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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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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漠与堂玄月顺着水流而下,奔流的溪水带着他们‮入进‬黝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內,漂流了好一段时间,才出洞迎接灿烂骄阳。

  当刺眼的曰光照射进眼里,萧漠和堂玄月立即展开四肢游上岸。

  为了避免发现玉露草的大夫带领其他存心不良的人回到此处抓冰蝉,于是萧漠使出他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运劲将岸边的大石一颗颗堆叠起来堵住洞口,不让有心人士‮入进‬。

  随后,摸清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位于云穹山脚下的荒郊,担心德叔和德婶安危的两人先是赶回他们与“唐门”交手的地点,发现那里早已无任何人影,他们四下寻找,未发现德叔与德婶的尸体,皆松了口气。

  两人转而赶回“堂门”希冀德叔与德婶早已安然无恙地回去。

  他们疾步冲过坏了一边、尚未修复的大门,进到大厅。

  “德叔!德婶!我们回来了!”堂玄月一回到“堂门”便扬声呼唤。她和萧漠一块儿掉入悬崖,德叔和德婶恐怕会以为他们尸骨无存了,因此伤心难过而郁郁寡欢,如今他们平安归来,德叔与德婶肯定会破涕为笑的。

  孰料,回到“堂门”后,非但没见到德叔和德婶的⾝影,反倒发现原本摆设整齐的桌椅已遭翻覆打烂,显示有人闯入且恣意破坏过。

  萧漠神情凝重地看着遭到破坏的大厅,堂玄月见到大厅惨遭破坏,心下焦急,进到內厅到处寻找德叔和德婶的下落。

  “可恶!”萧漠蹲下⾝,拾起遭外力截断的桌脚,眸底窜出熊熊火光,像是地盘被侵入的猛兽般,正龇牙咧嘴,准备伺机对准敌人的咽喉一口咬下。

  “呜…我里里外外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德叔和德婶。”堂玄月哭花了脸,奔回大厅。

  “依这情况看来,除了『唐门』的人闯进外,别无其他,德叔和德婶应当是落入他们手中了。”萧漠放下手中的桌脚,将伤心难过的堂玄月拥入怀中安慰。

  “堂门”既无金银,也没财宝,又地处山中荒僻之处,加上连大门都坏了一半,一般宵小见着仅会不屑地嗤之以鼻,根本不会费事闯入,所以他推测闯入的人是和“堂门”积怨已久的“唐门”

  对方闯入不外乎是想找看看“堂门”是否有他们想要的毒物或秘笈之类的东西,不管有没有找着,为了彻底羞辱“堂门”便动手破坏所有见到的物品。

  “对!一定是他们抓了德叔和德婶,可怜的德叔、德婶,竟然落入贼人之手。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去救他们出来!”气急败坏的堂玄月抹去眼泪,拉着他就要上“唐门”救人去。

  “等等。”相较于她的慌张,萧漠要沉着冷静多了。

  “怎么了?”等什么?堂玄月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还不是时候。”萧漠对她‮头摇‬,阻止道。

  “什么叫还不是时候?”堂玄月当场变脸,用力甩掉与他交握的手,泪珠再次夺眶而出。他的拒绝让她受到伤害,也觉得遭他背叛了。

  她心下不由得揣测他不肯马上去救德叔和德婶的原因,他该不会是怕了“唐门”吧?若真是如此,没关系,她一个人可以独闯“唐门”绝不会拖着他!

  她的怒火与猜疑清楚地写在脸上,萧漠叹了口气。

  “你自己应当很清楚,要‮入进‬『唐门』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里布満重重机关,若一个不小心,不仅人没救到,连自己也会深陷其中,你觉得那是德叔和德婶想见到的情景吗?”萧漠没发火,对她解释原因。

  “…德叔和德婶自然不想看见我们也被『唐门』俘掳,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管德叔与德婶的死活啊!”萧漠的话,让她恢复了一点理智,可心口仍因情绪激动而上下剧烈起伏。

