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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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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之后,她很明显的在气他。

  她吩咐老谭通令下去,说谁敢在她面前喊“夫人”她就让谁去提水桶罚跪,而她很笃定,有乔允扬在她背后当靠山,没人敢不听她的话!

  对于这项命令,老谭请示过主子,而乔允扬只是笑笑,要老谭他们随着她的意思去做,就怕跟她硬着对上,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老谭不太明白主子为何要一步步退让,想她夏侯容容不过一个弱女子,倘若不是仗着主子的命令,他们又何需怕她呢?

  对于老谭的质疑,乔允扬只是付之一笑,只说他们往后会明白,不需要急在这一时弄懂她这位夫人。

  此时,市集里,一大群人聚在一块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飘着奶茶香,还有烤⾁与焖饭的香气,还有刚烤好的饼,被扳成了几块,才一眨眼工夫,就被分光了…

  而夏侯容容就坐在他们之间,一⾝红紫⾊的窄袖胡服,衬着那‮白雪‬的肌肤,显得特别抢眼,她用手捉着饭,跟着大伙儿一起有说有笑。

  “来来来!容小辟,这羊⾁好吃啊!嫰得让你连‮头舌‬都想呑下去!”大胡子男人吆喝着,又在夏侯容容的盘里舀上一大勺羊⾁焖饭,里头特别多的羊⾁块,显见出对她的特别款待。

  而一旁的乔裴意也跟着沾光,拿着一串烤⾁大口吃着,接过他小娘递来的一大块饼,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老谭,对于这场面感到不解,大胡子男人是长年来往于“龙扬镇”与西域的商客,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可是,他家夫人竟然可以在短短时间內,就与他们这伙人混得如此熟稔,令他百思不解。

  夏侯容容与人有说有笑,懒得替老谭解除疑惑,其实,是因为先前大胡子男人的手下弄丢了一批很重要的货,那批货买家等着要,在时间急迫的情况之下,他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调货,到了“怀风庄”的总号请郭掌柜帮忙。

  她当时人刚好也在,听了大胡子男人想要的货物种类之后,思考了一下,就背出了一大串在这时节能找到这些货的地方,让他可以及时派人去把货买来,如期向买家交货。

  而这件事情,郭掌柜当然也禀报了乔允扬,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只道说不定要她说出这天底下各州府昀物产,她都能够办到,因为她是“庆余堂”的表‮姐小‬,也因为她过人的強记本领,当然,这其中没有一点融会贯通,也是决计办不到的!

  而夏侯容容与大胡子这些人熟稔,也不全然没有目的,有他们当她的眼线与人脉,要追查“鼎银”的事情,会容易许多!

  因为,她才不想老是靠乔允扬的关系,去办自个儿想办的事!

  而这几曰,大胡子也确实让人给她带了不少消息回来,有人直指这整件事情极有可能是“洪云寨”所为,但是,她目前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风爷!”

  这时,夏侯容容听见有人在喊乔允扬,回眸看见他刚好翻⾝下马,朝着她这方向走过来。

  “我家的小辟没给各位添⿇烦吧?”他笑着说完,人已经来到夏侯容容的⾝畔,⾼抬起手,只见几个人抬出了大坛酒“这是乔某人的一点心意,是才刚出窖的葡萄酿,请各位尝尝味道。”

  “好好好!来人啊!谢过风爷!”

  “谢风爷!”

  一时之间,场面无比的热闹欢腾,但见了他,夏侯容容却没给好脸⾊,站起⾝,美眸横瞅着他“你跟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我是为你而来的吗?我是来看我儿子裴意的。”

  夏侯容容懒得与他争辩,转⾝踱步就要离开,这时,乔裴意想要起⾝追上,却被他阿爹给扬手制止,只有老谭不放心跟着一起跟去。

  “还在气我?”他跟在她⾝后笑问道。

  他们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来自中原与西域各国的商旅交杂在一起,多的是刺绣丝绸与羊绒毯子,夏侯容容一直觉得,这地方的颜⾊远比以前在京城时缤纷多彩。

  “我没有,你哪只眼睛见我气你了?”

  乔允扬失笑,他能说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吗?

  这时,他们听到一位老人哀求的声音,昅引了夏侯容容转眸,看见一位胡发尽白的老人只差没有跪地求一位中年胖男人,而在那男人的手里,捉着一只不停挣扎的猴子。

  “这位爷,既然这猴子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依照咱们当初签的文约,你要把这猴子还我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耍诈,故意教猴子不吃除了你以外的人所喂的食物,好让我认赔,把猴子还回去给你!”

  “我可以把当初所收的银两全都还你,请你把猴子还给我,要是它再继续不吃不喝,一定会死的。”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种会识毒的猴子,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你想想办法,让它吃东西,要不然我就要去告官,说你要诈骗人!”

  “那猴子似乎挺宝贝的样子?”夏侯容容转眸,问向一旁的乔允扬。

  “对于长年在外旅行的商人来说,那猴子确实是宝贝没错。”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种猴子生来就识毒,在进食之前,将整盘菜端给这种猴子闻过一遍,然后从中取一小块给它,如果它肯吃,那就代表那饭菜没毒,如果里头掺了毒,它就会把人们给的食物丢掉,绝对不会吃进去,所以,凡是这种猴子肯吃的食物,人就可以安心的食用。”

  “这么神奇?”她忍不住多看了那猴儿两眼“那人人都弄来一只这种猴子,这天底下就没有人再会被毒死了!”

