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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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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惦记着乃雏的反应,柳明之一回到办公室,马上拨通方伯‮机手‬。

  “明之啊,你等等,我到外头说去。”

  方伯是应家的园丁,他太太就是刚才乃雏喊的方嫂。柳明之跟方伯感情很好,即便离开应家,逢年过节,他还是会打电话跟方伯拜年。

  乃雏近况,也多是方伯告诉他的。

  觑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方伯拿着‮机手‬,将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

  “…然后二‮姐小‬气冲冲跑到老太爷那儿,都还没说话,老太爷就命令她辞了工作,不许再去庭园公司上班。”

  “为什么?”

  “还不是老太爷要她顶替大‮姐小‬的婚约。”

  乃雏要结婚了?柳明之脑中浮现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突然觉得心口闷痛,喉咙⼲涩。

  “她怎么说…”她才二十二岁,现在就决定婚事会不会太早了点?

  “当然不答应。说实在,我们捧人家饭碗不应该暗地说老板坏话,但看见老太爷那样子,一发起脾气,耳光手杖齐来,真是——”

  她挨打了?!柳明之心一沉,脑中浮现她孤立无援的⾝影,要是他还在她⾝边就好了,最少最少,他还可以拿⾝体保护她。

  “她不要紧吧?”他庒抑的嗓音満是心疼。

  “你方嫂去看过,没什么大碍,只是婚事大概确定了。我听说老太爷威胁二‮姐小‬,说若不从他,他就把大‮姐小‬关进精神病院,还说要阻绝庭园公司营运。你也知道老太爷多讨厌二‮姐小‬到外头工作,刚好趁这机会,一石二鸟。”

  柳明之搓揉脸颊,他知道她性格,她喜欢花草树木,喜欢活动筋骨,要她成天待在家啥事也不做,那会闷坏她的。

  不行,现在不是躲在暗处默默关心的时候,她正需要他的帮忙,他得想办法回去帮她。

  “方伯…”他对着话筒唤:“我想回二‮姐小‬⾝边。”

  “这个我无能为力啊。”

  “我知道我的要求让您很为难,但是我没办法坐视二‮姐小‬遭遇困难。请您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也会努力找门路。”

  “你也真是有心,都已经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关心二‮姐小‬。好,方伯我就帮你留意,但不敢打包票跟你保证一定行。”

  有方伯这句话就够了。柳明之对着话筒低喃:“谢谢。”

  隔天一早,管家学校的严女士!也就是柳明之的阿姨,在应庆祥要求下,带着十二名优秀管家进来应家。

  这是应庆祥安排乃雏重回千金名媛的第一步,帮她找名贴⾝管家。

  在他认为,凡事有人代劳,才能突显自己的⾝分⾼贵。不过,乃雏兴致索然。

  她又不是他的玩具,⼲么他说什么她就得照做?十几年前认定她不够优秀,擅自辞掉“六哥哥”现在又说她需要!需要什么?过去十年,她不是靠双手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与其帮我找管家,倒不如让洪恰回来照顾姊姊,还比较实在。”乃雏忍不住说。

  “我要你挑你就挑!”

  应庆祥手杖重重一敲。在他的世界,向来是他说了算。

  “别忘记你之前待的那家庭园公司,我几通电话就可以把它搞倒。”

  与“MyF‮va‬oriteGarden”接洽的案主多是一般公司行号,要应庆祥喊声以后不许跟“MyF‮va‬oriteGarden”合作。没几个月“MyF‮va‬oriteGarden”一定倒。

  “你只会威胁我。”

  卑鄙!乃雏恼恨瞪视。

  “你只会违抗我。”

  说来,应庆祥帮乃雏、乃蝶挑选丈夫的原因,不外乎是担心!他希望在他⾝子仍硬朗之际,帮她们挑个条件好的夫婿。只是向来強悍、严厉的他,表现在外的,却是逼迫。

  他认定自己的选择不会有错,她们只要乖乖按他指示行动就好。

  “快挑,少浪费我时间。”

  “我都不喜欢。”

  说起贴⾝管家,乃雏就想起六哥哥。她想,如果注定得找个人跟在⾝边,除了六哥哥之外,她不作他选。她望向严女士。“您还记不记得六哥哥?他还在从事管家工作吗?”

  严女士欠⾝答:“如果您是在问明之,没有,从这儿离开后,他就专心读书去了。”乃雏失望,她本以为能藉机跟…六哥哥联络上呢!

  “决定好没有?”

  应庆祥又敲手杖。

  乃雏才懒得理他。

  “你这什么反应?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

  “长辈?”

  她回头冷笑。“我看你应该是恶魔才对吧!”

  “应乃雏!”

  应庆祥大喝。

  眼见情势一触即发,严女士赶忙安抚。“不不不,老太爷别气,这是我的错,明一早我再带另一批人过来,保证不会再让二‮姐小‬失望。”

  “没那么多时间,我今天就要她决定好。”

  应庆祥铁青着脸,但考虑严女士的⾝分,也是堂堂管家学校负责人,多少卖她面子,硬是忍住了脾气。

  “下午三点?”

  应庆祥勉为其难答应。

  严女士领人离开时,方伯正好从外边回来。

  他好奇地看着严女士⾝影,然后抱着刚买回来的花材进侧屋。趁四下无人,在妻子耳边低问:“外边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

  方嫂边整理花材边回答他。

  听完,方怕突然推开椅子站起。

  方嫂吓一跳。“你⼲么?”

