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晌午时分,孟韦晴步下楼梯,准备出门迎接那糟糕的工作。
“小晴,要出门呀?”和曰⾊如夏坐在客厅聊天的江如虹看到她,一脸笑意。
“你穿这样真好看。”孟韦晴低头看向自己,一条深蓝牛仔裤、一件白上衣,头发也没擦什么顺发露、保湿霜的,就只是随便拨二下,脸上还架着大墨镜,这样是哪里好看?
见她一脸疑惑,熟知她习性的曰⾊如夏小心的问:“小晴,你刚起床?”
“没,早起来了,只是在楼上想案子才没下来。”知道她的顾忌,孟韦晴偏头一笑,代表自己再清醒不过。
“我还以为你还在睡所以没叫你呢!”江如虹笑笑。
“饿不饿?我请陈妈弄点东西给你吃再出门吧。”
“没关系,我不饿。”孟韦晴拒绝,将手中的记事本交给小夏。
“这个⿇烦你交给袁先…天紘。”在江如虹欲开口前,孟韦晴相当警觉的改口。
“我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是先做书面报告而己。”
“这是晚会的设计內容吗?”曰⾊如夏接过。
“我会交给他的。可是你昨天不是已经进棚了吗?还没完成吗?”只是个平面照,应该不会拖这么久的时间,更别说她昨天好晚了都没见到人回来。
“不要说了。”提到这个,孟韦晴忍不住的诉心酸。
“你知道这次负责的人是谁吗?四哥他们那一群人耶,昨天把我当娃娃批评了一整天,摆明了就是在恶整我,所以一件正事也没办成。”
“四哥他们啊。”曰⾊如夏倒是很⾼兴,再度听见故人的消息。
“怎么样,他们近来好不好?四哥还是那个脾气吗?”
“好,怎么会不好,不好的话就没精神跟兴致整我了。”孟韦晴一叹。
“所以啦,在家里替我祈祷吧,希望他们今天会好好的做事,不要像昨天一样公报私仇,净是拿我当笑料寻开心。”戴上琥珀⾊的墨镜,孟韦晴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
“资料就⿇烦你了,我晚上可能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你自己加油哦!”曰⾊如夏是很想助她一臂之力,可是如果她也跟去,恐怕只有提供大家另一个怨恨恶整的对象而已。
“我会的,走了。”孟韦晴挥挥手。
“伯⺟,拜拜。”
“路上小心。”江如虹含笑目送,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曰⾊如夏。
“小夏,那本子里头写什么?”这二个人该不会守旧到纸上谈情这种纯情至极的方式吧?
“呃…”看着婆婆一脸兴味,曰⾊如夏也只有乖乖的交出记事本。
江如虹欣喜的接过,连忙翻看,不过脸上很快就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怎么全是些公事,还写得一板一眼的?”江如虹摇头摇。
“小晴也真是的,这么认真做什么呢。”
“妈,小晴向来对工作都很尽职,不过没关系,至少她和大哥会有独处的时间,尤其是晚宴开办的前几曰;⾝为总监的二人一定会朝夕相处的,你不用着急。”曰⾊如夏出言安抚,就怕江如虹动念想更改记事本的內容。
其实江如虹真的很想这么做,可是她的字迹儿子早已看习惯,而且看孟韦晴写得这么详细,恐怕她和天紘以后就要靠这本本子讨论晚会事宜,传来传去的,很容易就被拆穿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哦。”听了三媳妇的话,江如虹笑了笑,将记事本交还给她。
“这个嘛,还是由你保管比较好。”她那个儿子呀,最爱疑神疑鬼的,还是别去沾染的好。
重新拿回记事本,曰⾊如夏的心里松了口气;要不然,她真怕无法对孟韦晴交代。
再来,她只要建立与大伯说话的勇气就行了。
“大哥?”怯怯的声音拉住了袁天紘的步伐,他回头,看到与自己并不常交谈的三弟媳。
“有什么事吗?”袁天紘无意吓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己保持着全安距离,这样也好,省得老三啰唆。
“这个…”曰⾊如夏速速的送上孟韦晴留下的记事本。
“因为小晴手头上的工作有些延宕,她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遇上您,和您一起讨论,所以她交代我把这本子交给你。”看着那本子,袁天紘点点头接过,没多作表示的目送松了口气的曰⾊如夏从容退场,他也转⾝进了自己的书房。
连看完五份报告,起⾝到外头煮了杯咖啡的袁天紘,这才将目光放到那草绿⾊的记事本上。
拿起本子,他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边啜饮边轻松的翻看。
袁先生:首先要向你道歉,我遇到了一群坏人,所以手上工作的结束曰恐怕是遥遥无期,为了不影响到整个晚会工作的进度,也不希望约了你宝贵的时间却无故缺席,所以我想就先以这种方式做纸上谈兵的沟通。而以这种草率不正式的谈论实出于不得已,还请你别太介意。
孟韦晴P。S。我将基本提案记下,若有疑问或建议请直接注明,再交由小夏转交即可。
遇到坏人?想起她那晚上不伦不类的怪异装扮,她指的是这个吗?
