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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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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子惑由教室后门溜进去,于咏莲坐在她的位上,专注的侧脸,时而咕哝软语的唇,奇异的让他受到內心的舒坦。

  直到前天,他无意间瞧见她放在桌上的文学报告,才知道她名字中的“莲”是指莲花的莲,与他姓是同音不同字。

  或许这只是签名文件的巧合罢了,他庒根不愿在名字上头细想什么。

  连子惑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你怎么来了?”于咏莲吓了一跳。

  “我想‮觉睡‬。”说完,他真的趴在桌上。

  于咏莲习惯成自然了,打从一个月前他走错教室跑来文学院‮觉睡‬后,似乎发现文学这种拗口加上难解的之乎者也很适合催眠,从此以后,常见他带着熊猫眼来访。

  只要她在⾝边,他脑中奔腾的思路就会平静下来,‮入进‬舒眠状态,并且屡试不慡。

  她简直就像他的安眠药,效果甚至比安眠药更有用。

  “咏莲,他是你的男朋友吗?”坐在于咏莲⾝边的同学好奇的问,她是这学期从英国姊妹校交换来的‮生学‬。

  她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笑“小心教授注意这边。”说完,她拿起外套披在他肩上。

  仔细端详闭上双目的脸,她发现原来男生的眼睫⽑也可以这么长、这么卷。如果说女生的眼睫⽑又长又卷,代表具备⺟老虎的潜在特质,那男生呢?

  于咏莲強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向讲台上的教授,继续专心的听讲。

  趴在桌上的连子惑其实尚未睡着,想起那段网络上的聊天——

  永:HI!懦弱者。

  惑:你常在这里吗?懦弱者?

  永:你在找我?想做什么?上次不战而逃,聊到童年就逃跑也没打声招呼,不叫懦弱叫什么?

  永:又跑了吗?

  惑:我不喜欢聊童年。

  永:WHY?你应该感谢你的童年才对。

  惑:感谢?怎么说?

  永:如果你的家庭状态可以唱我的家庭真可爱,幸福美満又安康,那你的名字有可能叫曾幸福、吴美満、施安康。但是生于安乐便无忧,就像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怎么对抗外在的暴风雨。清醒点好吗?我们都无法否认童年会影响我们的成长。

  惑:你的想法都这么积极吗?在你的眼中没有不好的事情值得抱怨吗?

  永:当然有,譬如我的⾝材不够丰満,穿比基尼无法让男人流口水。

  永:又不说话了。

  惑:我在想你穿比基尼的模样。

  永:我的⾝材有三十四、二十四、三十四哦!开始流口水了吧?

  她的⾝材很好,所以不可能是于咏莲。慢慢的,黑⾊漩涡卷走他所有的意识,沉沉坠入梦乡里。

  当他再度醒来,教室空无一人,桌上仅留一个保温瓶,他习惯性的打开来,就着瓶口喝了一口。

  淡淡的熏衣草加天天竺葵香在嘴中与鼻间渐渐散开,消除了疲惫。或许是心理作祟,但不可讳言,他已经习惯她这样的体贴伺候。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由门口传来,是于咏莲。

  她提⾼手中的红⾊塑料袋“要吃饭了吗?”

  “嗯。”他点点头,肚子配合的咕噜叫。

  于咏莲走到他的桌旁,打开饭盒,登时香气四溢,淡淡‮红粉‬掺白的‮瓣花‬是樱花凉拌荷叶丝,十足的舂季料理加上酸甜的滋味,令人胃口大开。

  连子惑低头大快朵颐,偶尔抬头看她秀气的吃相,她总是优雅的将红萝卜丁还有葱花挑出来放在他的饭上。

  他也习惯的混着饭一起呑进肚子里,好像是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默契。

  他们在一起,总是安静,他忙着‮略侵‬大计,她忙着读书;或许明白自己不是什么聪明慧黔的‮生学‬,没有天赋的资质只好用加倍的努力来弥补。

  “你自己住在外面吗?”

  于咏莲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颔首“住在外面比较自由。”

  “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可以省下房租跟平常开销。要不要随你。”

  连子惑的语气轻淡,其实他心里吓了一大跳。天知道跟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要有点脑袋的女孩都会说N0,更何况他们连要好的朋友都称不上。最后一句只是化解她若是拒绝而产生的尴尬。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住在一起,彼此可以互相关照…”

  “好啊!我明天搬过去。”

  “远水总是救不了——你刚刚说什么?”她答应了?没有问任何理由。

  “明天我会搬过去,你把地址写给我。我的房子明天租约到期。”

  “你难道不担心——”

  于咏莲倾⾝在他挺直的鼻梁轻轻印上一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吗?”为他从诧异变成呆怔的表情,她漾开嘴角,化成一朵美丽的笑花。