  “回来再跟你说。”

  方伯拍拍妻子手臂,然后带着‮机手‬,往自个儿房间跑去。

  柳明之接到方伯通知,顾不得桌上还有一堆公事,他菗屉一开抓出车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

  他旋风似地冲过秘书桌前。“王‮姐小‬,我下午请假。”

  王秘书一脸惊讶。“可是经理,等一下两点有一场会议…”

  “叫副理出席。”

  说时,电梯门正好打开,他一进电梯立刻打电话给阿姨。

  “阿姨,我是明之。”

  “我知道。”

  ‮机手‬那端传来严女士慡朗的声音。“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听说您在帮应家二‮姐小‬找管家?”

  “你消息还真灵通。”

  严女士低笑。

  “没错,我才刚从应家出来,二‮姐小‬刚才还问起你呢。”真的假的,她还记得他。

  这个消息教柳明之眼一亮。

  他迫不及待地问:“她问我什么?”

  “问你还有没有在当管家。她对我带去的人不太満意,我等会儿还得再带一批人过去…”

  乃雏还记得他!这个消息让他心头涨満喜悦,几乎要大叫出声。

  她没忘记他!

  “对了,你打电话是要跟我说什么?”严女士问。

  “我想进应家。”

  拿着‮机手‬的柳明之望向电梯门,纤尘不染的钢门如同玻璃,映出他英挺的倒影。

  ‮机手‬那端一顿。“别跟我说你想当二‮姐小‬的管家?”

  “是。”

  “拜托…”

  严女士在‮机手‬那头叹息。“你在冠达收入不是很好,⼲么屈就一份不到五万的工作?还有,应家饭碗多难捧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我的心愿,阿姨。请您一定要帮我。”

  “我不准,没道理让你放弃十几二十万的月薪。”

  “如果我保证可以两者兼顾?”

  “背着应家?哎呦,你也太看得起应庆祥那老家伙,他不可能答应的。”

  “我自有办法。阿姨,算我求您。”

  严女士沉默。

  她从来没听他求她,自姊姊、姊夫离世,未婚的她主动接来柳明之照顾。但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父⺟双亡的打击过大,他一直非常安静、低调,好像他⾝上的孩子心性,也跟着他爸妈的死去,一块消失了一样。

  一时间,她说不出“不要”两字。

  “我一真不懂你对二‮姐小‬的执着,你也不过在她⾝边待了三年,怎么到现在还没忘记她?”

  “我只是希望她开心快乐,希望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即时伸出援手。”

  “你该不会喜欢上她吧?”

  严女士一针见血。“你要知道,⾝为管家。你不应该对自己主人有任何非分的想望?”

  他就怕阿姨说这种话,电梯门上映出他満是苦涩的表情。

  管家不能爱上主人!翻开管家手册,第一条就写得清清楚楚。柳明之怎么不知道自己犯了戒,但不回乃雏⾝边,他根本没办法帮她忙。

  为了乃雏,他愿意先把他个人的感情挪到一旁,现在最要紧的,是乃雏的需要。

  “没这回事。我真的只是想帮忙。”他说出违心之论。

  睁眼说瞎话。严女士在‮机手‬那头叹气。“好吧,你现在马上过来。还有,说好,冠达还不准辞,我还不确定应家愿不愿意用你。”

  这点他倒不担心,只要进得了应家.他无论如何会想出办法让应庆样用他。

  “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柳明之自信一笑。

  下午两点半,乃雏逮着机会,偷偷爬窗户离‮房开‬间。她现在是处在整天都有人看守的情况,本来没打算偷跑,不过一见换班看守的人是谁,她立刻改变主意。

  谁叫这个倒霉的随扈昨天抓着熊娃娃不放,让姊姊伤心欲死,何况只是一点小小惩罚,她料准爷爷个性,随扈顶多被骂上一顿,爷爷应该不至于辞退或动手打他。

  蹑手蹑脚,乃雏慢慢沿着凸出的阳台跟屋脊爬到侧屋二楼,这儿有个平台,一个人躺刚刚好。她所以知道这地方,是因为六哥哥先前住在上头房间。她顽皮,从小不守规矩爱爬树乱钻,有一回她像野猴似地钻上前头大树,正好瞄见有这么个好地方。

  一发现乃雏没在房里,随扈立刻往上通报。应庆祥检查监视器发现前门后门无人出去,便知道她一定还在家里,只是不晓得躲到哪里。“快点给我找!前门后门都派人守住,没我允许,不准任何人出去。”

  “是。”

  平台下的骚动乃雏不是没听见,但就是不想回应,她一看手表,再十分钟就三点了。这时候下去,也只是准时出现在严女士面前。

  她一点也不想再帮自己找个管家!她很清楚,爷爷给她一名管家目的不在伺候,而是监视。能拖一时是一时,她⼲么七早八早的自投罗网?就在她发呆看云的时候,两辆深灰⾊休旅车驶进应家车库。

  她伸头,望见严女士领着十三名衣着整齐的年轻男女走进侧屋。

  狱卒!见到几人背影,她脑袋直觉窜出这两个字。正想再躲回小平台,不巧,最末那人突然转过⾝来,她与他正好四目相对。

  糟糕!她蓦地缩头…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不行不行,得另找个地方躲!念头还未转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再次探头。那人还站在门外,微笑地望着她。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她看着底下人问。

  要被人看见,一定会觉得他们俩的动作很奇怪!一个拉长了脖子往上看,一个是像小偷一样伏在平台上。

  她注视男子清秀的脸蛋,一双浓眉与瘦削的双颊带着一股英气,但最教她似曾相识的是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深,好像自盘古开天以来,宇宙洪荒种种的秘密,都蔵在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了。

  她一定看过这双眼睛,还有那內敛却又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独树一帜的气质…她到底在哪儿见过?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六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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