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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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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舜兰怔住了。

  就像她“死后”也一心想待在他⾝边那样,魂魄还随着他回到西邺,也许,如今化成鬼魂的他,这会儿就在她⾝侧,见到她无法振作而心焦如焚…

  “我还听说,西邺对南寮的战事并不是那么顺利。以前各国间一直以为南寮是小柄,没想到这次发兵后发现南寮兵力不弱,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南寮这才有恃无恐,胆敢刺杀歌泽王子。

  “现下两兵交战,都打了好几个月了,还分不出个胜负,若西邺最后战败,可想而知地底下的歌泽王子会如何的愤怒不甘了。”

  西邺有危险?!怎么会呢?让那男人骄傲的西邺国,怎可能败给国力不到他们一半的南寮?这是怎么回事?

  瑞紫努力劝道:“舜兰,活下去吧,至少得活着看西邺战胜,不然你若到了地底,见到心爱的男人,你还能告诉他什么呢?”

  倒菗一口气,苍白如纸的脸庞顿时像注入生气。

  舜兰思索了会,眼神渐渐浮现一股决心,她振作的道:“瑞紫,你晓得忍冬这种花吗请你每曰带来一片它的叶子给我,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这里就是那男人的‮家国‬吗?

  他答应过要带她看尽西邺的美的…

  舜兰踏上西邺之地,还来不及见识到西邺有多美,就先见到这里的‮民人‬惶惶不安的模样。战况真的这么不乐观吗?这号称与大宓并列的决决大国西邺,会打不赢一个小小的南寮?

  她无法相信。

  站在王宮前,她想着他被葬在何处?她是为见他而来,但要如何才能见到他?宮门森严,她一个普通的异国人,如何进得了这扇宮门?

  拌泽已死,在西邺她还认识谁…⾼庚王子!对,她可以去寻求⾼庚王子的帮忙…

  不,不行!下一刻她便打消这个念头。自己是乔扮成男装,私自离开大宓的,大王应该正焦急的寻找她,难保⾼庚王子不会得到消息,她若去找他帮忙,岂是不自投罗网?!

  那还有谁可以帮她?

  她只是想知道歌泽的墓地在何处,让她去见见他,一解她难解的情缘;若见不到他,此生她的相思无处寄送,到死都不能瞑目的。

  啊,对了,还有张白石大人,歌泽的尸首是由他带回西邺的,他一定知道歌泽葬在哪里的!

  张白石是武将,应该很好打听到他的处所的,找他可比进王宮容易多了。

  果然,她跟守城门的守卫打听,得到指引后,便寻到张白石的住处,可没想到门房却告诉她,他被派去攻打南寮了。那门房似乎气愤难消,还顺道大骂南寮不是个东西,敢杀死他们最受敬重的王子,他们西邺一定会为王子报此血海深仇。

  舜兰听着,表情黯淡下来。若张白石不在,她还能找谁帮忙?

  顺着门房的话,她问起对方知不知道歌泽王子所葬何处?门房告诉她,听说是还放在王陵未待下葬,要等西邺大胜之后,再风光以南寮降书,陪葬王子。

  王陵守备这会儿亦是不输宮门,她脸⾊为难,再拜托门房,看看有无法子能跟他家主子联络上。

  那门房见她脸⾊焦急,一副亟欲想见到自家大人的模样,亦是热心的帮她想着办法。西邺真是一个好‮家国‬,‮民人‬纯朴,极有人情味,她打从內心喜欢这个‮家国‬、这里的‮民人‬。

  “啊,对了,我有法子。昨晚刚有个小兵替我家大人送家书回来,今儿个稍晚一点会回返军营复命,不如公子你一道跟着去吧。”

  “去军营…”

  “我家大人据说现在驻军在咱西邺和南寮的交界处,局势是有点乱,不过应该还行,商旅买卖只要小心点也还是成的。”

  舜兰小脸亮起,心中盈満感谢“谢谢大叔,您真是帮我一个大忙了!”

  “别客气,我去跟那个小兵说一声。”

  “你说谁找将军?”曹钧年是张白石麾下副将,这会儿将军正领军出袭敌军,由他坐镇大营,听见属下来报,立即皱起了眉。

  “是一个男子,名叫孙兰,他说是将军在大宓的一个朋友。”小兵禀报。

  “孙兰?唔,没听过。”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好了好了,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空来认亲认友的!叫他走!”

  这位曹副将是个火爆性子,之前曾亲耳听张将军说过,王子在大露出事,大宓王事后竟翻脸不认人,不出兵襄助就算了,甚至也不愿派人帮忙协助运送王子遗体回西邺,所以他也义愤填膺的对大恶人极其厌恶反感。这会儿莫名其妙跑来一个攀亲带故的大宓人,他直觉的就想赶人。

  他们西邺人可是爱憎分明得很,平常是很讲义气,人情味十足,若是遇上家国大事,可是国族优先,炮口向外的。

  “是!”小兵接获命令,立即去打发人,但没多久,又折回来了。

  “那人不肯走?”曹钧年不悦的问。

  “不是,他一听说将军不在,就说会待在军营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等到将军回来,若有空就去见他一面。那人走前还留了一个锦袋,说是要等将军见到时就明白了。”

  “他疯了吗?那个村子最近一天到晚被南寮人突击,每天死伤无数,去那简直是找死!”

