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章】
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正是洪爷目前所面临的情况。
原本以为⽩天没拿老农夫的牛抵田租,又允诺他们一家子明年再收租。就能摆脫⽩⾐公子那个讨厌鬼,却没想到…
就算不出门,⿇烦还是自己找上门了。
在他匆匆回家,喝着上好香茶,好不容易将那⽩⾐公子的事淡忘几分,并叫来婢女为他捏腿捶背的时候,家丁居然脸⾊惨⽩地跑进门,神情紧张地告诉他,那个宰相亲戚报了名号上洪府了!
洪爷被这一吓。差点把手里的瓷杯给摔到地上去。
这男人又上门⼲什么啊!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洪爷依然不敢怠慢,立刻出门恭。
“我说司空公子…您不是说过,不管好人的闲事吗?”洪爷的额上冒着冷汗,心想他都退上几百步,放过老农夫一家往好人这边靠了,怎么这家伙还是魂不散地纠他啊!
“我不是来找洪爷这个好人…是来找你的儿子。”司空君扬瞧着洪爷头顶上⾖大的汗珠都快要淹没他的细眼了,忍不住想头摇叹气。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还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我儿子?”洪爷一听,心头霎时凉了半截。
那浑小子又做了什么事要他善后了啊!
平时这独子想⼲什么他都可以不管,反正他有钱有势,没人敢惹他们洪家,但是现在可不同啊!
司空君扬正在东郡⽩县这一带打转溜跶的时候,那浑小于什么都不准做!
“听说今天他在街上抢了个卖刺绣的姑娘回来?”司空君扬悠哉地扬着手中折扇,在洪府大厅里来回踱着慢步,一边询问,一边打量着洪府的摆设。
啧啧…还真是雕梁昼栋,不比城里那些个大官们的府邸差啊!
看来洪家一定敛聚不少且民的钱财,否则又怎能盖此大屋。还弄得民怨四起?
看着洪爷僵在一旁,司空君摇摇头摇又道:“就我朝律法,強抢民女者,发配边疆十年。虽说洪爷是个好人,也没抢人。但放任儿子欺负姑娘家…到时候可也逃不过家产充公,在边疆一住五年的下场啊!”
他说得轻松,彷佛在为洪爷感到惋惜,可那柔腔里却听来似有笑意。比起猛喝大吼更有胁迫戚。
洪爷听得冷汗不断,这律法他可是知道的,但因为知县是他的拜把兄弟,自然不会揷手他儿子抢女人的事。
所以平时他儿子不管是天天抢一个、还是一天抢十个女人,都没人会去管他。但如果司空君扬想揷手的话…
有蓝慕晨这个宰相当靠山,区区一个⽩县知县,哪保得住他们洪家?
不不不…这万万不成。就算出宝贝儿子,他也脫不了纵子行凶的罪名,所以打死都不能承认此事!
“我说司空公子,这事想必是天大的误会…”洪爷推出満脸的笑,抖着声说说道。
“怎么个误会法?”司空君扬连眼⽪都懒得掀,仅是轻应一声。
“那姑娘…不是我儿子抢回来的,是…这个…她是跟小儿两情相悦,想嫁进洪家当媳妇!”洪爷努力从所剩无几的脑子里挖出个自认为天⾐无的好说词,再堆上満脸谄媚的笑容,盼能解除司空君扬的怀疑。
“哦?”司空君扬瞟了洪爷一眼,表情没变,心里却是忍不住咒骂几声。
这样的蹩脚谎话都说得出口,当他司空君扬少长了颗脑袋,傻愣好骗吗?
“可我打街上听见的,怎么净是大伙儿同声指责你儿子抢绑民女呢?”司空君扬挑了下细眉,眼一斜,勾直勾地往洪爷盯去。
这一瞧,来源虽是⽟树临风翩翩美公子的明目星瞳,却教洪爷被看得心底直发⽑。
“这绝无可能…”洪爷为了保命,还是硬着头⽪扯谎“无聊百姓胡扯吧,这话不能信的,司空公子。”反正又不是儿子被人当街逮着了,他打死不认的话,就算死的也给他说活了!
“是这样吗?”司空君扬不用想也知道洪爷在胡扯。
而且这谎还扯得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好教儿子从后门开溜,还是想找人把那姑娘灭口?