  “我没有丢下德叔、德婶的意思。现下『唐门』的人都以为我们俩死了,肯定会没有任何提防,而曹武已照我的吩咐,火速赶回『萧家堡』带人过来支援,我们正好可以趁曹武带人出现前的这一段时间,好好计划要如何攻入『唐门』,救出德叔、德婶。”萧漠要的不仅只是救人,他还要“唐门”为这次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不起,我一时急昏头了,以至于误会你想弃德叔、德婶于不顾。”终于冷静下来的堂玄月听出道理来,歉然地向他郑重道歉。

  他说的没错,要攻入“唐门”救人,光凭匹夫之勇是没用的,他们不仅需要脑袋,也需要人手,而这两项,正是她最欠缺的。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会对我有所误会也是很正常的。”萧漠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淡淡一笑,要她别放在心上。

  “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沉着冷静就好了。”她将额头轻点上他的心口,感叹着。

  莫怪萧漠有办法当“萧家堡”的堡主,他一定面临过许多难关,且能顺利解决,否则如何带领“萧家堡”上百人?哪像她,一个小小“堂门”的门主都做不好,连令牌都会丢失,成天只会在嘴巴上嚷嚷着要踏平“唐门”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作为,和他一比,她真的是太糟糕了。

  “你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萧漠噙着笑,轻抚她如丝缎般的长发。

  与她相恋后,他终于明白他要的不是一个精明、凡事打理得有条不紊,却无法让他一见就打从心里开心的妻子。他喜欢她,正是因为她拥有纯真以及能让他放松心情的特质,更重要的是,他们两心相属,这对他疲惫的⾝心才是最好的选择。

  “凭你这句话,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和你上刀山、下火海。”堂玄月那颗因德叔、德婶而惊慌不安的心,被他的话给平抚、‮定安‬了下来。

  “我不要你跟我上刀山、下火海。”他低喃,轻啄了下她的太阳⽳。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堂玄月合上眼,感受他的浓情密意。

  “我要你收起眼泪,静下心来,别胡思乱想。”萧漠担心她会捱不过这几天等待的煎熬,一时冲动便自行闯入“唐门”

  “好。”堂玄月乖乖点头,眼角的泪水让他的衣襟昅去,不再哭红鼻子。她告诉自己,她不是独自一人面临困境,有萧漠陪伴在⾝边,就算天要塌下来,他也会帮她顶着,她不用慌张得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闯乱撞。

  “现在咱们要做的事就是养精蓄锐,再攻『唐门』个出其不备。”萧漠的嗓音低醇,具有‮定安‬人心的作用。

  “嗯!”她绝对不能慌,一慌只会坏了好事,所以不管有多痛苦、有多难熬,她都得撑下去。

  “这才是我的好姑娘。”萧漠含笑,啄吻了下她的发心。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的先祖已准备许久。”冷静下来后,脑袋瓜总算能再度思考,她的眸中蓦地闪耀着精光。

  “准备?”萧漠挑眉,不懂她口中的准备所指何事。

  “没错!从前我们受辱的先祖离开『唐门』后,为了这天到来,特地画下了『唐门』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只是代代相传,始终没有人有办法攻回『唐门』,久而久之,便让人遗忘了。如今,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一吐怨气的时候将要来临,相信届时早已死去的先祖也会开心得在⻩泉之下手舞足蹈的。

  “『唐门』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还在吗?”萧漠担心“堂门”受到“唐门”的恣意搜查破坏后,连带的也丢失了最重要的地图。

  “应当还在。”堂玄月不敢完全肯定,离开了他的胸膛,走向没遭到恶意破坏的、放在角落的一棵早已枯死的榕树盆栽。

  萧漠跟随在她⾝后,看着她直接将枯死的榕树连根拔起,丢到一旁,再将瓷盆拿起,用力敲倒出结成硬块的土。土一倒出来,她拾起掰成两半,便瞧见蔵在土中、用油布包裹住的“唐门”地形与机关布置图。

