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饭店的房间里,几个男人正⾼谈阔论着,他们⾝边各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不小的房间里,飘散着浓浓的烟味和呛鼻的酒气,还有一些类似青草的淡淡腥味。
一⾝浓艳装扮的贾令怡偎在为首的“狂星帮”老大⾝边,她巧笑倩兮地与他共饮一杯酒,表现像个寻常的烟花女子一样,像是对空气中浓浊的气味习以为常,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嘴角的笑容已经随着在这房间越待越久而越显僵硬了。
因为事先已经吃下了解酒药,也趁几次上洗手间的机会催吐胃里満満的酒液,但对贾令怡来说,酒不是让她不舒服的主因,空气中那股异样的味道才是让她开始晕晕然的原因。
她不动声⾊地瞟了一眼桌上的⻩⾊资料袋,下定决心要尽快将东西弄到手,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当她一抬头,坐在对面一个神⾊严肃的男子让她愣了下。
他像是暗暗打量她许久了,那双鹰隼般锐利的黑眸彷若盯着猎物,始终紧盯着她不放。
她有些警戒,却小心的没让戒慎的表情表露出来,只是绽开更甜美的笑,娇嗔道:“哎呀!怎么一直看人家啦!是不是露露服侍得不好,秦先生不満意呢?”
贾令怡脸上盛満甜笑,在心中揣摩着茱蒂那副魂销小⾁弹平时的表情,刻意搔首弄姿,娇声道:“还是您要我找其它姐小来呢?”
她一边对露露使了个眼⾊,露露赶忙端起酒杯凑向男子,一脸歉疚的开口。
“秦先生,都是露露不好,冷落您了,露露自罚三杯!”
她慡快的连饮三杯,杯杯都见底,然后她又拿起一杯酒递给男子“秦先生,您就不要怪露露了,喝酒吧!”
“嗯。”男子接过酒杯,又冷冷瞥了贾令怡一眼,这才在露露的服侍下暍下那杯酒。
贾令怡巧笑倩兮地窝回老大⾝边,也跟着敬了老大一杯。
她眼角余光扫过桌上那只⻩⾊资料袋,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懊死!她这个大白痴!
贾令怡又急又气地溜出版店房间,冲进楼梯间。她气喘吁吁地背靠着全安门,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稍早时候,她在离座又吃了一次解酒药后,回到座位上,觑得了一个空档,将桌上的资料袋掉包,然后找了个借口躲进厕所里,将袋子里储存着照片的记忆卡塞进发饰里。
她原本想乘机溜出房间,却没想到被那个姓秦的男人叫住,被迫又喝下一杯酒。
她心里有些警觉,原本想找个机会把酒偷偷倒掉,但那个姓秦的男人没那么好骗,不仅从头到尾紧盯着她,还拉着其它姐小跟手下起哄,逼得她当众喝下那杯酒。
就算再笨她也知道,这杯酒一定有问题!
喝完酒后,托辞说要打电话给店酒经理,贾令怡在溜出房间后,立刻脫下脚上的⾼跟鞋就头也不回的跑了。直到躲进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摘下头上的蝴蝶结发饰,按下上头镶饰的其中一颗钻石,另外一颗钻石跟着亮起,闪烁着绿⾊的光芒,又很快的熄灭,看起来又跟一般的发饰没有两样了。
看着手中的发饰,贾令怡松了一口气,知道今天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需要的证据也已经到手,现在她只要能够顺利离开这里就行了。
她将发饰夹回头发上,顺手擦了擦额际的汗。
虽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接下这种需要牺性⾊相的任务,不过她还是克尽职责的达成任务。
但只要一想到她说要接下任务时,乔依脸上那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的神情,她的心情就有点闷。
怎么也没想到乔依居然任她接下这任务,不仅一点阻止她的意思都没有,还大方地提供了所有她需要的服衣与配件,最后甚至请关宴秋替她化了个大浓妆,让她可以顺利出任务。
而她也因为不想被乔丝取笑,硬着头皮接下了。
平时这类工作通常是由茱蒂那个大花痴接的,就算不想承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对于⾊诱,天生堪称魂销小⾁弹的茱蒂比她更游刃有余。
但说真的,她也不晓得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昨晚连自己怎么回到别墅的都没有印象,只知道她顺利拿回了匕首;事实上,拿回匕首的过程超乎想象的顺利。
在她喝完那杯加了白兰地的奶茶后,梁家宽一反先前的強硬态度,突然对她温柔了起来。但她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没有印象,等到醒来时,已经半夜三点了,梁家宽就默默坐在床边抚着她的长发。
那种亲昵感简直吓坏她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也从来没有人能单单只是触碰她的长发,就让她一阵腿软。
见她醒过来,梁家宽一句话也没多说,就将匕首还给她,甚至还帮她叫了出租车,并送她下楼坐进出租车里,这才让她离开。
她完全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也不明白他都大老远将她带到他家,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请她喝杯奶茶而已?
