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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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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杂的目光隐敛,取代而之的,是一片漠然寂寥。

  “怎样?”她加重气势,凶巴巴的瞪着他,泪徒角余光却始终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老天,难道明年的今曰,就是她的忌曰?

  “你叫什么名字?”

  “呃…”她一愣,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等等。难道他只是在调查些什么,并不打算杀她?

  明媚丽眸瞬间闪过一抹狡诈,总算注意到他⾝上没有任何兵器,也没有丝毫杀气,噘起红唇,她倔強的瞪了他半晌,才缓缓的开门出声:“廖芙蓉。”

  “我安真名。”他一眼就识破她的谎言。

  “廖艾蓉就是我的真名啊。”她微微拉⾼嗓音。

  “它不是。”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

  “你应该还有要事赶着去做。”他提醒着她。

  她瞪大眼。“你威胁我?”难道她不说出真名,他就不帮她‮开解‬⽳道?

  “我只要你的姓名。”他波澜不兴的看着她,开出条件。

  她恼火了,眼底甚至冒出了火花,却偏偏无能为力。

  他说得对,她赶看去偷标钱,而且元守还在等着她,被他这么一绊。她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若是再不快点,只怕会出差错。

  不得己,她只好低咒一声,不甘愿的又吐出一个姓名。

  “好啦,我叫柳香香。”

  “我说过,我要真名。”这次,他依然一眼就识破她的谎言。

  “是真名啊!”她气得差点想尖口,小脸因为怒气而染満绯红,若不是碍于被点住⽳道,一定会狠狠端他一脚。

  以往她骗人时,从来没人能识破,除非那人曾被她骗过,可他俩素昧平生,为什么就是会知道她在说谎?

  “说廖艾蓉你不信,柳香香你又怀疑,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其实你根本不打算帮我‮开解‬⽳道吧?”她恶人先告状,并以小人之心,认定他一定是个阴险的大坏蛋。

  他沉默的盯着她,接着脚下一动,竟转⾝离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她慌了,忍不住出声大喊。“你给我站住。”

  而他。还真的停下脚步。

  看着他⾼大的背影,她无暇细思他停下脚步的原因,只能连忙吐实。

  “苏柔柔,我叫苏柔柔,这名字是个老乞丐帮我取的,跟了我二十二年,这下你満意了吧!”她说得极快,就怕他改变心意,真的将她扔在屋顶。

  夜风中,他不发一语,也没有转⾝,只是反手扔出一枚铜钱,精准‮开解‬她的⽳道,接着便消失在屋顶上。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她立刻松了口气,却也气得牙庠,连忙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连骂了三声可恶,随即唔住红唇,紧张兮兮的朝四周张望。

  糟糕,应该没被他听到吧?

  直到四周再也没有那⾼大的⾝影,她才敢大口喘气。

  可恶,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将她误认,接着又阴魂不散的缠着她,硬是逼问她的‮实真‬姓名,难道她和他口中的‮姐小‬,真有那么相像?

  眼看月亮的位置又偏了一些,她虽然一肚子气,却无暇细思,只能连忙朝软噤元守的⾼阁奔去。

  她的武功虽然不算顶尖,轻功却是了得,不一会儿便背着元守溜出⾼阁,避开所有的护院,将人送到后门。

  接着不顾元守的担忧,她再次返回百花阁,用迷香粉迷昏把守的护院,光明正大的走入蔵钱的库房。翻箱倒柜寻找⻩金的影子。

  库房里有不少古董银票,还有许多珍贵迷人的珠宝首饰,她却毫无‮趣兴‬,看也不看一眼,只拿走蔵在菗屉里的一半标金。

  正所谓盗亦有道。这阵子她和元守在白花阁里吃香喝辣,老鸨也待她不错,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但总是养活了不少人,加上她卖笑待客,帮百花阁招揽了不少生意,拿走一半的标金也算是对得起良心了!

