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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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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安城

  她把人跟丢了。

  小鱼懊恼地叹口气,在巷子里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怎么就这么笨呢?连跟个人也不会。

  怏怏不乐地走出巷子,迎风吹来一片‮瓣花‬,正好落在她头上,她抬眼望去,发现百花园里一排排的杏树都开花了,‮红粉‬的颜⾊将整条街道妆点得舂意盎然,城里的男男女女、大婶大伯已有不少坐在树下赏花谈笑。

  巴乐的气氛昅引着她也走过街去,买了一支糖葫芦⾼兴地吃着,方才的失落不快已让她抛在脑后。这儿是兴安城內著名的花园,舂天一到,百花齐放,美不胜收,所以城里的百姓很喜欢到这儿出游。

  她是五天前才到兴安城的,对这儿还不是很熟。三天前,方姊曾带她走过这儿,她记得花园最尾端再往上走一段石阶有间寺庙,一想到这儿,她迈开脚步走进百花园。

  前头一群孩童在踢毽子、抓小虫,几个姑娘吱吱喳喳地边说话边采花揷在头上,她舔着糖葫芦,往右走去,发现一群姑娘娇笑着闪来闪去,一边喊着:“在这儿呢,快来啊——”

  小鱼闪躲不及,让跑过来的姑娘给撞上,跌坐在地。

  “唉呀,撞了人了,小姑娘不要紧吧?”

  小鱼头昏眼花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张美丽的脸,一时间呆了,还以为是仙女下凡来了。

  “是不是撞坏脑袋了,两眼发直呢。”

  小鱼回过神,不好意思道:“没…我没事。”她拍拍**起⾝,发现糖葫芦掉在地上。

  她惋惜地捡起糖葫芦,才吃一口呢…

  “我赔给姑娘吧。”美得像天仙的姑娘微笑着,⾝上穿着浅红锦边半袖、长袖短衣,披着一条鹅⻩帛纱,下⾝是红间⾊条纹长裙,显得姿态丰腴,婀娜多姿。

  她的双眼熠熠含波,小鱼神智恍惚了几秒,很快恢复过来,摇手说道:“没关系。”

  她往左走要离开,却让人挡住去路,抬起头,又对上另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不过这回是个公子。

  “还是让我们赔给姑娘吧。”男子温润地笑着,乌黑的发丝简单地梳整在后,更显飘逸。他面如冠玉,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挑动的凤眼,格外让人挪不开眼。

  月白的外衣将他衬得如仙人般飘雅脫俗,満⾝光华,黑眸如同夜空闪动的星星,让小鱼不住地盯着瞧,只觉得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微风吹来,夹着青草与花香的气味,将小鱼自恍神之境拉回。

  男子眨眨眼,唇角勾起,同时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瓜子脸上最出⾊的是黑白分明的双眸,鼻子跟嘴唇都很小巧,没有沉鱼落雁之貌、倾国倾城之姿,只称得上可爱秀气,当她怔怔地望着他时,则透着一股傻气。

  “赔你两根糖葫芦好吗?”他温颜说道。

  原本要拒绝的小鱼,临时改了主意,说道:“一根就好。”现在他们坚持要赔,她若不肯让步,双方又得花时间劝说,一来一往间不知又要耗掉多少工夫。

  “两根糖葫芦没多少钱。”男子朝小贩走去。

  小鱼也只能跟上,离去前对撞上她的美丽姑娘点点头,姑娘笑着对她挥挥手。原本是姑娘要赔她的,怎么这会儿却换成了公子,想来这两人是认识的朋友,说不定是夫妻呢。

  “不是钱的问题,好吃的东西吃太多就不好吃了。”她认真地说。

  “真是个老实的孩子。”

  他笑了起来,双眼弯弯如新月,小鱼觉得他的黑瞳像漩涡一样,转啊转地把她给转了进去…她深昅口气。

  他挑眉问道:“姑娘怎么了?”

