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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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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你跑慢一点,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乔裴意用他带着三分稚气,七分认真的嗓音喊着夏侯容容,看她三步并成两步,跑上陡峭的墩台阶梯,教他瞧了心惊胆跳。

  夏侯容容笑着跑上最后一阶,这才回眸,往下瞅着她的继子,以及在他⾝后也在‮头摇‬叹气的乔允扬。

  “是你爬得太慢,哪能怪我?”她哼哼了两声,努了努小巧的下颔,比着最下方的乔允扬“而且,摔下去也没关系,咱们还有你阿爹当垫背,他人⾼马大,一定不会让我摔得太痛。”

  “那倒是。”乔裴意点点头,觉得他小娘说的虽是歪理,但是听起来却挺能服人的。

  乔允扬以缓慢的脚步走上石阶,被他们一大一小的对话给弄得‮头摇‬“裴意,少跟你小娘起哄!容容,当心一点!”

  从他低沉的嗓音里可以听出三分严肃,但唇畔却是噙笑的,夏侯容容知道他生不了她的气,只是故意做做样子。

  她眉梢微挑,吐了下嫰舌,转过⾝,扶着约莫她胸⾼的石墙,眺着一望无际的戈壁⻩土,迎面而来的风,挟带着被艳阳烤过的热气,吹来的⻩沙让她不自噤地瞇起美眸,却舍不得闭眼,不看眼前壮阔苍凉的美景。

  “在你面前的这片土地,曾经是两军厮杀的‮场战‬。”乔允扬不知何时来到她的⾝后,沉浑的嗓音如呢喃般,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抬起长臂,越过她的肩膀,指着一座位在山崖上的丘壑,远远的看不真细,只大概知道那丘壑是人以石头和砖瓦堆砌出来。

  “曾经,那是烽火台,只要在那台上点了火,几里外都能看见。”他的嗓音如静水,不兴波纹“然后,烽火传递,不到一个时辰,在几百里外的朱蜃国都城,就能知道敌人进犯的消息。”

  这时,乔裴意异常寂静地站在他们⾝旁,明明是个九岁的孩子,神情很是沉静,很清楚知道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他阿爹所要说的话。

  夏侯容容安静地听着,半晌,才开口道:“可是,在我眼里看来,这‮场战‬,以及那烽火台,都已经荒废了。”

  “荒废了可以再建,任何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说完,他敛眸,正好对上她抬起的视线,在她那双宝石般乌黑的美眸之中,彷佛还有一丝疑惑,却有更多没说出口的明白。

  她朝他点了点头,回头望着那一片无垠的戈壁,心里不是没有忐忑,知道她的男人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但是,她同时却也笃定,只要是与他在一起走的路,再难她都不怕。

  因为她爱着他,深深地爱着…

  终于,夏侯容容在这一天,知道为什么“龙扬镇”这个水草丰美,商贾云集的城镇,位在这各方势力云集,马贼盗枭无所不在的西北边陲上,竟然可以平安无事,多年来,只是偶有小纷争,却从未出过大乱子。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阿巴图当曰提到乔允扬,是又敬又畏,不敢正面与他交锋,除了“怀风庄”一直以来善于拢络各方人马的手腕之外,最主要的,是乔允扬拥有一支足以与军队比拟的护勇之师。

  虽然区区不过三百余人,不过,个个都是深蔵不露的⾼手,其中有人所打造的刀剑可以削铁如泥,还有人擅于制作炮药,其威力可谓是惊天动地。

  她随走在乔允扬的⾝旁,转头看着在校场上一个个锻炼有素,⾝手不凡的男人,敛眸沉思了半晌,将目光调回⾝旁的男人脸上。

  “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瞧我?容容。”乔允扬失笑,大掌揽住她纤细的膀子,扳过她的⾝子,让她正面对向校场“看着他们,曰后,他们也都将是你的手下,听你的命令行事,让他们看清楚自己未来的主子。”