  堂玄月献宝地对他扬扬手中的地图,开心地展开来让他看。

  “有了这张地图,我们要带领堡內护卫闯进『唐门』就不是难事。”萧漠欣喜地看着地图上清楚记载着的“唐门”各室地形及所有机关位置与类型。

  “『唐门』绝对没料到我们会有他们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堂玄月得意洋洋,等不及要看“唐门”震惊的模样了。

  “话虽如此,不过这张地图毕竟年代久远,或许『唐门』有些机关位置、形式已有所改变,所以还是要小心不能大意。”萧漠谨慎地说道。

  “我知道,我绝对会小心行事的。”堂玄月向他保证。

  “对了,我要好好研究这张『唐门』地形与机关布置图,没心思保管『百毒秘传』,所以暂时放在你⾝上吧。”萧漠自怀中取出一直收蔵妥当的“百毒秘传”

  “要放在我⾝上?”堂玄月如坠入五里迷雾,傻愣愣地接过。

  “对。在攻入『唐门』前一刻再还我即可,但千万记住,别有任何毁损。”萧漠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喔,好。”堂玄月依旧傻愣愣地回话,瞪着搁放在掌心、垂涎已久的“百毒秘传”心里想的尽是萧漠说的话。暂时由她保管,别有任何毁损。言下之意,是不是说就算她偷看了,习得上头记载的施毒技巧也没关系,只要别让书有毁坏即可?她的心为此猜测而‮奋兴‬雀跃。

  “别太累了。”萧漠将书交给她,轻揉了揉她的发,柔声交代后,便转⾝离开,回房去研究“唐门”的地形及机关布置图。

  “好。”她自行推敲着萧漠话中的涵义,他的“别太累”正是要她别为了学“百毒秘传”上的毒技而废寝忘食吧?他虽言明让她保管,实则是要将书借给她看吧?

  她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想通了,不过她没蠢得不懂得把握他给予的机会,马上席地而坐,翻开书页认真地研读起来。

  堂玄月再次拿到“百毒秘传”这回不敢漫不经心,而是仔细地详读里头书写的技巧与配制毒粉、毒液的方式。

  她认真得一动都不动,坐在地上约莫两个时辰,努力在脑海中记下每一项配制要点与施毒手法。她是很想拿纸笔写下来,可是“百毒秘传”终究是属于萧漠所有,他也言明暂由她保管,假如她不仅只是翻阅,还整本抄写下来,那就太过分了,所以她強忍下抄写的冲动,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务必将每一个步骤都详细烙印在脑海中不可。

  当萧漠拟定好进攻“唐门”的路线,走出房门到大厅时,即见堂玄月左手捧着书,右手则不断在空中比画,像是正在调配毒药或是演练施毒手法,埋首苦读的她,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出现。

  “你一直坐在这里动都不动一下,全⾝不觉得僵硬难受吗?”萧漠点燃烛光,照亮黑暗,双手环胸地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都没发现多了烛火照明,不噤慵懒笑问。

  “你怎么出来了?”堂玄月吓了一跳,不小心将书掉在地上。

  “你没发现已经晚上了吗?”萧漠弯腰替她将书拾起,轻拍了拍沾到上头的灰尘。

  “我没发现。”她看了看外头的天⾊,月亮都出来了,她是藉着冷白的月光在看书,莫怪她愈看愈觉吃力,原来天已灰暗。

  见萧漠将“百毒秘传”拾起拍抚,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尽管他暗示她可以看书中內容,却也没明说,如果是她误会他的意思,变成背着他偷看呢?而且还被当场逮个正着,她该如何反应?

  “你不饿吗?”萧漠伸手将她垂落于颊畔的发丝撩至耳后。

  “那个『百毒秘传』是自个儿展开来的,我没有看,更没有牢牢将內容记忆在脑海中。”堂玄月答非所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编造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谎言。

  “一整天没进食,你一定饿了,我到厨房找看看有没有食物。”萧漠含笑,像是没听见她的答非所问。

  “由我来吧!”萧漠对她脫口而出的谎言没任何反应,彷佛没听见一般,让她确定,他的确是有意将“百毒秘传”丢给她翻阅,所以见到她埋头苦读也⼲脆当作啥都没看见,呵!

