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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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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郭爱进了东宮后便末再开口的朱瞻基这才朝她冷冷望去,这一眼立即让原本脸上还強撑着笑容的她再也挂不住笑,垂下头去。

  她明白他虽然恨她的拒绝,却相信她的医术,也相信她不是奷细,她才能继续待在这里。郭爱在心里苦笑,至少他没有全然否定她。

  “⺟妃放心,对有功的奴才孩儿不会小气的。”朱瞻基微扯嘴角说。

  “初曰,你主子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谢恩。”太子妃有几分故意,一双精明的眼似在观察什么。

  冰爱这才又抬起头来,可视线没有投向朱瞻基,而是落到远处。“谢谢殿下赏赐。”她低声道。

  “嗯。”朱瞻基随意额首,目光也末往她⾝上去。

  太子妃见两人之间互动疏离,心下甚是満意,她虽然未知郭爱女子的底细,可也听闻近来初曰失宠的事,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免去她先前的隐忧。

  正想再说些什么探探两人的心思,暖阁外忽地传来孙仲慧的声音。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姐姐拦我做什么?”

  “父王在里头让人看诊,没唤咱们进去,你别乱闯啊。”胡善祥急着阻止。

  “没唤咱们,不表示咱们不能进去,姐姐若不敢进去,就在外头等好了,今儿个父王没一道用膳,我正好进去问安。”孙仲慧可不理会劝告,还是坚持己见。

  太子妃听到哼了一声。听说儿子专宠侧妃,因此她让瞻基带孙仲慧来东宮用膳,同时也叫胡善祥过来,想拉近两人的关系,谁知孙仲慧一见胡善祥也来了,脸⾊立刻就变得难看,但在她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弄得一顿饭下来气氛尴尬,已惹得她心头不悦,这会又来惹事。

  朱瞻基瞧⺟妃不悦,马上起⾝往外走。

  “殿下,您可出来了。”正要闯进暖阁的孙仲慧见到他出现,马上喜不自胜的迎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前几天他在射箭场大发雷霆,接着几天都没来看她,她找去他也不见,若非今曰⺟妃发话要她来东宮用膳,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现在他出来就好,这样她就不用再进去,其实她才不想进去看婆婆脸⾊,更不关心公公的⾝体健康,只想快点重拾他的宠爱,才能回到皇太孙宮发号施令,那里才是她能当家作主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父王在里头让人看诊,你偏在外头扰嚷?”他口气虽责备,但神情并未动怒。

  “人家也只是想关心父王的⾝子,你怪人家没道理啊。”孙仲慧委屈的说。

  “这里没你的事,你和太孙妃先回去。”他令道。

  孙仲慧没想到他会赶她走,马上红了眼眶。“里头不就是初曰在看诊,臣妾怎么就不能进去瞧瞧了,臣妾不走,要走你和臣妾一块走。”

  提到郭爱,朱瞻基立即拉下脸,眼神变得严厉冷酷。“初曰为父王看病之事,你最好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该听的,不要多事。”他疾言厉⾊的警告。

  “殿下…”孙仲慧教他的怒容吓到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初曰为太子看病的事不是秘密,但一提到初曰他就变脸,这事不是没发生过,自从初曰失宠后,只要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初曰,得到的就是这待遇。

  前些曰子她仗着自己受宠,还在桃花园里当着他的面羞辱过初曰,也没见他有何反应,在射箭场时却发了脾气,虽然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她很担心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妹妹,咱们还是回寝殿吧。”励着朱瞻基难看的脸⾊,胡善祥也不由得心惊,主动拉着像是吓傻的孙仲慧走,怕再闹下去真的触怒他。

  “啊,初曰,你怎么一-来人啊,快来人!”暖阁里蓦地传出朱⾼炽惊喊的声音。

  朱瞻基神⾊一敛,转⾝就回暖阁去,一进去竟看见郭爱倒在地上厥了过去。

  “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怎敢大不敬的倒在这里?”孙仲慧甩开胡善祥也跟着进来,见状想也没想就说。

  “你给我闭嘴!”朱瞻基怒气勃发的朝她大吼。

  她吓得一**坐到地上,接着便惊愕的见他竟在众目睽睽下,抱起不省人事的小太监往外冲去。

  太子妃见到这情形也是错愕不已,但旋即脸⾊变得甚是难看,又再度怀疑起两人关系。

  在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王振心中窃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冰爱颤动睫⽑,吃力的睁开眼眸。

  她看见两人走出房外,一个是朱瞻基,另一个是李太医,她听到朱瞻基吩咐吴瑾立刻拿了方子去煎药,然后又听到他折回的脚步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郭爱一紧张,下意识的闭上眼装睡。

  她感觉到朱瞻基走回她⾝边坐下,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又被植被子,接着他起⾝离开床边不知弄什么,没一会又走回来,一块湿帕子随即贴上她的面颊一-他竟在帮她擦脸拭汗!

  冰爱心中微颤。他不是很气她吗?之前还那样欺负她。

  耳边传来男人轻声的叹息,她心乱如⿇,忐忑的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但他再也没有出声,也没有其他举动,这样的寂静让她不安,她按捺不住的睁开眼,却倏地对上一双饱合深情的眼眸。

  她一怔,但她还没开口,朱瞻基已经急急问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你渴不渴?”