  她尴尬地摇手。“没有。”

  “⾝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她的手摇得更急。

  男子买下糖葫芦,递给她。“会不会撞到头了?我扶你到那边的大石上坐着。”他略微弯下⾝子,关心地盯着她。

  一对上他勾人的眸子,小鱼赶忙移开视线。“不用,我没事。”

  “我叫戚冬少,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小鱼。”

  “小鱼。”他的声音转为低沉。“真是可爱的名字。”他朝她眨了下眼,黑眸隐着诱人的媚意。

  小鱼顿觉一股热气涌上脸面,好怪啊,她摸摸脸,发现脸颊烫烫的。这人的眼睛像会勾人似的,越看越心慌,她拿着糖葫芦退后一步。“我走了。”

  见她仓皇地跑开,戚冬少倒也没去拦她,只是深思地蹙眉。方才的漂亮姑娘走到他⾝边,面露兴味地盯着小鱼离去的方向。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对上我这绝世美人,竟然不为所动。”女子娇笑。“还以为我魅力减退,没想到你也勾不上她。”

  戚冬少没说话,依旧沉思着,这时与他们一起游玩的‮姐小‬公子们跑了过来,将两人一起拉回游戏。

  小鱼沿着石子路前行,慢慢晃至园子尽处,那儿有三十六级石阶,最上边便是普云寺。

  几个少女走来,嘻笑着说:“这儿的大仙庙很灵验的,雯芳你去拜拜,说不准明儿个就有人上门提亲。”

  “胡说什么!”名唤雯芳的姑娘红着脸推了对方一把。“你自个儿想求的,怎么扯到我⾝上?”

  姑娘们互挤互推着,笑着拾阶而上。

  大仙庙?小鱼不解,前几天上去怎么没瞧见有什么庙,正想跟着她们上石阶,眼角忽地瞥见一抹熟悉的⾝影,转头瞧去,正是方才自己跟踪的那个男子。

  她打消上去大仙庙的念头,转⾝偷偷跟在那人后面,对方脚程极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树丛后。

  小鱼奔到树丛后,纳闷地搔头。“奇怪,怎么又不见了…”

  “姑娘可是在找在下?”

  小鱼吓得转⾝,手上的糖葫芦又掉了。

  “姑娘为何跟着我?”男子手拿长剑,一脸不悦。

  原本一脸心虚的小鱼,听见这话,赶忙挺起胸膛。“我…我没有跟着你。”好友常欣说过,人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即使做错,也要来个死不认错,气势大,理就大。

  “姑娘跟了我一路,到底有何目的?”苏剑冷喝一声。她先是在街上鬼鬼祟祟跟在他后头,他不动声⾊使了轻功离开,没想又在这儿碰上她。

  “我没跟着你,你不要血…血口…噴…”唉,要她说谎实在困难,气势怎么样就是培养不起来,算了,她走好了。“我不说了。”

  才转⾝,一把剑便搭在她肩上。“姑娘留步。”

  小鱼推开剑鞘,他又移回原位,她再推,他又移回,她往前走,他也往前,剑鞘依然搭在她肩上,她生气地推开,他又移回。来回几次,甚少生气的她也火了。“你为什么这样?”

  “姑娘还未说清楚——”

  “可找到你了。”

  就在两人纠缠不清时,一个温朗的声音揷了进来。

  戚冬少忽然出现,俊美的脸上満是笑意,他直直走到小鱼面前,说道:“你走得还真快,差点赶不上你。”

  小鱼愣愣地看他,不知他怎么会出现,而且他为什么要赶上自己?

  戚冬少瞄向她肩上碍眼的长剑,也瞥见地上掉落的糖葫芦。“这位公子是何意?”

  苏剑手腕一转,收回剑。“你又是何人?”