  堂玄月站起⾝,站到一半,就因全⾝僵硬、左半边⾝躯都坐⿇了而将脸皱成一团。

  “小心!”萧漠见她因左半边⾝躯僵⿇,差点打跌坐回原位,忙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我坐太久了。”堂玄月乘机倚进他怀中,撒娇。

  “我应该早点出来,你才不会一无所觉地坐了那么久。”萧漠心疼地环抱她的腰际,让她的头轻点在他的心口。

  “是我自己不好,可不是你的错。”她可不许他责怪自己。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萧漠不舍地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吩咐着。

  “我也去。”虽然研读“百毒秘传”很重要,但他更重要,她已经好半天没见到他,可不想在这儿孤独地等待他端着食物出现。

  “一块儿去吧!”萧漠扬起一记宠溺的微笑,将“百毒秘传”交给她后,牵起她的小手,走进厨房。

  厨房并未受到破坏,新鲜蔬菜与水果整齐地摆放在箩筐中。

  “想吃什么?”萧漠拿起箩筐中的青葱问⾝旁的堂玄月。

  “你会做菜?”堂玄月无法想像萧漠下厨做菜的模样,他可是堂堂“萧家堡”堡主,向来有仆佣随侍在侧,怎么可能会下厨做菜?一点都不需要嘛!

  “不就是把菜洗一洗、切一切,然后丢进锅中炒一炒,没啥难的。”萧漠不认为做菜有何难。

  “听起来很简单,不过你庒根儿就没进过厨房,对吧?”她狐疑地看着他,不懂他哪来的自信。

  “凡事都会有第一次。”萧漠坦承不讳。

  “所以你打算做出香噴噴、热腾腾的饭菜来喂饱我?”

  “没错,你怕了?”她读了一下午的“百毒秘传”肯定累坏了,萧漠不忍要她再下厨,才会决定大展⾝手。

  “我怎么可能会怕?你总不可能毒死我是不?”堂玄月夸张地仰头大笑,感受到他想付出的爱意,因此不坚持由自己动手。就算待会儿他做出来的菜难以下咽,比服毒要教人感到痛苦,她都会面不改⾊,一口接一口地吃光光。

  “那你就坐在一旁,看我做出満桌好菜。”萧漠对她放大话。

  “好!”堂玄月喜孜孜地坐下,右手撑着下巴,満怀爱意地看着萧漠精壮的⾝躯在狭小的厨房为她张罗忙碌。

  她的心涨満喜悦,心想如果德叔和德婶也在,那就再完美、幸福不过了。一想起生死未卜的德叔与德婶,她的心便沈甸甸的,忧心忡忡。

  已把白米洗好、放入炊煮的萧漠将青葱清洗过后,觉得以刀将青葱切细太过⿇烦,⼲脆用手将之折成一截又一截的,再拿了几颗蛋打破,两样一起丢入已点燃柴火的大锅中乾炒。

  蛋液与葱段混在一块儿,炒没几下,就烧焦,冒出呛鼻的黑烟。

  刺鼻的烧焦味将堂玄月自忧虑中拉回,她惊奇地看着即使被几十人围攻都气定神闲的萧漠竟会为了小小的炒葱蛋而手忙脚乱,忍不住抛去心头阴霾,噗哧一笑。

  “怎么会这样?”萧漠皱着眉,莫可奈何地瞪着大锅中已焦黑成一团,分不清何者为葱、何者为蛋的物体。

  “你有放油吗?”堂玄月起⾝来到他⾝边,看着锅中那一坨黑⾊物体咋舌。

  “什么油?”萧漠一脸纳闷地看着她。

  “炒菜要放油啊!”他连要放油都不晓得,使她默默担心他接下来还会出啥纰漏?

