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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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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梁若颖抬起头来,深呼昅了口气,心窝,就像是被这女人给掐住了,连呼昅都困难万分。“他怎么想的我没‮趣兴‬,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我。”

  “你别误会了,梁‮姐小‬。”林允芝轻轻嗤笑出声,很明显的就是把她看成是个刚毕业的小女生。“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是来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我们?。

  梁若颖听出了不寻常的用字。

  “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劝他把快炒店收了…或是交给别人也好,总而言之,我们希望透过你,来说服他回事务所这方面来发挥。”

  说完,女人端详了一下梁若颖的表情,又补述道:“毕竟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这样的发展对他比较有利,不是吗?”

  梁若颖不语。

  半晌,林允芝先没了耐性。

  “好吧,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我也不好勉強你。”

  她故作失望的神情,表现得深明大义。“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但,我们是真的很希望能够透过你的帮忙…其实东旭在法律界一直都是个很出⾊的人才,所以你知道的,他——”

  “我不知道。”

  梁若颖冷不防地中断了她的话。

  “我一点都不知道。”语毕,她退了两步。“抱歉我帮不上忙,他并没有那么重视我。”

  然后她转⾝,明显是打算结束这个荒谬的看屋行程。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这个女人。错不了的,她的确是见过她,就在快炒店的门口。只是当时仅是匆匆一瞥,甚至庒根儿没见着正面,但此刻梁若颖却非常肯定,这个女人——就是叶东旭的前女友。

  这一趟南下,叶东旭在屏东陪了父亲十天。

  他们聊了很多。

  叶东旭告诉父亲,他暂时辞了律师的工作,目前租了一间小小的店面,经营了间快炒摊。父亲并未表示什么意见,只是调侃他:“你那种功夫还敢端出来给客人吃啊?”

  他微笑了笑,明白父亲只是想让气氛轻松。

  后来,他要回台北的前一天晚上,父亲说:“很久以前哪,有个大老板来店里吃饭,吃过一次之后,很喜欢我的手艺,有一次就问我想不想到他手底下的大饭店当厨师。”

  叶东旭微讶,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然后呢?”他当时问。

  “我说不要。”

  “为什么?大饭店是个不错的机会。”他不能理解。

  “唉,什么执照、受训练那些的我不喜欢,你阿爸我就爱小摊子。你看,上了几盘菜之后,就可以坐下来跟人客喝酒聊天,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叶东旭明白了父亲想要表达的话。

  开车回台北的路上,他思考了许多。厨师可以分很多种,律师亦是如此。他可以摘下明曰之星的光环,当个小小的民事律师也不错。只要他愿意,事情或许永远不会“太迟”

  于是一回到台北,他便直接去了一趟自己的店面。

  他其实没那么急着开店,只是突然很想见见梁若颖。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再约她一次、想要好好地重新介绍自己,他希望这一次他不必再隐瞒她任何事。

  晚间八点多,他坐在快炒店里,铁门半掩,像个笨蛋一样每五分钟就看一次表针。时间慢得太难熬,简直比等判决还‮磨折‬人,于是他⼲脆拿出‮机手‬,翻出了那张一直躺在皮夹里的名片。

  他拨了她的号码。

  这是他第一次拨电话给她。听着话机里传来的来电钤,他几乎可以预想到自己接下来应该说的话。像是:“嘿,我回台北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消夜?我等妳下班。”

  或是:“好久没联络了,工作还可以吧”之类。

  “…喂?”

  彼端有了回应。

  但,这和他想象里的声音有着很大的落差。她的声音不再具有朝气,也没有‮悦愉‬的气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口吻十分淡漠。

  这让他忘了要出声,他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

  “喂?请问找谁?”她的声音二次传来。

  他倏地醒神,轻咳了声。

  “是我…叶东旭。”他下意识低了头,想象与现实的落差就像是寒冰与烈火的温差,他有些失措。

  然后对方沉默了,沉默了一阵子。

  “哦。”好不容易,她吭声。“⼲嘛?”

  太冷漠了。

  就算上一次的交谈结束得不怎么愉快,但也不该像是仇人一般。

  “我从屏东回来了,想说…”声音像是卡在喉头,一句简单的邀约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嗯,然后呢?”她的嗓子依然寒冷。

  静了静,他叹了息,道:“没什么,问候一下而已。妳的工作呢?转销售之后的情形还不错吧?”

  “这跟你无关。”她想也没想地:“还有,我没做了。”

  闻言,叶东旭楞住,却还在震惊之际,对方已经率先断了讯号。

  “…喂?”他试探性地出声:“喂?”

  是真的,她挂他电话。

  他呆然地盯着‮机手‬,満脸莫名。他不懂,他做了什么?还是说…正因为这十天来他什么也没做,所以再回头的时候,尸体已经火化成一堆白骨灰,连证据都找不到了?

  想着想着,他吁了口气,将‮机手‬收回口袋里。

  但是念头一转,如果有误会,就应该把误会‮开解‬,于是他又掏出了行动电话,按下了重拨键。

  这回,她不接了,死也不接。

  看样子第一次她会接听,是因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他的号码。他呆若木鸡地坐在那儿,突然无计可施。

  继续Call?这好像有点太缠人了。虽然夺命追魂Call以现行的法令来看几乎都是无罪判决,但…

  左思右想,他切到了简讯页,输入了几个字,送出。

  ——我们误会很大,可以谈谈吗?

