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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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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别庄,古月生先找来帐房查明这几曰燕如丝一共支取了多少银两后,再派人找她来书房。

  燕如丝浑然末觉大难临头,神⾊自若的走进书房。“朱管事说你有事找我?”

  “你这几曰从帐房那里支了多少银两?”他问,语气异常的平静,反倒显出暴风雨前的平静。

  连燕如丝都感受到他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似乎隐隐蓄着怒气,她有些不明所以,但听见他的问话,她仍是老实回答“差不多六百两。”

  她说的数目与帐房汇报相同,古月生不动声⾊的再质问:“你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去了?”他不是怕她花用,而是恼她居然拿他的银子去救济那些农民,让他们拿着他的钱来赔偿给自己,这无异是在愚弄他!

  “我…”她有点紧张的两手绞着衣裙。

  见她支吾其词,古月生再也难以按捺心中的怒气“砰”的一声重重拍桌,桌案上的笔和纸墨随着震动而跳动了下。

  “说!那些钱你都花到哪里去了?”

  那冷不防传来的巨响令燕如丝吓了一跳。“你、你⼲么那么大力拍桌子吓人?”

  他全⾝蓄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起⾝走向她,冷如刀锋的双眸直直瞅睨着她。

  “燕如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允许你支用帐房的银子,结果你拿着银两都做了些什么?嗯?”

  他⾝上散发出来的強烈怒气令她有些畏惧,不自觉的稍稍后退了一步,但随即想到自个儿又没做什么坏事,便仰起脸直视着他。“我做了好事。”

  见她竟然还一脸理直气壮,古月生厉声斥喝“好事!你拿我的银子去给那些农民,再让他们赔偿给我,这算什么好事!”

  钦,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明明交代过那些农民不要张扬的。

  见此事已东窗事发,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你不管他们农作歉收,还逼迫他们赔钱,我帮他们有什么不对?而且最后那些钱还不是回到你手上,你又没损失,这么凶做什么?”虽然他不像娘亲那般对她破口大骂,但比起娘亲那种扯着嗓门吼她的方式,他这种阴沉的表情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古月生脸上布満寒霜,震怒使得他的声调不⾼反低“我没有损失?燕如丝,你想做好事、博取好名声,有种就用你自个儿的钱,私下拿我的钱去帮助他们,这算什么?吃里扒外吗?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顶着古家少夫人的⾝分,你做出这种事,别人会在背后怎么笑话我?”

  他⾝上散发出来的阴骛寒气太強大,他一步步进逼,她冻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背脊挺到墙面无路可退才停了下来。

  “我、我、我…”她很想反驳他什么,但是脑袋一时又想不出适当的话来,须臾才道:“我拿你的钱给他们,并没有说那些是我给的,我对他们说那些钱是你私下给他们的。”

  古月生以⾼大的⾝子将她困在墙边,怒极反笑。“你说是我给他们的?你这让我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燕如丝双手本能的抵在他胸口,阻止他再靠近,但当细嫰的掌心碰触到他温熟结实的胸膛时,她的心不噤怦怦的飞快鼓动着,面颊也有些微微发热。

  “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他们,按照合约,他们缴不出足额的谷子是要赔偿的,可是你知道他们没钱可赔,但又不能违约,所以才私下让我拿钱给他们来赔偿。”

  听见她的话,古月生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爹说你是我丈夫,我得顾全你的颜面,不能让你难堪,而且那些银子也确实是你给的。”所以她拿钱给那些农民时,一律说是他授意的。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他眉一拾,利如冷锋的眼神瞪视着她。

  听见他仍语带讽刺,换她有些生气了,怒目瞪着他“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会不会原谅我,我只知道我没有做错。那些农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不该再咄咄逼人,把人逼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见她不知反省还顶嘴,他火气更盛,不自觉的脫口回了这句。

  他无情的话语令燕如丝満脸气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们也是人生父⺟养的,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会伤心难过,就像奶奶去世、尸首下落不明,你不也是很难过,急着找寻她的遗体吗?难道你以为只有你的心是血⾁做的,旁人都是木头做的吗?”

  “你背着我做出这种事,还有脸教训我!”

  “我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劝告你做人不能太冷酷无情,不讲情面。”她话锋一转,接着说:“我想就是因为你冷血无情,所以才迟迟没有姑娘家敢嫁给你,连累奶奶就算死了都没办法安心,只好找我来嫁给你。”

  “你在胡说什么!那是我不想娶,想嫁我的女人多得是!”她竟然以为是没人要嫁给他,这蠢女人真是够了!

  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要是有人想嫁给你,你奶奶也不会这么担心,还诱骗我去找你。”

  “你!”她竟敢说是诱骗?嫁给他是有多糟?

  她不理会他气得都快噴火,迳自再道:“你要知道我也不想嫁给你,你心肠不好,人又小气,嫁给你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敢情嫁给他还委屈她了?古月生登畴面⾊阴驽,吼道:“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出去就出去!”燕如丝很有骨气的甩头走出去,但才刚拐过一个弯,也不知为什么,想起他方才那么生气的模样,心头竟有些惴惴不安。

  她刚刚是不是说的有点过分呀?

  这‮夜一‬,她破天荒的没有一沾到枕头就立刻睡去,一个晚上起来了好几次,想看他回房了没。

  她决定若是他还在生她的气,那等他回来她就道个歉好了,父亲说过他是她的丈夫,她得顾着他的颜面。

  下午时,她是被他气到才会忘了顾全他的面子,虽然她说的全是实话,可终究不太中听,尤其她不该说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的事。

  这种话太驳他的面子,也太让他难堪。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起先还勉強撑着眼皮等,但眼看越来越晚,她实在再也撑不住了,没多久便躺上小榻,眼一阖,就这么睡着了。

  下午时,燕如丝说了些恼人的话,为此,古月生一直到深夜都还不愿意踏进寤房,不想看见她。

  她居然敢说她千百个不愿意嫁给他,还嫌他心肠不好又小气,简直是得了便官还卖乖,以她的⾝分嫁给他,是她⾼攀了,她不知感恩还敢嫌弃他!

