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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4章 改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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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陛下!”宫女和太监都跪伏喊着。

  皇帝跳起来,摸摸身体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还活着,似乎连半点伤没有,又不由喊着:“黑莲沉香呢?朕的天命呢!”

  这时一个身着皇后的丽人闻声过来,挥退眼神怪异的宫人,她想了想,试着小声:“陛下可是问半月前祭天之事?”

  “什么?朕昏了半月!”皇帝惊呆了,难以想象这样长的权力真空会产生多大危害,又回醒抓着她肩,落水者抓住一救命稻草一样,摇晃:“对,对,祭天…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皇后忍着疼,她不是皇帝的原配,不敢半点痛楚,小声:“下了暴雨,突一道闪电劈在天坛上,陛下您就晕倒了。”

  “太医说您是积劳成疾又淋雨受了惊吓,那黑莲沉香让闪电给劈成灰,祭天草草结束,恐怕…”

  “还有几位太医检查您的身体,发现您还受了雷电损伤,怕只有…只有…”她滞住声,不敢看皇帝的脸色。

  “朕…怎么了?”皇帝哑声,目光冰冷。

  “太医说您元气大消,只有三年寿命。”皇后脸色苍白,又涨红了脸,声音放得很低:“且肾水有损,不能再行房事…”

  皇帝呆住:“只有三年寿命…不能行房事?可朕还没有儿子…难道我这脉就要在这里绝后?”

  年轻皇后不敢应声,心知绝后未必,可以在旁支宗室抱养,但这情况无疑给大湘皇朝岌岌可危大厦再去一顶梁柱,恐怕真的要完了…

  “上天!为什么这样对朕——”

  皇帝还未察觉到子的离心,只又哭又笑,疯了一样在殿里徘徊:“啊,这不怪朕,怪天命,怪太祖,都是你们我——”

  披头散发大闹,甚至找了一把剑来到处砍着,似空气中有个假想敌一样,口中胡喊:“还有你,你敢对朕动手…朕杀你全家!朕杀你全家…朕要让你全家男人永世为奴,女人永世为娼…”

  “陛下莫不是失心疯了?可看起来又有神智…还是说受打击太大一时发?”皇后对这场面也惊呆了,她不敢面对疯狂的皇帝,连忙跑开这森森的寝殿,出去见着阳光才松了口气。

  但见着宫人们怪异目光躲躲闪闪望过来,她连忙厉声:“今天的事,不许对外传,让我听到半点风声,你们全都死!”

  “奴婢不敢——”

  太监和宫女纷纷跪倒,冷汗淋漓,情知这还是这位新皇后宽容,否则按过去皇后当场就杀了:“皇后宽恩,奴婢拜谢您了…”

  年轻皇后也苍白着脸色没多理会这些,乘坐玉辇回去自己寝宫,半路上蓦想起节时天坛所见异象,心忖:“莫非果真如传闻中那样,陛下做了逆天之事引来天罚?这半月城里谣言四起,都说陛下失德,天命在汉…”

  “难怪父亲偷偷和我说,我们家要早作准备,原先要嫁入宫中巩固地位的妹妹,已经由着家里送往南方,向汉人新帝暗中输诚…听说汉人对优质女人来者不拒,已答应收纳,妹妹算是有了着落,家里两面分散投资也是正常…但是自己怎么办呢?”

  “娘娘?娘娘?寝殿到了…”宫女在旁小声提醒。

  年轻皇后自沉思迷茫中回醒,转首望着玉辇外面,宫富丽堂皇、尊贵华仪,似一场梦幻,变得荒唐不实际。

  皇后咬着牙,入得了寝殿,这时外面下着细雨,见皇后进来,殿里宫女一齐跪下了,皇后不自然笑了笑,挥手:“你们都下去罢,本宫要静静。”

  “是!”一齐宫女退了出去。

  皇后徘徊了几步,又坐在了榻上,盯着远处只管出神,等身周慢慢真的安静下来了,她才轻轻叹了口气。

  后宫的事,皇后经过,矛盾重重——冷宫、毒酒、白绫,这些她并不陌生,她也是经过了一路艰难,才抵达皇后位置。

  但是现在,她却感受到,这一切都是这样的虚幻,和梦一样。

  龙气不存,还有什么皇后?

  她顿了顿,又起身徘徊,良久后一咬牙,取出了一面镜子。

  “虽查看龙气是大忌讳,一旦发觉,连我皇后都受处置,可是此时,还能由得我蒙在鼓里么?”

  当下就把食指放入口中,一咬,鲜血渗出,对着铜镜一抹。

  铜镜亮起,转眼之间,显出十数股洪,只见这洪断绝了一半,余下一半也仅仅是溪一样,白里透红,又带着滚滚灰黑。

  再下面,一条赤龙已化成灰黑,呻着,感觉到龙气倾颓,镜子内赤红凤凰也在萎缩,她退后一步,终止了观看。

  怅惘恐惧,又毫无办法,片刻只有一声幽幽叹息。

  …

  潇州·新侯府

  半夜里后院传出“啊”一声惨叫,主卧室里点起了灯,红绡披衣起来掩住雪白身体,关切扶着自家夫君:“梦魇着了?”