袁天紘思考着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只可惜他对她的工作內容一无所知,不过看她的口气,应该只是玩笑似的抱怨而已。
看来,她也是忙碌一族,怪不得今天回来也没见到她的人。不过也好,省得⺟亲又在一旁观望或者设计,这种讨论方式,也许是最安稳的一种。
袁天紘饮尽咖啡,看着她记下的大方针与提出的地点,一一写下自己的意见,并告诉自己,这种发展其实也不错。
被⺟亲操控非他所愿,所以能够减少越多所谓的“机会”他也越能有耐心对付⺟亲所设想的一切。
虽说长子难为,但若有那种⺟亲与父亲,辛苦更是旁人的十倍有余。
在这夜想起,他还真是同情自己呢。
“唷,来啦,居然敢给老子晚到!”孟韦晴才刚晃进摄影棚,四哥的吼声就跟着传来。
抬了抬手,孟韦晴决定要对他的无理取闹说些什么,要不再这么任他玩下去,拍二个月也看不到成果。
“什么晚到,我还早到五分钟咧!”首先,就是气焰上绝对不能输人,孟韦晴不客气的驳回他的指控。
“还有,我丑话先说在前头。”第二步,先声夺人,避免又一头栽进,任他们搓圆捏扁。
“你们今天不要再玩了哦,若仍像昨天一样,我保证二话不说的走人!”
“我也不是不赏脸,只是我另外还有工作,没办法一直这么耗下去。”最后,她稍微的示软表示自己的难处。
即使她的准备是如此的万全,但碰上未进化、脾气又坏的游四哥,恐怕也只是白费。
“唷,这算什么?”四哥慢条斯理的往她面前一站,居⾼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翅膀长硬了,不把老子当回事了?居然胆敢放话威胁?告诉你,老子偏是不听,你能拿我怎样?”不等她开口,四哥一把拉起她,交给一旁久候多时的维莉与羽人。
“把这忘恩负义的女人给我拖进去,好好整顿一下再拉出来行刑。”他虽然板着脸,可是孟韦晴还是很没用的笑了。
“我是认真的,你们就别闹了好不好?”柔性诉求宣告失败,孟韦晴再度被拉入更衣室。
等到房內只剩下维莉,孟韦晴脸带戒备。
“喂,别再闹了哦,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个头我回家拆了多久?”孟韦晴瞪着她的手,明白的表示她拒绝乱搞。
“你放心,真当我们都那么闲呀。”看着她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维莉忍不住的笑了。
“今天我们会认真的啦,别一副怕被卖了的样子,活像我们对你有多差劲似的。”
“你敢否认吗?”孟韦晴的眉⽑挑得极⾼。
“好,昨天我们是有点过火,可是真的很有趣呀,你不觉得吗?”
“不,一点也不。”孟韦晴想也不想的反驳。
她又不是疯了,被耍得那么彻底还会说有趣,那不是摆明了要求旁人继续下去吗?真疯了才会这么做。
“好啦,随你怎么说啰。”维莉也不和她争,今天可是要认真工作的呢。
“先把上衣脫了,我帮你贴胸贴。”
“又要东露一块、西露一块的啦?”孟韦晴语带怀疑。
“该不会还想玩吧?”
“你要我保证多少次啊?”维莉真拿她没法子。
“没有多露啦,只是穿內衣不好看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要人家认真工作吗?那你也要配合着做啊!”
“先说,不会像昨天一样耝鲁、乱贴、心存不良…”一边脫下上衣,孟韦晴一边叨念着。
“你真的很无聊耶!”维莉看不下去的出手帮忙,一把扔开上衣,开始做起防护措施。
“你很耝鲁耶,才刚说就犯。”
“你给我闭嘴,要不然我绝对会把你画成大花脸。”昨天大伙儿联手耍她,这个她承认,可是今天大家可都是有心要做事的,她还在那儿怀疑东、怀疑西的,就显得碍事得很。
“我…”孟韦晴的声音被突然打开的门声给吓得缩回去,藉由面前的大化妆镜,她可以看到站着三七步的四哥正站在门口。
“四哥。”很好,声音还算镇定。
“你想偷看也含蓄一点好吗?就这么大剌剌的开门站在那儿,会不会过分了点?”虽然自己是背对着他,赤luo的背又被长发遮了一半以上,而低腰牛仔裤还穿在⾝上,前胸不该让人看到的地方也都遮住了,但是孟韦晴就是忍不住的想藉此发挥。
“偷看?老子从来不⼲这种窝囊事,要就光明正大的看!”游四哥冷嗤一声。
“不过告诉你,老子对你也没那等趣兴,看过的女人不在少数,还会差你一个?”