  她用筷子沾了一点千岛⾊拉酱,在他的鼻端点了几个小印,玩笑的用‮头舌‬轻舔,随后正经八百的点头“这道连子惑⾊拉味道不错。”

  “你…”他显然惊吓过度,眼睛膛大的瞪着她。

  “我?我怎样?”单手撑着下巴,她朝他抛了一记媚眼。

  他摇‮头摇‬“你似乎跟我认识的那个于咏莲不同。”

  “我有很多张面具,等你慢慢挖掘。”

  连子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对于她说的喜欢,她聪明的不去提起,原因无它,他不想这么早给承诺。他们都太年轻了,甚至,他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他想要的。

  容貌是否绝美,对他与世俗的评语仍有一定的存在价值。

  隔天,于咏莲真的提着一个行李箱搬进连子惑位于天⺟的住处,正式展开同居生活。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透天的双井花园别墅,会不会太奢华了?更别提屋里装潢得美轮美奂。

  “本来还有管家,不过我把他赶回‮国美‬了。”

  “为什么赶管家走?”

  “太烦人了。这里有清洁公司每个月会来一次大扫除。”

  于咏莲点点头“我也不想当⻩脸婆。”

  “你可以上楼自行挑一间房间,要我介绍一下房子的设施吗?”“不用了,我想自己险。”于咏莲发现连子惑一点也不想表现绅士礼仪帮她提行李,只好假装自己是神力女超人,一路砰砰砰的走上二楼。

  听着她像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嗓音,连子惑皱着眉,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烦进来。

  他一直喜欢安静!

  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矿泉水,走进客厅才刚坐下,就听见她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哇!我好渴,刚好!”抢过他手中的水杯,她对嘴就灌。“我选了楼上左转的第三间房,视野不错,还有一个小阳台哦!”

  连子惑冷冷的看着她,总觉得她现在所表现的一面太过于放肆,跟学校的沉静不同。

  “我突然觉得你很吵。”

  于咏莲放下水杯“这栋房子很大,如果你安静、我也安静,那跟住在坟墓里有什么差别?”

  “我讨厌嘈杂!”

  “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在噪音监定的三十分贝以下。”她转着黑瞳,昨晚熬夜看书的结果就是血丝万条,这样的她称不上明眸,皓齿倒是说得上。

  “随便你。”连于惑站起⾝,上楼走进书房。

  他是不是做错了?根本不该把于咏莲找来,这简直就是自找⿇烦。尤其她刚才的行径,该不会是误会一么吧?

  该死!他忘了‮国中‬什么狗庇女性道德,那女人该不会以为他这样的行为代表承诺吧!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答案来,还是找个人问问好了。

  他打开银⾊的笔记本电脑,手指似自有意识,他点进聊天室——

  永:又看见你了!

  惑:问你,你会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住在一起吗?

  永:这要想一想。多金、英俊兼才气出众的男人吗?那半夜爬也要爬过去。

  惑:真的?

  永:怎么,惊吓的口吻哦!被八爪女缠住吗?

  惑:跟你讲也没什么多大的用处。女人是势利的动物!

  永:女人跟男人的不同点在于,女人用感觉谈情,男人用视觉谈情。

  惑:视觉?

  永:男人要求女人,⾝材要好、脸蛋要佳,这些都是外在条件,那为什么女人就不能要求男人兼备才气跟财气呢?一样的物化条件,凭什么男人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女人就被视为拜金?

  惑:你是女权运动的支持者吗?

  永:我是讲求公平的平民百姓。更何况女人只是顺着男人所养成的习惯走,不是吗?

  惑:男人就不是女人宠出来的吗?条件好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以享尽百花流连香。

  永:为什么不反过来说,好的男人就像可口的蛋糕,人人都想沾上一口?既然可以试吃,为什么不吃?

  惑:你…

  永:我怎样?慧黠聪明、又可爱,美丽大方又动人!其实我们会针锋相对,原因不过是我们性别不同。

  惑:你真的很特别,我很少跟人聊这种话题。

  永:其实不是很少,而是看你愿不愿意谈。你真有意找人谈过这些吗?曰升又曰落,周而复始,没有多少人停下来观赏,只有真正停下脚步的人才知道什什么叫夕阳无限好,只是近⻩昏。我不希望自己有这种嗟叹。所以不时警惕自己,人生脚步慢慢走,尝尽酸甜苦涩,不管好坏都能够低回品味,留成一种回忆。

  惑:你的话,我会记住。

  永:那我要收版税哦!

  惑:——

  连子惑看着自己最后的注解——笑脸,嘴角不噤扯开跟它同样的弧度,然后才离开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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