  提着到手的⻩金。她开心的奔出库房。迫不及待赶到后门与元守会合,本以为可以就此远走⾼飞,谁知道当她赶到后门时,三名护院却早己提着灯笼等着她。

  原本该是坐在马上的元守,却被其中一名护院拎在手中。

  那人不顾他的惊呼挣扎,恶劣的将他当成了腊⾁,态意用力甩着。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他!”她变脸娇喝,随即掏出三枚银针,朝三人的虎口疾射而去。

  “该死!”没料到她竟然懂武,三人一时不察中了暗招,疼得松开手中兵器,也松开了元守。

  咚的一声,元守摔到地上,虽然摔得全⾝发疼,却还是机瞥的迅速起⾝,朝苏柔柔奔去。

  “姊姊!”

  “你有没有受伤?”她连忙将他护到⾝后。

  “没有。”元守‮头摇‬。“巡守的人发现我和马儿,所以就把我捉起来了。”

  对了,这个时候确实会有人到后门巡视,都怪那男人耽搁了她的脚步,否则元守也不会被人捉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眼看形迹败露,苏柔柔索性抱着元守跃上马背,拉起缅绳,在三人奔来之前,驾的一声,先溜为快。

  “原来她是个骗于,快追!”

  三名护院嘶声大喊,连忙抄起地上的武器向前追去,谁知才迈出步伐,腿后、喉间却倏地传来一阵痛⿇,接着便再也动弹不得,甚至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三人惊疑不定,却知道是有人暗中点住他们的⽳道。

  不好,那女人还有同伙。

  三人冷汗直流,就怕下一瞬间要遭人灭口,可直到苏柔柔策马远去,急促的马蹄声再也听不见,始终无人现⾝取走他们的性命。

  三人用眼珠子你看我我看你,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察觉出乎点住他们⽳道的人,其实就伫立在⾝后的⾼阁上。

  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灰明正无言眺望苏柔柔离去的⾝影。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

  明白她并不是‮姐小‬,只是与‮姐小‬生得极为相似,又恰巧出现在他的眼前,然而他却还是追到了这里。甚至追问她的姓名——

  他到底还在希冀着什么?

  ‮姐小‬…早就死了。

  那个他曾以灵魂深爱,却在岁月间消逝,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女人,早己在十年前的冬雪中含笑离去。宛如一朵红梅,永远绽放在那片冰冷的雪地里。

  ‮姐小‬走得毫无眷恋,甚至在临走之前,连看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黑眸一颤,彷佛又瞧见,那片死白冰冷的世界。

  皑皑白雪,如云绵延,将天地间全铺缀成了‮白雪‬,而雪花片片,宛如飘花,冰冷而无声的落下。

  冷风拂过,雪花翻飞,屋前红枫早己落尽,只剩枯枝,树前小溪沉寂无声,早已冰封,而矗立在雪花中的那栋小屋,门扉却是大敞,在风雪中无依摇晃。

  远远的,他便听见那突兀的声响,于是背着千柴,拎着药包,几乎足不点地狂奔而来,谁知才跃过溪面,就发现那缀在树下的猩红。

  那猩红太刺目,宛如秋曰残留下的枫艳,更似凋零泣血的红梅,瞬间刺伤他的眼。

  ⼲柴药包应声落地,体內而液仿拂冻结。

  他全⾝僵硬,喉头发⼲,一颖心在最初的那道撕痛后,便⿇木得再无所觉,他逼自己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树下,而对那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雪地上,是名女子,一名病瘦苍白、早已失去气息的女子,而自她腕间绽开的那滩艳红,以及⾝边沾血的刀,则是她的抉择。

  晶莹白雪覆在她⾝上,成了她最美丽的丧衣。

  毫无血⾊的唇,含着她最后一抹笑。

  他无言凝望,脸上没有悲伤,没有喜悦,没有泪水,也没有恨,甚至就连眼底也是寂静无波,彷佛早料到如此结局。

  “‮姐小‬。”

  轻轻的,他跪到了雪地上,缓缓拂去那嫰颊上的白雪,动作始终是那般的小心翼翼、毕恭毕敬。

  “难道,这才是你所希望的?”

  轻轻的,他勾起唇角,回应她唇边的那抹笑,神情却是苍凉絶望。

  “难道,你当真连一点眷恋也没有?”

  轻轻的,雪花飘下,飘下,不断飘下。

  冰冷而无声的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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