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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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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而言,在顶上有个皇帝老爹、皇后娘亲,自个儿又挂着公主⾝分,但却是非亲生或庶出的子女,通常在后宮这样被大众视为人心险恶、斗争不断的地方,会有着难捱的生涯,或是早早被送出宮门和亲去。

  但对于镜平公主段彩兰来说,她这个人人皆知的罪人之后,生活舒适优渥到连她都觉得自己该遭天打雷劈,才不会引来周遭太多人又妒又羡的眼光。

  她刚満四岁时,她的亲爹,也就是本为大皇子的皇帝亲爹,就因篡位乱政、不行正道,被原是五皇子的现任皇帝段晔虎率领义军剿灭。

  而她,则在所有大皇子后人都被遣出宮外生活之际,阴错阳差地留驻宮內,然后又让好心的段晔虎,也就是她现在的皇帝老爹,收了当养女。

  所以,她并不是皇帝与皇后的亲生女儿。

  甚至,就连镜平公主这封号,都是当今相爷慕晓阳替她起的。

  说来说去,她当了养女之后,反倒比亲爹在世时还要受宠。

  皇帝老爹段晔虎性情耝犷,骨子里挺好。

  皇后娘亲洪香绫出⾝平民,脾气火爆却待她温柔。

  宰相慕晓阳听说內心很奷诈,可却是谏言皇帝收养她的人。

  待在这么一群善待她、又是从小养大她的人⾝边,要她对作恶多端的亲爹有什么太深入的感情,或是对皇帝老爹有什么不満,那还真难。

  也因此,比起从前那段根本没印象的记忆…

  老实说,段彩兰是比较喜欢现在这种生活的。

  她喜欢皇帝老爹,什么骑马狩猎、改装出游,他从没拦着她,唯一的条件是要她随⾝带着护卫、以保平安。

  她喜欢皇后娘亲,举凡琴棋书画、刺绣女红,她从不勉強她,唯一的要求是要她什么都自个儿下决定、过得开心自由。

  至于鲜少见面,但表面上还算待她不坏的宰相慕晓阳…

  从前她是挺欣赏他那聪明脑袋的没错,不过──

  从他开口力谏皇帝老爹把她送去和亲那天开始,她决定要将他列入拒绝往来户、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蓝舟国──

  这个夹于段彩兰出⾝的靖国与她原本该去和亲的东莱国之间的地方,人口约莫只有靖国的十分之一。

  小遍小,蓝舟国的繁华却也是邻近几个小柄里,数一数二的兴盛。

  往来商旅络绎不绝的蓝舟国边境城镇里,多的是来自蓝舟国、靖国、东莱国的商人。

  混杂着三地货资的城镇因为商业而繁盛,供商旅们住宿的客栈、供休憩的酒楼茶馆,也是格外地多。

  段彩兰坐在茶楼一隅,⾝着淡鹅⻩⾊衫裙,腰间系上了翠绿⾊的饰带,简单的珠簪固定着她盘起的长发,几绺发丝垂颊而过,为她露出的细颈增添几许少女风情,只是在她的晶灿明眸底下,却蔵着些许不満。

  一边啜着店小二送上的香茶、啃着糕点,段彩兰的心里非但没有出游时的放松感,反而显得闷闷不乐。

  这回外出,她一反常态地没遵照皇帝老爹的吩咐,带着侍卫同行,却甘愿冒着危险只⾝越过靖国边境来到蓝舟国,理由当然就只有一个──

  “哼!和什么亲啊?要和不会自己去和,牺牲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闷声碎碎念了半天,段彩兰越想越不⾼兴。

  要不是她决意逃亲,现在她一定会冲到宰相府去找慕晓阳兴师问罪,问他究竟对她有何不満,⼲嘛要把她丢去东莱国和亲?

  对,逃亲!

  她这个本该去和亲的镜平公主,为了皇帝老爹他们一伙人的荒谬好意,所以逃走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亲生老爹对不起现在的皇帝老爹,也对不起全靖国的子民,所以她一直听话地当个乖巧公主,但问题是──

  要去和亲的人是她耶!

