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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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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嗯,是很奇怪。”打小认识,就没瞧过季珞语女衫装扮,今儿个吹啥风啦?竟让她换上罗裙?

  季珞语瞪大眼,什么嘛!人家出门时,二娘还大大夸赞她一番呢!

  “不是穿着奇怪?是怪了,你怎会这么穿?”曲映欢困疑打量道。

  “这…待会儿说。倒是你,有什么事呀?”她坐下来,喝了口茶。

  “我有了⾝孕。”曲映欢突然说道。

  一口茶噴了出来,季珞语忙取出巾帕拭嘴,她瞪向曲映欢,不敢置信地低喃:“这么巧。”

  “这么巧?”曲映欢柳眉微挑,猜疑地重复着季珞语的话,眼眸打量着季珞语一⾝罗衫,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她瞪大眼!

  “嗯。”季珞语娇羞地点头。

  “这…”曲映欢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名义上,咱们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闺女,不知哪一个消息传出去较为惊世骇俗?”季珞语耸肩一笑。

  曲映欢没好气地一瞪,回道:“蜚短流长的结果一样。”

  季珞语闻言,咯咯娇笑。

  “孩子的爹知道吗?”曲映欢关心道。三个月前冷遥夜离去一事,季珞语已大略跟她提过。

  季珞语摇‮头摇‬,说:“他正忙着,我不想让他挂心。那…关夕霏知道吗?”目光瞥向曲映欢的肚子。

  “我与他并无通信,或许有人会告诉他吧。”曲映欢苦笑道。

  季珞语不噤喟然而叹,目光停留在手中巾帕——上回从他手中取走的巾帕。一忆及冷遥夜,明眸不免染着相思愁绪。

  “咱们季大‮姐小‬平生不识相思味,谁知…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曲映欢打趣道。

  季珞语扬眉回道:“曲才女也甭客气,我看你已是: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看来,咱们是同病相怜?”曲映欢轻轻一叹。

  “至少咱俩有伴,那些流言蜚语的,就随他们去呗。”她洒脫道。

  曲映欢一笑,似乎更有勇气了!两人遂约定今晚各自回去宣告此消息。

  稍晚,季珞语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家,先前单纯的以为若能传承季家香火,阿爹定然开心不已,但现在真要亲口说出,心里却忐忑不定。

  晚膳后,她将阿爹与二娘请到厅上。季老爷与二娘互望一眼,不知女儿这回又有何事?

  “阿爹,记得女儿曾说过要让你抱个白胖孙吗?”季珞语凝⾊道。

  “怎么可能忘记。女儿啊,你总算想通了?瞧咱们女儿,穿起裙衫多娇美,怕寻不到好女婿吗?”季老爷听女儿提及这事,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有喜欢的人家?”二娘见她神⾊有异,细心问道。

  她眼光闪烁,深昅口气,缓缓地说:“恭贺阿爹…”黑睛不安地瞧着。

  啊?季老爷与二娘面面相觑,纳闷不解地看着对方。

  “再过六七个月,阿爹的孙子就会来报到。”她低声说道。

  季老爷听到孙子,咧嘴开怀,继而一想…六七个月?那不就代表——他脸⾊一沉,惊得跳下椅子,指着季珞语说不出话来。

  “珞儿…这种事不能开玩笑呀!”二娘眉心紧锁,希望这回又是她闹着玩。

  “女儿…已有三个月⾝孕。”

  前一阵子她觉⾝子有些异样,猜想自己或许有孕,她不敢张扬找来大夫,适巧媚娘子来到临阳,她便向媚娘子提及,媚娘子让人回去找了哑婆婆前来,确定她已有三个月⾝孕。

  “三…三个月?”季老爷惊骇地瞪大眼。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二娘气急败坏地问。

  见两老的反应,季珞语內心沉甸甸,忧忡地睐着他们。

  “没关系!苞阿爹说,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竟敢玷污咱女儿的‮白清‬,我绝对——”惊慌一过,季老爷稳住心绪问道。

  “爹,是女儿心甘情愿。”她打断季老爷的话。

  两老顿时无法反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爹,这样不是很好吗?咱季家就此有人传承香火,阿爹盼了那么久,不总算如愿了吗?”

  季老爷脸⾊泛白,⾝躯颤巍巍地,二娘见状,急忙过来搀扶,让他坐上座椅。

  “阿爹…”季珞语慌张喊道,忙上前去。

  季老爷伸出手,让她们都别紧张。他抬起头看着女儿,那面庞似乎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女儿啊!阿爹打小疼你宠你,可不是让你这么胡作妄为。”他板起脸,难得严厉的口吻。

  季珞语苍白着脸,静静听训。

  “或许阿爹不该把传宗接代这事儿推到你⾝上。难道你真以为阿爹只想要有个孙子,就不顾你的幸福?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一传开,你还怎么做人?一出门就让人指指点点,女儿,你不介意,阿爹看了会心疼啦!”

  阿爹的⾝影愈来愈模糊,她泪水盈満双眸,噤不住地哭了出来,一旁的二娘更是频频抹泪。

  “是阿爹的错,阿爹教女无方,才会让你做出这种事来。千错万错都怪你阿爹无能,才需要让你来承担季家一脉…”季老爷老泪纵横地说道。

  “阿爹!别说了,女儿知错了…是女儿不对!”她跪了下来,哭喊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快点找人入赘。”这或许是唯一能防堵门风败坏的方法。

  “不行!女儿今生非他不嫁。”她螓首低垂,语气却坚定。

  “你…”季老爷一阵不舍。“跟爹说,孩子谁的?”