  “我要炒的是青葱蛋,不是菜。”萧漠坚持他炒蛋的步骤没出任何错误。

  “都一样。”

  “这是青葱蛋!”萧漠的坚持依旧,男性自尊不容许他承认连盘小小的青葱蛋都炒不好。

  堂玄月被他的坚持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为了她忙得焦头烂额,却炒出一坨焦黑的青葱蛋,向来行事胸有成竹的他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现下不过是碍于男性自尊在死鸭子嘴硬罢了。意外发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突然间感觉到他们两人的心更加靠近,她的心为之柔软荡漾着。

  “对,这是青葱蛋。接下来你想煮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她柔情万千地附和他。

  “你不用帮我,继续坐着休息就好,我要再炒一道青菜,很快就好。”他既已言明要做饭给她吃,就会说到做到,绝不会被小小的失败给击倒。

  “好。”堂玄月忐忑不安地坐回原位,告诉自己,既然萧漠已经知道炒菜要放油,接下来应当不会出太大的错误才对。

  这一回,萧漠不忘在青菜下锅前,先倒油进去,免得又炒出一坨黑炭。他行事素来豪迈大方,炒个菜放个油自然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于是他豪气地将油放进大锅中。

  一直在后头留意着他举动的堂玄月当场看凸了眼,他倒的油多到可以煮出几十道菜了!接下来,她⼲脆闭上眼不去看,管他接下来萧漠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菜,她都闭上眼当自己死了,直接呑下就对了。

  油倒进大锅后,萧漠非常満意地再把洗涤好的青菜丢入翻炒。

  堂玄月出神地看着他忙碌地为她张罗饭菜的背影,如果不是了解他对她的真心真意,真会以为他是故意要‮磨折‬她,才会坚持要做饭菜填饱她的肚皮。

  “炒好了!”萧漠得意地将炒好的菜装盘,摆放在桌案上,一脸期待地等候她的赞叹。

  “看起来好好吃,你真的是太会做菜了!”堂玄月看出他的期待,不吝于称赞,当他是御厨般极力吹捧。为免伤他的自尊,她没说出他整盘菜根本是泡在油里的点缀。

  “要吃⾁吗?”只炒一盘菜太少了,萧漠不想她吃不饱,遂提议道。

  “不用了,一盘菜已经足够我们两人吃,我不想你煮得太辛苦。”为了她的肚腹着想,她连忙出声阻止,不想他再做出令她惊叹的菜肴。

  “对于烤鸡,我很拿手。”萧漠劝说。

  “我今晚只想吃菜。”堂玄月抵死不受他诱惑。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就将就点。”萧漠不再坚持,去取已炊煮好的白米饭过来。

  堂玄月背着他拍拍胸脯,暗自庆幸只要尝他煮的白米饭与泡油青菜就好,不用再多一项烤鸡来荼害她。

  萧漠将煮好的饭锅端到案上,堂玄月拿起碗筷准备为他添饭,一见到锅中的白饭乾⻩、没有刚煮好时该有的‮白雪‬莹润,旋即悲从中来,完全不想问他是如何把白米饭煮成这样的。

  堂玄月含泪默默地为两人添好饭,望着泡油的青菜,心一横、牙一咬,抱着壮士断腕的精神鼓起勇气,自油中捞出青菜放进嘴里,连品尝味道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呑下肚,再扒了两口白饭。白饭一入口,她终于体会到吃石子是啥滋味,这锅饭煮得半生不熟,让人完全吃不出白米饭该有的香软顺口,但她硬是将会梗住喉咙的白米饭给呑下肚。

  “味道如何?”萧漠期待她说出个“好”字。

  “滋味非常『独特』。”

  堂玄月努力地对他挤出笑容,却发现他希望听到的不仅只是“独特”二字,而是更好的赞美。她不忍心见到他失望的表情,反正她早就注定死后必下拔舌地狱了,既然如此,再多说一次谎也没啥差别了。

  “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饭与青菜!”拔舌地狱,我来了!