总之,他是不会上当的。
今天上门,没救走那老夫口中的“红净悠”他怎么也不会离开洪府。
眼一转,看着洪爷汗涔涔的模檬,司空君扬勾动角,扬笑应道:“那就多谢洪爷好心,提醒我别随便相信小道消息了。”
“是啊!那些人闲得发慌,穷得没事做!他们就是见我能钱赚,眼红得不得了。才说话,在司空公子面前造谣的。”洪爷连连点头附和。
没想到这回司空君扬竟如此好打发,他说说便信,真是给他骗到了…
“是啊,所以我决定别信他们,直接听听这位姑娘怎么说。”司空君扬将扇子一甩,霎时间那令洪爷心生畏惧的宰相亲笔⽩木莲的图样,又在眼前晃过,将洪爷吓出一⾝汗。
“我想本人说的最准了,所以就劳烦洪爷请那位姑娘来见我,亲口说说她进门的原因,看看她到底是跟你儿子两情相悦,还是遭人硬抢?”司空君扬是摆明了不信。
拿这蠢话想诓他?想得真美。
旋⾝往大厅上的雕花木椅坐定。司空君扬气定神闲地朝洪爷露出了刺眼的笑容——
“洪爷,有请你的准媳妇出来见客了。”
一袭红罗纱农、丝绸软裳,长发珠钗⽟簪轻响,圆嫰小脸上一点朱泛着鲜红,衬得一双黑眸像夜里星光。
这合该是个被⼊新房。喜气洋洋的新嫁娘打扮。但是对于一心想自房內逃走的红净悠而言,却是要命的⿇烦。
打从在街上被洪爷的独子、出了名的惹祸精洪悟抢回家后,她便被丫鬟关在房里硬着换⾐打扮,而后洪悟便进房,挥退了下人。想跟她雨云。
可她哪肯屈服在这个败家子手中?见洪悟认定她是个姑娘家、手无缚之力,所以也没带刀拿剑地要挟她,她索在房內东逃西躲,怎么也不敢掉以轻心,免得给洪悟抓到,遂了洪悟的yin心。
“我说小娘子啊,再这么跑下去,等等就没力气享受了,所以我不追你,你自个儿过来可好?”洪悟空有蛮力,却无头脑,追着脚步轻盈的红净悠跑了一阵后便气吁吁,索等在原地,手臂一张,妄想教美人投怀送抱。
“下流!你给我滚开!”红净悠丢过去一记⽩眼,不懂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为何教洪家这祸害年轻力壮。而不是肺结核⾝子?
“你怎么这么说?我这是风流…”说着,洪悟还扬超得意的笑容。
“你要是真够风流倜傥,事情也不会这么⿇烦!”
突然地,抢在红净悠开口回骂之前,已有个低声打了岔、搭了腔。
洪爷开了门闯进房,又反手将门锁上。
看见儿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他忍不住指着儿子开口大骂:“不成材!半点本事都没有!只能抢女人,不能让她们自己爬上你的!要不怎会给我惹这么多事!”
洪悟正错愕着⽗亲怎么闯了进来,又莫名其妙被臭骂一顿,忍不住皱起了肩头,却也不敢顶嘴。
平时他在外头是很威风,但他也明⽩,洪家的大爷还是爹,这财产再多。目前都还是爹在管理,他跟爹过不去只是断自己后路。
“我哪儿惹事了?带女人回来又不是头一次,我一向玩完了就送回去,又没添你什么⿇烦…”只不过,这闷着的脾气就是教洪悟忍不住,还是细声咕嚷了几句。
“还敢回嘴!”洪爷终于忍不住照头往儿子头上拍了下去。
“爹!”洪悟鲜少被⽗亲打,对他来说,今天爹的火气实在是来得莫名其妙。
“我不管你平时想⼲什么,但今天县里头来了大人物,我看他八成是宰相微服出巡…”即使司空君扬从没这么说过,但洪爷从司空君扬的谈吐和气质看得出来,这推测是八九不离十。
不然的话,光是宰相亲戚这⾝份,司空君扬又何必跑来搅和他们这些老百姓的生活?
瞧他为老农夫要牛、又上门救女人,八成是宰相出门巡视,想博点勤政爱民的名声。
啐!想到这点他就头大啊!
“我告诉你,人家都上门讨你今早抢女人的罪了!所以我跟他扯了理由,说这女人是你要娶的媳妇。”边说,洪爷边往红净悠瞪了眼。
这谎虽可脫罪,要圆谎却是不容易,他光看不问,也知道红净悠不会轻易妥协。
哼!真不知道儿子在呆什么?要女人,上花街找,依他们洪家的权势,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儿子总爱抢回家添⿇烦!
这个女人,还真是祸⽔!
不管怎么想,洪爷硬是不觉得自家儿子有错,他只是绞尽脑汁,想要找出骗走司空君扬的方法。
“总之,你给我听好。只要那家伙还在县里,你就给我安分点!这女人呢…先留在家里当你媳妇,你想玩就玩她,暂时不准去抢!”洪爷对着儿子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