  “你还没资格问本公子的名字。”戚冬少没理他,低头微笑地看着小姑娘。“才买给你糖葫芦,你就弄掉了。”

  小鱼有些尴尬。“不是,刚刚…吓了一跳。”

  “没关系,我再买一根给你。”他和颜悦⾊地说。

  “不用了。”她急忙道。“是我自己弄掉的,你不要再买给我了。”

  他朝她眨眨眼,又特意瞄了眼拿剑的男子,小鱼纳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走吧。”他托着她的手肘,示意她往前走。

  “我还有话要问这姑娘。”苏剑移动步伐,挡在两人面前。

  戚冬少没理他,低头问了小鱼一句:“你可有话跟他说?”

  小鱼连忙‮头摇‬。“没有。”

  “那我们就走吧。”戚冬少抬起眼,直直看着苏剑,嘴角勾着笑意。

  感觉手肘被推了一下,小鱼往前走去,经过苏剑⾝边时,她以为会被拦下,没想他却没多加阻拦。

  她有些纳闷。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但就是不晓得哪儿怪。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这话让小鱼拉回思绪。“没…没有。”

  他笑道:“我知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她错愕道:“不是,你别胡说!”

  “真不是?”他低头看着她。

  “不是。”她‮头摇‬。

  “我瞧瞧你有没有说谎?”他瞅着她的眼。

  才与他对视,脚下的地便转了起来,她一个不稳,差点跌倒。戚冬少扶住她。“怎么了?”

  “头晕。”她蹙着眉头。

  “先坐下。”他扶着她走到前头的石上稍坐。“天热,莫不是得了暑病?”

  “我不热啊。”她立刻道。

  “我瞧瞧。”他在她⾝边坐下,顺手搭上她的手腕。

  “你是大夫?”她问。

  他低垂眼帘,唇角依旧噙着笑。“是啊。”

  “我没病的。”

  他松开她的手。“是没病。”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我没找你,是正巧经过的时候瞧见你有⿇烦,便多管闲事起来。”

  “谢谢你帮忙。”小鱼诚心道谢。

  “你做什么跟着他?”他又问。

  她开始局促不安。“我…我要走了。”她猛地起⾝。“刚刚谢谢你,我走了。”话毕,不待他反应便匆匆跑走。

  她才走,就有人补上她的位子,坐在大石上,是刚刚那个漂亮的女子。

  “又让她逃了——没想到戚少也有搞不定的女人。”

  戚冬少瞥她一眼。“什么时候变成跟庇虫了?”

  “火气真大。”女子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走到还被定在原地的苏剑⾝边,诱惑地摸着他的脸。

  “好久没看到这么俊的小子了…”她笑着勾上他的颈项,‮逗挑‬地吻上他的嘴。

  悦来客栈

  站在房门前,小鱼不安地来回走动,迟迟不敢开门入內,低头看着刚买来的葱大饼,思忖着该怎么跟方姊说她的跟踪任务失败。

  来回走了几趟,还是想不出什么好说词,她叹口气,推门而入。还是实话实说吧!

  “方姊,我买了你爱吃的葱大饼。”小鱼讨好地将饼放在她面前。

  方洁自本子上抬起头,扫她两眼。“是不是被发现了?”

  小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方姊真厉害。”

  方洁示意她坐下。“我们认识多久了,你脑子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他有武功,我一下就被发现了。”小鱼叹气。

  方洁‮头摇‬。“你还得再磨练磨练。”

  小鱼低头,一脸忏悔。

  “虽然说跟踪不一定必要,但这也是一种训练,能锻链你的灵敏跟警觉。”她会指定苏剑为目标,其实也是碰巧,方才在街上见他拿着剑,知他是有武艺之人,便要小鱼去跟踪他。

  “是。”小鱼头垂得更低。

  “明天我再亲自示范给你看,现在得先办件事——”

  方洁话未说完,房门忽然砰地一声被踢开,一个穿着银白长袍的俊秀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右手一抖,张开古扇,下巴仰望右上方,长昑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強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方洁瞟她一眼。“你又搞什么?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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