走了。

  荆俊笑道:如若不溜。就攻他的娘好了。

  乌廷芳责道:小俊你口舌检点些好吗?琴清见众人目光往自己望来。耸耸香肩道:我早习惯了!

  众人为之莞尔。

  项少龙道:我们再把整个计划想得清楚点,然后派人立即去通知小奇、小贲和端和,此事必须严守秘密,否则怈出来就不灵光了。

  此时虽已夜深,但项少龙三兄弟那睡得着,诸女休息后,仍反覆研究,到天亮才呜金收兵,分头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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