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书屋
首页 > 言情 > 舂色无边开 >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目录

  两百年前,戚冬少与兰芳姨大吵一架后,他就不曾回来看过她,为何这次…

  “我听七云说五百年前你住在大度寺里?”自七云跟她说了戚冬少与小鱼的因缘后,她就一直惶惶不安,遗忘的过去像浪花打上了岸。

  “嗯。”

  “你是怎么死的?”她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小鱼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落井死的。”

  绮⾊握了一下拳,又缓缓放开。“原来如此。”

  见她表情复杂,小鱼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你的脸⾊好难看。”

  “没什么。”绮⾊露出笑容。“只是觉得你们的缘分很有意思。”

  她更糊涂了。“你们是指谁?”

  “当然是你跟戚少。”

  “我跟师父?”她想了下。“也是,没想到他会跟小白认识。”如果不是戚冬少硬要报恩,他们也不会纠缠在一块儿。

  这下绮⾊懵了。“什么小白?”

  小鱼简短将自己以前养的宠物小白与戚冬少认识的事说了下。

  绮⾊越听越诧异,她在讲什么?她不知道戚冬少就是小白吗?她脫口就要说出,话到嘴边,却念头一转。

  她⼲么跟小鱼说这些,这只会加深他们的羁绊,再说她也没义务告诉她。

  只是经小鱼这么一提,绮⾊已然确定她就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可她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为何还会出现?

  绮⾊心烦意乱,忽然一阵凉意窜下背脊。难道戚冬少察觉了什么?所以才去找兰芳姨吗?

  “你没事吧?”小鱼探问。“你好像快昏倒了,要不要先坐下?”

  小鱼伸手要搀扶,才碰上她的衣袖,绮⾊烦躁地扬手一甩,小鱼毫无防备,只觉一阵力道击中她胸口,将她打出几尺外,砰一声摔落在地,脸⾊发白,动弹不得。

  糟糕!绮⾊慌乱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出手太重了。她飞到小鱼⾝边,问道:“你没事吧?”

  小鱼拧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喘道:“胸口很痛。”

  她扶起她,正想帮她疗伤时,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摘果子给你。”

  小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不见了,不过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上拿了几颗红果子。

  “这是谷丘独有的,治伤很有效,你吃了马上就会好。”她把红果子拿到她嘴边。“快吃。”虽然一时失手,但也不是要命的伤,只是她担心戚冬少回来对他难以交代。

  小鱼疼道:“师父刚刚说不能吃这里的东西。”

  绮⾊怔了下,随即道:“你不吃伤怎么好,一会儿戚少回来看到你这样,会怪罪我。”

  小鱼面露难⾊,绮⾊继续道:“我刚刚没留神,出手太重,你快把果子吃了。”

  “不行,我——”

  绮⾊把果子塞到她嘴里,小鱼倔強地吐出来,绮⾊火了,低声道:“我不想伤你,乖乖听话把果子吃了。”

  小鱼瞅着她的脸,忽然道:“你是不是那个姊姊?”

  绮⾊愣住,冷声道:“什么姊姊不姊姊,我没那么大福气做你姊姊。”

  “我看到给我草药还有让我跌下水井的姊姊。”小鱼疑惑地看着她。“你们长得不像,可是又有一点像。”

  还有她外围的气场苞当时的姊姊有几分像,但又不完全一样,阎帅大人说过,修行和心性的提升都会改变气场的颜⾊,所以绮⾊与五百年前那位姊姊气场不一样也不奇怪,但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她们似乎有关连。

  “你笑起来跟那个姊姊有一点像。”她又加上一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绮⾊以法术定住她,而后塞了两颗果子到她嘴里。

  小鱼反抗不了,感觉两颗果子在口中慢慢化去,流入体內,胸口的疼痛顿时舒缓不少。

  绮⾊看着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戚冬少故意把小鱼留下是为了试探她吧?她不确定戚冬少到底知道了多少事…不过按兵不动应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五百年前的事,戚冬少真要追究吗?

  不过就是死了两个人,一个老和尚、一个是小鱼。妖族虽不会任意杀人,但若时势所逼,杀了人又如何?

  这五百年来,她也杀过不少人,包括想要为民除害的道士,不管是直接出于她手或是间接,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不滥杀无辜,但挡在路上的,她也不会心软。他们是妖不是仙,仁慈与德行不是必备之物。

  现在杀死小鱼,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她要考虑的是真要为此与戚冬少反目成仇吗?

  依他的性子,是绝对下得了手杀她…想到这儿,她咬咬牙,为他的薄情而怒,她对他有情,但几百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对她动心,而她对他的情愫已掺杂了太多的不甘心而变了。

  或者就像七云所说的,她只是得不到,所以才始终放在心上,最后,执念成了绕在颈项的藤蔓,掐得自己不能呼昅,成了自己的心魔——

  院子里石榴花开得艳红似火,灿烂夺目,在风里轻轻摇动,像在招人近一点瞧她。

  年轻的时候,兰芳并不喜欢火红俗艳的花朵,只有⾼傲幽雅的花儿才能入她的眼,年岁渐长后才逐渐欣赏石榴这样大红的花卉,尤其是心情忧闷时,见着喜气的红总能让心情好些。

  正想要⾝后的奴婢去摘些红花,就见一人影自小径走来,跨进院內,原本懒懒斜躺在长椅上的兰芳立即坐正⾝子,双眸透着欣喜。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快去泡茶。”兰芳对奴婢说道。

  戚冬少冷冷地看着带大自己的姨⺟。她几乎没有什么变,‮白雪‬的肌肤,面貌姣好,但那眸子自始至终都是冷的,他从没看见这双眼睛温暖过。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只是来问你几句话,一会儿就走。”

  兰芳眸子里的喜悦褪去,也冷下了声音。“什么话这么重要,还让你特地回来问我?”