  就算全靖国上至皇帝老爹、下至路边刚生的猫仔,都觉得她应该去和亲,可那并非她的决定!

  一个违反她意愿、如同剥夺她自由的将来,她⼲嘛同意啊?

  说什么东莱国的六皇子,年纪与她相配、相貌端正、人又亲切开朗,是个和善好相处的对象,所以力劝已届适婚之龄的她嫁过去…

  也不想想要嫁的人是她,就算儿女婚事向来由爹娘做主,但这关乎到她的一辈子,他们怎能光凭传闻就想把她卖了?

  对,没错,她就是气不过这点!

  如果不提和亲,他们只是真心想为她寻个好归宿,她或许不会生气,但今天他们却是打着和亲的名义来问她!

  这摆明是要她牺牲,却又怕她心不甘、情不愿不想嫁,所以才说尽好话想哄她点头,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好歹她也是生活在宮里的公主,就算没见过大风大浪,小小波涛她还是瞧得出端倪的。

  因此她包袱一收、马上走人,趁夜快马连奔数座城镇,赶了许多天的路,终于脫离靖国,暂时窝到蓝舟国来。

  反正皇帝亲爹要找人一定从靖国找起,她在蓝舟国晃一阵子,等他们打消这蠢念头再回去也不迟。

  再说,在靖国也许有人会知道她是镜平公主,但在蓝舟国根本不会有人认得她才是,因此只要她别做出什么太招摇的举动,九成九只会给人当成独自旅行的小姑娘。

  她正好趁此机会四处走走瞧瞧外边世界,至于和亲一事…

  哼!没她这个镜平公主,看他们能叫谁去和亲!

  认定自己的逃亲计划万无一失的段彩兰,在一壶茶下肚,再衬上几盘糕点填饱肚子后,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她清点了下自己带出宮的包袱,两套换洗衫裙加上周游他国所需的盘缠,算算至少能在蓝舟国玩个半年。

  为了逃亲,她从宮里带了些首饰,一路上在不同的当铺里典当卖钱,以免惹人注意,所以此刻她已换足了银两,安心得很。

  多亏皇帝老爹平时从不拦着她改装出游,所以她对宮外事物,虽不算熟却也不算陌生,有了这些银两,要想找个‮全安‬地方住上个把月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只要她佯装成普通的民间小姑娘,包准那个皇帝老爹绝对找不到她…

  “你以为老子认不出你吗?想得美!”

  破锣嗓音突地爆出、引人侧目,教正在为自己的完美逃亲方法陶醉的段彩兰不由得一惊。

  般什么鬼?谁找到她了吗?

  段彩兰心虚地四下张望,只见她⾝旁的茶客个个转头,甚至起⾝往二楼栏杆旁围去。

  “该死的混帐东西!打昏了我兄弟就想跑?你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你!”吼声再迸,这回坐在栏杆边的段彩兰听清楚了,原来是街上传来的吵架声,怪不得人人都往楼边挤。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只见三名看似无赖的男人正围着一个模样弱不噤风的公子哥儿,那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岁数,面貌白净端正,表情甚是无奈,⾝上也没带什么刀剑兵器之类的东西,唯有一个小包袱背在后头。

  不论段彩兰怎么瞧,都不觉得这小扮能够打昏那些块头比他‮大巨‬的无赖,这八成是找碴吧?

  “三位,在下只是认为,光天化曰之下強抢民女并不是件好事,所以出手相劝,绝无挑衅各位兄弟的意思…”年轻公子有礼地拱手致歉,希望能教这场争执圆満结束,可他显然是想得太美。

  “听你在放庇!今天不把你这张脸打成猪头,我们兄弟就跟你姓!”无赖们哪会听他解释,不由分说地抡起碗口大的拳头,开始往年轻公子⾝上招呼过去。

  “三位请勿动耝,别伤了和气啊!受伤很划不来的!”年轻公子一声劝告刚断了尾音,瞬间人已蹬脚一弹,飞⾝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后落至三人⾝后。

  “哗!真是好⾝手!”

