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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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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七月底的艳阳天,‮热燥‬的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柏油路面几乎被热阳溶化。

  杜小月头戴草帽,脸上戴着口罩,双手套上长袖袖套,穿着长裤和球鞋,全⾝武装,就是为了防止热阳。

  她正在整理庭院的花草。

  相对于一整排的住户,不是将花园打掉堆放杂物,就是安装铁门将花园变成车库,她却将庭院整理得很有休闲风,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咖啡店,殊不知是她为选民服务处打造的,不但提供茶水、咖啡,还可以来聊天解闷。

  大部分的造景都是工人来做,她只做居家布置、整理环境。

  她弯着腰,拔完几株野草,要抬头起⾝时,倏地一阵晕眩袭来,她头重脚轻,⾝体晃了晃,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跌倒时,一双大手立时扣住她的腰,紧急扶住她。

  “小心。”

  她听到那熟悉的温热嗓音,背部抵着他的胸口。“谢谢。”她没有逞強,让他扶进屋內。

  万毅元将她扶往沙发上坐下,看着她那一⾝打扮,忍不住念她:“你怕晒太阳,难道不怕中暑吗?包成这样是没办法通风的。”

  看她坐稳之后,他随即打开客厅的电风扇,接着拿下她头上的草帽,想要替她拿开口罩时,她却头一撇,甚至拨开他的手。

  “我自己来。”她不自在地看他一眼,然后才拿下蒙住半张脸的口罩。

  他往厨房走去,在流理台上看见一整箱矿泉水,于是拿了一瓶又走回她面前,将矿泉水扭开,递到她手上。

  “你的脸⾊很难看。以后你想要做什么,喊我一声就行了。”

  她瞪看他,像看外星人,抿着小嘴,将矿泉水握在手中,并不急着喝。“我喊你你会在吗?你不是都去帮你那一票兄弟?”

  他眉头打成结,在她⾝边坐下。“先喝一口水,这样你会舒服些。”

  她不想虐待自己,这才缓缓喝下一口水,心头凉快许多,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这才将矿泉水搁到茶几上。

  他再问:“你这里有⽑巾吗?我去弄湿给你擦脸。”

  “在浴室。”她边脫下双手的袖套,边问:“你来⼲什么?你不是不理我了?”

  唉。他起⾝走去浴室,拧湿了⽑巾,再回到她面前。“我哪有不理你?是你不理我吧?”

  她接过他手里的⽑巾,胡乱在脸上乱擦一通,被晒昏的脑袋,总算好上了许多。

  “从餐厅分开后,你有来找过我吗?我以为你至少会追出餐厅的。”结果他什么都没做,那至少也该打通电话给她,但她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

  他眉一挑,怎么也没想到他该追出餐厅。“我以为你还在生气,所以就不敢来吵你,想让你先冷静,等你气消我再来。”

  “我不需要冷静。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叫我不要选村长,那大门没关,你可以出去了!”她铁了心,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欠教训,她不能这么轻易就对他心软,纵使他曾对她百般的好。

  前两天,她在回家的路上正巧碰见连年弘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前女友萧淑女,连年弘在大马路上不仅对萧淑女拉拉扯扯,还大小声地咆哮,那副嚣张的模样,让她实在看不下去。

  之前就有民众报案,连年弘在大马路边欺负一个女人,她当时还不相信,毕竟连年弘长得一副忠厚老实样,没想到今天会被她亲眼撞见。

  她路见不平要萧淑女别害怕,她可以打电话‮警报‬,不过萧淑女显然不愿把事情闹大,坚持不要报案。

  万毅元这群死党里,就有陈英豪这位员警,上次民众的报案,很显然是把这种性骚扰的案件给搓掉了。

  她心里很不平,原先她已经想顺着万毅元的意思不要出来选村长,好多一些时间培养两人的感情。

  要是这种不懂得疼惜女人的臭男人继续当村长,那是河东村的不幸,说什么她一定要把连年弘给拉下来。

  “当然不是。我是来赔罪的。”

  “我老实跟你说,我非常讨厌连年弘,我一定会跟他拼到最后的。”

  他无声叹气。都还没开始选举,她就已经跟阿弘结下了梁子。“我们不谈选举的事。”

  “那你要谈什么?”

  “小月,我不懂怎么谈恋爱,如果我有做错什么,你可以明白告诉我,我会很努力改进的。”他的确是来劝她不要选村长的,可是看她的样子,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敢再提起。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一把怒火又烧上来,果然天气一热就会让人失去理智。

  “没有人一开始就懂怎么误恋爱,你要是有心的话,根本不用别人教!你就是没心嘛,没心⼲什么来招惹我!”

  “我怎么会没心?你不可以冤枉我,我们都这么熟了,你想要我追出餐厅,你也可以打电话告诉我,我一定会以跑百米的速度追上你的。”

  在外人眼中,他就算不是足智多谋,也是能为人解惑及消灾的道士及庙祝,况且他还从事得拥有金头脑才行的软体设计工作,没料到他却败在她手上。

  “我叫你追你才追,你以为我杜小月这么没行情吗?”她气极了。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从他带来的提袋中拿出一个透明小巧的塑胶袋,里头是五颜六⾊的软糖。“别气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别气了。”他柔声求饶。

  她的双眼一亮,小脸全是惊喜。“这个…”

  那是她最爱吃的软糖,有七种水果口味。橘子、凤梨、柠檬、苹果、葡萄、草莓。

  “向你赔罪的。不要生气了。”

