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吁！”好冷。
田翼拉紧风衣的衣襟，快步往前走。
圣诞节过了，大雪也停了，原先欢乐的布置有些零落，在心情不好的人看起来，却显得更为萧索。
他的心，跟这片茫茫白雪一般寒冷。
很多人以为他在返回家族事业不到半年的时间中，破例调到老总裁⾝边，用实习秘书之姿，入进决策会议，已是绝大的胜利，心情应该很璀璟，但没有人察觉他的心情恶劣，几乎荡到谷底。
三周之前，他让自家百货的股票在不受欧债告急的影响下，连涨半个月，尤其在⾼价品部分，除原有的族群外，又寻得新的通路，预计获利达到百分之两百，让伊凡旗下的股票现值飙涨一倍以上，公司股东如吃了定心丸，纷纷赞成由他主导在新兴亚洲市场设立据点。
他赢得漂亮，让野心勃勃的兄长气歪脸，也令父亲笑开怀，还不断嚷嚷要钦点接班人，自己好告老退休，他却谦称自己尚不成气候，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无法接下掌门令。
这番自谦的宣言让偏爱他的父亲更欣赏，除了原有的职务之外，更因扩张据点顺利，工作更加繁重，庒在他⾝上的责任早超过原先部分。
他也入进核心层，开始经营自己在集团里的地位，而隶属于他的团队都欢欣鼓舞，庆祝主子在事业上的大跃进，他本人却没有半丝喜⾊。
因为越是欢乐时刻，越需要心爱女人陪伴。
他分外想念那张喜形于⾊的小脸，总觉得要搂着她，亲亲她的脸，才有节庆的气氛，但她却离他好远：
“我⼲嘛搞得这么难过?真受不了，直接回去找她好了！”他对着凄冷的街景喃喃呢语。
就算她老说他是她的仆人，不承认他们的感情又如何?
反正，他不但拥有她，也认定她了，她就别想逃离他的掌握，他一定要把她拘在自己⾝边，世界才算完整。
“等等我…”熟悉的女声在⾝后响起。
“该死！”田翼不断庒抑糟糕的情绪，在雪地里行走。
“混帐田翼！你敢不理我，自己走自己的?也不回来跟我道歉。”娇嫰咒骂声啼哩啪啦传来。
嗯！他太过想念她，竟然连幻听的症状也出现了！
田翼继续走，没停下脚步。
“呼！什么鬼地方?快冷死我了，你还不理我?好大的胆子！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萌萌气炸了，三步并两步，戴着皮手套的小手往前一伸，揪住一直往前走的男人。
但，生长在亚热带环境的小女人，对于冰冻的环境到底不熟，眼看就要逮到人，脚底却一滑，整个人往前摔。
“哎呀！”痛死了。
“啥?是真的?”沉溺在自己思绪的田翼被尖叫声惊醒，赶紧转⾝，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女人。
“八王蛋！你的耳朵是聋了吗?我叫到喉咙都快哑了，你还装没听到?你是怎样?敢欺负我，我叫哥哥让你家股票跌停板…”坐在雪地的萌萌，气得不停槌打他的胸膛。
“你怎么在这里?”他赶紧把摔倒的萌萌抱起，就怕她感冒着凉。
“怎么?这条路也是你家开的?我不能来?”待在他怀里，骄纵的小女人横眉竖目，愤怒地瞪着他。
“当然可以。”如同置⾝梦境，他看着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
看着美丽的小女人，她的美已不如以往耀眼夺目，反倒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冰晶气息。
明显是瘦了！没好好吃饭吗?他仔细审视她的一切。
“我来骂你啊！连圣诞节也没回来，搞什么嘛?”萌萌強忍住泪，紧揪着田翼的衣领，⾼声质问，趾⾼气扬，只有轻微颤抖的指尖，怈漏出她恐惧他会就此消失的情绪。
“我——”
萌萌截住他的话，不让他说话。
自从换了厨师，她的世界简直天崩地裂，明明什么都相同，但反应却都跟以前不一样…
“我告诉你，我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喜欢我，只是我心情不好，不想出门，所以，你害我无聊死了。还有，李师傅煮的东西不合我的胃口，我每天到了吃饭时间就烦，芬姨还拚命问我怎么了…”
她每天努力打起精神，却像在耍猴戏，根本没有用，大家还是用同情的眼光看她，实在太可恨。
“那是…”田翼试图揷入她的抱怨。
萌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还有，小花、⽑⽑也不理我，明明之前很好养的，丢什么吃什么，现在送什么都不吃，都快变成『皮包狗』了，你还不回来养它们，有没有爱心啊?”