  “小扮!我们支持你,上啊!把这些无赖赶出城!”

  “快上啊!打赢了我们作东请你喝酒!”

  见到年轻公子⾝手不凡,闪躲起来又是敏捷俐落,于是一旁的茶客、路人都开始发出鼓噪声。

  段彩兰冷眼瞧着这一幕,虽然听得出来这年轻小扮是仗义相助,理该为他拍手叫好,少说也该喝个采,但很抱歉──

  她段彩兰现在啥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引人注目!

  像楼下这年轻公子那样见义勇为的行径,她是很佩服没错,但这同时也是给她个警惕,告诫她不想惹来旁人注意的话,就千万别做这种出风头的事,要也是暗着来。

  段彩兰又瞟了楼下一眼,只见那年轻公子光闪不打,却已教几名大汉累得气喘不止,想来应是无碍,所以她自顾自地继续坐回位子上,打算把最后一杯茶喝⼲走人。

  只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想躲祸少惹事,⿇烦却不见得会避开她绕道而行…

  “姑娘小心啊!”

  一声⾼叫在近距离爆开,段彩兰正觉得不对劲的同时,瞬间一个⾝影已突然自栏杆外窜入、往她面前的方桌上摔落。

  “啊!当心呀!”

  “要撞上了!快闪开啊!”

  诸如此类的叫声此起彼落,但都没有一个男人突然飞⾝滚进自己的视线里来得惊人。

  方才还在楼下闪无赖的年轻小扮,此刻却摔落段彩兰桌上。

  甚至,他还因为冲力过大庒垮了木桌,更连累桌边的段彩兰被他拖着跌在地板上。

  一切的事情来得如此瞬间,教段彩兰闪避不及,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男人给扑倒在地。

  后脑勺结实地撞上地板,弄得段彩兰有些眼冒金星,至于那年轻小扮则是倒在她⾝上,半截⾝躯庒住她的腿,疼得她不住皱眉。

  茶水洒了一⾝,杯子也摔破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关心眼神全都投注在两人⾝上,教段彩兰霎时间只想杀人。

  “你在⼲什么啊?冒失鬼!”段彩兰气急败坏地‮动扭‬着自己的‮腿双‬,想从这尴尬又招人侧目的情况中逃离。

  要命!她净想着要小心,这男人却不长眼地黏上来!

  这下可好,全茶楼的人都往她这里瞧了!

  “啊…抱歉,姑娘,我一心躲人,没料着你坐在这里,真是对不起。”年轻公子忍着方才撞疼的膝盖,有些摇晃地从段彩兰⾝上爬了起来。

  “不用对不起了,你离我远点就好。”段彩兰拾起自己的包袱,决定早早付钱走人。

  这地方再待下去还得了?等会儿若有靖国人混在其中认出了她,那岂不是白逃一趟!

  “可我弄脏了你的衣裳,至少该向你赔个罪、或买件新衣赔你。”年轻公子丝毫不失礼数地拱手行礼。

  “都不用了啦!”此刻段彩兰只想大叫,叫这男人滚离她越远越好!

  “这不成的,请让我略表歉意…”年轻公子很是坚持,只是他没来得及‮开解‬包袱掏银两,二楼的楼梯口却爆出嘈杂声。

  方才老打不着年轻公子的无赖,面⾊铁青、气喘不止地冲上二楼,吓得茶客们纷纷走避,而三人一见到年轻男子跟段彩兰在拉拉扯扯,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好你个混帐东西!打不过就跑!你抢了兄弟们的女人,老子今天就抢你女人,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无赖们吼罢,不分青红皂白便又挥拳往本该安静的茶楼角落冲了过来。

  “等一下!我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她不是我的女人,各位误会了!”年轻公子对于这样的误解感到相当困扰,因为这可是把旁人拖下水搅和了,所以连忙出声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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