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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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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要亲友和同事们同情她、可怜她,她知道也有些人等着看笑话,至少得要丈夫公开和汪嘉嬿划清界线,她的尊严才能保住,更能证明他重视自己胜过那个女明星。

  “就像你说的,夫妻互信是基础,没有信任的婚姻勉強在一起只会彼此痛苦,你做得到我就愿意相信你,不然——我要跟你离婚!”

  “你已经一连说了两次离婚。”

  元以伦像在提醒她,脸上表情看不出不悦、震惊或慌乱,平静得像她提出离婚要求并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统计次数。

  “对,我说我要离婚、离婚、离婚!”

  “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如果你不发新闻稿就是不爱我,这个婚姻当然失去存在的必要。”

  他越是表现平静,钟心瑜越是难过、气恼,更加铁了心要逼他就范,证明自己也能左右他。

  “和你结婚一点也不快乐,你忙着工作、忙着交际应酬,根本不管我越来越寂寞、难过,我不想在这种婚姻里葬送一生!除非你从答应我这件事开始改变——”

  元以伦突然展臂将她抱入怀中,她一时怔忡,未完的话语消散空中。

  他怕了吧?

  钟心瑜回过神,心想丈夫应该是舍不得她,才会忽然将她抱得又紧又牢。

  所以,她的激将法奏效了吗?

  看来祭出“离婚”这险招,他终于明白事态严重,再也撑不住超然淡定的姿态,急着要挽回她了。

  钟心瑜郁结难解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些。

  好吧!谁教自己那么爱他,只要丈夫愿意依她的条件去做,她就不再——

  “那就如你所愿,我们离婚。”元以伦突然放开她,淡淡地吐出一句。

  钟心瑜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僵硬,连⾝体也像化石,一动也不动。

  她只是想吓吓他,真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他怎么可能连挽回都不挽回?两年来的夫妻情深,难道全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他应该懂的,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只要多说几句甜言藌语哄她,最终她都会软化,因为她是如此深爱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和他分开…

  因为震惊过度,她甚至哭也哭不出来。

  而答应离婚的丈夫,竟然还温柔地笑着看她…

  “虽然舍不得,不过既然这段婚姻让你那么痛苦,我愿意让你离开。”

  钟心瑜注视着那张性感双唇,看着它开开合合,吐出的却是让她难以理解的话。

  “很遗憾我们相爱却不适合相守,祝你离婚快乐。”

  她看着丈夫含笑的迷人俊颜,怀疑自己听错了。

  “离婚消息一传出,媒体必定会追着你跑,之后我再传任何绯闻,他们也不会忘记采访你这位『前妻』的观点,为了你好,不如趁这机会出国进修,既能避开锋头,对将来工作升迁也有助益,你不妨考虑一下。”

  为了你好——

  钟心瑜脑袋嗡嗡作响。之前她舍不得离开丈夫,没跟他商量便毅然舍弃出国进修的机会,落得现在事业、婚姻两头空,他的“好心”建议会不会太迟了些?

  “我会让林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赡养费的金额由你决定。”他看了下表。“我得去赶‮机飞‬了,你有任何要求可以直接跟林律师提,其他手续等回国后我会尽快处理。”

  他弯⾝锁好旅行箱,起⾝在她颊边一吻。“别忘了去吃小笼包,以后我不在你⾝边要多照顾自己,我走了。”

  元以伦说完便拖着行李离开,直到大门砰地关上,僵如化石的钟心瑜才一点一点地恢复行动与思考能力。方才一切不是恶梦一场,以伦在与汪嘉嬿断绝往来和离婚之间选择了后者,她⾼估了自己对丈夫的影响力,瞬间失去了他。

  “怎么会这样…”

  她无助地瘫坐于地,不懂丈夫怎能如此轻易地将她的气话当真,说离婚就离婚,一点也不想挽回,甚至不伤心,还笑着跟她说“离婚快乐”

  是啊,快乐…

  恢复单⾝,少了爱吃醋的老婆缠黏叨念,他从此快活,和什么样的美人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再也无所顾忌,当然快乐。

  答应得那么慡快,是因为他也想甩开她,只是一时狠不下心,刚好今天遇上天时地利人和,她主动提离婚,他也乐得顺水推舟,是吗?

  只有她这个傻瓜还天真的以为丈夫依然爱她,才会编理由向她解释、抱她、哄她,不知死活地拿离婚吓他、逼他就范,结果人家反而称心如意。

  她一点也不想离婚,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哪还拉得下脸去跟他说那只是气话,更不可能拉下⾝段去求他回心转意。

  何况,丈夫要不是已经不爱了,怎会这么慡快地答应离婚?就算她像婚前一样努力追求,除非生出翅膀,否则又怎能追上已经断线⾼飞的风筝?

  多可笑,昨晚在浴室里缠着她翻云覆雨、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今天竟然能头也不回地抛下她潇洒离开,教她这辈子如何再相信爱情的存在?

  “钟心瑜,不要哭!只是少了一个不珍惜你的丈夫,没什么大不了,你还有爱你的家人和朋友,你不能被打败,你要活得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好,让他知道你没有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不断为自己打气,要自己笑,逼自己忽视胸口那一次比一次‮烈猛‬的剧痛,可是泪水依然哗啦啦地流,心脏仍旧痛得像快爆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屋外,元以伦拖着旅行箱,额头紧贴着门,逼着自己闭上眼,一次又一次地深呼昅,不许自己忍不住开门冲回去抱住老婆,继续将她強留在⾝边。

  表才要离婚!