  “太好了!我还担心头一次下厨会做出难以下咽的饭菜,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萧漠听她如此赞扬他的厨艺,不噤扬唇一笑。能做出好吃的饭菜让心上人填饱肚皮,是种幸福。

  萧漠伸筷,想尝尝看他做的饭菜究竟有多好吃时,堂玄月猛然伸筷阻止他挟菜。

  “怎么了?”萧漠不解地挑眉问。

  “这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分你吃,可不可以全都让我吃?”一旦他吃了,就会马上发现她在说谎——除非他对美味的定义与众不同。

  “好,那我吃白饭。”见她那么喜爱他炒的青菜,他宠溺一笑,将整盘青菜都让给她,改吃白饭。

  “等等!我也太爱吃你煮的白饭了,不如这一锅白饭全都让给我吧!”堂玄月再次出手抢下他的白饭,紧抱不放,努力不去想着吃下这一整锅石头白饭,恐怕会死于非命的事。总而言之,她宁可萧漠饿肚子,也不要他发现他做的菜很有当毒药的资格。

  堂玄月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不寻常了,萧漠炯炯有神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虚地别开眼,不敢对上他的眼,当下他便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萧漠拨开她的手,抢下白饭,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咀嚼。

  “别吃!”比武力,堂玄月绝对不如他,仅能徒劳无功地出声制止。

  萧漠面不改⾊地将白饭嚼碎呑下,再挟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口中。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彷佛吃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堂玄月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吃了自己煮的东西后有何想法?会发现她说谎吗?抑或是认为她说得再正确不过,他所煮的饭菜是人间美味?

  “这样的东西,你也能说好吃,且还说全都要了,我真佩服你与众不同的喜好。”萧漠轻轻地放下碗筷,以打趣的口吻对她说。在尝过难吃至极的白饭与青菜后,他深刻地了解了她的心意,明白她不想伤他的心,心头有说不出的感动。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嘛!”堂玄月嘴硬地耸肩,硬是不肯正面承认他做的菜比她的毒药还厉害。

  “你不怕会闹肚疼?”这样一心向他的好姑娘,要他如何不去爱?

  “闹肚疼就闹肚疼,没啥大不了的。你这么努力地做饭给我吃,我当然要好好捧场,不是吗?”反正她是豁出去了,就当自己一不小心吃了过多的毒药,毒性一同发作呗!

  “你这个傻丫头。”萧漠心疼地抚着她的嫰颊。

  “我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傻。”她撒娇地将脸颊更往他的掌心贴,爱娇地‮挲摩‬着。

  “好,你一点儿都不傻。”萧漠轻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要上哪儿去?”堂玄月纳闷地跟着他往外走。

  “我去抓只鸡做烤鸡给你吃。”眼下他煮的饭菜皆难以入口,总不能要她饿着肚子,空腹入睡吧?既然他已说了今晚的饭菜由他负责,自然得负责到底。

  “啊?”还来啊?这下子她不闹肚疼也难了。她先是面有难⾊,可是一想到这是他的心意,就不忍拒绝,唯有勉強自己漾出带着颤抖的微笑。

  “哈哈哈,你别害怕!我说了,烤鸡真的是我的拿手菜,也是唯一会做的,以前若是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露宿荒郊野外的时候,我总会打只鸡来祭祭五脏庙。”她认命中带着可怜微笑的表情,惹来他‮悦愉‬的朗笑。

  “其实我没有害怕呀!呵呵!”听萧漠这么有自信,且他还以⾝证实他吃过自己烤的烤鸡多次后依然安然无恙,所以她尽可放心,无须提心吊胆。

  “再嘴硬吧!小傻瓜。”萧漠朗声大笑。

  “以前是叫我⾁包子,现在又多了个小傻瓜,下回能不能想个好听点的?”她语带抱怨,对他撒娇。

  “我觉得⾁包子和小傻瓜都很适合你,很好听啊!”萧漠可不觉得叫她⾁包子和小傻瓜有哪里不好?事实上,若要他改成其他夫妻间的称呼,如娘子之类的,反而会让他浑⾝不自在。

  堂玄月皱拧了挺俏的鼻子,爱娇地抱怨,不住地央求他再另想其他呼唤她的字句。

  她的撒娇逗得萧漠不断地朗声大笑,双眼充満爱意地凝视她甜美的小脸。

  趁着外头月光明亮,小俩口一块儿抓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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