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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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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千年来,他们是朋友,是家人,是手足,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亲密的人。

  这个轮转的过程不全然是顺利的。首先,天璇脫出了他们的圈子之外,如今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摄影师。而开阳这一世的轮转也出现误差,险些变成另一个“失落的一环”他对他们失去了所有记忆。

  瑶光怀疑,其实他应该还留着一些模糊的感应。这是为什么他能毫无困难的练回一⾝真传的开阳神功,在这一世依然有着绝世的⾝手。而且,以他的浪子个性,会毫无质疑的接受天枢的千年之说,回到他们的圈子里来,必然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谱。

  不过,千年时光确实带来一些变化。

  例如天机由男变女。

  第一世的天机原为男⾝,但是性别这件事在她⾝上一直不明显,因为她向来都是阴柔难辨的性子。

  因为认为女体的阴气有助于自⾝的修炼,于是脫离了第一世的男骨之后,她便选择了女体投生。千百年下来,他们记得的她几乎都是女相了。

  “玉衡很平安。”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天机略微苍白的唇轻启。

  “那小子躲哪里去了?”开阳不太痛快。少了一个人就表示他要做的事更多,陪老婆的时间更少。

  天机古老而玄妙的气质或许会震慑许多人,不过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浪子倒是没什么影响。

  天机习惯了他的大刺刺,也不以为忤。

  “我算算看。”

  她从宽长的白袖中掏出一只⻳壳,摇一摇,卜了个卦。

  “哇靠,你那袖子里可以装多少东西?”开阳挺起⾝,非常感‮趣兴‬。

  角落里的人影往前一动,防止有人没神经的去撩他主子的袖子,开阳察觉到护卫袭来的气机,不过他不像玉衡那么恶劣爱欺负人,举起手坐了回去。

  人影再移回角落里。

  “安分点。”瑶光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天机低头掐算片刻,终于有了答案。

  “玉衡还活着。”

  “能弄死那小子的事大概也不多。”开阳把棒棒糖从左边移到右边。

  “不过,状况不好。”

  瑶光听了脸⾊一白。

  七兄妹里,虽然开阳跟她感情最亲,玉衡却是她同宗同门的师兄妹,关系却又不一样。

  “他在哪里?”瑶光定定地盯着她。

  天机‮头摇‬“不必找,等他自己回来。”

  “可是他如果遇到跟我一样的情况怎么办?”瑶光当年就是练功走火入魔,才会一⾝內力化为乌有。幸好当时遇到德容,散功到他⾝上,才捡回一条小命。

  他们师门的內功虽然厉害,但在练到紧要关头,都会遇到一个关卡;倘若那一关过不去,轻则功力全失,重则丧命。

  他们不必怕死,但死亡本⾝就不是个愉快的过程。而且同化前世的记忆可能出现问题,投生之后要成长到有自主能力又得一段时间,更别提其他林林总总的变量,当然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她一直以为功力比自己⾼的玉衡早已过了那个坎,难道还没有?

  “卦象中有凶险,但不是死劫,”天机没有焦点的眸游移,准确地对上两人的眼睛。“这是他这一世的命数,如果不这么度,可能还会有更凶险的,所以让他遭这一劫,不全然是坏事。”

  “可是我们起码能找到他,陪他一起过关啊!”瑶光心焦地道。

  “这倒是有理。”开阳两手往后脑一枕。

  其实要让他说,他是站在天机那边的。跟什么“命数”“劫难”无关,纯粹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有几个人弄得死那个小子,所以让那眼⾼于顶的家伙吃点苦头也不算坏事,哈哈哈!不过瑶光大美人担心成这样,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机摇了‮头摇‬。

  “时机一到,他自会和我们联络,你就安心等吧!”

  “我们得带他去医院。”

  “我们不能带他去医院,你忘了他要‮警报‬吗?”

  “不然让他死在我们公寓里,问题就比较小吗?”

  这些人真吵

  “其实我有个办法。”

  “保罗,我不想听你的办法。还有,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风头过去之前,不准你们三个聚在一起吗?”

  “嘿!这一点不公平。”

  “人生本来就不公平。”顿了一顿。“听着,保罗,你们不是坏孩子,问题是每次你们三个人碰在一起,就像恶运的大磁铁,什么狗庇倒灶的事都会自动昅过来。我们最近最好低调一点,大家各自回家去,别急着联络,等风头过去再说。”

  “也好,我们去街上探探有什么最新的消息,过两天再联络。”

  “你们嗳,算了。”

  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吧?

  “山米,我们得好好讨论一下'友情'这件事。”

  啊,又开始了,该死!

  床上的男人决定从深眠中挣扎出来。

  “啊啊,香娜,他好像在动。”

  废话,我又不是死人。

  “废话,他又不是死人。”

  约翰。史密斯张开眼睛。

  內息在静脉內隐隐流转,走到壇中立刻一滞,他没有硬催,慢慢吐息,确定四肢百骸间没有纠结的气团。

  状况算好了一点。

  他掀开被子,慢慢地坐起来。

  两双瞪大的眼睛在床旁边看着他。约翰。史密斯谁也不看,先扭了扭手脚,确定活动自如。然后他发现⾝上未着寸缕。

  这种小事对他完全不是问题,他直接站起来,直接走进走廊对面的浴室。

  香娜的唇发⼲。

  史密斯先生不穿‮服衣‬的样子真的非常养眼

  “啊,未成年不宜。”她想去遮山米的眼睛。

  “我是男的,他有的我都有好吗?”虽然可能有一点‮寸尺‬上的差距。

  “你该上学了。”