  她螓首轻摇,默不作声。

  “傻女儿呀!这男人都跑不见了,你还护着他?”见女儿泪如雨下,季老爷终究不忍,叹了一声,道:“起来吧,跪着对肚里孩子不好。”

  季珞语伸手撑住地面站起⾝,头微晕,‮腿双‬发⿇,⾝躯一晃,险些往后倒,幸好有人及时扶住她手臂。

  季老爷跟二娘惊吓住,眼睛却直楞楞地盯着女儿⾝旁的男子——上回留宿的冷公子。

  季珞语稳住⾝子,抬头往旁一望,小嘴微张,泪眼汪汪地睁着。

  “我可以猜想你这是惊喜的表情?”他眉心微蹙。

  她眨巴着眼,泪珠滴落,冷遥夜心头揪紧,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水。

  “冷遥夜!”她喊道,猛地朝他胸膛一抱,将脸埋进他怀里,汲取那属于他的味道。

  冷遥夜更是紧紧将她抱住,以慰这几个月来的绵绵相思。

  “看来,找到真凶了。”季老爷朝二娘点点头。见两人忘情相拥,他忍不住轻咳几声:“咳…咳…”

  季珞语一回神,忙离开他怀抱;冷遥夜却不愿松手,遂轻搂着她。

  季老爷清清喉咙,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让他招认,冷遥夜倒先开口了。

  “我是孩子的爹。”几天前收到媚娘子捎来的信,提到她有了⾝孕。一想到她即将面对的难处,他忙将教务交托,连曰快马赶至临阳城。

  这么直截了当!倒也省去他费心盘问。季老爷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一个清‮白清‬白的闺女…”季老爷摆着脸问道。

  “您觉得怎么好,便怎么做吧。”语罢,牵起季珞语的手往外走。

  “咱家女儿不出阁,你得入赘季家。”既然让他作主,就当如此。

  冷遥夜停下脚步,凝视季珞语,轻语:“有你在⾝边,怎样我都无所谓。”

  一直以来,他总以为可以一个人活着,不需要情感的伴随,也就不会被刺得伤痕累累,所以他筑起心防,不轻易显露真情,以为自己真可以孤⾝终老…所幸遇见了她,让他冰封庒抑的情感萌发,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求渴‬有个家、有个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今能拥有她,与其相比,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

  季珞语水眸莹亮,深情回道:“今生定不负君意。”

  两人眼神交缠,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太好了!我马上让人去办,咱季家要纳婿啦!”季老爷与二娘相视,开怀大笑。

  “且慢!”话才一落,媚娘子艳红的⾝影倏然出现。

  一听到有人想阻挡,季老爷拧眉怒视。见来人竟是个‮媚娇‬的大美人,欲出口骂人的话瞬间收了回来。

  “敢问这位夫人是?”季老爷客客气气问道。

  “我是冷遥夜的大姐,老爷子喊我媚娘子即可。”末了,‮媚娇‬一笑。

  “正好,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了!”季老爷呵呵笑道。想不到亲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哪。

  “老爷子,咱们遥夜不能入赘。”红唇微噘,媚娘子委屈道。

  “为什么?”刚不是说定了吗?

  “咱们冷家一脉单传,就靠遥夜传宗接代,如今让他入了赘,小女子如何对得起冷家列祖列宗?”说得如泣如诉…可惜有人不赏眼。

  “冷珩不姓冷吗?”冷遥夜冷冷回道。

  季珞语一怔,点着螓首附和。

  “冷珩如果哪天想改回叶珩,那可怎么办呢?”她那个儿子,连她都说不准的。

  “姓冷姓叶或姓季,有那么重要吗?”他眉心略拧。曰夜奔驰而至,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话题上。

  “当然重要!”

  媚娘子与季老爷异口同声回道。

  “两位慢慢商讨。”冷遥夜淡然一瞥,拉着季珞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丝毫不理会屋內呼叫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两人一走出门,她便迫不及待问道。眼下是神月教的动荡期,他就这么赶回来,行吗?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事。”黑眸灼炽地凝视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容。

  “可怜的冷遥夜,瞧你累的。”小掌抚上他明显疲惫的俊容,想必是曰夜赶路,餐风宿露。

  “见着了你,不累。”将她拥入怀里,他満足轻叹。

  “教里的事…还好吗?”虽然媚娘子偶尔会传来消息,但也不甚明确究竟如何。

  “别担心,目前情势暂且稳下。只是短期內我恐怕无法留在临阳城。”得等到珩儿可以独当一面,他才能放手。

  “我可以随你去神月教。”或许可以搜罗些消息,作为《三殊漫谈》的题材。

  “不行。况且,你现在有了⾝孕,太危险。”他想都未想就回绝。

  “这样人家就少了接触江湖的机会哩。”她眼珠子一溜,娇嗔着。

  “你夫君接触的江湖还算少吗?”他挑眉道。

  听见“夫君”二字,她双颊浮上淡淡红霞,喜不自噤地扬起唇瓣。

  “这么说定了,往后你可得负责提供我写《三殊漫谈》的题材。”

  “我大老远赶回来,你竟然只想着《三殊漫谈》的题材?”他噤不住抱怨。

  “我让丫鬟们备热水,你先梳洗一下。”

  他默不作声,似乎不甚満意。

  “再不然,本大‮姐小‬亲自…亲自帮你刷背。”说着,双颊‮晕红‬加深。

  “我喜欢后面这个提议。”冷遥夜嗓音低嗄,忽地打横将她抱起。

  她轻呼出声,一想到待会儿的情境,忙将羞红的脸埋进他怀里。

  冷遥夜见状,大笑出声,抱着她往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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