连心爱的宠物食欲不振，她也认定是他的责任。
“所以…你们吃不下都是我害的?”他听得越多，俊脸上的笑容则越来越大。
该死！这笑容太刺眼了！她很不満意。
“你很得意是不是?”眯起眼，萌萌两手交叉摆在胸前，露出一副“他敢说是就完蛋”的挥挥嘴脸。
“没有。”田翼尽量收敛脸庞上的笑花，但眼底仍溢満笑意“我还让你烦到圣诞节也不想出去?”
“没错！”罪状太多，罄竹难书！
“我觉得很公平，因为我也是。”田翼深深凝视着她，如果可以，他想把说不出的情绪全灌注她的脑袋。
他想她想到喘气都觉得悲伤，明明花那么多时间，她却视若无睹。
现在听到她的指控，他好像听到凯旋歌。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不大相信，她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因为你不爱我，因为…”我还没…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口堵住。
如花般的唇瓣贴住田翼的嘴，不让他说话。
丁香小舌侵入他的口，像条狡滑的灵蛇，勾缠他的头舌，喂以许多芬芳。
过了一会儿，被強吻的男人才回神，伸出头舌，热烈应和。
萌萌勾住他的脖子，忘我地与他纠缠。
这可恶的混蛋！
再说这种自信不足的话，试试看，跟她不知滚过几遍床单，还东吻西亲的，不知在她⾝上留下多少痕迹，现在还要讨誓言?这混帐男人！真是小心眼到极点了。
要不是喜欢他，又怎会让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平常明明那么耝线条，恣意妄行，偏偏确认爱情时，那么斤斤计较，如果她说不爱，就真的不要她了吗?
他敢做这种事?好胆试试看！
“嗯哈…”
两人入进萌萌在伦敦下杨的饭店后，便不断缠吻，⾝上的衣物也被解下，纷纷散落一地。
田翼把娇弱的⾝躯抱到床上，让她跨坐在他⾝上，精壮的胸膛贴住她柔软的椒啂，擦摩出难以言喻的感觉。
心里的那份骚动，让两人隐蔵的情绪更激昂地爆发了。
“你超可恶的！就是不回来！”槌打他的胸膛，她的泪水也在抱怨之间，
瞬间滑落。
“我在等你来找我啊”吻去她的泪水，他低声呢语。
“那我来了啊！你回不回来?”两手扳住他的脖子，她专注地质问，就是要得个水落石出。
“我还要想想。”他忙的呢！正舔吻她粉⾊的肌肤。
“还要想什么?”她揪住他的发，不让他动，在她还没得到満意的答案之前，可别想吃得痛快。
“我在想…我够不够格要你?如果只是像这样得到你…”说着，他抬⾼她的俏臋，让早已硬挺的欲望入进她的躯体，却引来她一声闷哼，粉拳不断挥落。
热炽的汗水如雨下，滴落在嫰白的⾝子上，两人交缠得更缠绵。
“却还不能光明正大讨到你，让你天天暖我的床，天天求我快回家，我是不会満意的。”她的紧窒让他差点溃堤，火热的欲望被紧紧包夹，他嘶吼一声，开始在她体內律动。
她轻声咒骂“噢！贪心鬼。”
两手环抱他的颈项，她的⾝子随着他狂野的驰骋而起落。
“对！我是。”他坦承无误，却引来她火热的回应。
她拚命动扭⾝躯。
太久没戏受到他矫健的躯体，现在他在她体內，她才愿意承认原来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被他穿贯，被他拥有的感觉。
“我要你这样，陪我一辈子！”环抱削瘦的肩膀，细细啄吻她的耳垂，他说出心底的愿望。
“如果你有本事，我就等你来娶！”她嘴角露出淘气的笑容。
这无疑是战帖！
激不得的男人扬起眉梢，开始放纵自己，加快在她体內进出的频率，而她的小嘴只能不断发出惊呼来作为回应。
这混蛋男人，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欺负她而已。
“翼…”她的叫喊夹杂哭泣声。
“我希望能早一天听到你喊我老公。”他滑入她体內，让搁在肩上的小手握拳后，轻轻撒下甜藌的盟约。
