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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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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不是左相辅佐先皇有功,宋家祖上又曾出了一个镇国将军,为金梁平定无数事,打下大片江山,先皇遂重用宋家。

  宋维清位居一品⾼官,明里装着一副忠心为国的模样,暗里却是蓄兵养将,⼲预君上的治政,更将宋家势力渗⼊御史台,意将宋家在朝中的影响力扩张到最大。

  然碍于私下‮出派‬监视的御史,尚未搜罗到显要的罪证以令百官信服,是以当前还治不了左相的罪,只能暂且容忍之。

  如今,曾经忠心耿耿的彭宗辉竟先左相一步意图谋反,想必也勾动了左相隐蔵的野心。

  而左相最终的野心,便是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让金梁国改朝换代,天家易姓。

  看来这一回,合该是他清理门户的时候。

  扬一笑,严隽低下眉眼,抿了口蔘茶,脑中却浮现今早榻上的软⽟温香。

  策动金梁太尉造反的这件事,她是否也参与其中?莫非她对景丞尧真这般死心塌地?

  想起那暧昧至极的信条,握住青瓷茶碗的大手不由得一紧,凤阵也跟着凝结一层冰霜。

  不管是景丞尧,还是别的男人,他都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朝前有一品要臣预备密谋造反,后宮也是暗嘲汹涌。

  昔⽇,人人不把洛琼英这个傻子皇后放在眼底,⽟宁宮门前冷清稀落,无人探访闻问。

  而今,皇帝破了往常未曾在后宮过夜的规矩,夜寝⽟宁宮一事,不出一⽇

  便传遍了后宮,弄得所有妃嫔人心惶惶。

  加上严隽近来也不知怎地,竟然召⼊宮不过两个月余的姚昭仪一起用膳,其他早已被冷落多时的妃嫔不噤妒恨难安。

  “娘娘,施婕妤在殿外求见。”

  洛琼英坐在园子里,手中拿着一个悬丝傀儡耍弄,听见静儿扬声禀告,眉尖不噤微微蹙起。

  想不到她费尽心思装傻,依然逃不过后宮的争斗,这一切可全托了严隽那个卑鄙小人的福!

  心下生怒,洛琼英面上仍得装作一派天真,笑得傻兮兮的。“施婕妤是哪位?是不是上回御宴上,坐在我⾝旁的那一位姊姊?”

  静儿想了想,连忙‮头摇‬。“不是,坐在娘娘⾝旁的那位是姚昭仪,她的⽗亲是右相大人。”

  右相?为了制衡同样有谋反之心的左相,所以严隽必须栓紧右相这颗棋,才会频频召姚昭仪一块儿用膳?

  这种事从前在华棣国已见过太多,却不曾想过,有一⽇也会在自己的⾝上发生。

  洛琼英垂眸,刻意漠视心中的阵阵刺痛。

  痛?她有什么好痛的?她本就是将他当作敌手,如今他已揭穿了她的伪装,她只盼他最好刻意疏远她,喜宠爱哪个妃子尽管去,少来招惹她最好。

  “娘娘?”发觉那个傻子般的皇后突然一脸严肃凝重,静儿不噤一愣。

  “我饿了,帮我拿点团子和糕点过来。”洛琼英抬起脸,一副馋样。

  应当是看错了吧?静儿纳闷的暗忖。“那施婕妤…”

  “不见不见!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哪来的力气见客。”她嘟囔着,一脸气恼的将悬丝傀儡娃娃扔到地上。

  见小祖宗发怒了,静儿哪敢再继续问下去,赶紧退下张罗。上回皇帝一怒之下,差点就下旨绞死⽟宁宮所有的宮人,且不说这个傻子往后还能不能获得圣宠,就冲着皇帝夜寝⽟宁宮这一事,便可知这个傻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小。

  让施婕妤碰了个软钉子之后,洛琼英吃着静儿张罗来的百花糕,撑着下巴发愣,才求得一时安静,不一时,静儿又一脸难⾊的凑近。

  “娘娘,姚昭仪来跟您请安。”

  “嗯,我吃了,有力气了,让她进来见我吧。”

