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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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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枕被间。

  林汉堂闭了闭眼,额头抵着董欢重重吐了口气,垂阵深睇満脸困惑不解的女人,好半晌,张嘴咬了口她的鼻子。

  他咬得并不轻,略施了点力道,惩罚意味十足。

  董欢痛呼“⼲嘛咬我?”

  才说着,冷不防一阵眼花,男人从她⾝上翻下,与她面对面相拥,长手长脚绳索似地缠着她。

  有了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董欢已经算不清这是他们第几次的缠绵。

  起初,对于两人的亲密,她仍有些芥蒂与疙瘩,但坏事做多了似乎会成瘾沉溺,让人不自觉背离道德与理智,贪婪沉醉在琊恶的甜美里。

  唉,女人永远不懂男人吃不到的苦。她似乎没发现到,最近几次的缠绵,她完全心不在焉的情绪。董欢抬眼看他,満心不解他此时此刻的用意。明明精力旺盛得很,怎么停了下来?

  林汉堂却抢先一步说话。“你⺟亲最近又打电话来说画展的事了?”董欢闻言怔愣半晌。她从来没和林汉堂说过妈妈反对她举办画展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啊,应该是先前她讲电话时他刚好在旁边,经由“旁听”得知的吧。

  “董欢?”

  “没有。”董欢闷声回应。

  “我想也是。”毕竟时间点不对,状况也不同。

  首次知晓董欢的⺟亲反对她举办画展,是一个半月前她握着‮机手‬在后阳台说话时,他恰好在厨房切水果而无意间听见。那天,她情绪差得媲美盛怒的暴龙,让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梳顺她一⾝的炸⽑。

  第二次则在上周,她与⺟亲讲电话时他刚好坐在她旁边看电视,因此听得一清二楚,结果那一晚,董欢热情得逼近耝暴,把他的背抓出好几道血淋淋的爪痕。

  然而这次不同。

  这次,董欢的状况足以用病厌厌三个字来形容,并且随着时间曰趋严重,像失去阳光滋润的玫瑰,一天天憔悴下来。

  他观察很久,最起码有三周时间,原以为画展与学期即将结束的忙碌让她变得如此,但心底隐隐又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单纯,而是有更深更沉的事情困扰她。

  让他想想,这情况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同学会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才刚问完,立刻感觉到怀里人儿⾝体一僵。

  啊,看来他想对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董欢睨他。

  “不要。”

  “不要的话就整理整理回家去。”她心情不好地赶人。

  “我拒绝。”他低头,对她露出白灿灿的牙。他不要也不愿与心不在焉的她发生关系,感觉像动物为了生育而交媾,充満硬梆梆的目的性。然而要他拍拍**就此离去?才他今晚非得弄清楚她异常的原因。

  这男人是怎样?不要这样也不要那样,那到底要怎样?

  董欢一恼,掰不开囚住自己的手臂,想捏他腰⾁的手被抓住,想踢他的脚又被匝住,于是一口咬住他的肩膀解气。

  林汉堂发噱,任她把自己当成磨牙石,觉得她真像家里的那两只小⺟猫一样,逗弄到生气就会用小小的牙齿咬人。不过他皮厚,那点小小的疼用手揉一揉就没了。

  董欢咬了几秒,见他搔着她的脖子真把她当猫,不甘心地加重力道,一分钟后才悻悻然松口。

  他总是这样,又无赖又无聊又幼稚,总喜欢招惹她的脾气,有时逼她与他唇枪舌战,有时逼她拿出“武力”攻击,然后笑得一脸欢快,仿佛见她失常是最快乐最痛快的事。

  “和同学拌嘴吵架了?”

  林汉堂将她的脑袋按在肩窝处,大掌轻轻‮摸抚‬她如丝缎顺滑的发,时而将它们缠在指尖上,爱极了她直顺柔软的发,除了眷恋指尖上的‮感触‬,更喜欢在缠绵时,它们媚惑披散在床面上或热情飞舞的姿杰。

  董欢咬唇,一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头就发乱得不想说话。把困惑烦闷她两个多礼拜的心事与他分享?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和他说?说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生气烦恼?说她不知道该拿另一个男人怎么办?

  董欢真痛恨自己现在的处境,先前放纵⾝体享受而不愿去想,然而一旦深思起来,她真替自己感到羞聇。

  有没有一个人,嘴上说喜欢那个人,⾝体却眷恋另一个人的怀抱而不肯放手?

  她并不讨厌林汉堂,但若问她是否喜欢…她无法回答。

  林汉堂给她太多太多除了平静以外的情绪。生气、紧张、轻松、温暖、无奈、不悦、热情…这种种心情,以往都是由不同人带给她,甚至根本没有人带给她过,就只有他,像一桶大水缸,一次又一次把奇奇怪怪的情绪自起来浇在她⾝上,惹得她一⾝狼狈。

  “还是那天看了恐怖片害怕到现在?”见她没回应,林汉堂又问。

  “别乱说。”就算害怕,在见到那对情侣时,那些害怕也全都因为惊讶而消失不见。

  “所以『机密绝杀』到底好不好看?”

  “难看死了。”董欢撤嘴,不愿再想那部猎奇到不行的鬼片。

  假若早点知道那部电影是惊悚片,她就不会在结束同学会的午餐及下午茶的聚会后,继续和众人续摊看电影了。

  “是吗?可是我听那群⾼中男生说超好看、超刺激。”

  “那是对他们而言。”她无法接受那种诡异到不行的刺激。

  “明明就是一个面⾊青惨的女鬼咒杀掉仇人的鬼片,却取了个充満动作感的片名,到底是想误导哪个笨蛋?”

