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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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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歌雅呆愣地看着苏璘,她并没有说,苏璘怎会知道?

  “那为何没传御医?”巳慎思喜出望外道。

  梁歌雅沉默不语。她没说,是等着亲口告诉他,谁知道孔侧妃同时有喜…

  不过眼下看来,说与不说,己经毫不重要。

  他不要她…

  “旭拔。”巳九莲沉声道。

  旭拔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只木盒。

  “打开。”

  主子话落,旭拔随即打开木盒。

  巳九莲从木盒里取出一个草人,上头贴着孔沛儿之名,并扎満了针。

  “这是从孔侧妃的床底下取出的,就算太子妃有喜,就算太子妃并非凶手,那这草人会是谁搁的?”

  梁歌雅垂敛长睫,觉得自己挥⾝轻飘飘的,仿似置⾝云端,只要再踏出一步,她就要摔个粉⾝碎骨。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是太子妃所为。”巳慎思低喝道:“此事到此为止,孔侧妃一案继续追查。来人,将太子妃送回玉辉殿。”

  闻言,苏璘喜笑颜开地起⾝,正打算扶着梁歌雅回东宮时,却听巳九莲道:“父皇,娶妻当娶贤,如今太子妃心思歹毒咒杀孔侧妃,我要休了她!”

  不行,他不能让歌雅继续待在宮中!

  非走不可,而且必须马上就走!否则他让孔沛儿死在莲池里,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为了保住拌雅,他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只求她全⾝而退。

  “你说什么?!”巳慎思目皆尽裂。

  “我要休了她!我要她离开东宮!”

  梁歌雅唇角勾笑,喉头一阵腥咸涌上,她来不及掩口,当殿呕出,溢落満口鲜血。

  “太子妃!”苏璘惊诧地喊道。

  巳九莲蔵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如果可以,他想要紧紧地拥住她,但不行,危机就在眼前,他必须让她速速离宮,他必须以她的安危为优先!

  所以,他必须忍,他必须视而不见,他必须‮忍残‬无情…可天晓得,他的心像是要裂开般的疼痛。

  为何他如此悲哀,⾝为伪皇子,竟让他连紧拥心爱之人的权利都没有,甚至还得将她逼到这个地步?

  “来人,将太子妃送回玉辉殿,快传御医!”

  巳慎思和皇后同时站起,孔贵妃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父皇,你曾经承诺给我一个愿望。”梁歌雅挥⾝无力,全靠苏璘搀扶。

  “歌雅,先回玉辉殿。”巳慎思急忙走下台阶。

  “不,求父皇实现我的愿望,让太子休了我,让我离开东宮。”她央求道,泪水无声滑落。

  “歌雅,朕给你的愿望,不是要让你离宮的。”巳慎思沉痛道。

  “可我不想再待在宮中了…”如果这是他的决定,那么她就成全他。

  “歌雅…”

  “君无戏言,求父皇成全。”

  她作势要跪下,巳慎思赶忙将她扶起。

  “朕不准!你既然己经怀有皇网,朕就不会答应你这个请求,你先回玉辉殿静养,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他态度強硬,不容置咏。

  “你是朕的乖媳妇,朕相信你。”

  “父皇…”她笑着,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了。

  她确实蒙受疼爱,如此蒙天厚爱。

  “快送太子妃回玉辉殿。”

  “奴婢遵旨。”苏璘赶忙扶着她退下。

  她垂着眼,经过他⾝旁时,拨下头上的玉钗,往地上一掷。

  巳九莲双拳紧握得关节泛白,指尖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她不要玉钗了,那就代表她相信他演的这出戏,这样很好…卫凡就在外头等候,如此一来,他就安心了。

  就算无法再见她,但至少他保住了她,有卫凡在,她不会有任何差错,就算她误解了自己也无妨,他只求能够保住她,这样很好、很好。

  苏璘搀着她走出殿外,先让她靠在一旁的梁柱上休息,赶忙去要宮人取来软轿,但不过是拐个弯,一回头,便不见她的人。

  四下张望才看见不远处有人正抱着梁歌雅离开,她急忙追上。

  “太子妃、太子妃!”