  “不是…”

  张维村只是摆手,急急在枕下翻找,等他找出潇湘二州下土帝玺,发现其中一块玉玺失去了灵光,目瞪口呆:“和梦里一样…怎么可能!”

  红绡疑惑问:“夫君,这印又怎么了?”

  “我故意不给这印,就是让叶青沟通不了暗面龙气,下土与地上不匹配,他就算买了天也得不到下土化的好处…”

  “那化后的真人、湘民自都是心向于我,等于借生蛋…现在这玉玺异变,难不成这家伙几个月就颠覆了下土湘朝?”

  “我就算同样带着人马在潇州下土复制胜利,也耗费了两年时间…怎可能这样差距,且就算皇朝取代,也有个渐变过程,不可能一夜间天命改移…我怎么想不通,下面湘朝出了什么事情?”

  红绡听得目光微闪,心忖难怪那次问这玉玺给不给,夫君一脸宝贝当场收起来,所有细节都在心中对上了。

  此时回想这些重要事情夫君都没和她说,心情难免有点点不愉快,但湘女夫唱妇随的习惯让她只是好声相劝:“未必有这么遭,相隔莫测,说不准是别的问题。”

  “你妇道人家不懂…”张维村摆摆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忧虑难消:“如果失去湘州下土化后的人才支援,我就等于折去一翼,还算什么湘侯?岳父湘伯投资的可不是潇侯,难不成我还再娶…”

  他回醒过来,瞅见红绡脸色很不好看,讪讪一笑:“夫人,我绝无这个意思。”

  “我是你的正!”

  红绡认真望着他的双眼,叹一声:“我知道夫君是顾念旧情,没得让人看笑话去,对不对?”

  “是这个道理,我最疼爱夫人你了。”张维村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手指在袖中抚摸着灵气大损的帝玺,仿佛摸着心爱女人病容受损的肌肤,暗自叹息不已。

  玺之贵不在材质而在继运,原本此印兼具潇湘下土之运,不输于汉国公的传国玉玺,现在却大大不如了…哪怕对方的玉玺还缺了角,用黄金镶补,但就是比自己的玉玺更贵气。

  这仿佛给两家刚达成的“一向北、一向南”分取天下战略蒙上层阴影,他心中有些后悔把湘州天卖给叶青。

  “原本打得是坑一把叶青的主意,自己能够借用汉国资源坐享其成…要是早知道下土会出事,宁愿撑过今年化以后再卖,这下是亏本了…”

  这枭雄如此想着,不能说出,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一时郁闷不已,只能尽量安慰自己往前看,至少比别的仅有一州诸侯更具实力,而且国气密约中这两年还能往南获取一块新土地…

  那小狐狸既是怂恿自己去和楚国内耗,却是自己机会,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不是么?

  他恢复了些自信,对子说:“没事…你先睡,我去吩咐让人打听湘州出了什么事情。”

  吱呀一声房门闭上,急促脚步声远去。

  烛光幽幽照着空的房间,红绡一个人坐在纱帐里,看着朦胧的窗棂,听外面秋虫细细的声音,许久后同是一声幽幽叹息。

  舰内

  贾诩和纪才竹并排而行。

  “这次支援,得的财货并不丰富。”贾诩说:“——我觉得,舰队久战,虽得了不少名声和物资,但已经不合算。”

  说罢又说:“走,我们和主公计议一下。”

  纪才竹勉强一笑,没有答话,和贾诩并肩而行,暗中看了看,只见贾诩一双眸子带着寒光,纪才竹不暗想:“这个毒士,心里想的什么呢?”

  正想着,已见叶青了,听纪才竹和贾诩细说了,叶青沉默许久,良久,皱眉说:“你们的意思我懂。”

  说着随手就将玉玺拿出,只见它上面灵光渐盛,化成纯青。

  “我舰四处支援,实际上连救十州,不如并一州来的实在,外人都笑说我是傻瓜了罢!”

  贾诩笑着:“这话是有,但主公行此大事,不仅仅得了名声,还得了不少天功,各州也得出血,算起来不亏。”

  “只是久战之下,将士伤亡虽不大,却疲惫已久,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也,主公请明鉴。”

  这实际还是婉转的提醒。

  叶青思索着贾诩的话,半晌,笑着:“不一定,物资上,我们得了许多,可以说,以后汉国十年储备有了,再下去也没有多少油水。”

  “天功还是说的偏了点,天功和天眷还是不一样——这些救援,更在于天眷!”叶青身子一仰,说。

  见两人有所明悟,他只是一笑,暗想:“论得天眷,还得是破除外域——川林笔记这些时,传来不少消息,真不知道化身在哪里,混的怎么样了?

  由于身隔两域,却是有着信息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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