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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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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语洋自认为不是死皮赖脸的女人,不会假借离婚玩把戏,在他出差的当天,就收拾好行李。

  她简单的跟谭太太交代事情始末,云淡风轻的说:“谭太太,接下来先生要⿇烦妳照顾了。”

  “夫人,妳跟先生真的无法挽回吗?怎么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却…”

  “谭太太,爱情不是靠一个人维持,婚姻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经营。我的执着该告一段落,我还年轻,有个新的开始,对我们都好。”

  谭太太也不知道应该劝什么,先生一早就到曰本出差,摆明了没有挽留夫人的意思,她只是聘雇人员,哪能说什么?只是先生真的是⾝在福中不知福,夫人这么好,他却不懂得珍惜。

  难道这年头好女人比较吃亏?

  “夫人,妳打算上哪去?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天下这么大,要找容⾝之处,还不简单!”最难的是一颗心,经过缝补,伤痕依旧。

  因为整夜无眠,她的双眼‮肿红‬。

  “夫人,如果妳找到落脚处,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好。”

  “妳不等司机回来送妳吗?”谭太太跟着夫人来到玄关。

  “不了。”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不再是辜夫人,当然不可以再使唤他的司机。

  她需要学习坚強,就从这一刻开始。

  辜承隆原本没有打算到曰本,结果话说出口,只好要求秘书多订一张机票,陪着副理前往东京,参加亚洲区ICBT会议。这只是一场研讨会,针对最新研究发表的成果,只限同业参加,主要是展示各公司的研发、创新能力,多半不具市场潜力,尤其是成本尚未控制到可以市场化,

  当他出现在机场时,让原本领队的副理脸⾊发白,以为自己做错什么。

  他除了视而不见,还能说什么?谁叫他因为老婆说要离婚而吓傻,下意识的说要出差。

  该死!他居然选择这种逃避的做法。

  坐在‮机飞‬上,他单手掩着脸。

  他真的采取逃避这种下三滥的做法,而该死的是,他现在才察觉,自己的行为跟夹着尾巴逃跑的狗有什么不同?

  如今‮机飞‬已经飞到⾼空,他能吵着要下去吗?

  “先生,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空姐殷勤的询问。

  “没事。”

  啊!他的无名指上有戒指。这个发现让空姐感到遗憾。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

  前座的乘客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等‮机飞‬平稳才回头。

  “承隆!”

  “尤莉丝。”

  “怎么这么巧?你也要去东京?”

  “妳到台北,怎么没找我?至少要让我尽地主之谊吧!”

  “我前天才到台北,连开了两天会议,时差还没调过来,我父亲又拜托我到东京替他出席一场婚宴,我世伯的女儿要结婚,你知道的,这种场合,人到比礼到还重要。”尤莉丝一脸无奈,耸耸肩“我本来打算回台北时去找你。”

  “恭喜妳,妳现在可是被商业媒体誉评为最佳接班人兼金牌经理人。”

  “你也不差啊!我们这样算是互相褒奖吗?”

  “不算,顶多是诚实,”辜承隆打趣的说。

  她慡朗的大笑“你没有变,一样自信満満到令人发指。”

  “妳的中文进步很多。”

  “这都要感谢我的男朋友,他不容许有人亵渎‮国中‬五千年的文化历史。”

  辜承隆微笑,非常欣赏她的慧黠。这就是尤莉丝,永远生气勃勃,对任何事物都抱持着乐观与挑战的心态。

  “妳交‮国中‬男朋友,是因为醉心‮国中‬文化?”

  “幸好你没说是因为我对你念念不忘。”

  “我有荣幸可以这么想吗?”他故作惊讶。

  尤莉丝笑着‮头摇‬“你又来了!唉,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已经想通了,骄傲如你,绝不容许被人说你是靠裙带关系,所以你不可能娶我,那段什么『妳很好,没有我,妳也会活得很好,但是她不同』,全是用来安抚我这笨蛋,不至于对你赶尽杀绝,甚至还心软的帮你引荐郎思华,你真的很聪明。”

  辜承隆保持绅士风度依然微笑,就算被她一语中的,也不透露诧异,

  “聪明的女孩,我一直相信妳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当朋友比当情侣要来的长久。”

  “我想,我很庆幸有你这位朋友和对手。”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当有可敬的对手时,可以鞭策自己不断的进步。

  “彼此。”

  ****

  林语洋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原本还在烦恼晚上要在哪里落脚,便发现巧克力专卖店在征人,而且提供住宿。

  更幸运的是,她跟美丽的老板一见如故,谈不到20分钟,老板就决定要雇用她。

  宿舍在巧克力专卖店的二楼,后面是仓库,前面则提供给需要住宿的员工。

  “妳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什么”明茱柔指着四周环境。

  “这里很好。”空气中飘散着松香水的味道,浅⻩⾊的墙壁搭配简单的家具,不是很大,但很适合单⾝的她。

  单⾝?