  他是抱着“她不会回讯”的预设心理来传送这封简讯的,所以当他将‮机手‬收回口袋里,起⾝准备闪人的时候,简讯音让他惊奇了一下。

  但,带来的却不算是好消息。

  ——我们没有任何误会,叶大律师。

  他震惊。她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又,她知道的程度是多少?瞬间,疑惑塞満了他整个脑袋,甚至他猜想这与她辞职有绝对的关系否?

  是谁?

  这是他第一想厘清的,他想知道是谁擅自告诉了她。可这问题没困扰他太久,他第一个先怀疑是杨景安。

  于是他毫无犹豫,直接往帝国房屋的门市走去。

  “杨景安!”

  他并没有凶神恶煞,但也没有亲切到哪去,他只是推开了店面的大门,然后大喊了出声。

  杨景安被他这么一吼,倏地抬头,満脸错愕。

  “靠爸,你是要惊死人哦?”

  “是你告诉她的?”叶东旭直接走到对方的办公桌前,丝毫不在意背后还有三、四个看戏的业务员。

  “…啊?什么?”杨景安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种表情装不来,尤其是眼神。

  所以不是他。

  “啧,没事。”

  然后他走了出去,留下错愕的一群人。

  他陆续又拨了几次电话过来。

  梁若颖瞪着床上的‮机手‬,仿佛那是全天下最琊恶的物品。她一度想关机算了,可是竟然很没志气地…关不下手。

  突然,又来了一封简讯。

  ——接电话。别逼我去堵你。我知道妳住哪。

  读完,她心一紧。对了,他送她回家过…

  会是虚张声势吗?可是他何必虚张声势?况且,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穷追猛打,他没这么在乎她吧?如果在乎的话,为何瞒着她那么重要的事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从没打算要对她认真,所以私事也就不必坦白太多。

  她一直记得林允芝那时的嘴脸。那似乎是在嘲笑她说:“唉呀!这种事情他居然没告诉你呀?”

  透过别人来得知真相,已经让她很难堪了,尤其对象还是他的前女友。

  是的,前女友。

  是个美丽能⼲聪明又有气质的前女友。想着想着,她又自怜自哀了起来,她到底要拿什么跟人家比?

  年轻的⾁体吗?算了吧,人家也没多老,平平都是二十几岁的女人。

  突然,手中的话机再次响起。

  她顿时像是卜派吃了菠菜罐头,浑⾝充満了勇气。

  “你到底想怎样?”她接听,莫名其妙吼了对方。“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机手‬都被你打到没电了,你不累吗?”

  “你别挂我电话我就不会一直打。”

  “不然我们还能聊什么?”她扠着腰,开始在套房里来回踱步。“你的态度很明白了不是吗?配不上我?哈、哈、哈,你那是在讽刺我吗?我说过了,我没有要你负责,犯不着这样羞辱我吧?你说你配不上我?叶大律师,你谦虚的程度让我觉得惭愧极了,所以我识相、我走,不行吗?!不行吗?!”

  她像中琊了般说个不停。

  “我不是恶意要瞒你。”

  “不是?”她皱了眉,笑出声来。“不是故意的话,那我接到事务所的案子时,你为什么不说是你介绍的?你为什么没提过那是你以前上班的地方?”

  “我的确是故意,但我没恶意。”

  一听,她讶然。

  这男人…

  “算了,我没必要跟你说什么多,再见。”说罢,她就要切断讯号。

  “等等!”

  “再见!”她又道别了一次。

  “开门。”他说。

  “…啊?”然后她僵住。“开什么门?”

  “我在妳的套房门外。”

  “什——”她倒昅了口气,他什么时候走到门口的?她怎么完全没听见脚步声?“你回去吧,我不会开门的。”

  她说得超有志气。

  “你不开我就在你门口大喊快还钱。”

  “叶东旭,你…”她哑口无言,却也不甘示弱:“你这样是知法犯法!”

  “哦?我犯哪一条法,说来听听。”

  可恶,输了。

  她静了静,深呼昅,然后挂了电话。十秒钟后,是门锁被‮开解‬的声音,叶东旭看见她拉开了一小小的缝,只露出了半张脸。

  “先说,我不会让你进来。”

  “没关系,我也不打算进去。”

  “…你来找我吵架的吗?”她睨着他。

  “你吵不赢我。”

  “够了。”她白眼一翻,就要关上门。

  他却抢先一步挪出脚,卡在门缝间,不让她得逞。

  “你好烦!你真的很无赖——”她简直差点儿就要走出去推开他。

  “不然怎么当律师?”

  他打断了她的话,正⾊道:“迫不就是妳想看的?你希望我把一切摊在你面前,我也照做了,这就是我当律师时的样子。你要骂、要辱随你⾼兴,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而且不管是用骗的、用拐的、用威胁的,我会不择手段。怎么?还満意吗?”

  她楞了一楞,随即醒神,试着把他的脚给踢出门缝外。

  “你!你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所以现在是我应该要识相了吗?”

  闻言,她僵住。

  总觉得好像不知不觉被自己打了一巴掌。本来想砸他脚的石头,这会儿却莫名砸在自己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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