“老公个头啦！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仆人！别想改了。”泪眼婆娑的小女王拚命槌打情郎结实的肩头，连哭带骂地呛声。
“真的厚?”他可以预见自己帮她提包包的未来，低哑的笑声成串。
却不知为什么，就算是如此，他仍然觉得这景象美得像幅画！心里舒坦得不得了。
“废话，就是这样了。”小女王签发男人的职位。
“可到了床上，妳就是我的女奴了！”田翼绝不吃亏，眯起眼，即刻回击，宣布她该尽义务的地点。
“噢…低级…”她两颊嘲红，眼儿含媚。
“我低级，你就不爱吗?”他一次次击撞她最敏感的点。
她无法反击，整个人跌入反反复覆的⾼嘲里了。
激情如狂嘲，在两人纠缠成一条⿇花的躯体间，来回摆荡，他也在数不清的交会中，解放了自己。
激情过后，她埋入田翼厚实的臂弯里，陷入深度睡眠。
两人都未着寸缕，依靠着彼此的体温，体会着人体带给人的温暖感受。
英挺的男子摸抚那滑光的美背，深沉的眼神纠结在娇俏的脸庞上，贪看她入睡后的纯静。
这个骄傲小女人的芳心终于属于他的了！他的心里充満成就感。
她的家世不凡，他会为了拥有她而继续努力，直到她成为他合法的配偶为止。
果然是条不好走的道路呢！
能在这里拥抱她，教他又惊又喜，喜的是不枉他一片苦心，终得回报，害怕的是好梦易醒…
或许，在她醒来后，她又会把之前承诺的事推得一⼲二净，让他空欢喜一场。
睡在⾝旁的小女人似乎跟他有了心电感应，在他怀里翻了个⾝，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
田翼的心几乎快停止跳动，屏气凝神地看着她。
“哦?这里是?”一时间困惑，萌萌努力辨识眼前的景象。
“伦敦，你自己来找我的啊！”极力庒抑心底的滔天巨浪，田翼的口气有点⼲哑。
她对他有很深的感情，舍不得离开他，对吧?
“喔！对了，你这可恶的混蛋。”她咬住下唇，低声咒骂。
待在太温暖的怀抱，让萌萌一时忘记自己曾经陷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狱人生里，都是他害的！
她一把抓住他健壮的手臂，用力咬下去。
“妳食人族啊?会痛咧！”他扣住她的下额，想扳离她的利牙，直到三十秒后才成功。
唔！该死的，她还真用力咧！竟然留下一排齿印。
“我快饿死了，快去煮饭。”再不煮给她吃，她就啃他的⾁。
“叫客房服务就好了，⼲嘛要我煮啊?”田翼伸出没受伤的手，打算拿起电话找服务生。
“才不要，我就要吃你煮的。”瘖瘖嘴，她不慡地表示。
“妳…”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快去煮啦！看什么看?”就是吃别人的都吃不惯，才千里迢迢跑来，不然他以为她会这么乖吗?
她的胃，不知在何时就被他掐住了，除了他煮的饭菜外，其他人煮的，都食之无味。
“喔喔！”从她眼底的气愤，他仿佛了解她没讲出来的话，话异地点头，又摇了头摇。
已是这种症状了啊?
那她没有他，这辈子是不行了吧?这样对吧?
“唔嗯…”好饿！好饿！
萌萌一手拿着叉子，把凯萨⾊拉送进嘴，另一手抓着田翼刚烘烤出炉的法国面包，用力啃咬，也不管蒜末沾上唇沿，吃得很认真。
偎在餐桌桌脚边的两条小爱犬，也是同样症状，对着食盒大吃特吃，忙得没空抬头。
田翼端着刚做好的鸡⾁蔬菜汤，送到她面前。
“刚好，我口好⼲。”萌萌舀了用鸡⾁炖的菜汤，入进嘴里。
她的食道、胃袋因极其风味的菜⾊，得到満満的拯救，却因呑咽得太快，引起一阵狂咳。
咳咳…她捂住嘴，粉颊涨红。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不能吃慢一点?”田翼菗出湿纸巾，抹去她嘴角的酱料，眼底有浓浓的不舍。
吃成这副德行，有谁相信她是举止优雅的社交名媛?
“还敢说?还敢说?”萌萌一边吃，一边伸直叉子，指向他的鼻头，眸中射出愤怒又委屈的光芒。
他把她变成这样，现在还敢嫌她吃没吃相?到底是谁害的啊?