  …那个笨蛋就是你呀,傻瓜。“所以真的不是因为电影?”“并不是。”林汉堂沈昑,若有所思地盯着床头灯,突然,一个记忆片段闪过。

  难不成…不会吧!有这种可能吗?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那…因为邵老师?”怀中人儿又僵硬了下,甚至比刚才还来得严重。林汉堂眯起眼。不会吧,真是这样?

  “不是。”董欢僵着声音说谎。

  “不是?我再猜猜…你看到邵华谦老师和李星艾老师牵手走出电影院?”这次董欢真的吓到了,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件事。虽然他说的与她见到的有所差距,但真相却是相同的——邵华谦和李星艾,在交往。

  那天,她们一行人从商场里的B区放映厅走出来,与众人挥手道别后,她浑浑噩噩靠在柱子上,打算等状况好一点再打电话通知林汉堂来接她,却没想到竟然看见邵华谦替李星艾拿提包、让她方便上厕所的情景。

  她立刻闪到柱子后偷看,过了片刻,就见到李星艾从厕所出来,邵华谦还掏出卫生纸替她擦湿漉漉的手,最后牵着她的手一同塞入他的外套口袋里,一起往搭乘电梯的方向走。

  她当时惊愕得忘记跟上去。

  然而就算跟上去又如何?难不成当面质问他们怎么回事?

  “林汉堂,难道你早就知道他们…”

  “在你参加同学会的前一天才知道。”林汉堂顿了顿,不等她细问,继续说:“我之所以知道,是那天我刚好在机车拥修理栏杆,忙着忙着却听见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并且提到看电影的事。”当时天⾊昏暗,导致他们没发现他的存在,而在他们的对话中,他清楚知道两人是何方神圣,也凭着他们亲密的对话,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刚才他只是无意间忆起这件事,于是抱持赌一把的心态,把他们与董欢联想在一起,万万没想到就这样被他猜中。

  “是吗…”董欢垂眼咬唇,心里闷得又酸又涩,更多的是一种被耍的感觉。想她先前还那么笃定邵华谦绝对不会喜欢李老师,没想到…

  “啊——”她忽地轻叫。

  林汉堂调整‮势姿‬让分⾝更加深入,把她的**堵得更加密实,好让沉思中的女人清楚意识到虽然嘴上说的是另一名男人,但现在与她一起的,是他,林汉堂!

  没错,他在吃醋。

  不行吗?

  “所以你打算如何?”捏起她的下颚,他张嘴咬住她柔软的下唇,神⾊眉间全是酸溜溜的不悦。

  “什么?”董欢声音模糊地问,一时半刻无法明白他的问话。

  “你这几个礼拜都在思考该怎么办,对吧?”

  “不过我想你仅止于思考,绝对不会有所动作…是吧?”他再次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舔吻她的“你、你又知道…”“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为什么不主动和邵华谦告白吗?当时虽然没听你说完理由,但我想绝对与你拉不下面子主动告白,因为这么做,有输人一截的嫌疑…老师,我分析得对不对?”董欢惊骇地瞪大眼。“这样的你,又怎么会当棒打鸳鸯的第三者?那样实在太违反你充満自尊与骄傲的个性。”紧紧捕捉着她。

  猛然又是与骄傲有关。

  董欢双手紧握成拳。

  他说得没错,甚至比她还善于分析自己。她这些曰子仅仅浮出所见画面然后想着该怎么办,却没考虑到即使想出结果,也绝对不可能有所行动。

  林汉堂,在她还没思索到自己的下一步时,就把她看得透彻。

  董欢一个机灵。

  就连欧阳萍也从来没这样准确地分析过她…她讨厌这种被掌握、被看透彻的感觉。

  这让她不悦,让她害怕,让她有种…被刨开骨⾁的惊慌感。

  先前的潜意识是对的。

  她…害怕林汉堂。

  啊,药下得太猛了吗?她的脸⾊竟然惨白成这样。

  她从来没被人这样分析过吧?

  林汉堂呼口气,忽然双手定住她的头,大脸猛地逼近她。

  “停。不准想了。‮觉睡‬。”

  “你要回家了吗?”董欢讷讷地问。林汉堂从来没在她这里过夜,即使再晚,还是会打道回府,隔天一早再来。

  “今天不回。”她惨白的脸⾊让他放心不下,总觉得一旦离开,就会失去什么。

  早知道就别探问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总是比较好。然而他真的后悔知道这件事吗?并不会。毕竟事情总要有个水落石出。

  “也不做了?”

  “不”

  伸手关掉昏⻩的床头灯,调整两人的‮势姿‬,让她安稳柄息在自己的怀里,黑暗中见她依然睁着双眼瞪着天花板,于是探⾝啄了下她的额头,温热的大手按在她眼睛上。

  董欢动了一动,翻⾝抱住他,把自己埋入他宽厚健实的怀抱,寻求一个安稳。然而,⾝体上的安稳-并不能让心灵上有所平静。

  林汉堂,给她⾝体上的安稳,却掐着她的心。

  董欢垂着眼,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在漫漫长夜里,一个打算从她心底逐渐萌芽她必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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