  “我不能让你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我不会单独和他待在一起,我半个小时后也要出门上班。”她把弟弟往门口推。

  “不行!”山米的脚陷进地毯里,比她更坚决。

  香娜相当惊讶。她的老好人弟弟几乎不懂得“拒绝”两个字如何写,也因此老是被保罗那两个坏小子利用。

  某方面她一直觉得弟弟软弱的个性是自己的责任,因为他们有一段时间仰人鼻息地走过来,有的孩子是因此变得自尊心过⾼,性格蛮横,有些则像是山米一样,委曲求全,变得不擅长面对冲突。

  她看着弟弟想保护她的神情,突然有一种好骄傲的感觉。

  “你长大了,山米。”她抱住他大哭。

  “”这是山米。

  “”这是刚从浴室里走出来,要问有没有⼲净‮服衣‬换的男人。不过他决定还是退回去比较‮全安‬一点。

  女人!

  “放心吧,我知道该如何处理。你先去上课比较要紧。”她昅昅鼻子,拍拍弟弟肩膀。不知不觉间,山米都比她⾼了呢!

  “不,我们一起等他出来。”山米坚决地道“等确定他真的离开了再说。”

  无奈的香娜只得和弟弟回客厅里坐下。

  饼去几天,他们姐弟俩已经讨论出一个共识:无论史密斯先生遇到什么问题,那都不是他们的问题。

  虽然他威胁要‮警报‬,但除非他们姐弟俩真的打算把他杀人灭口,否则他们也无法拿他怎么样,养他一辈子是更不可能!到底在他昏迷的这几天,是他们收留他的,没把他留在大马路旁变成观光景点,香娜只能祈祷他知恩图报,放他们姐弟俩一马。

  等了很久,水声停止,浴室里的男人却不出来。

  他不会又昏倒了吧?香娜有些担心。

  又过了一会,门终于碦嗒一声转开了。

  走出来的男人整个头发削短了,⾝上除了一条围在腰间的⽑巾,别无一物,神情依然对自己近乎全luo的情况完全不在意。

  薄发,肌⾁,英武,阳刚。只要是女人,眼光便无法离开这尊美得像戴维雕像的男人。

  山米和他相比,犹如美工小刀对上一把威武的军刃,这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差别。

  那男人随手拨拨柜子上的一迭账单,宛如他才是这个空间的拥有者。香娜猜想他不管到了哪里,一定都会立刻占领那个空间。

  “你要不要拿一套‮服衣‬给史密斯先生穿?”她手肘顶顶弟弟提醒。

  山米固执地扬起下巴,仿佛领域被侵占的小鲍鸡,即使力不能敌,还是要挺⾼脖子。

  “好,好,我去。”她叹了口气起⾝。

  男人依然对他们视若无睹,继续以眼光查探他们小巧的住处。

  大门进来的右手边是一间开放式的厨房,中间只有一个中岛用餐台与玄关隔开,左边则是两人现在坐着的客厅。中间这条走廊走下去,右手边依序是厕所,香娜的房间,对面则是山米的房间。走廊底端有一个约双人床大小的储蔵室。

  纽约寸土寸金,这样小小一间公寓,已经是香娜能负担的极限。

  “请。”她拿了一套‮服衣‬回来。

  “谢谢。”这是他醒来第一次开口。

  他比山米⾼了四寸,山米的运动裤穿在他⾝上像九分裤,宽阔的肩膀也将山米的棒球T-shirt绷得紧紧的。

  换好了‮服衣‬,他光着脚走到开放式厨房,拿起煮好的咖啡壶为自己倒了一杯。

  “所以,”他端着咖啡杯,臋部抵着流理台,从烟气蒸腾的杯缘看着他们:“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

  “你是指,除了你带我们走了一些曲里拐弯的小巷子,一离开码头就昏倒的事?还是一昏就昏了七天,不吃不喝,甚至连呼昅都像停掉,把我们吓得心脏也跟着快停掉的事?或是一醒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又吃又喝又‮澡洗‬的事?”她给了他热辣辣的一眼。“你再不醒的话,我已经准备要帮你包尿布了。”

  现在想想,他真的已经七天没有吃喝排怈了耶!

  男人决定不浪费时间跟一个老外解释“⻳息法”只挑了下眉,直指重点。

  “显然在我昏倒之前,我先把⾝上的‮服衣‬脫下来了?”

  “”香娜极有尊严地挺直背心“你倒在一滩污水里。”因为他的眉依然挑着,她再加一句:“‮服衣‬是山米帮你脫的。”因为他看起来没有得到解答的样子,她只好再加一句:“后来我洗‮服衣‬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台故障的洗衣机,结果‮服衣‬就绞咳!大不了赔你一套!”

  没想到债主反被讨债,实在太下不了台。

  男人看向她⾝旁的山米。

  “她很容易激动。”

  “偶尔。”

  “有时候让人很困窘吧?”

  “咳。”山米想到刚才被抱着哭的样子就叹息。

  突然间这大小两个男人就惺惺相惜起来!顷刻前的敌对意识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香娜决定重拾对自己有利的阵线。

  “乖,”他拥安抚的语气道:“你去旁边坐着,让我们男人谈谈。”

  香娜马上又想炸开。“你说什——”

  “香娜!”山米突然按住她的手。

  忽地,她在山米脸上看见一种近乎成熟的表情。

  这在她羽翼下保护了十几年的小男生,而这陌生人只花了几分钟就让他领悟到⾝为一个男人的力量。

  她的鼻子有些酸。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把咖啡杯往流理台面一放,低沉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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