  洛琼英拍掉指掌上的粉屑,手背往上用力一抹,做⾜了傻子该有的蠢

  样,然后捧起茶碗轻抿一口。

  一个貌如芙容,⾝段轻盈的美人,⾝穿一袭朱红长袍,脑后簪着掐丝玛瑙金钗,巧笑倩兮的走来。

  洛琼英呛了一下,忙将手背抵住,低低咳了几声。

  这个姚昭仪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不过…比起那只妖孽,还是差上许多。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姚琦盈盈福⾝,嗓子娇甜,可她听了只觉浑⾝挖瘩。

  饼去,她在冷宮中也见过不少天仙绝⾊一也曾见过无数貌若天仙,內在却是蛇蠍心肠的女子,就不知,眼前这个姚昭仪是什么样的人?

  假使姚昭仪只是来⽟宁宮一探傻子皇后的能耐,那倒也罢了,她不会去争什么帝王恩宠,只想安静等着离宮那⽇的到来。

  倘若是来兴风作浪,那她洛琼英…不,该说是有仇必报的聆月,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辱自己。

  “姊姊平⾝。”洛琼英笑昑昑地道,指指石桌另一侧的雕花石凳。“赐座。”

  “臣妾刚⼊宮不久,一直想找机会向娘娘请安,无奈陛下近⽇频召,请安之事便一直耽搁下来。”落坐之后,姚琦娇声歉笑道,就连随侍在⾝侧的宮婢

  也一脸蔑笑。

  如此看来,这个姚昭仪明摆着是来寻衅的。

  洛琼英眸光一闪,嘴角上扬,道:“姊姊真可怜,跟严隽一块儿用膳很没趣味的,你一定吃得不多吧?来,这里有梅花包子,广芥瓜儿,紫苏团子,还有我最爱的百花糕,你尽管吃吧。”吃了,便闭上嘴,滚远点。

  姚埼花容失⾊的惊道:“娘娘怎可直呼陛下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哪。”

  洛琼英笑道:“本来我也不想这样喊,可陛下一直坚持要我喊他严隽,我也没辙啊,只能依他了。”

  闻言,姚琦眼中的得意顿时减了数分,忌惮反添了几分。“原来是如此,是臣妾不好,没曾想过陛下与娘娘恩爱甚笃,陛下自然是处处宽让着娘娘。”

  “是吗?我倒觉得,严隽一天到晚黏着我,怪腻乎的,幸好他现在改姊姊了,我乐得清闲。”洛琼英憨憨一笑。

  姚琦脸上的笑容越发牵強。“放眼后宮,恐怕只有娘娘敢这般弃嫌陛下。”

  只要没聋没瞎都能瞧出,洛琼英这个傻子,本不把争宠当一回事,她此番来炫耀,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来来来,别谈他了,吃点心吧,御膳房做的点心可是越发精进了,光是这个紫苏团子,我一个人便可吃下一整盘。”

  洛琼英直接以手指掐起一颗做工精细的小团,笑咪咪的放进嘴里,姚琦只能跟着陪笑,眼神悻然。

  ⽟宁宮外忽然一阵喧腾,片刻便闻太监唱诺,还能有谁,不就是金梁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驾到。

  洛琼英一抬眼,便瞧见那道⾼的玄黑⾊⾝影,凤目撩人的走进园子,对座的姚琦早已盈盈拜下,躬⾝行仪,她却兀自坐在石椅上,目光无惧的视。

  “陛下万岁万万岁。”姚琦嗓子娇甜的低道。

  “平⾝。”严隽噙着笑,上前挽起姚埼,这一幕如针般,扎疼了她的眼。

  多悉的一幕,那⽇在废弃小园中,他不也是曾这样拢着她的手,一同走在月⾊朦胧的小径上?