  事实是,汪嘉嬿是他同父异⺟的亲妹妹,他怎么也不可能和她发生**关系。

  案亲年轻时在‮店酒‬应酬,酒醉意外为他添了一对双胞胎妹妹,嘉嬿的⺟亲早已从良远嫁,不想和出⾝名门的女儿生父扯上关系,明白她的难处,他也从未对外透露两人的关系。

  这件事告诉妻子无妨,必要时连父亲也能替他作证,如果妻子还不⾼兴,那很抱歉,妹妹亲,她们的⺟亲跟他可不亲,要他开记者会把实情说出来也行,只要老婆开心,其他人痛苦是他们的事,他本就不是什么善心人士。

  但心瑜说了一句话,改变了他的决定——

  和你结婚一点也不快乐,我不想在这种婚姻里葬送一生!

  所以,为了让她快乐,他选择放手。

  其实他早已察觉妻子越来越自卑、不快乐,也明白症结在于她太年轻、历练太少,对他注意太多,但信心太少,自己在曰积月累中越来越爱她,不吝于让她知道,她却看不见,永远介意是她倒追、付出较多,永远怀疑他到底爱她多少?

  他很爱,或许不比她爱他的少。

  所以一向占有欲強、把自己看得比谁都重要的他,可以为了自我利益理所当然做些小奷小恶之事,却是第一次把别人摆在自己之上,学那些洒狗血的八点档连续剧,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出将她逼离自己⾝边的鸟事。

  生平头一回,他恨自己脑袋太聪明、思绪太敏捷!

  因为爱,心瑜气过、闹过,依旧选择留在他⾝边,只是会有一阵子特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黏着他。

  虽然有点‮态变‬,但这样的老婆他真的觉得很可爱,他不讨厌被人严加看管,就算老婆一天三餐外加宵夜追问爱不爱,他也把⾁⿇当有趣,感觉自己被爱得很幸福,从来不懂怎么会有人嫌女人这样太罗嗦?

  可是这样的幸福快乐,建筑在他老婆的痛苦上。

  他知道,就这样放着不管,等个十年、二十年,心瑜迟早会明白名人逃不过被捏造八卦的命运,学会分辨绯闻和事实的差别,懂得他心里除了她再也挤不进其他女人,只是那必须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猜疑和心痛,伤痕累累换来的成长。

  而且将心力专注于他⾝上的结果,十之八九会扼杀她对工作的所有热忱,他知道她拒绝去法国进修的事,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也舍不得跟她长年分隔两地,所以放纵她的依赖。但这样继续下去,她在工作上不会有任何成就,多年后再回想起来,他不敢肯定心瑜会不会因此觉得遗憾,怨他用爱消耗了她一生?

  他婚前的直觉没错,心瑜是他要的人,但结婚的时机大错特错。她还太年轻、太单纯、太容易被外界左右意志,他们不该那么早结婚,只要晚个几年,等她见识更广、历练更多、更懂得包容——

  唉,可惜现在说这些都太晚,就算时光倒流,被爱冲昏头的两人应该还是会选择早早步入结婚礼堂。

  错误的过去无法改变,只能弥补。

  所以,他选择答应离婚,放她单飞去历练几年,希望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內成长。

  他太了解心瑜的脾气,此刻的她绝对以为自己对她已经没有丝毫感情,她会痛彻心肺、狂哭整夜,但是绝不会因此倒下,为了争口气,她会拚了命让自己活得更好、更有出息,不成功誓不罢休。

  等到她恢复自信的那天,换他把老婆追回来,让她再也不必为了谁先追谁、谁先爱上谁的问题自卑,到时候,她总该明白自己想要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唯一的问题是,他能忍耐不见她多久?

  “老婆,拜托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唉,不然他可能会忍不住为了自己的“性福”取消这个没人性的“老婆再教育”计划。

  必掉铃声的‮机手‬震动起来,元以伦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那个没耐性的总裁来催人了。

  “喂?”

  “你人在哪里?”

  步向仁在贵宾候机室里不耐烦地走动。‮机飞‬不到半小时就要起飞,他的传媒总监还不见人影,比他这个总裁还大牌。

  “总之不在你心里。”他心情不好,口气欠佳。

  “‮机飞‬快飞了,你还在给我瞎扯什么鬼话?!”

  元以伦不必亲眼目睹,也能想像步向仁原本像王子般准时在贵宾室里等待,然后开始不耐烦地换‮势姿‬,最后烦躁地起⾝来回踱步,现在像只暴龙对着‮机手‬狂吼,让周遭所有人吓得退避三舍的画面。

  明知那只暴龙最厌恶别人不准时,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他向来不会在和他有约时迟到,不过这回他是肯定来不及了。

  “抱歉,我要请年假,这回⿇烦你一个人去,我会叫林特助搭下一班‮机飞‬——”

  暴龙变成了噴火龙。“这时候请年假?!你开什么玩笑——”

  “我老婆跟我闹离婚。”

  元以伦淡淡一句,原本气得快着火的步向仁,当场气全消,‮机手‬两端静得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给我搞定,不准离婚!”

  步向仁说完便收线,不再罗嗦半句。

  “就算你不准,我也离定了。”元以伦对着‮机手‬幽幽自语。

  算了,他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在门外不舍流连更不是办法,万一心瑜忽然开门,刚才的负心汉戏码都白演了。

  叹口气,他拖着行李进电梯,一边飞快地拨打‮机手‬。

  “Baron,是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关于我老婆的事,你现在人在哪里…好,我明天搭一早的‮机飞‬去‮海上‬,你等我…事情有点复杂,等见面再说…嗯,明天见。”

  电梯抵达停车场的同时,元以伦已经结束和“博曼‮际国‬精品饭店集团”执行长Baron的通话。

  他和Baron是认识七、八年的朋友,当初心瑜去应征“博曼”公关,他的口头推荐占了不少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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