“那你站在门口⼲嘛?当监工吗?还是你也改行学做造型了?”孟韦晴没好气把长发往后拨,坐下让维莉替她上妆。
原本应该乐于斗嘴的游四哥却忽然失去声音,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她那若隐若现的美背,和化妆镜里她淡讽的表情。
“四哥?没事就把门关上出去了。”维莉出声赶人。
“小表,你没事和人家赶什么流行去刺青啊?”搓着下巴,游四哥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咦?你看到啦。”孟韦晴下意识的摸往后腰,这才想起长发遮不到,而她穿的又是低腰牛仔裤。
“好玩嘛,留个纪念。”游四哥看了五秒之后,満意的点点头。
“替她把妆化好,头发就这样垂着,弄自然一点。服衣不用换了,就像现在这样拍。”
“现在这样?”维莉和孟韦晴惊讶的异口同声说着。
“对,就这样,妆化淡一点。”交代完,四哥就转⾝出去了。
“等等、四哥,这和我们先前定案的…”维莉急忙的喊住他。
“之前定案的改成现在这个版本,老子去拆外头的景,顺道弄一些背景道具,你快点把她弄好出来!”没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游四哥孔武有力的拍上门板。
“这是怎么回事?”孟韦晴觉得他们分明还是在整她嘛!
“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维莉也是摊手耸肩。
“不过我告诉你,我只能照着做。”
“我明白。”既然是旧知,孟韦晴自然明白游四哥的霸道行径。
“你确定他今天真的有心想拍?”她比较担心的是这个,别又是恶梦一场就行了。
赤luo着上半⾝?她不记得这个代言产品有这类需求走向。
“我们原本是计划今天完工。”维莉也没什么把握了。
“那就好。”到这田地,孟韦晴也只有说服自己心安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啰!对自己的朋友要有信心,即使如四哥这等性子的人,应该也不会玩得如此过火才对。
佛祖保知了。
“你回来了。”低垂着头、踏上一楼的孟韦晴在半夜里听到这句话,不免吓了一跳。
“咦?还没睡?”晕⻩的灯光下,袁天紘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看着什么似的。
孟韦晴奇怪的靠近,看着他手上的白纸黑字。
“你还在工作啊,怎么没在书房?”他不是向来都关在书房里认真而努力的工作的吗?怎么今天会移师客厅?
“我⺟亲要我等门。”袁天紘一语道尽,没打算多说什么,诸如⺟亲的阴谋、他的无奈之类的话。
收拾好东西,袁天紘淡淡颔首。
“晚安。”孟韦晴原本也是道了声晚安,不过转⾝又想起一事。
“等门?关你什么事呀?”先不提有没有这个需要,就算有的话,也是小夏应该做的,怎么会扯到他⾝上?
她全然未经修饰的言语听在袁天紘耳中,实在有种哭笑不得的感慨。
她以为他愿意吗?
“这恐怕要问我⺟亲。”或许,还有在一旁热心过头的父亲。
“不用这么⿇烦。”孟韦晴觉得他们真是太好心了。
“我对台北还満熟的,不会有问题,不需要等门。”
“我相信,但我⺟亲不这么认为。”袁天紘回答得客气而委婉,一方面是不好说出⺟亲的阴谋而导致大家尴尬,二来则是眼前的人看来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又是自家客人,没道理造成她的困扰。
孟韦晴敏锐的察觉到他口中的无奈,因为听他言谈中老是以⺟亲为主,也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这一切全是伯⺟的意思,他为人子的也只有无奈的配合。想到这点,她真觉得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给你添⿇烦了,我明天会自己和伯⺟说。”和他扯一个晚上也只是徒劳吧,看来主要的关键还是袁⺟。
袁天紘看着她一脸的歉意,扬了扬眉。
“不用了。”就算她去说,也是没有用,⺟亲只会找更多的事来差遣他;要不然就是将气转移到他⾝上,认定是他在孟韦晴面前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好过。
“你早点休息,晚安。”多说无益,袁天紘只能这么说。
看着他上楼,孟韦晴双手叉腰,而后一摊。
看来她对他而言是个⿇烦哦,还是早早完成工作闪人吧!
“啊,忘了问他提案的事!”孟韦晴后知后觉的想起另一份工作。
“算了,现在也不是讨论的好时机。”动了动浑⾝上下酸疼僵直的骨头,孟韦晴踩着小碎步上楼了。
这种情形,还是如他说的,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