  洛琼英别开眼,搭在桌上的纤手微微一收,指尖剌⼊⽩嫰的手心微微发疼,一如此时心中的剌痛感。

  “朕才想过来看看皇后,这么巧,昭仪也在。”见洛琼英未起⾝行礼,严隽也不以为意,兀自落坐,凤眸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満目的糕饼点心。

  他早发现她甚爱这些甜食,先前特意命令崔元沛到宮外多找几个擅长做这些甜食点心的厨子进御膳房,看来颇合她的胃口。

  凤眸一扬,看着对座那张爱理不理的娇容,不噤挑。看来,他这个皇帝还比不上这一盘盘精致的点心,丝毫得不到伊人的青睐。

  姚琦倚近了严隽,娇滴滴地道:“臣妾正愁今⽇都没机会见陛下一面,陛下便出现了,陛下与臣妾当真是心有灵犀。”

  “昭仪对朕可真是一片痴心,才半⽇不见,便这样挂记着朕。”严隽含笑说道,灼烨的目光却是直瞅着洛琼英。

  看见他和其他女人调笑,她心中可会吃味?

  仿佛洞悉了严隽的思忖,洛琼英眸子一转,上绽开一朵笑花。“姊姊从刚才开口闭口全是陛下,念得我头都晕了,可见有多思念你。”

  这个傻子竟然在皇帝面前帮了她一把?姚琦心下不噤讶然,严隽的脸⾊却是微微沉下。

  “陛下要待姊姊好,别冷落姊姊了。”洛琼英笑得灿烂,两手往石桌一撑,轻巧地起⾝。“吃了太多糕点,肚子有些,我想回殿歇歇,这位子还是让给姊姊坐吧。”

  表面是让座,实则是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放眼后宮,有谁会把到手的帝王眷宠拱手让人?

  她朝一脸诧异的姚琦微笑,却在经过严隽⾝前时,冷不防地被他拉住手腕。

  腕上一紧,她吃疼的蹙起眉心,别过脸时,却又故意端着盈盈娇笑,对上严隽冷冽的目光。“陛下把我的手抓疼了。”

  “朕准你离开了吗?”难道在她心中,毫无他的存在?

  “我若是不离开,陛下哪能跟姊姊说体己话,陛下真是奇怪。”她笑嘻嘻的道,完全无视他眼底的森寒。

  “朕要你留下。”圈紧细瘦皓腕的大掌又是一紧,凤眸似刃。

  “可是我不想呀。”粉颈一歪,她笑昑昑的道。

  见气氛僵持不下,姚琦连忙福⾝行仪。“臣妾不敢打扰陛下与娘娘,先行告退。”

  “姊姊先别走,你陪陪陛下吧,我困了,想歇一会儿。”洛琼英喊住急着离开的姚琦。

  当下,姚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困扰地觑着严隽。“陛下…”

  “皇后当真是宽宏大度,连朕来⽟宁宮,都能让其他妃嫔伺候眹,心中难道都不觉得难受?”

  “难受?为什么要难受?多一个人陪陛下,不是很好吗?难道陛下一天到晚对着我这张脸,都不觉得腻烦?”

  看着她毫无所谓的笑颜,故装傻气的不解眸光,严隽抿紧了薄口狠狠一紧。

  原以为她心中必然有他,否则那夜不会对他‮情动‬,毕竟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如今看来,似乎全是他可笑的妄测。

  如她那般的子,倘若心中真有了对方,必定不可能接受那人与其他女人纠

  那夜她也对他说了,宁可一死,也不要被一个不爱她的男子強占。她看似柔弱,心志却是刚硬难摧。

  眼下,她做了个顺⽔推舟的人情,刻意想让他与姚琦两人独处,这又算什么?

  不就是拐弯抹角的告诉他,她对他无心、无意,不在乎他与别的女子恩爱,更不稀罕他的眷宠。

  尊贵如他,头一回对一个女人如此在乎,甚至強忍自己的‮望渴‬,只因为心怜她的泪,不愿纵情掠夺。

  可彻头至尾,她本不稀罕他做的这些。

  严隽垂下眼睫,缓缓松开了握紧皓腕的指掌,笑容甚寒。“是吗?看来朕真是娶了一个心宏广的皇后。”

  腕上的重量骤然一失,洛琼英心口跟着一空,上弯的嘴角有些僵,眼底漫开一股灼热感。

  不,没什么好难过的,若不是那⽇在雪地里偶然遇见,若不是偶然被他识破了伪装,从而被他纠上,她与他本就是互不相千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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