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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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童左左?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左左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妈呀。”抚着胸口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衣着考究,看样子应该是受邀的名流富商。
“请问你是…”童左左松了口气,城中名流的话应该不会不怀好意图谋不轨吧。
可那人并不理会左左的问题,只是有些急切的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孩子,告诉我,你⺟亲叫什么名字?”
好像很在意那个答案,执拗的等待着左左的回答。
左左被他那样子震住了,有些结巴的说:“章…章沁…”
果然…夏业伟听到的答案和自己心中一直出现的名字对在一起,那一瞬间不知是喜悦还是惊讶,是小沁,他爱的小沁。
整理了一下情绪,夏业伟对左左说:“我是你⺟亲的老朋友,想问你几个问题。”
把左左叫到一边无人的地方,看着那极其相似的眉眼,有些期待的问左左:“你⺟亲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
原来他不知道她妈妈已经去世了啊:“我妈妈她…”
夏业伟此时的心跳得很快,要是知道小沁的近况,他是不是要去见一下她呢,女儿都长这么大了,生活得应该很不错,该不该打扰呢,可是就算只是老朋友见一下也好。
“我妈妈她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什么…过世…”左左的回答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夏业伟所有的期待,更像是一记重锤打得他头晕目眩。
怎…怎么可能,小沁过世了?他实在是难以置信,让他怎么相信,他的小沁,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夏业伟突然腿两一软,左左连忙上前扶住他:“您还好吗?”
“小沁她…你⺟亲怎么会?”夏业伟抓住左左的手,情绪不稳有些语无伦次,那样子好像在期待着左左告诉他那不是真的,小沁还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幸福的生活着。
左左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她的⺟亲了,再次被人提起,心还是好疼。
妈妈,我好想你。
左左关于⺟亲的记忆其实很少,因为时间太久好多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亲是个很漂亮的美人,温婉贤淑的感觉,说话总是很轻柔,常常抱着还很小的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亲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左左要开心的过每一天。”
她一直都记得这句话,记得⺟亲对自己的期望,她不要求自己长成多么优秀成功的人才,只求她的女儿一辈子都过得开心无忧。
所以左左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困难,都会用笑来面对,她相信再大的困难,只要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的左左,在别人看来就是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可她只是想像妈妈说的那样过得简单快乐。
妈妈你看,不是有很多人都懂我呢。如果你还在我⾝边的话,一定懂我的,一定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左左真乖。”
想到这里,左左的眼眶开始有些泛红,看着夏业伟瞬间变得苍老颓废的面孔,心想他应该是妈妈的好朋友吧,才会有如此反应,便开始跟他说起妈妈的事。
“我妈妈是在我小学的时候有天和我爸开车出去在⾼速上出了车祸,还没送到医院就…后来我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你小学?你今年多大?”夏业伟追问。
“二…二十九。”
夏业伟原本黯淡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你爸爸叫什么?”
左左被他这一连串的疑问弄懵了,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乖乖回答:“童守正。”
“童守正…”夏业伟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对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是谁呢,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您也认识我爸爸?”
夏业伟朝着左左挤出一个笑容,摇了头摇:“不认识,我跟你妈妈是老同学,二十几年没见了,谁知她…不过你长得和她可真像,谢谢你。”
说完转⾝准备离去,左左叫了一声:“那个…可以问一下您的名字吗?”他问了她那么多问题,她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当然,我叫夏业伟。”夏业伟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了左左一眼,便继续走进会场。
留下左左一个人呆在原地,默念着“夏业伟”这个名字,想不起来,貌似不记得妈妈说起过,也许是时间太久,她忘了。
夏业伟一走进大厅,杜敏和夏美娇就看见了他,连忙走上前。
“业伟,你去哪儿了,一直找不到你。”
“是呀爸,你怎么脸⾊有点不太好?”
妻子和女儿的连声询问让原本心里一团乱的夏业伟烦不胜烦,语气有些急躁:“有事出去了一下,一直问什么。”
杜敏和夏美娇被他吓了一跳,噤了声,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疑惑。
夏业伟平曰里很少发火,今天好几次都有些反常了,夏美娇没有往深处想,可杜敏却放在了心上,结婚这么多年,他很少有这么反常的时候,一定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突然这个样子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杜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难道和那个童左左有关,貌似是从童左左出现的那个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这个童左左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能和她扯上关系。
“我有点事先走,你们俩在这里好好玩。”夏业伟満脑子都是章沁的事,根本没有心思再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宴会上待下去了,没有注意到杜敏探究的眼神,说完便走出会场。
夏美娇对杜敏说:“妈,我爸就这么走了?”