  “苏璘,我走了…”回头,梁歌雅气若游丝道。

  “不,太子妃…”

  漫天飞雪缠绵而凄凉地纷落,阻碍着苏璘的脚步,只见她滑倒在地,抱头低泣。

  金阔殿上,巳慎思脸⾊铁青地看着梁歌雅槛落在毡毯上的血,无人敢发一语,只能面面相彪,直到外头有人求见。

  “父皇,臣媳知道凶手是谁!”

  所有人目光一致地朝自殿外走进的人,巳太一甚至微皱起浓眉。

  “庆王侧妃,你何以得知?”

  “因为事发当时,臣媳就在现场。”崔云良话一出口,震惊四座。

  “说情楚!”巳慎思怒喝道“凶手到底是谁?”

  “是…”她神⾊闪烁了下,看向巳太一。

  “庆王。”

  巳太一不假思素地斥道:“崔云良,你这是在含血噴人!”

  “我哪里含血噴人了?要不你说,昨儿个午后你人在哪?”

  巳太一怒瞪着她。

  “我人在哪里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徐步走到巳九莲面前。

  “太子,举凡踏进东宮必留有记录,太子何不请东宮侍卫长确认?”

  巳九莲微抬手,旭拔立刻从怀里掏出纪录名册。

  “就算我去过东宮又如何?并不能就此证明太子侧妃之死与我有关!”巳太一恼声驳斥。

  “再者,我为何要杀她?”

  巳慎思徐缓走回宝座上,冷眼看了孔贵妃一眼。

  孔贵妃脸⾊铁青,不能理解同是自家人的崔云良怎会窝里反,突然跳出未指认儿子是杀害侄女的凶手。

  今儿个可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处置,她在瞎闹什么?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崔云良语不惊人死不休。

  満朝文武顿时议论纷纷,就连孔贵妃的脸都黑了大半。

  巳太一撇唇哼笑。

  “云良,说话是要讲求证据的,你也不想犯了欺君之罪吧?”

  可惜他的威胁没有起到作用,崔云良已经完全豁出去。

  “父皇,臣媳没有说谎,有回臣媳进东宮探视太子侧妃,离开时和太子攀谈几句,庆王便以臣媳不贞之名说要休了臣媳,其实那时臣媳便己察觉不对劲,想跟太子警告,却反而被庆王栽赃。”

  她想和太子交好,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和太子接近,岂料巳太一早就埋了眼线监视她,还将此事闹大,害她遭人指指点点,这口气她要是不出,她就不叫崔云良!

  仿佛不能忍受皇家子孙如此悖德、不顾伦理,巳慎思脸⾊阴鹜,但百官在前,他也不能默不吭声。

  “庆王侧妃,这事…得有真凭实据。”他沉声道。

  “父皇不妨回想,先前太子妃在玉辉殿被刺客袭击,庆王为何可以恰巧救了她,那时己是子时,庆王还在玉宾殿探视太子侧妃,根本就于礼不合,再推算太子侧妃怀上⾝孕的时候,不就是…”崔云良笑得得意,睇向巳太一。

  “不就是那一晚吗?”

  好似她说的不过是些荒唐笑话,巳太一神⾊不变。

  但巳慎思神⾊沉凝,分明是龙颜大怒前的征兆,孔贵妃忙怒声斥责。

  “崔侧妃,到此为止,这朝堂上可不是用来谈论皇家丑事的!”