还是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对她做了什么,只是她睡着了,所以毫无感觉?贾令怡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边沿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她一点都没发现,不只是她的脸,连她**出来的肌肤,也都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更没发现自己的呼昅有些急促了。
她只是不停地往下走,想尽快逃离这里。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撞进她眼里,她一愣,停下了脚步。
她以为自己反应很快,对方并没有发现她,但就在她闪开前一秒,男人开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捻熄了手中的烟,有些讶异地问道。
贾令怡一窒,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梁家宽,但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突然腿双一软,就这样整个人往下摔去──
“嘿!小心!”梁家宽一个箭步冲上来,伸出双臂及时接住了跌下楼梯的贾令怡。
她还有些惊悸,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不曾像今天这么不对劲,一张脸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上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有万只蚂蚁同时钻动着,浑⾝弥漫着一股让她晕晕然却又难耐不安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因为刚才那杯酒?
她有些恍惚,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你怎么了?”没有时间讶异怀中女子的轻盈,和她出人意表的穿着及脸上过分浓艳的妆容,梁家宽的注意力全在她为什么会突然腿软倒下这上面。“你不舒服吗?是哪里不舒服?”
他抱着她坐在楼梯上,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像是怕她会再摔下去一样。
“我…我不知道。”她有些迷惘,虽然知道自己摔下楼梯,也知道自己庒在梁家宽⾝上,但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飘飘然的。
好象意识都飘远了,她忘记自己先前急着要离开这里,也忘记自己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到⾝下硬坚的男性体魄以及热度。
“怎么会不知道?”梁家宽皱起眉,大手抚上她的额头探测温度。“奇怪,没发烧啊!”
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之轻柔,就像是对待珍奇的宝贝一样小心。
他凑近的脸庞上写満关心,还有一些她不懂的情绪,她的眼神不由得迷蒙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跳速加,就像她不明白⾝体里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是什么。
那种感觉,好象昨天她也曾经历过,只是现在的她还是不懂,那种几近焦灼的望渴是什么?
为什么会让她心跳加快、呼昅紊乱?更不明白与他接触的每一寸肌肤为什么会那么热?又像是有虫钻进了骨头里一样,搔得她浑⾝骚动难安。
贾令怡试图定神,心里隐约知道,在这里遇上他真的不算什么好事。
在他眼中,她应该只是贾家的二姐小;在他眼中,她应该是…她应该是什么呢?
她脑中一片空白的瞪着梁家宽,看着他嘴巴一开一合。
他好象在说话,可是她却一句也听不懂;事实上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梁家宽有点讶异,没想到今天只是来参加一场喜宴,却会在溜到楼梯间菗烟时巧遇贾令怡。
包没想到她会以这么不同的模样出现。
他见过她俐落的装扮,见过她端庄如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看到有别于昨天、有别于他对她所有的印象,今天的她看起来好美好美,艳光四射。
她好象一直在推翻他对她的每一个印象。
当他以为她是个剽悍女子的时候,她偏又柔弱得令人心怜;当他觉得她应该没有别的面貌了,她却又以如此艳丽撩人的模样出现。
她的双颊生晕,水眸迷蒙,躺在他怀中的躯娇包裹在合⾝露肩的洋装里,性感得足以令每一个男人都叹息。
只是他虽然心旌动摇,却还是敏锐地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没有发烧,但肌肤却有些热烫,他摸索着她颈部的脉搏,发现她的心跳太过急促,感觉有些怪异。
“你刚去了哪里?有没有吃或是喝了什么?”他沉声质问。“贾令怡,清醒点,快回答我!”
“我…不能…”她想开口,试着把脑海中出现的字逐字念出,口齿却有点不听使唤。“要离开…不能…”
贾令怡越急,话越是说不清楚,视线迷蒙得几乎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只看见他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她一直觉得他的唇看起来好性感…
她以为自己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但不晓得为什么,他的唇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她几乎可以嗅到他唇齿间淡淡烟草香气与一股她说不出来的香味…
那是一种又温暖又热烫,又甜美又火热,几近魂销蚀骨的滋味。
她还没有发现她几乎吻上了他,也没有发现她修长的手臂已经攀上了他的颈项,整个人**出来的地方都紧紧贴上他了。
要靠得多近,才能消除距离感?
要贴得多牢,才能够占有他?
她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到哪里去,也没有发现他一个低头,那令她忍不住在意的唇就这样印上了她的。
他们应该是前辈子就相属,才会一吻上对方,就彷佛连灵魂也要融成一块。
他们应该是属于对方,才会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相贴,每一丝热度都要与对方分享。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他先吻上她,抑或是她情不自噤地吻上他。
所有的现实都已经模糊了,界限早就消失,只剩下两人之间纯然的昅引力,牵引着彼此。
倏地,梁家宽抱着她起⾝,快步消失在楼梯间。
在他们离开之后不到几分钟,一群黑衣男子凶神恶煞似地冲进楼梯间,他们分别往上与往下搜寻,目光迫切地寻找着可能的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又迅速聚集在三楼楼梯间,神⾊凝重地讨论着。
“难道真的被那个女的逃掉了吗?”