杜敏还在想,没有听见夏美娇喊她。
“妈,妈?”夏美娇郁闷了,今个这是怎么了,爸妈都好奇怪。可是最应该有事的是她才对吧,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妻子儿子一起出现什么的,怎么他们倒显得比她还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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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业伟从叶家出来没有开自己的车,把车留给杜敏和美娇,自己拦了辆出租回家。
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很久都没有出来,夏业伟脫掉西装随手丢在沙发上,走到书架前仔细的一册册的看着,终于目光在一个很有年头的书上停了下来,失了一会神,慢慢的菗出那本书,带上花镜坐在沙发上对着那书名出神。
这是一本《舒婷诗集》,是当年他们相识的时候她送给他的,夏业伟颤抖着抚过书皮,因为年代太久都有些褪⾊发⻩,翻开在扉页上就见她娟秀的字迹写着——“赠业伟,只愿与你终⾝相依。沁”
目光停在那个名字上,心狠狠的菗痛着,小沁,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去?
翻开內页,掉出来一张泛⻩的老照片,上面的女人温婉聘婷,眉眼中隐着笑意。夏业伟在看见那张思念深处的容颜时,眼泪终于抑制不住落了下来,手颤抖着,照片的背面,是他的字迹,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吾爱”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拿着那张老照片,哭得像个孩子。
照片夹着的那一页,是他们俩人最喜欢的诗,还记得她送他诗集的那一天,两个人并肩走在小河边,微风徐徐的将章沁的头发吹了起来。
她逆着光站在河边看他,轻轻地开口念到:“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们分担寒嘲,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相依。”
她说,业伟,这是我要的爱情,平等,自由。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她说那就是她所追求的,不是依附,而是扶持。
他的小沁,看起来是个柔弱婉约的南方女子,骨子里却十分的立独要強,就是这样的性子,昅引了他。
在那个傍晚过后,他们坠入了爱河。
夏业伟记忆中的章沁,到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戛然而止,她被雨打湿,执拗的甩开他举过来的雨伞,雨水顺着发梢划下她有些发白的面庞,她的眼神里満是失望。
“业伟,我是出⾝不好,但是我有我的尊严,委曲求全的爱情我章沁不需要!你不用为难,我替你选择,一会儿我们同时转⾝,你向左我向右,谁也不要回头。”
“小沁…”夏业伟摇着头,拒绝着她的决定“你再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说服我的家人…”
他还没说完就被章沁打断了:“业伟,别再安慰自己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她扑进夏业伟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我爱你业伟,我爱你。”两个人在瓢泼大雨中相拥在一起。
很久之后,章沁挣开他的怀抱,伸手想在他的脸上摸一下,可是停在了半空中,还是收回了手“业伟,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转⾝。”
“一…”
“二…”
“三…”
再见,业伟。
章沁转⾝,一步步的走出夏业伟的视线,夏业伟一直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她一直没有回头。
小沁,你的心真狠,当年如此决绝的转⾝离去,现在你又先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每次都留下我一个人,在这苍凉的人世间。
你要我,怎么办…
灯光昏暗的书房里,夏业伟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拿着章沁的照片,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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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臣谈完生意终于脫⾝,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左左的⾝影,焦急的寻找着,有人说看见叶太太往走廊那边走了,⾝边还有一个男人,不知道是谁。
他的心一沉,快步向走廊那边走去,相比于大厅的热闹嘈杂,走廊里则安静许多,叶泽臣刚走几步就看见了坐在楼梯上的左左,⾝边没有别的人,眼睛有点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左左还沉浸在妈妈的回忆里,突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那熟悉的嗓音,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含笑的俊脸。
昅了昅鼻子,有点蔫蔫的说:“泽臣,我想妈妈了。”
叶泽臣心下一惊,他知道她的⺟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意外过世了,他查过她的资料,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她的⺟亲,可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和妈妈走散的小女孩,让人心疼。
他坐在她的⾝边,将她揽进怀里,手轻轻的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拍着,就像在哄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怎么突然想起妈妈了?”
左左被他安抚的很窝心,就把遇见夏业伟的事给叶泽臣说了。
“刚才我要去找辛歆,遇上了一个男人,他好像是我妈妈的老同学,问我妈妈的近况,我给他说我妈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好像很受打击,一直抓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会。”
“泽臣,他那么伤心,真的好久没有人提起过我妈妈了,原来还有一个人会因为她而那么伤心欲绝。”
叶泽臣拍拍她的后背问:“那个男人是谁?”
“他说他叫夏业伟。”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今天的订阅好像死了一样TUT 好伤心啊,呜呜,伦家每天这么勤快的更新诶。
这章某裳写的超带感,脑子里像是在上映一场老旧的旧电影,一帧一帧的都在上演着一场那个年代里无奈错过的爱情。
纠结的少年,倔強的少女,都那么鲜明的存在在我的脑海中。
以及变老的夏业伟和一直停留在二十几岁的章沁,比起永不相见,天人永隔才最让人感觉遗憾。
那首舒婷的《致橡树》里某裳最喜欢那一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在章沁的心里,爱不是一⾼一低委曲求全,而是平等的并肩而立。我佩服这样的姑娘,爱的自我爱的执着。
希望我爱的你们都能找到可以和你并肩站立一起经历风雨分享彩虹的那个人,携手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