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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多年前一样,步步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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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哼…还跑吗?小美人儿…”为首的歹徒満脸胡茬,耝肥的左臂爬満了丑陋的刺青,若星看见他活动着脖子,搓着手向自己扑来…

  有什么东西急速地划过空气,发出几声与空气剧烈且快速的尖锐磨擦声,正想下手的歹徒回头一看,下一秒,就直挺挺地倒在若星腿旁,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枪杀自己的人是谁。殢殩獍晓

  若星惊得意骇神离,只几秒钟,自己⾝边却是一副横尸遍地的景象,为首的歹徒更是死不瞑目,借着微弱的月光,若星看见歹徒瞳孔圆睁,有猩红的血液从他的眉心不断汨流,很快就流进了那些坑坑洼洼里,与乌黑的积水混合在一起,在这个阴暗的夜里发出阵阵恶臭。几步开外,腥污的血水从另几个歹徒⾝下流出,渐渐聚拢…

  若星吓得几乎要瘫软过去,睁大双目,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喘,⾝子像秋风中凋落的⻩叶,瑟瑟发抖。

  有人,杀人了!而且就死在自己⾝边…死人…血…血…

  隔得有段距离,若星知道那人的枪法很准,因为现在的她根本看不见那人。

  一阵脚步声渐渐加快,若星渐渐地似乎能感到那人⾝上浓重的杀气。若星知道那人就是“杀人犯”

  夜⾊太深,她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知道那人似乎从暗夜深处撕裂黑⾊的迷雾走来,模糊的轮廓,很挺拔很颀长,席卷着凛冽的气息混合着惨淡的月⾊朝若星快步走近。

  念念!

  女儿的名字蓦地从脑海中如雷电般闪过。念念!为了女儿,她不能死!就算逃不掉,但只要现在还没有死在那个人的枪下,只要她谈若星现在还是活着的,她就不能放弃!于是,若星挣起来,在那人离自己还有大约十米远的时候,她挣着站起来,又一次拖着疲累的⾝体,不停地跑。

  那人见若星跌跌撞撞地跑开了,有一瞬的怔愣,他顿住脚步,看那到纤瘦的背影勉強大步地逃离,眸里泛着疼惜。下一刻,他加大步伐,追上前去。

  她跑,不断地跑,不惜一切不要命地跑。

  他追,不停歇地追,像多年前一样,步步跟随。他坚信,拥她入怀的那一刻总会到来。

  若星体力不支,加之惊吓过度,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赶上了。在离若星只有一步远的时候,他长臂一伸,稳稳当当地把若星从背后搂紧怀里。他就知道,他一定能追上,然后,把她用力地嵌进怀里。

  若星惊得快要晕过去,拿包包一下一下奋力捶打着圈住自己的手臂,那人却纹丝未动。若星心里凉透了,无力地垂下手臂放弃挣扎,豆大的泪珠砸在那人的手臂上,他放松了力度,那几滴滚烫的泪水像滴进他的心底,化成一把把利刃。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其实,还不知道是他…

  毕竟,他早就死了,死了六年…

  “唉…”褚沐綦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复杂太过,逃跑无望而心灰意冷的若星却没有听见。寂静的夜里,他将她瑟瑟发抖的瘦弱⾝子温柔地搂在怀里,低声道“还想和以前一样拼命躲着我吗…我救了你,你不应该谢谢我?”他问。“阿若?”他轻柔地唤,思念似乎都要倾尽了,尽数聚到这两个字上。

  若星的脊背猛地僵硬,阿若、阿若、阿若…怎么会?怎么还会有人那样唤她?怎么还会有人拥有那样温柔的语气?怎么还会有人的体温…陌生又熟悉得可怕?

  若星闭了闭眼,咬住嘴角,脸上早已遍布泪痕。这世上,真会有这么‮实真‬的梦境?