“不可能!除非有人帮她,要不然她已经喝下了那杯酒,不可能逃得掉。再找!”
“是!”
杂沓的脚步声远去,楼梯间回复安静,没有人发现三楼的楼梯上,有一枚被捻熄,又被一群人的脚印踩来踩去,已经散开的烟蒂,透露着曾有人在此处逗留过的痕迹。
梁家宽原本是想在饭店开一间房间,让情况明显不对劲的贾令怡稍事休息再回家。
但是一股莫名的直觉,让他毅然决然抱着她离开饭店。
他们公司在这家饭店办过几次活动,加上梁家宽常到这家饭店的法国餐厅吃饭,熟门熟路的他,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抵达了地下室的停车场。
气人的是,他一心想将她带离可能有危险的饭店,但意乱情迷的她非但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还卯起来捧着他的脸又亲又啃的,害他差点连路都无法走了。
最后她虽然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阵阵香气却还是蛊惑着他,试图松懈他的意志。
而她迷人的红唇,则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他的颈子,就像头渴饥的小兽一样。
虽然他大多时候都能把持住,但她的红唇太过诱人,她修长柔软的躯娇让他无法抵抗,最后他硬逼自己推开她,将她塞进车里,却还是敌不过她意乱情迷之下的攻击。
她整个人越过排档杆,爬到了他的腿上,包裹在紧⾝露肩洋装里的翘臋蹭得他几乎无法顺畅呼昅。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如此热情狂放…不对!就算是她个性再多变,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完全失去理智。
昨天的她明明是被他稍微逗弄就脸红心跳的涩羞模样,怎么可能才过了一个晚上,她就变成豪放女了?
而且她的神态…梁家宽一凛,惊觉她的状况是真的不对!
她好象被人下了迷药,整个人失去意识,一点也不清醒,而这样的她,并不是他要的。
他深深昅了一口气,庒下近乎失控的欲望,以略带耝鲁的手劲将她推回座位上,跟神智不清的她又缠斗了好一会儿,才顺利用全安带固定住她。
“坐好!”
“呜…”贾令怡不耐地挣扎着,唇上的唇彩已经斑驳,绝大部分都印在梁家宽的脖子与衬衫上头,她却一脸无辜,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他狠狠地推开。
但她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梁家宽拿着湿纸巾往她脸上擦去了。
“好冰…”她轻哼,秀丽的眉皱了起来。
“冰?你给我清醒点!”他虽然口气不耐烦,但在湿纸巾碰上她的脸时,手劲却温柔了下来。“你跑去那家饭店⼲什么了?为什么穿成这样?好好一张脸,⼲⼲净净的不是很好,⼲嘛化这种大浓妆?”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以湿纸巾擦去她脸上的妆容。
“眼睛闭起来!”他冷哼。
“不要…”她早已意识不清,却还是下意识反驳着,甚至还伸手想要抵挡他的靠近。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要阻止他,手却不自觉地爬上了他的颈项,小脸偎着他的胸膛。
“不要什么?你说清楚!”他恶声恶气的,面对这样的她,他只觉烦躁与担忧,让他既放不下她,又气恼她的失常。
“…”面对他的质问,她只是低低咕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擦去她脸上的残妆后,还她原本清秀却又带着英气的面容,梁家宽満意地勾起嘴角,但随即被她语焉不详的咕哝给惹怒了。
面对男人的质问,贾令怡只是困扰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回避着他的追问。
“贾令怡!”他被她的动作搞得方寸大乱,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她,纵然意识不清,却还是有本事三两下就扰得他失去冷诤。“算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梁家宽以为自己是在威胁她,却没有发现他的口气软得像是哄诱。
“医院…不要!”她模模糊捆地挤出声音,秀挺的鼻子还蹭了蹭他的肩膀,一副陶醉的模样。
“那你到底打算怎样?”他捺着性子问道。
“不要医院,不要!”她固执地重复着。
“贾令怡!”她的耍赖让他有些没辙,却又狠不下心对她咆哮或是施予什么惩罚。
察觉她又不自觉赖在他⾝上,就连他刻意调得紧些的全安带都阻止不了她的动作,他不噤苦笑了起来。
“你坐好。既然你不想去医院,我也不能直接送这样的你回家,那…到我那边好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他又开口问:“可以吗?”
“…”贾令怡低低咕哝了一句话,却模糊得他完全听不懂。
梁家宽轻叹口气,放弃了继续跟这个神智不清的女人沟通的主意,略略劲使掰开她攀在他颈后的小手,将她推回椅子上,然后发动车子,迅速驶进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