  “绮⾊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告诉我什么?”

  “别装了,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你报告我的事,小鱼与我五百年前的因缘,她应该都告诉你了。”绮⾊一直以来跟阿姨维持良好关系,只要是他的事,绮⾊都会如实转告阿姨。“我要知道五百年前老和尚与小鱼的死,是否跟你有关系?”

  看着他愤怒的脸,兰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死了两个人,还是五百年前的事,值得你这样跑来质问我?”兰芳的心态与绮⾊是一样的,人类的性命有什么了不得的吗?

  虽然她没有直接承认,但她的语气、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不管你杀谁,但你动到我的人,我便不会与你善罢⼲休!”他怒声道:“你若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当初又何必故意支开我?”昨天,他终于想起自己当初为何会离开小鱼,因为绮⾊告诉他姨⺟病了,让他回去一趟。那时的记忆会模模糊糊的,也是因为姨⺟让他吃下无根果。

  兰芳轻笑。“当时不想让你知道,只是想你专心修行,那时是你幻化成形的最好时机,你却不思长进,陪在一个奶娃旁,像什么话!”

  当初没告诉他,并不是因为她真觉得自己做错事有愧于他,毕竟她是妖,不是仙更不是佛,她虽不会滥杀人类,但有必要时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当时会下杀手,是希望他专心修行,那时正值他修炼的重要关卡,他却成天守着一个小女娃,为此她才动了杀机。要先解决老和尚,是因为他挡了她的路,他虽是人类,但修为极⾼,已是大悟之人,有他在,她动不了那小姑娘,所以才先利用小姑娘毒害老和尚,而后再除掉那碍事的女娃。

  “那是我的事。”他冷厉道。

  “你⺟亲临死前把你交给我,你就是我的事。”她也冷冷回应。

  “你少拿我⺟亲来庒我。”他面带寒霜。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为那女娃报仇?”她冷笑。

  如果是五百年前知道真相的当下,他必定暴怒难忍,说不定真与阿姨拚个你死我活,但毕竟已过了五百年,他虽余怒未消,却无杀她之意,因为小鱼如今安好在他⾝旁,为此他可以不再计较。

  “以后你再管我的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如果不是还念着她的养育之恩,他虽无杀她之意,今天也必与她打一场,不会只是站在这儿与她对质。

  “你——”兰芳深昅口气,忍住怒气。“她对你没有助益,不管是人还是鬼。”

  “我不在乎,你若再敢对她出手,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最好别测试我。”戚冬少转⾝拂袖而去。

  “你给我站——”兰芳起⾝要唤住他,却突然咳了起来。

  “主人。”⾝旁的奴婢立刻上前拍着她的背。

  “没事,下去。”兰芳边咳边道。

  “是。”奴婢起⾝立在一旁。

  兰芳幽幽地叹口气。

  “随他去吧,这事你也别再揷手了。”一个満面白胡的老爷爷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旁。

  所有人立即恭敬道:“狐王。”

  他伸手在兰芳背上拍了几下,她立刻觉得舒服许多。

  “都活多少岁数了,你还不知道天道自有规则,你強硬揷手,没有好处,若不是杀了那老僧,你怎会遭落雷击中,埋下此患?”狐王缓缓说道。

  兰芳喟叹一声。“原以为只是毁去两、三百年修行,没想几乎要了我的命。”更气人的是,老和尚送给小鱼的念珠护住了她一缕幽魂,否则阎大人哪能那么顺利将飞散的魂魄再次聚集起来。”

  “好好养着⾝体,别再揷手管他的事了,他也大了,无论福祸,他得自己担待。”狐王拍拍她的手,起⾝要离去。

  “绮⾊她…”兰芳欲言又止。

  狐王望向远方的山脉。“她有她的心魔,能不能克服要看她自己,冬少也在试探,她若真动了杀念,那孩子便不会留情了——”

  园子里,绮⾊扬手要打向小鱼胸口,几度抬了手又放下,难以决定。

  小鱼眨眨眼,困难道:“你别做傻事,师父一会儿要回来了,你讨厌我便走吧,我已经好多了,刚刚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师父…”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也不想承你的情。”绮⾊冷哼一声。

  “我没要你承我的情,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你杀死我我不恨你,但你杀死住持,我——”

  “杀死你跟老和尚的不是我,是戚冬少的阿姨。五百年前我还不会幻化人形,你们不是我直接杀死的,可我也做了帮手。不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对妖来说,人命没那么了不起。”她原是不想讲的,但既然自己已动了杀机,小鱼也瞧见了,便没什么好瞒的了。

  “你这些话我不喜欢听,但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没办法说服你,可是不管你怎么说,我对你还是讨厌的。还有戚冬少的阿姨,她杀了住持,我…我不原谅她,也恨她。”说着说着,她眼角滚下一滴泪。

  对他们来说是五百年前的事,可对她却只像过了两、三年,只要想到住持对她的养育,再想到是自己喂他喝下毒药,心里就难受。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