  “你到底想⼲什么?夫君。”她侧抬起美眸,虽然心里已然笃定,但是,终究还是被他揭露在面前的一样样事实弄得心慌意乱“你把话说得好像要把他们交到我手里。”

  “倘若我是呢?”他含笑挑起眉梢,直瞅进她的眸里。

  “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要他们,你自个儿留着吧!”说完,她挣开他的掌握,气呼呼地转⾝就走。

  走了几步,原以为他会追上,却没听到他的动静,她定住脚步,转⾝看他,见他一双眼眸深沉如墨,直定定地瞅着她。

  “你想要我怎么做?”她再沉不住气,开门见山地问。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乔允扬勾唇笑了,简单的几个字轻得似风,却也在这瞬间,夏侯容容觉得自个儿纤细的膀子上,被落下了彷佛千斤般沉痾的重担。

  她彷佛能够看见眼前有一桩阴谋在成形,自己也渐渐地被构筑在其中的一部分,但她逃不开,一颗心将她牢牢地拴在他的⾝边。

  乔允扬也知道她逃不开,知道她不会拒绝,因为如今的她,再也逃不了,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她爱着他,深深地爱着…

  马市里,人声鼎沸,人们为了今天运到的一批从大食运抵的骏马而激动亢奋,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马贩子,都还是忍不住要为这一批少见的⾼大马匹而惊叹不已,他们直说,要同时找到一大批无论是⽑⾊体型,以及年龄状况水平都如此⾼的马群,难得至极。

  而这批马群,就是由完刺的商队所带来,其中几匹最好的马,虽然已经有买家开口万金,但他仍旧无动于衷,却不是待价而沽,只说没给它们找到好主人,他宁可不卖。

  “容小辟。”

  一见到夏侯容容进到马市里,完刺立刻笑开了眼眉,看见与她一并而来的乔允扬,眸⾊微敛,以颔首示意。

  “从一大早就听说了这里有热闹,听说有人带了一大批好马过来,才想说是谁呢!没想到竟然是完刺大哥,如何?都找到买家了吗?”夏侯容容走到一匹灰⽑马⾝旁,抬起纤手,让小乔一跃而上,站在马头上,那马竟然也不排斥,一双乌黑的圆眼与她对望着“这匹呢?是谁买了?”

  “小辟好眼力,这匹马是我这次带来的马群里数一数二的好马,还没卖,就等着你过来,你喜欢的话,请老大哥我吃顿饭,这马就是你的。”虽说现在大家都改喊她为“容夫人”但唯有他还是喊她“小辟”不改。

  “我是喜欢。”她轻拍灰⽑马温热的脸颊“不过,喜欢是一回事,骑起来能否与我合契又是一回事,上鞍!”

  “好!来人,给那匹马上鞍。”完刺笑着大喊,立刻有人把鞍给取过来,安置在灰⽑马的背上。

  这时,夏侯容容回眸瞅着乔允扬,想要看他的脸⾊与反应,见他只是扬唇微笑,沉静地朝他们道方向置过来,

  她朝他噘了噘嫰唇,一副要他等着瞧的顽黠表情,听人喊着“马鞍已经上好了”才调过头,给了旁人一个示意的眼神,那人笑着点头,弯人托手,让她借力翻上马背,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看到我会骑马,你不吃惊吗?”她让马缓踱到乔允扬的面前,低敛美眸,居⾼临下的俯瞰着他。

  “虽然你一直没告诉我,但我有猜到。”

  “什么时候?”

  “当时,我们从沙河回来的时候,我把你抱上马背,你不再哇哇大叫的那刻,我就猜想到了。”

  “那时就知道了也不说,你还真沉得住气。”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直到现在才让我知道吗?”

  说完,他们夫妻二人交换了个质询对方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夏侯容容转眸对完刺说道:“大哥,你也挑匹马跟上来吧!”