  林语洋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无名指还戴着戒指。真糟糕!她居然忘记拔下来还给他。

  不过她想他不会介意,未来如果他还要再娶,没道理还拿这种旧戒指。

  明茱柔打从跟林语洋见面开始,便发现她眼底有抹不掉的哀伤,如今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回想起她填人事资料时,犹豫很久才在单⾝那一栏打勾。

  她明白那种痛,于是静静的转⾝离开,留给林语洋可以沉淀心情的安静空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不见得都有美満的结局,但相同的过程有哭、有笑,没有任何人可以承担对方的情绪,必须靠当事人慢慢走出来。

  只要能活下来,一定会发现生命中其他的美好。这是她的信念,并相信语洋也会发现属于她的美好。

  林语洋从来没想过原来‮湾台‬这么小,追求明茱柔的医院院长居然是杜克绍,这个惊人的发现曾经让她打退堂鼓,思忖着要离职,后来发现他目不斜视,除了明茱柔外,对其他女人从没仔细打量,她不噤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可能想太多了,就算让杜克绍知道又如何?他应该不认识她,毕竟辜承隆不曾将她正式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认识。

  思及此,林语洋的眼眸黯淡,回过神,开始整理花圃。

  “他到底对茱柔说了什么?”小洁愤恨的推着玻璃,都怪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明茱柔无措的冲进厨房。

  “他应该是跟茱柔告白。”

  “告白?洋洋,妳怎么知道?”

  林语洋低头,继续拔除杂草“我猜的。”不是猜的,而是她对着镜子说了上百次,嘴型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却烙不进他心底。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猜的?那她怎么就猜不出来?

  小洁‮头摇‬,进到店里。

  唉!除了她以外,其他两位大姐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变成大人一定要经过这些步骤吗?那她宁可不要。

  ****

  “妳说什么?”辜承隆怒不可遏,根本没有料到林语洋居然趁他出差时,上演离家戏码。

  “夫人说她跟先生取得离婚的共识,所以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该死的!谁跟她取得共识?”对上谭太太惊恐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失控,紧握拳头,努力要自己冷静下来。“夫人有说住在哪里吗?”

  “她拒绝让司机送她。”

  “所以妳任由她这么离开?”他的声音再度⾼昂。

  谭太太鲜少与先生接触,常常她下班时,先生根本还没有回家,对先生的印象是他冷淡、不失有礼,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情绪失控的一面,但这种情绪反应也无法改变她对先生不在乎夫人的印象。

  “夫人坚持要走,我只是个帮佣,怎么有资格劝阻?”她以责备的目光直视辜承隆“先生,我在这里工作,天天和夫人相处,每每看到夫人快乐,起因全是你。你只要做点小事情,就可以带给夫人很大的幸福感,当时我常想,夫人真是天底下最容易満足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种快乐很卑微。”

  辜承隆如遭雷击,僵硬着肢体,转⾝走进卧室。

  靠墙的白⾊雕花化妆台空无一物,只放着一纸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名字,也盖好章。

  他扯着嘴角,嗤笑一声。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走上离婚这条路,毕竟经营是他的专长。

  拿起离婚协议书,他翻阅一下,发现这是市售的简易版,连赡养费都没有提到,就这么简单,只要求他签字。

  这么好散的婚姻,他该谢天谢地吗?

  辜承隆走进她的更衣室,打开衣柜,衣柜里空了一大半,他怔楞了一会,然后眼角余光看到角落有道黑影。

  他不解的伸出手,拿出一个颇有岁月痕迹的喜饼盒,他还记得她们订婚时,女方要求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喜饼,不过依照习俗,新娘不可以吃自己的喜饼,那么这个盒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打开盒盖,一张张折迭整齐的剪报印入眼帘,全是与他有关的新闻,其中一张白纸相当眼熟…该死!这是孙乐苓的‮孕怀‬诊断书,怎么会出现在里面?

  辜承隆快速查看所有数据,最后还有一张红⾊喜帖和谢卡。

  这是属于她的潘多拉盒子,快乐与不快乐都装在里面,用眼泪和笑容去埋蔵。

  孙乐苓这件事是她提议离婚的导火线?如果是,她为什么不问?难道⾝为丈夫,他就这么失败?

  孙乐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她只是在知道自己‮孕怀‬时跑来找他哭诉,‮孕怀‬诊断书是她离开时忘记带走的。

  他随手收起来,希望找机会还她。

  不对!奔承隆一惊,孙乐苓应该已经发现‮孕怀‬诊断书不见了,如果她急着要孩子的父亲负责,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来问他。偏偏他这阵子又因为语洋出车祸,以及一连串事情,分散了心力,根本无暇去管别人的事,否则他早该发现孙乐苓是故意的。

  语洋为什么不信任他?她为什么不问?

  手背的青筋跳动,他用力捶了下铁盒,盒盖立刻变形。

  他的视线落在一张剪报上,那是蓝可韵,殷盛集团的副总裁,这张两人共舞的剪报是真的,他仔细阅读报导內容,文中全是赞誉,标榜金童玉女的组合,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有妻子。

  辜承隆知道自己不爱她陪着出席宴会,结婚后从来不曾,他一直认为婚后她就不需要抛头露面,毕竟她生性害羞,又温雅低调,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对她来说是痛苦的‮磨折‬。

  她也从来没有询问,久而久之,他以为她不会在乎,或者…老天!是他的态度。

  他一直认为丈夫在外面辛苦工作,偶尔为了工作必须交际应酬,难免会被媒体记者跟拍、影射,这些都只是创造新闻话题,不具任何意义,所以他从不特别对她解释,而她从他的态度知道,他受不了无的放矢的女人,扛着老婆的⾝份吃飞醋,甚至闹上新闻版面,因为他不屑,甚至认为那些男人无能,毕竟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连家庭都无法安抚好,这样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大作为…

  他一直这么认定,所以最该死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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