  她要是再不阻止,就怕皇上真会恼火地找来御医推算时曰,如此一来,要是确定沛儿肚里的孩子是太一的,可就糟了。

  “那么,咱们就来谈谈朝事。”崔云良从怀里取出一本帐册。

  “父皇,这帐册里,矩细靡遗地记载着庆王在映舂城时,是如何与兵部勾结,向户部多次请款,而这帐册原本是在副首辅手上,昨儿个庆王就是为了逼太子侧妃交出帐册,才到东宮找她,后来谈判破裂,庆王便痛下毒手!”

  这帐册可是太子交给她的,只要她能够将庆王斗倒,届时她就能够入主东宮了!

  崔云良双手呈上。

  巳慎思一记眼神,扶贵随即取来。

  巳慎思翻开一瞧,越翻越快,蓦地将帐册丢掷在巳太一⾝上。

  “庆王!派你驻守映舂城时朕说过,该城适逢战争结束不久,百废待举,免除三年税收,就算三年后恢复征税,也只课一半的税,你不但没有照办,竟然还加重税收,就连你屯兵在映舂城北的粮获,也以⾼价转卖给兵部,再由兵部向户部请款…你做何解释?!”

  巳太一缓缓垂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掉落在地的帐册,再看向巳九莲。

  巳九莲像在看戏眉眼不动,等着结果。

  “庆王!”巳慎思怒喝着。

  巳太一看向他勾唇冷笑。

  马车平稳地驶离悬福门。

  马车里,梁歌雅无力侧躺着,泪流不止。

  看着她这副样子,坐在对座的卫凡幽幽叹了口气。

  “太子妃,其实…”

  “我知道。”她苦笑。

  他很怀疑她到底知道什么。

  “我指的是——”

  “出事了,对不对?”

  他惊诧地看着她。

  “太子妃如何知晓?”为了让他顺利带走太子妃,太子己经向他道明通盘计划。

  按照计划,太子得演一出戏骗过所有人,包括她,那…她怎会发现?

  “因为他要我走。”她挣扎着要坐起⾝,见他伸手要扶她一把,她摇‮头摇‬。

  “他会生气的。”

  “太子妃能够上马车还是我抱的。”他打趣道。

  她费尽气力地坐起⾝,人虚弱地倚在厢板上。

  “那是情非得已。卫爷,可以把卓帘拉开吗?”

  “外头风雪极大,太子妃的⾝子正不适,恐怕…”

  “拜托你。”

  他叹了口气,微掀起车帘。

  “昨晚市集便少有店铺做生意,太子妃到底想看什么?”

  “只是想透口气。”无人走动的街景分外肃穆,氛围吊诡得教她怀疑皇城将有大事发生。她困难地深呼昅着,手不断地抚着肚皮,为胎儿没有任何不适而感到庆幸。

  “太子要你先将我安置在你府上吗?”

  “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起来太子妃知道出事了,但也猜不到是出什么事?”要说出什么事,其实,他也是不大了解,但他相信太子的判断,才决定先带她离宮。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近来他对我的冷淡,我百思不解,直到他道出要休了我时,我才惊觉不对劲。”她乏力地闭上眼。

  “如果我不过是个无用的棋子,他大可逼死我,或者对我置之不理,没必要赶我走,所以一定是出事了,在他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赶我走。”丢下玉钗,只是想安他的心,让他以为她相信他演的戏。

  只要她离开,他应该能够安心一些,不会因为她而有后顾之忧。

  说到底,是她对他的信任不够,她忘了他多会作戏,一时问竟被他的演技给迷惑了,但事实证明,他待她一如往常,又或者该说,他的恐惧比她还探,比她更怕历史重演。

  当踏出殿外,瞧见卫凡的⾝影,她更确定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棋局。

  听完,卫凡不觉莞尔。

  “该说太子妃太了解太子吗?”

  “所以,你到底给了他什么消息?”

  “太子妃可还记得,尚在映舂城时,你在城西救了一名老嬷嬷,带到卫府安置?”

  看她点点头,他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太子将那嬷嬷交给我看照,但就在几天前,她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

  梁歌雅费力地张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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