  “好!”完刺豪壮回道,指了匹马,让人给他上鞍。

  不过夏侯容容没等他,已经调头策马穿过人群,让舿下的坐骑以小奔跑出马市,如丝般的黑发飘扬,绦⾊的胡袍随着风翻飞,宛如火焰般夺目,她这路一去,美得夺去所有路过众人的心魂。

  “风爷?”完刺上马,在临去之前,与乔允扬幽邃的目光对上“这次你要我办的事,办得还不错吧?”

  “办得很好,瞧她⾼兴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那匹马,果然还是让她自个儿挑,比较对她的脾胃。”这批马名目上的主人是完刺,其实,是他为了让她挑选喜欢的坐骑,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搜集到的好马,但他不想挑明了送她马,要不,就毁了她小心隐瞒,等着教他吃惊的乐趣。

  “风爷说得是,她可是容小辟啊!”完刺哈哈大笑,得到乔允扬颔首的允许,策马随着夏侯容容⾝后而去。

  “温阳。”乔允扬侧眸往后唤道:“跟上保护夫人。”

  “是。”温阳领命,也跟着上马,驰进那一路翻扬的沙尘之中,小心地不跟丢他主子所要保护的人儿…

  仗着有人跟随保护,夏侯容容一路骑出了“龙扬镇”不知觉地来到一处沙洲,触目所及尽是一片荒凉,只有一座占地不小的古庙矗立着,她回头想问完刺与温阳,那古庙究竟有什么渊源,才发现她与灰⽑马的⾝后除了扬起的沙尘外,空无一人。

  “大哥?温阳?”

  她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诡异感觉,想不出他们会跟丢她的理由,因为论起骑术,他们绝对都在她之上,而这片沙洲地形称得上是平坦,能见得很远,没道理他们两个人会一起跟丢了她。

  就在她转调马⾝,要回头去找他们二人的时候,古庙门口两个模样可爱的光头小和尚昅引了她的目光。

  “果然药师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咱们有客人了!”无明笑着说完,与师弟无灭两人一起跑上来,拉着她的马缰,说道:“这位女施主,请随我们来,药师已经等你很久了!”

  夏侯容容看他们分别站着左右,让她调转不了马⾝,再看他们笑咪咪的可爱脸蛋,一脸的期待与‮奋兴‬,让她对他们的阻挡提不起气。

  “我叫无明,是无灭的师兄。”

  “我叫无灭,是无明的师弟。”

  他们两个几乎异口同声,所说的话重迭在一起,最后根本分不清楚哪个人究竟说了哪一句,让他们有点困扰地搔头看着对方,而这让她觉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虽是女子,却笑得毫不矜持客气。

  无明和无灭看她笑得好开心,感觉更加困窘,他们虽然很⾼兴能够有客人到访,可是他们眼前这位客人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他们几年没见生人了,说不准外面的人都似她这般,反倒是他们少见多怪了吧!

  “好,看在你们两个小和尚的面子上,就带我去见你们说的那位药师吧!”夏侯容容翻下马背,这时,小乔溜似地从马背跳到无明的光头上,一个滑溜捉不住,差点就滚下去,这情景又惹得她一阵大笑。

  被猴子从后面抱住大半个光头的无明搔了搔头顶,一脸不好意思,而这时无灭则是抢着开口,对她说起他们药师,说起他的厉害,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预言了她的到来,不过,也因为预言得太早,让他们两个人这几个月天天等,曰曰盼,险些以为药师终于有一次的预言要失灵了!

  “我想这人是故意的,他耍你们。”说完,她看着他们两个小和尚面面相觎,一副不懂人心险恶的无辜模样,教她忍不住‮头摇‬叹气“说好听点,就是他给你们两个找事做,难听些的,就是他耍你们,故意让你们白等,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哪有人可以未卜先知的呢?”

  她撇了撇嫰唇,一脸的不相信。

  “有!药师就可以!”

  无明与无灭争相着要说话,就在这时,他们来到卧佛殿前,抬眸看见穿着白衣的药师就站在佛案前,扬手晾了一晾,示意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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