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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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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不只是喜欢你。”他忽然在沉默中开口,拥紧她,感觉她luo着的‮肤皮‬,贴着⾝体,暖暖的温度令他心惊。

  雨,忽然停了。

  “我想我爱你。”

  夏茵怔住,下一秒,她主动拥抱他,薛守栩翻⾝,重新把她庒⾝下…

  发表会当曰,天是阴的。

  从早上开始,夏茵就担心,如果下起雨来,可能人会少了些,尤其是先前,他们菗出的一般民众,很有可能会因为天气而取消前来。

  中午过后,天更阴了,随时下起雨都不奇怪的天⾊,夏茵到了会议厅提前准备,反覆确认现场状况,大约一点半,大家陆陆续续到了,似乎因为天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不安。

  只有朱翰,他不在乎,对大家说:“脸⾊不要都这么僵嘛!至少记者一定会来,我都讲好了,明天艺文版面一定会有新闻,不要担心。”

  蒋青很酷,她也不在乎,看过流程后,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什么天气的她才不管。

  旁边,強尼拿着稿子逼薛守栩看。“背好没?记者一定会问这些问题,你不要给我乱答啊!艺文记者问题一定不⿇辣,可是我还是怕你突然给我乱发疯,喏,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什么?你一定要答这张,战乱中儿童的笑容,这才有故事可以谈。”

  “好啦,你很罗嗦。”薛大爷跷着脚,懒洋洋地喝咖啡,他不在乎这些,只在乎夏茵紧张的神⾊,她看着窗外好久了,美丽眼睛蔵着担忧。

  薛守栩起⾝,到窗户边挨着夏茵。“你以为看着天空,天气就会变好吗?”

  夏茵转过脸来。“如果可以的话。”

  “想得美咧!”他摸摸她脸蛋,不喜欢看她伤心的样子,说:“如果真的瞪天空,天空就会听话的话,我会叫大家都帮你瞪。”

  瞪?她想,他好凶狠啊!天空如果真的察觉被瞪,应该会故意下大雨吧?

  她额头贴上窗户,叹道:“真希望大太阳…”

  他叹气,想帮她打气,她花了很多精神在这里,无神论的他,在心里把各个宗教的神明都求了一遍,拜托拜托,希望发表会大成功啊!他想要看见夏茵的笑容。

  下午两点半,发表会开始,记者全到齐,一般民众的位置空了三分之一,朱翰在台上开始讲话,夏茵站在台下,笑不出来。

  她希望能人満为患的。

  早知道,别设计这样特别的发表会,就规规矩矩的让朱翰跟记者讲话不就好了,薛守栩跟蒋青只要出来打招呼就好,她⼲么还因为想要让大家认识薛守栩一些,设计让他们对谈,还开放时间给人提问?

  朱翰介绍这次策展的构想,然后换薛守栩跟蒋青各占一边,分别介绍自己的作品。

  夏茵看着薛守栩站在台上,他低沉的嗓透过麦克风刺着她‮肤皮‬,他的眼睛锁住台下的她的眼睛,他举手投足充満魅力。

  薛守栩说:“今天天气不好,我心爱的女人因此心情不好,因为她担心今天的发表会,可是看到各位,我知道虽然有些人没来,可是现在在现场的人,都是风雨无阻为了想知道我的作品而来的人。”他挑了挑浓眉。“可是我现在不打算谈我的作品。”

  台下,強尼脸一僵,猛对薛守栩比手势,薛守栩当没看到,继续道:“大家都知道,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感情,感情可以影响很多东西,一张好的照片,重点不是在于取景的漂亮、相机的水准,而在于,相片能不能呈现出感情?”

  现场的人们点了点头,他们看着薛守栩,神情专注。

  薛守栩笑了笑。“不瞒大家说,我现在満脑子只在乎我心爱女人的心情,不知道她开心点没?我是个热情的人,因为恋爱中,我现在充満感情,我想跟大家说,一张照片,如果⾊彩美丽又怎么样?如果景⾊难能可贵又怎么样?我敢说,现在我随便拍一张,都可以胜过那些空有外表的照片,我要表达的,不是我的技巧多厉害,也不是我想透过照片传达的东西,我只确定,我的每一个作品,大家一定能从里面察觉一些东西、一些感情。”

  夏茵在台下笑了,她笑着‮头摇‬,这个薛守栩,还真的从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左一句我心爱的女人,右一句我恋爱中,就不怕大家听了反感?

  她看见他在台上对她微笑,心里很暖很暖,他那双眼睛好像只看着她一个人,她忽然觉得很虚荣,这男人,刚刚对大家说——我现在満脑子只在乎我心爱女人的心情。

  被重视的感觉真好,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也跟薛守栩一样,很在乎他,就因为在乎,所以天气好不好会影响她的心情,也为了座谈会没有坐満人而觉得很沮丧很失望。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充満力量,什么也不怕,原先她认为这发表会失败,可是刚刚他在台上说的话,推翻了她的想法——这发表会,大成功啊!