  “人人都弄来一只?你以为这猴想要就有吗?”他没好气地笑睨了她一眼,笑她的话太天真“人说金丝猴珍贵,可是这种小猴比金丝猴更难得,这些年的数量尤其少了,不容易才能见到一只。”

  “那我要!”

  “你要?”

  他才回过种,就看见她已经跑上前去,一把从中年男人手里抱过猴子。

  “你这女人…?!”中年男人原本转⾝想要骂人,却在见到她美得惊为天人的脸蛋之后,有好半晌的怔愣。

  “这猴儿卖我吧!你要多少,说个数目,我旁边这男人会付账。”

  闻言,乔允扬在心里苦笑,心想她这妮子怎么就是不懂得要客气呢?但他只是笑叹了声,对中年男人道:“给个数目吧!这猴子我们要了。”

  中年男人一见是乔允扬,再加上与老人的争执,就怕会被追究,不敢再坚持下去,一边退后,一边说道:“不不,既然风爷看上这猴子,那这猴子就送给风爷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开,完全不复刚才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势。

  “风爷,夫人。”老人感激地颔首唤道。

  “谁是夫人?叫我容小辟。”夏侯容容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这时,小猴儿一溜烟地从她的怀里跳上她的肩。

  “可是…?!”

  “我说容小辟就是容小辟,你瞧他做什么?”她挑起好看的眉梢,瞪了老人一眼,不⾼兴他看乔允扬的脸⾊办事。

  乔允扬神情不动,只是微微颔首。

  “呃…是,容小辟。”老人得到了他的默许,改口唤夏侯容容为小辟,却不料还是被她狠狠一瞪。

  她当然不⾼兴,因为最终老人还是看乔允扬的脸⾊办事“这猴儿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不,回小辟的话,小的没敢给它取名,就怕有了名字以后会有感情,舍不得将它给卖出手,所以至今这猴儿还没名字。”

  “那我替它取蚌名字。”夏侯容容看了看小猴儿,再转眸盯着乔允扬,蓦然,她泛起迷人的微笑,对着小猴子说道:“既然咱们家已经有一个大乔了,那你就叫小乔吧!”

  小猴子与夏侯容容一见投缘,也似乎很爱这个名字,傻呼呼的咧开了嘴,看起来就像是开心的笑。

  “来,你兄弟,拜见一下你大哥。”她替它指了指乔允扬。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她说的话,蹲坐在她肩上的小猴儿真的朝着乔允扬鞠了躬、敬了礼,十分的有模有样。

  好半晌,乔允扬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人一猴说唱俱佳,被她硬生生塞了个“猴子小弟”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不过,小乔弟弟。”夏侯容容再度开口,说这话时,一双宛如舂水般澄滥的眸光颇有挑衅之意地盯着乔允扬“你要弄清楚,虽然他是你大哥,但是,我才是你的老大,我说的话才算数,明白吗?”

  小乔猴儿又是一个机灵的点头,非常‮入进‬状况。

  “好了!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没问题了!咱们回家吧!”她笑着摸摸猴儿的小脑袋,十分愉快地转过⾝,踩着轻快的步伐率先离开。

  “爷,要不要让奴才去告诉夫人…”老谭来到主子的⾝边,欲言又止,想到自己的主子尊贵的⾝份,竟然跟那只小猴子成“拜把兄弟”不由得想垂下两行老泪。

  乔允扬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深长的眼眸直视着她走了约莫百尺之远,忽然站定脚步,回眸瞅他,那眼神彷佛在质问他为什么没跟上来?!

  “省省宝夫吧!”他对老谭说道:“我都说不上话了,你觉得自己能拿她奈何吗?付老伯银子吧!”

  “奴才…?!”

  老谭话还没说完,就见主子捉起脚步,跟上夏侯容容的脚步。

  夏侯容容看着走到⾝边的乔允扬一眼,回眸看着老谭“老谭怎么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看起来好可怜。”

  “不要理他,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释怀而已。”

  “释怀什么?”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辛酸。”说着,他饶富深意地瞅了她一眼。

  夏侯容容岂会听不出他的话中有话,但她故意装作不懂,摆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什么?谁欺负他了?我这个人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说说是谁欺负老谭,我好去替他抱不平啊!”

  说着,她撩起了衣袖,颇有准备要跟人拚个你死我活的意味,那如‮瓣花‬般的嫰唇却是笑意盎然,彷佛这是一件挺快乐的事情。

  “不需要,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乔允扬为她拉回一双袖子,微敛的眸光正好与她肩上的“猴兄弟”相对正着,看它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很认真地反瞅着他,以一只小猴而言,那目光真诚得教人觉得诡异。

  “真的不必?”她微蹙眉心,充分地表现出自己的真心诚意。

  “不必。”他苦笑‮头摇‬,原来,是它家老大如此,它只是有样学样。

  “好吧!那我就不帮了,你替我转告老谭,叫他要『节哀顺变』啊!”最后几个字,她加重了语气,摆明是对他说的!

  说完,夏侯容容转⾝不再理他,打算回去向乔裴意那小子炫耀新买的猴子,却在这时,她定住脚步,澄滥的眸光直视着不远处几个男人,见他们⾼大的⾝形,以及一⾝颜⾊灰暗低调的劲装,看起来不似一般百姓,倒让她觉得像是训练有素的将兵。

  而在这同时,在她的⾝后,乔允扬没看那几个男人,只把眼光摆在她的⾝上,她在打量那些男人,而他在打量她。

  这瞬间,他一双眼眸沉幽幽的,而那沉黝的幽⾊,一重重的,是教人看穿不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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