  于是他在别庄里,另找了间厢房准备暂睡一宿,可房间里少了她的鼾息声,安静得让他睡不着。

  这几曰已经习惯躺上床不久就能入睡,现下却迟迟无法入眠,不噤令他有些烦躁,翻来覆去半晌后,他决定回自个儿的寝房睡。

  甫推门进去,便注意到花厅里犹点着一盏烛火,他走进房里,毫无意外的看鼠燕如丝在靠窗的小榻上睡得一脸香甜。

  虽是早料到的,但他仍是不免怒从心起。

  这女人,下午把他气得火冒三丈,直到现在气得睡不着,可她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似的睡得这么甜。说他冷酷无情,到底谁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但瞪着她的睡脸,古月生忽然有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恼她没把下午的口角当一回事,迳自睡得这么沉,还是气她下午说的那些话?

  她的睡脸实在太碍眼,他黑眸微微眯起,蓦地蹲下⾝,噙着恶作剧的浅笑在她耳边吹气。

  她庠得下意识抬手挥了挥,他继续吹着,不想让她好眠,这让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往被里缩了缩,他便掀开被子再用力吹气。

  睡梦中的燕如丝恼了,怱地抬起手咱地一声,手掌不偏不倚的拍上他的脸。

  “不要吵,再吵就打死你喔,臭蚊子。”她咕哝说着梦话。

  被她在无意中赏了一巴掌,古月生俊脸倏地一黑。她居然把他当成了蚊子!

  顿时他有股很想立刻掐醒她的冲动,但看见她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一抹好气又好笑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居然做出这种事?

  不再作弄她,他扬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走回床榻,躺下后,又颅了她一眼,安静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她规律的鼾息声,那声音宛如催眠曲似的,让他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不久,便陷进香甜的梦乡里.

  翌曰,燕如丝醒来,寝房里早不见古月生的人影。

  梳洗完,她询问婢女“大少爷昨晚有回来吗?”

  “有的。”冬婷回答。每天早晨都是由她和秀儿轮流伺候大少爷梳洗和更衣。

  “那他…还在生气吗?”她昨夜本想等他,但等着等着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冬婷不太明白少夫人想问什么,只好依照今晨的情形老实回答“大少爷的神⾊如同往常,看不出来有在生气。”

  “喔。”燕如丝心忖他应是气消了。梳洗后,吃完早膳,她走出寝房,恰巧看见古月生和涂永璋正神⾊匆匆的要往外走。

  “古月生…”她走过去,才刚要开口,就被他抬手打断。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有人来报说发现奶奶的尸首了,我要过去看看。”古月生脚下不停的说。

  “真的吗?那我也一起去!”她立刻小跑步跟上他的脚步。

  他没说什么,两人来到一辆马车前,他爬上去后,见她也跟着上来,亦没有赶她下去。

  涂永璋和数名护卫、随从各自骑上马匹,跟随在马车左右,一行人往苏州城外而去。

  “奶奶的尸首是在哪里被发现的?”马车里,燕如丝问。

  “在附近的一处山区。”古月生答道。

  见他俊逸的脸庞透着丝沉凝,她想了想,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垂目瞥了眼她的手,随后抬眸望向她。

  她安慰他“你别太伤心,到时候见到奶奶的尸首,你记得不能在她面前哭,想哭要躲起来,免得她老人家看了心疼,舍不得去投胎,要是错过了时辰,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我娘,我爷爷奶奶过世时,娘就是这么吩咐我和姊姊的。”那时听了娘亲的话,担心爷爷奶奶会变成孤魂野鬼,她想哭时,都只能跑到外头躲起来,等哭完再回去。

  她的掌心很温暖,莫名的安抚了他此刻有些急切的心绪。

  看得出他情绪低落,燕如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劝慰他。

  一路安静了好半晌后,古月生才徐徐出声“我之前一直在想,只要一直没有找到奶奶的尸体,就代表她可能仍安好的活着。”

  其实他一直不愿相信奶奶真的过世了,始终隐隐抱着一丝希望,心想只要一曰没拢着她的尸首,那么她就有可能还活着。

  可方才听见手下来报,说是发现疑似奶奶的尸体时,他当下心头一震,心绪登时有些乱了。若真找到奶奶的尸首,就代表她真的死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从古月生的眼神里,燕如丝看见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悲伤,心蓦地一阵微酸,遂柔柔的温声说:“等找到奶奶的尸首,我们好好安葬她,以告慰她在天之灵。只要我们永远记得她,她就仍然活在我们心里。”

  他定定注视着她,刚想张口说什么,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她没坐稳的跌向他,他急忙扶着她的肩、稳住她,才掀开车帘往外看,原来是马车驶入了一条山道。

  山路崎岖不平,颠簸得越来越严重,涂永璋策马来到马车旁禀告“大少爷,前面的路越来越狭隘蜿蜒,车、马恐怕无法通过,只能用走的。”

  古月生颔首,吩咐马夫停车。

  他下车后,燕如丝也跟着下车,一行人步行上山。

  “奶奶的尸首怎么会在深山里呢?”燕如丝不解的问。

  古月生说出自己的臆测“也许是有人杀害了她,将她带到山里埋了起来。”若真是如此,他绝饶不了那个杀害奶奶的凶手。

  她困惑的再追问:“既然埋起来了,那你们是怎么发现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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