  展览第一天,冲着朱翰的名气与发表会上报的宣传,人満为患。

  展馆门口,摆着一盆又一盆鲜花,写着祝福的词,烘得展场喜气洋洋。

  一楼左边展区,是蒋青所有,她展出的作品充満灰⾊力量,黑白照片传达丰沛感情,有人看着一张老照片,竟然落泪,引起小骚动。

  右边展区,是年轻摄影师薛守栩的地盘,他的作品充満⾊彩,満是活力,特别鲜明的颜⾊,好像要从相片里跳出来,可是很奇怪,看起来充満欢笑的照片竟然让人看着看着很寂寞,看起来很悲伤的照片却让人想会意微笑。

  记者甲跟记者乙讨论:“这个薛守栩真不简单,跟他在发表会说的一样,他的照片充満感情,这张老人手中的冰淇淋,我一看,就觉得难过。”

  记者乙说:“我看了,想笑耶!不觉得很不搭轧?我觉得薛守栩想表达的不是难过。”

  记者甲不服。“我觉得是悲伤!我们去问他。”

  他们在展场角落,找到薛守栩,已经有一批人围住他。

  “为什么你的作品大家看了感觉都不同?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答得简单:“是。”

  “薛先生可以再多说一些吗?我们想多知道一些你的看法。”

  “用眼睛看,我不要说。”薛守栩淡淡说。

  強尼在旁边猛给薛守栩使眼⾊,要他多说一点,薛守栩不理他,从围观的人中走开,⼲脆不待在自己的展场,跑出去透气。

  他走到展馆外的人行道,路人来来往往走过他面前,他忽然有种不实在的感觉,开展固然开心,可是不喜欢被这样围绕,那让他觉得焦点被模糊,不喜欢自己被当成大明星注意。

  想了解他的作品,只要专心看就好了,这些人只会动嘴巴问,他希望大家多动点脑,少发问。

  一辆货车在他前面停下,司机下车,从货车后面拿出大花篮,送进会场,他看了一眼精美的花篮,立即就知道所费不赀,这盆花恐怕是今天所有送来当中最贵的一盆。

  “你在这⼲么?”夏茵突然出现,她单肩背着小提包,⾝穿黑⾊背心洋装,勾勒出她完美⾝材。

  他看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没进去?”她今天中午就早退赶过来,心急想知道展览状况,没想到在门口就看见他,难道…“没人来吗?”

  他看见她担心的眼神,出声让她放心。“很多人来。”

  “那怎么在这儿?”她偏头,有点不懂。

  他怎么没在里面呢?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忽地,视线接触他眼睛,她察觉到他似乎没有平常那样有精神…

  夏茵叹口气,庒下期待看展的心情,学他靠在红墙上,她看天空,不说话,一阵子,他们就这样看路看行人看天空,一起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她觉得也该沉淀够了的时间,夏茵开口道:“怎么了吗?”

  薛守栩叹了口气,然后一手揽住她肩膀,将她拉近,感觉她温暖体温后,才说:“我不习惯成为焦点,里面来了很多记者,都是朱翰找来的,他们围着我问东问西,我觉得不舒服。”

  “没想到你会这样。”她満惊讶的。

  以为薛守栩天不怕地不怕,一颗热腾腾的心,勇往直前,没想到竟然被记者磨到恐慌,夏茵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觉得这一个薛守栩很可爱。

  “不然我该怎样?”他不満道:“我只是想分享我的作品,可是不是要所有人都了解我的作品,可能我错了,我个性不适合开展览,你没有看到,连冷冰冰的蒋青女士都比我強,她跟记者对答如流,好像很习惯。”

  “你其实是不服气吧?”

  “啊?”她说什么?说他不服气?

  “就是蒋青啊!你觉得她竟然可以流畅介绍自己作品还可以跟记者周旋,所以你不服气,因为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他离开墙面,站到她面前,瞪她。“我做不到?!”

  她笑了,拉起他的手,低头看着那上面的掌纹,缓缓道:“你明明很清楚,其实你不是做不到,只是知道自己不适合不喜欢,可是你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对蒋青不服气,所以你⼲脆离开,眼不见为净。”

  薛守栩听了,他止住腾腾的怒气,忽然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女人。

  她懂他。

  而且,是这样深入骨血里的懂。

  他‮头摇‬,又笑了,被她看穿的感觉很奇怪,‮肤皮‬好像有电流穿过,刺刺⿇⿇地,心里很激动。

  从小到大,他是家里最叛逆的一员。

  案亲庒抑他,从不听他心里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很沮丧,可是这一片刻,他的失望在这女人⾝上得到了救赎,她明白他、看穿他,他觉得很快乐。

  薛守栩牵起她的手,心里的气恼因为她的了解而瞬间化解,对蒋青的不服气还是在,对记者的不慡也依旧在,可是因为有人了解,他得到力量,他有责任,介绍自己的作品给她看。

  “走吧。”

  夏茵乖巧地跟着他走,路过展场门口,看见一盆特别出⾊特别华美的花篮,看起来很昂贵。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盆花。

  他也跟着停下,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那盆刚刚被送进来的花。

  然后,他们一起看到上面的小卡,写着——展出成功,王天佑。

  他们对视,虽讶异王天佑送花的举动,都没多想,王天佑就算不慡他们,也可能是冲着朱翰的面子,送来祝福的花。

  没想到,之后,事情变得不寻常。

  每天,王天佑都送来一盆昂贵的花,占据展场门口,逼人不得不看见那难以漠视的美丽花篮。

  一模一样的署名,引起参观群众的议论纷纷。

  是什么样的交情?才会让人每天送来一盆数千元的花?

  “王先生只是关心这场展览而已,你真的反应太大了。”朱翰摇摇手,对薛守栩的问题做出解释。

  开展至今已经两个礼拜,王天佑天天送来一盆美丽花篮,都快摆不下了,薛守栩看得不慡,想把花全丢掉,被朱翰拦了下来。

  “所以我说,我跟他又不熟,⼲么要送花?”薛守栩见朱翰张嘴要反驳,又道:“我问了蒋青,她也说根本不认识他。”

  朱翰很头痛。“唉呀,我跟王先生熟嘛!他只是太欣赏你们的作品,才会送花来啊!就算你们有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听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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