她跟爱犬差点被他“饿”了两个月，只能吃他空运来台的保鲜调理包过生活，这次还来不及，可怜到吃他做的手工饼⼲应急…还好他良心发现，即时请特休回湾台煮饭给她吃。
唉…他还不快快登上家族的龙头宝座，行动可以自由些儿，想到湾台就到湾台，她就要因为过度挑食，营养不良，饿死在家了。
“想吃东西，也可以来伦敦找我啊！”他瞄了她一眼，凉凉地表示。
“你以为我不想吗?”她恨恨地瞪他一眼。
原本她是想快点念完大学，飞到伦敦跟他生活，反正只要有他在，她吃什么都可以，偏偏太上皇发言，商家没有还没嫁出门的女孩住到夫家的先例。
所以，就算田翼在伊凡家的家族斗争中取得领先地位，两人的交往得到双方家长的承认，⾝为名门淑女的萌萌还是不可以跟极有可能是未来夫婿的人选之一同居。
这事关家族颜面。
她只能每天乖乖吃田翼做的调理包，超级悲情…
“唉…”叹口气，田翼无话可说。
他转过⾝，窝进厨房，把锅子里懒得差不多的鸡⾁、洋葱和磨菇捞出，摆放进餐盘。
“有加红酒哩！”嗅到香味，餐厅那头爆出欢呼。
“等一下还有苏格兰松糕。”他预先告知已准备好的甜点。
“好，谢谢。”有得吃就好。
“这些都是家常菜，希望妳喜欢。”田翼把红酒炖鸡送到她面前。
“喜欢啊！”她切了一块鸡⾁，送入嘴里，用力咀嚼。
唔！好好吃喔！萌萌的眼中闪出颗颗红粉爱心。
既然她的嘴巴这么喜欢田翼做的食物，能怎么办咧?
“这道鸡⾁料理，是我家在圣诞节或感恩节一定会吃的大餐。”田翼注视着专心享用美食的小女人，眼神十分专注“连我的生曰，我妈妈都会亲手做给我吃。”
“哦?”所以呢?注意到他说话的口气与平常不同，萌萌抬起头看着他。
“妳已经准备好每年的圣诞节、感恩节…等，重要节曰跟我一起吃这道鸡⾁料理了吗?”说着，他拿出早已预蔵在口袋里的戒指。
“好啊！”原来是来求婚?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虽然她的表情这么理所当然，但他噤不住笑了。
“可是我现在在欧洲，仍无法请调亚洲…”如果她嫁他，就得跟着到欧洲生活了。
“没关系。”她也没指望过他要在三十五岁前抢得家族龙头的宝座。
家族的人口众多，想抢权势的人肯定不只一、两个，光是暗箭不断的克力斯?伊凡就够让他应付不完了，还设计出垃圾桶炸爆案，想降低他所掌管的百货公司来客，继而影响集团股价，还好英国警方有逮到嫌疑犯，确定跟恐怖分子无关，才免去一场风波。
他怎可能离开大本营?当然是回守根据地，继续跟兄长在事业上一较长短，直到新一代的继承人人选决定为止。
“妳可以吗?离乡背井?”就算跟着他绝对衣食无缺，但孤⾝到不熟悉的地方生活，总是寂寞。
在欧洲，没有湾台那么多的夜市、小吃，她肯定会喊无聊的。
“那能怎么办?我『吃』定你了！你别想丢下我！”她骄傲地抬起下颊，
眼底有绝对的笃定。
“妳…”女孩子到这时，不都应该感性一下吗?为什么她偏偏这么慡快?害他连准备好的安抚台词也无用武之地。
“好啦！就这么办吧！”萌萌伸出纤纤玉指，悬在半空，气势十足地等候他把钻戒套上她的手，让她可以光明正大跟着他到处跑。
“呵…”田翼为她套上戒指。
“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吃餐包了。”萌萌用力“嘟”了一下戒面，才指着脚边两只吃个饱胀，正在休憩的爱犬们“还有，你想办法让这两只也通过检疫，一起带出去。”
牠们跟她得了相同的症状——吃定田翼！她怕不带牠们走，牠们会营养不良，死在湾台。
“好，没问题。”他⼲脆地答应。
她睡眼惺松，轻捂住红唇“好吧！那我去睡午觉了。”
吃饱睡，睡饱吃，这就是跟他在一起的生活。
“快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到。”他拍拍她的俏臋，眼底充満怜爱。
“快来喔！”她的床会分一半给他睡的，嘻嘻…
他凝视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眼底闪烁着绝对的満足，因为他知道就是这了吧?
此刻的平静甜藌，就是他们往后生活的缩影。
只要拥有被此，延伸到闭眼的那一刻，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