  此时的她同样不敢回头,静默了片刻,若星颤声问“你…是谁?”一瞬间,若星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手臂勒得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褚沐綦痛心道。抱着她,觉得她好瘦好瘦,这些年,她一定吃了数不尽的苦头。当初和她在一起,是承诺了要放她在心尖,护她一生不让她受半点苦的…

  若星的手一松,手里拎着的包直直地下落,砸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一颗阴冷的心,尘封多年的心却渐渐温热起来。

  “你不是他,对不对…”若星哽咽。

  “我不是他,他死了,我回来和你,重新开始好吗,阿若?我答应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成为他。”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惊了一颗心。褚沐綦松开手臂,转回若星僵硬的⾝体。若星瑟缩着不敢抬头,褚沐綦温热的指腹勾起她尖细的下巴。

  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双唇薄而饱満,正微微地挑起弧度。

  目光触及那张熟悉的脸,若星筑了多年的心墙顷刻间崩塌。一颗再怎么淡然的心,也会有怕被惊扰的时候,而此刻,她正被惊扰。

  褚沐綦笑起来很好看,她一直都知道,那种面容是人神共愤的。

  “不跑了?不过没关系,你要是还跑,我就不停地追,直到你累了不想跑了,我的怀抱供你休息…”寂静的夜,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摄人心魂,若星的七魂六魄都被他摄了去。

  若星的眼睛一刻不离他的面容,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化成一个不经大脑的问题“你…会不会消失?”

  褚沐綦唇边的笑意扩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双唇即被若星封住。她的脸近在咫尺,气息若兰一如当年。若星稍稍离开他的唇,双目迷离,含糊不清地说“这样,即使你是假的,也不会消失了…”说罢又深深地吻上去,带着报复性地噬咬他的唇,沁出的血扩散开来,却并未阻止若星。

  …

  若星脸上带着尚未散去的‮晕红‬,跌跌撞撞地进了家门,谈父谈⺟皆愣在当场,直问若星,若星摆手说没事,样子像极了一个机器人,毫无知觉地复述着似乎是程序里设定好的对白。念安躲在房门后,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妈妈若星魂不守舍的样子。

  此时的褚沐綦,独自一人站在幽深的巷中,唇上似乎还余她如兰的气息。想到刚刚那丫头猛然慌慌张张地推开有些意乱情迷的他,捡起湿了的包,头也不回地跑开,他只能无奈地笑笑。

  那笑,在夜风里,又无奈,又温柔,又孤寂。

  而另一边,若星正満脑子浆糊,木然地坐在红木长椅上,又任由女儿拉着自己进了房间。若星呆看着女儿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笺。“妈妈,你看看。”

  若星的目光渐渐有了狐疑的神⾊,不再是单调的呆滞。“这是什么?”展开纸笺的手却微微发抖,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念安爬上小床,匍在若星⾝旁,两只小手撑着下巴。

  短短几行字,铁画银钩,颇有些风骨铮然之感——

  “阿若,当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你一定不敢置信。对不起,褚沐綦没有死,他只是回来晚了…”

  纸笺上的字迹在若星眼里一点一点地变模糊,她把纸笺捂在心口的位置,无法言喻的感觉如飓风般席卷而来,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涌。

  突地,她想起几曰前女儿问的话,‘妈妈今天去给大哥哥辅导,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很帅很帅的伯伯啊…’她记得当时她的回答是‘没有啊,哪来的帅伯伯给妈妈看。小庇孩儿别整天想帅哥…’

  莫非…

  若星转脸看向女儿,念安漂亮的小脸上一派淡定,眨巴着两只无辜的眼睛,甚至还笑眯眯地看着若星。

  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这一刻,若星为这一确定的认知而心如擂鼓。她看看女儿,又看看纸笺,又哭又笑。

  失而复得。

  若星拿被子拥住自己,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不知第几次展开纸笺,借着清冷的月⾊看字迹模糊的轮廓。脑海里就浮现出他伏案的样子,在写这些话时的神⾊…

  六年了啊…她真的百分百认为他已经走了,可今晚,他却以这种方式毫无预警地出现。其实那一吻,她就已确定,褚沐綦没有死,他…他回来了。回到她和女儿⾝边,女儿有爸爸了…

  她再也不用,強颜欢笑地回到C市给他上坟,再也不用于瑟瑟秋风中孤独而静默地看他的遗像。

  若星此生,再没有遇到这样幸运的事。漆黑的夜里,她的泪湿了大半的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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