  他眼中的惊喜是如此明显,语气里的真诚关怀让郭爱忍不住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她真是个没用的人,之前明明很气他把她当箭靶来射,可他一温言软语的和她说话,她又忍不住心软,忘了那一切伤心,只想投入他的怀抱诉苦撒娇。

  她的眼泪让他的心一阵刺痛,朱瞻基登时慌了手脚“怎么哭了,很不舒服吗?我马上叫太医回来,你再忍一忍。”说着竟打算出去找人,完全忘了只要扬声就有宮女太监进来伺候。

  难得看见他慌乱的样子,郭爱心下好笑又感动,她揪住他的衣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不用叫太医了。”突然,她想到什么,脸一白,紧张的问:“太医替我把过脉,那他不就知道…”

  “没事的,李太医是我的人,他不会说出去的,反倒是你,李太医说你是思虑过重、正气虚弱,所以才会昏过去,你是都没吃饭吗,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子?”

  他可是不会再容许她虐待自己的⾝子了,天知道,当他看见她倒在地上像没了生气时,他有多惊恐。

  冰爱闻言苦笑。她和太医们学了一些药理知识,知道正气虚弱就是营养不良,没想到她竟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昏倒。

  “多谢殿下关心,我现在真的没有不舒服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为什么哭?”朱瞻基仔细观察她的脸⾊,又想刚才李太医说她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心,在床边坐下,温声问着。

  他伸手揩去她的泪。

  她瘦了好多,下巴都变尖了。

  朱瞻基心疼的摩掌着她的小脸,决定之后要好好监督她吃饭,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又健康。

  他亲密的举动让郭爱脸上温度上升,手更无意识的揪紧他的农摆,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没没事…”

  就在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吴瑾煎好药送了进来,总算解救了她。

  从她通红的脸上朱瞻基似乎看出什么,再看到被她揪紧的衣袍,他心情大好的笑了笑,接过贴⾝太监手中的汤药,试了试温度,而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冰爱呆呆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转变。他表现得就像完全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对她这么宠爱呵护,他不再恨她了吗?

  以为她的毫无反应是不想吃药,他软言哄道:“乖,先把药喝了,我已经准备好桂花凉糕,如果觉得药太苦也先忍忍好吗?”

  他还记得桂花凉糕是她最喜欢的茶点,之前她误以为他是偷懒的暗卫时,他分给她的茶点中就是桂花凉糕让她赞不绝口…郭爱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下眼泪。

  她就这样心又酸又软的让他喂完药,还吃了一块桂花凉糕。

  无论是端盘子递水都是朱瞻基亲自伺候,那殷勤的模样简直可说是讨好,郭爱神情复杂的望着他,张口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异样,朱瞻基快一步打断她,紧握住她的手,话说得又急又快。

  “你先听我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忘了你,但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论如何驱赶,你的影子总是牢牢盘踞在我心中,很抱歉之前对你做了那些事,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更加深对你的思念和‮望渴‬…所以就算你喜欢的是别人也没关系,我还是爱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边。”

  冰爱大为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骄傲的朱瞻基会放下他的自尊,向她道歉,又几乎是卑微的在乞求她的原谅,即使她喜欢的是别人,他还是爱她…

  她一时间陷入挣扎,她也‮望渴‬能和他在一起,但她不能伤害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如果因为她的自私而害他们失去性命,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即使再痛苦,她也只能违背自己心意的说谎,芍民下心伤害他。

  “对不起,我不想背叛我喜欢的人,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请让我离开皇太孙宮,去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她用力菗回自己的手,強忍着眼泪,字字心酸的求道。

  朱瞻基万万没想到他都已经退让成这样,她还能冷酷的拒绝他甘她是真的从没喜欢过他吧,刚刚会对他脸红局促该不是又透过他在想朱瞻沂…強烈的嫉妒与心痛几乎‮磨折‬得他快要发疯,他又再一次的自取其辱了!

  他全⾝僵冷,踉跄地起⾝后退,撞翻床边几上的糕点茶盏,张口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无法再开口求她,她击碎的不只是他的自尊与自信,更是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踩。

  朱瞻基忿忿地瞪视她,好半天才道:“我明白了,你终究不愿意留在我⾝边,但你凭什么…凭什么敢拒绝我?!好,既然你想终生当个阉人,我成全你,我让你就以这⾝分一辈子老死在宮中!吴瑾——”

  他大喝一声,守在门外的吴瑾立刻进屋。

  “将这奴才送去浣衣局。”他咬牙切齿道。

  “浣衣局?”吴瑾吃惊了。去浣衣局的皆是年老或有罪的宮人,主子竟要送她去那地方吃苦?

  他…舍得吗?

  吴瑾太清楚主子用了多少心思在郭爱⾝上,这才会对他的命令感到迟疑。

  “没错,让她去那里,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她!”他怒发冲冠的说。

  “是,奴才这就送她去。”见他如此患怒,吴瑾不敢再多问什么,马上应声。

  朱瞻基再没有看她一眼,转⾝甩袖而去。

  他如此决绝的态度让郭爱心如刀割,她又再一次的被逼着伤害他,伤害自己。

  她抿着苍白无血⾊的双唇,却不敢发出一声菗泣,只能強忍心痛,独自承受。

  冰爱去了浣衣局后,朱瞻基就总是躲在书房,他的脾气变得极为暴躁,经常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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