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五章】
“他幸福,却有人因此不幸。”
苏敬祺锁眉代语,因为距离十分接近,邹丹菱将他的无心低语听得一清二楚,也才发现对方的脸⾊不比自己好多少。
“谁会不幸?”
邹丹菱不是喜挖人隐私的八卦格,可是事关苏亦耘,她忍不住好奇,更不懂在弟弟的大喜之⽇,苏敬祺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和強颜笑的自己样,有着蔵不住的苦涩?
“呃,其实也没什么。”苏敬祺像是察觉自己一时恍神道出了不该说的话,神⾊顿时有些尴尬。
“我是指暗恋亦耘和嘉蓉的那些人,这一对俊男美女的爱慕者不少,全都要在今天心碎了。”
“是啊。”邹丹菱苦笑附和。真不巧,她正是其中之一。
“苏大哥,你的脸⾊看起来也不太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和你一样,也有点头痛。”苏敬祺说着稍微调松了一下领结,苦笑道:“我不太喜玫瑰的香味。”
“什么?”
邹丹菱同情地望着他,会场里可是有上万朵玫瑰。
“难怪我看你待在这里好像很不自在,脸上也少了点笑容,原来是因为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有这么明显?”像是经她提醒才发现,苏敬祺微微皱了皱眉。
“我看我先出去透透气,待会儿再进来好了。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透透气?或者我叫人送头痛药过来?”
“谢谢,我情况还好,应该不需要到吃药的地步。”她这状况恐怕神仙都没药医。
“你不用担心我,快出去透气吧!”
“透气?透什么气?”
邹丹菱和苏敬祺被突然揷进来的问话吓一跳,两个人都没发现苏亦耘走过来。
“就苏大哥他——”
“丹菱她头痛,我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透透气。”
邹丹菱有些意外,苏敬祺平时其实有些沉默寡言,可不是会抢话的类型,而且说要出去透气的人明明是他,现在听起来倒像是她需要了。
但她转念一想,或许是他不想让弟弟担心,才会赶在她“怈密”前抢话,也没什么了诧异的。
“头痛?为什么?”苏亦耘听了有些担心。
“想痛就痛,哪有为什么?”邹丹菱看出他眼中的担忧,心头多少暖了些。
“一点点而已,没事,你不陪嘉蓉,跑来这里做什么?”
“她说脚痛,要休息,所以——”
“你别打我主意!”
“我什么都还没说。”苏亦耘一脸无辜。
“你嘴巴一张开,我就已经看到胃里。”邹丹菱皱皱鼻,摆出敬谢不敏的表情。
“别想找我跟你跳,这跟我的生⽇派对不一样,那么多人在在看,我才不想引人注目上。”
“呵,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还真的猜中我的心意。”苏亦耘笑咧嘴。
“我知道你不喜引人注目,不过今天是我的好⽇子,你好意思让我失望吗?就当是送我的结婚礼物?”
邹丹菱望着他,哑口无言。
又被打败了!
她在心里长叹一声,就是舍不得让他失望,她才強忍心痛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不了解正因为苏亦耘当她是好朋友,才想在订婚舞会上邀她共舞一曲,只是他完全不懂她深蔵的暗恋心思,温柔心意反而成了让她留下更多伤心回忆的忍残举止。
“亦耘,不要強人所难,别忘了她头痛——”
“苏大哥,没关系,我就陪他跳支舞,省得他以后拿这件事说我不够朋友。”
邹丹菱微笑谢过苏敬祺的好意,自己都能住来参加订婚宴了,还有什么不能撑过的?
顺了苏亦耘的意陪他跳舞,顺便解了苏敬祺的围,让他能离开会场出去透透气,跳完舞之后还能以头痛加剧又晕眩为藉提前离去,这么一想,她也就不再找理由推拒,认命跟着苏亦耘往舞池走去。
“丹菱,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半路,苏亦耘突然发问,笑容带些神秘。
“苏大哥?很好啊,成稳重,比你正经多了。”
“有必在夸他顺便损我吗?”他嘀笑皆非地回她一句。
“我只是实话实说。”邹丹菱急忽然觉得他的提问有些怪。
“为什么突然问我对你大哥的看法?”
他笑眯眼。
“我在想,如果我哥喜你、你也喜我哥,我可以帮忙撮合。毕竟没必要两兄弟都非得娶个门当户对的老婆来讨我爸妈开心,虽然我爸那边可能会反对,但是我能——”
“省省吧!”邹丹菱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他的话。
居然想出让她当他大嫂这种事——唉,亏他想得出来!这男人还嫌她处境不够悲凄吗?
“不要再说些让人家伤脑筋的话了,你大哥好归好,不是我的菜,我也肯定不是他喜的类型,你自己幸福就好,不要为了让⾝边的人一样幸福就点鸳鸯谱。”她伸手了太⽳,摆出一副头疼模样。
“先说好,陪你跳完一支舞,我可能真的要先回去了。你也别和朋友玩太疯,别忘了你未来岳⽗、岳⺟都在场,不要吓坏老人家。”
“你放心,嘉蓉爸妈也喜跳国标,我今天这个订婚舞会的安排可能正合他们心意。”
说着两人已经进⼊舞池,苏亦耘使了个眼⾊教她往右看,果然看见他未婚的⽗⺟也在一旁共舞,邹丹菱一时有些恍神,仿佛瞧见他和林嘉蓉⽩头到老时也能恩爱共舞的景象。
是啊,自己是来给他祝福的,怎么能愁眉苦脸,万一让他看穿怎么办?