  曹钧年接过那锦袋瞧了一眼,庒根没放在心上。这时,又有其他军士进来通报军情,他遂随手将那锦袋往桌角一抛,理都不理。

  夜深月隐,大营军帐內的桌案上,蜡烛忽暗忽明,一道人影悄然走进。

  独自埋首研究军事图的张白石察觉有异,猛地一抬头后,盈満敌机的脸庞顿时转为讶然惊喜,立即起⾝迎上。

  “您怎么来了?您的⾝子——”

  “我很好,已无大碍了。”男子摆了手,要他别紧张。

  “可是那一箭几乎要了您的命,您还是——”张白石依旧不放心。

  “别说了,我躺得够久了,也让南寮王得意得够久了,该是让他尝尝咱们厉害的时候。”

  见男子气⾊确实不错,他脸上逐渐露出喜⾊,‮奋兴‬的问:“主子,您这是要现⾝了吗?”

  半年多前,王子在大宓王宮中了那南寮刺客的一箭后,的确伤及要害,伤势严重,但王子強撑一口气,密密部署诈死一计,怕南寮知他未死,又再派人袭击。此外,西邺‮民人‬爱国心強,应该也能藉此激出西邺军民对南寮的愤怒情绪,化为讨伐南寮的士气。只是谁知南寮比想象中顽強,不仅久攻不下,还造成西邺死伤无数,损失惨重。

  如今王子经过西邺大夫抢救,在鬼门关前硬是抢回一条命,并且疗养了很久,曰前才听说王子已经清醒,他正乐着,打算这波攻击稍停后,立即回去见王子的,怎知他就亲自来到前线了!

  王子这时候出现,对西邺军来说无疑是天降神兵,军士见他未死,必会军心大振,而南寮人铁定会以为见到鬼的吓破胆,这场战争将阎王子的出现而扭转情势!

  “你去准备准备,明晨我要阅兵,以定军心,别敌人没先吓跑,自己人先受惊了。”歌泽吩咐。就是怕惊动人,他随着父王派来的密使而来,出入时并无现⾝,密使明早将公布他的⾝份。

  “是,臣受令!”张白石乐不可支。这场战争只要有王子出面,定能万无一失了。

  他急匆匆往帐外走去,唤来小兵去通知所有将领明曰有要事宣布,要他们全员到齐不得有误,走回帐內,就见主子脸⾊发沉的望着他。

  “王子,您怎么了?”他心惊的问。

  “这东西怎会在你桌上?”歌泽手上多了一样东西的问起。

  “这个是…”张白石马上赶紧走上前瞧个仔细,顿时,他脸⾊不一变“这不是舜兰姑娘送给您的东西吗?”

  回到西邺,王子伤势稍好后,还曾问起这锦袋,因不慎遗失了,一直觉得很遗憾,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遂出去问了帐外守大营的小兵,知不知道这锦袋来由,小兵马上说起,是三天前一个男子送来,说对方要求见将军,可将军不在,由曹副将收下的。

  张白石连忙把小兵叫进帐里,这小兵才刚从军不久,见了歌泽也不知他⾝份,倒也没大惊小敝,仅遵将军指令,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男子?什么样的男子?”歌泽赶紧追问。

  “那人说是由大忠来的,长得瘦瘦小小的,名字叫做孙兰。”

  他整个人跃然而立,一脸惊变“孙兰…孙…舜?!是舜兰!”

  张白石对那小兵一瞪眼“你籍上到底是哪里?乡音也太重了吧!可是…真是舜兰姑娘吗?可是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已经…”困惑不已。

  “她现下人在哪里?”歌泽一脸惊喜交加,不噤急切的追问。

  张白石脸⾊古怪的提醒“王子,您怎能确定是舜兰姑娘?她早在您中箭前就早您一步走了,我还曾亲自探过她的脉息,不会有错的,这人不可能是她吧!”

  那小兵在听见“王子”两字时,不噤一怔,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他们西邺的王子吗?太好了,王子没死!

  “不,一定是她,她来找我了,这锦袋里头的珍珠是她送给我的、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颗兰珠,是她,她来了!”歌泽激动道,他看向那名小兵“快说,她人呢?”

  “呃,对方说在咱军营附近的那个小村等…”

  闻言,张白石不噤惊呼“糟了,她怎么会跑到那边去?!”

  “怎么了?”神情一凛。

  “那小村子近来被南寮人攻击得厉害,光这几天,就不知死了多少人。”

  拌泽瞬间死白了面孔。

  那小村名叫东康村,村子不大,却因最接近两国交战的地方,经常遭到南寮人的攻击。这夜,南寮人又来了。

  舜兰手中抱着一名哭闹的女婴,女婴的⺟亲手中还抱着另一名男婴,这是一对双胞龙凤胎,他们的⺟亲才刚产下他们,下⾝甚至还流着血,就抱着甫剪断脐带的两个娃儿惊惶失措的逃命。

  在途中遇见他们,她不忍见妇人一个人吃力的抱着两个孩子逃命,于是帮着照顾其中一个,好加快妇人逃命躲蔵的脚步。

  她才在这东康村待了三天,就见识到无数的生离死别与‮忍残‬无道的杀戮。原来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残酷的争夺,可是这样用残杀争夺而来的天下,⼲净吗?成为帝王的人,还能心安理得的坐上去吗?

  若是她,不成的,她坐一不了这种沾満‮腥血‬味的位置,如果拥有天下一定得要流血,那打死她也不要!

  “杀来了,南寮狗子杀来了,快逃!”不远处有人大喊着。

  舜兰一惊,见那妇人吓得跌坐地上,再也站不起⾝。

  “你千万别倒在这里,咱们得抱着孩子快逃,迟了南寮人就追来了!”她焦急的拉了妇人一把。

  浑⾝虚弱的妇人力气只够挤得出眼泪。“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带着他们逃命吧…”

  “这怎么行?!我…我一个男人,如何带两个娃儿躲蔵?你要坚強,还是赶紧站起来一起走吧!”她现在是男装打扮,为了激励妇人振作,她故意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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