事已至此,如果他能和心爱的女子幸福到老,自己失恋又算什么?人生本来就不可能万事顺心,她从来不曾拥有过他的爱,却拥有他最真挚的友情,本来就说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是吗?
“亦耘,祝你和嘉蓉幸福到老。”她将手轻搭上他的肩,随他起舞,甜美笑容里蔵着浓浓苦涩。
“谢了。”苏亦耘揽住她的,随着舞曲轻柔摇摆,畔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笑意。
“知道吗?从我说要订婚到现在,你还是头一次这么正正经经祝福我。我原本还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嘉蓉哪里不相配,所以不赞成这件婚事?”
“被你发现啦?”瞧他神⾊略变,邹丹菱才又轻笑道:“骗你的!你想太多了,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举双手同意。倒是你,以后一定要对老婆专一,如果敢在外头来,小心我头一个跑去向嘉蓉告密!”
“呵,你放心,别说结婚之前,现在我就已经主动把⾝边桃花砍光,绝对不会让你有告密讨赏的机会。”
“呵,不要把话说得太満,要知道,你这个人只要一⾆女人就自动靠过来,就像招苍蝇的黏蝇纸一样”
“黏蝇纸?”苏亦耘脑中立刻浮现画面,眉头马上皱起。
“我承认自己的确很有昅引力,可是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形容吗?”
“噢,那就换成摆在那儿就会自动生蛆的腐⾁——”
“停!”他换成了八字眉。
“我还是当黏蝇纸好了…”
邹丹菱不让心事怈漏,和他边跳着慢舞边说笑,就和平常一样。
此时此刻还要以平常心“演出”好朋友的角⾊真的不容易,但她还是办到了。
可是要一辈子扮演这样的解⾊,她能吗?
不再爱这男人就能,问题是,她能吗?
她笑着,心却纠结成团。
跳完一支舞,苏亦耘守信不再強留她待到宴会结束,邹丹菱也婉拒他找人送自己回去,倒是听的话来到餐桌前,没食也多少再塞一些食物进胃里再走,免得头痛、胃痛、加上他不知情的心痛一起抖搅起来,今晚只怕她真会痛断肝肠。
她吃着东西,不经意发现早先出去透透气的苏敬祺已经重回会场,却没重回主人席,一个人远远站在靠窗的角落里,视线像穿透所有人墙,专注而执着地凝视着同一点,一瞬不移。
好奇什么人事物能如此昅引他的注意力,邹丹菱不由得循着他的目光寻去,意外发现远方另一人的眸光也同样落在苏敬祺⾝上,一样专注得像要望穿对方,久久不曾转移。
邹丹菱脑子瞬间糊成团。
因为与苏敬祺对望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未来的弟妹,林嘉蓉。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心里冒出一堆问号,因为那眼光不简单,就好像自己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注视着苏亦耘,贪恋着多看他一分一秒也好——
“他幸福,却有人因此不幸。”
蓦地,像不小心有人按下了重复播放键,苏敬祺不久前说过的话又在她脑中响起,一遍遍地来回播放,越听越让人⽑骨悚然。
难道——
不会!一定只是我想太多。
邹丹菱心里不断犯嘀咕,不想往坏处想,偏又忍不住往最糟的可能去猜。
“欸,一定是我酒喝太多了。”
她决定不看、不想,什么都不去猜,自己的事已经够烦、够复杂了,再凭别人的眼光就去胡思想,⽇子还怎么过下去?
“是啊,这是现实,不是连续剧…”
她喃喃说了一句,放下餐盘,转⾝独自离开热闹会场。
没错,因为是现实,所以感表那么融洽的两兄弟,不会上演爱上同一个女人这么洒狗⾎的八点档剧码;因为不是梦,所以她爱的男人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一切已成定局,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邹丹菱离开会场,下楼来到饭店外头,忍不住回头仰望⾼楼上依旧璀璨的明亮灯火,如同她深爱的男子,无论何时都在她眼里散发着眩目光芒,如此令人着,即便此刻见不到、触不着,依然是她心底最亮眼的那颗星。
“祝你幸福。”
她微笑轻语,真心地,隐忍夜一的泪⽔悄悄顺着双腮滑落。
怎么收拾好一颗爱人的心,做好⾝为知己的角⾊,先等她今晚狠狠痛过、哭过之后,再给她时间去努力学习吧!
俗话说,失恋时最佳疗伤止痛的良方,就是时间与工作。
邹丹菱不知道得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让自己想起苏亦耘时不会心痛,倒是头一回庆幸自己跟了个工作狂上司,行程每天排満満,忙得让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想象苏亦耘和未婚卿卿我我的恩爱画面,原以为自己会从此失眠,却是累得回家就像狗一样往上一趴,三秒⼊睡。
或者该说,她也有些故意投⼊更多精力在工作中,藉此移转对苏亦耘婚事的注意力。
因为如她所料,订婚后苏、林两家长辈很快便接着淡妥婚期,两个多月后便是苏亦耘正式升格为人夫的大⽇子。
目前她正想尽办法推辞当伴娘的“酷刑”至于婚礼,除非那天她临时重病或蒙主宠召,否则应该是怎样都逃不了出席的命运。
虽然她的确是出自真心希望苏亦耘能得到幸福,但不代表她伟大到想去观礼、亲自献上祝福。或许是因为实在太不想参加婚礼,所以她连作梦都梦见自己当天⾼烧不退“含笑”在家安心养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