  这是他向杜小雪打听来的,当时他根本是豁出去,仗着小舅舅的气势,套问出小月喜欢吃什么,结果遭到杜小雪的取笑,说他是喜欢上小月,他没有否认,只是要小雪保密,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杜小雪也聪明,小堂姊来向她打听小舅舅、小舅舅来向她打听小堂姊,感觉两人就是有一腿,她也乐得通报讯息。

  “你去哪里买的?这网路上才有卖,是从曰本进口的,可是那位卖家已经不卖了,你怎么找到的?”刚刚被热阳给荼毒到,一看到软糖,她的精神就来了。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要有心,想在网路上查出来并不困难,我查出有实体店家在卖这款软糖。”他故意加重“有心”这两个字。

  瞧她乐的,没想到一包小小的糖果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力量,能让她眉开眼笑。女人说起来也真好哄,只要投其所好,并没有他想像的困难嘛。

  她拆开包装,正想呑下一颗软糖时,软糖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停住。“可是,你说我吃软糖是很幼稚的行为。”害她有一阵子都没去买糖吃,才会错过那位卖家最后的结束营业。

  他无心的一句话她却记得这么牢,看来他以后得小心说话。“这软糖很好吃,我也很爱吃,怎么会幼稚?你一定是听错了。”他又从提袋里拿出另一袋软糖,打开包装,拿出一颗软糖塞进嘴里。

  杜小月看得瞠目结舌。“你别以为一包软糖就可以收买我。”她拿起一颗连忙塞进嘴里,那种滋味她已经好久没有尝到了。

  他没忘记刘忠孝的话——摆低姿态,她说什么他都得说好;他不能再反驳她的话。“当然不是。你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包软糖就被我收买。”

  “你今天真的是来赔罪的?”她很怀疑。“没有别的目的?”

  早知道他就买一卡车的软糖来,就算有别的目的他也说不出口。“小月,别人看我好像很聪明,其实在爱情这门课上,我笨得连小‮生学‬都不如。”

  她继续将软糖塞进嘴里,这是有点甜的草莓口味。“你的确很笨,笨到我都不想原谅你了。”

  “我是笨,以为你在生气,就等你气消再来找你。下次我就懂了,我会立刻追上你,不要让你一个人离开。”他又从提袋里拿出一包软糖,放到她手上。

  “还有下次吗?”她嘴里分泌着贪吃的口水,语调越来越撒娇。

  “当然没有下次。我会努力做到让你満意、让你开心的。”原来只要敞开心胸,对着心爱的女人,什么⾁⿇的话都说得出口。在以前,这绝对是他难以想像的情景,如今他快跟上刘忠孝的脚步了。

  “你那个袋子里该不会都是软糖吧?”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提袋。

  “当然不是。还有别的东西。”他继续拿出来,洋芋片、巧克力、海苔,全都是她爱吃的零嘴。

  “你…”这下她恐怕会肥死。

  “要你不选村长,是我的自私。我的爱情来得这么晚,直到三十岁才尝到爱情的滋味,你要是当选村长,就得时时为村民服务,我真的不想把你分给那些村民。”

  “小万,你说的是真心话?”完了,她不仅嘴里甜,他的话也甜进了她的心坎里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甜言藌语了?

  “别看我平时能言善道的,可是一遇上你,我常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有时候还会词不达意的惹你生气。”他伸长手,试探性地环住她的腰,见她没有推开他的碰触,他才微倾⾝躯,拉进与她的距离。

  明白他的意图,她的脸颊不争气地烫红。“我嘴里有糖。”

  “那我们就一起吃吧。”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有些犹豫;不是怕被她赏巴掌,而是得要尊重她的意愿。

  直到感觉她的迎合,他才吃进她嘴里的滋味,比他嘴中的软糖更是甜美一万倍。

  他得好好学习,不要再惹她生气。过去他抱持单⾝主义,现在他得学习将她纳入他的生活里。

  嘴中饱含属于她的滋味,他再也问不出杀风景的话。关于选村长这件事,他学聪明了,就用时间来换取空间,他有信心一定可以让她打消念头的。

  她果真被一包软糖给收买了,不仅轻易就原谅他,还任他将她抱上楼,躺上他的大床。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強,一下子就将欢爱的技巧从幼稚园级晋升到国中程度。

  不管是对他或者软糖,看来她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她也只能对自己举白旗投降了。

  ◎◎◎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

  万毅元在妈祖庙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工作时,常常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关系火速进展。想起杜小月的甜美,想起待会就要跟她共进晚餐,他的心情就异常亢奋。

  只是乡下不比台北,有那么多可以约会的地方。他打定主意,在吃完饭之后,就按照往常的模式,先请她吃软糖,再把她拐上床去。

  在妈祖庙里实在不该有这么不纯正的念头,可他就是忍不住会想起与她缠绵的美好滋味。

  两人已经正式交往,只是都还瞒着周遭的家人朋友;他们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没有适当的时机可以让大家知道。

  就在万毅元沉醉在甜美的思绪时,一名中年欧里桑匆匆来找他。

  “小万,你快跟我来!”

  “什么事?”眼前这位欧里桑就是那曰在野溪边替白少安办法事的道士。

  “隔壁村有个少年发生车祸,我的助手刚好不在,你来帮我,我们一起去收魂,助他回家。”欧里桑一脸严肃。

  “可是…”他跟小月有约,不过他只犹豫了三秒,立刻同意:“好,你告诉我在哪,我随后赶到。”

  欧里桑报出地址。“小万,谢谢,我先赶去了。”接着,欧里桑匆匆地离开。

  万毅元拿出‮机手‬,拨打给杜小月。“小月,不好意思…”他将临时状况说了一遍。

  “没关系,你快去吧,那是在做公德,那我就回我家吃饭。”两人三言两语就挂断,因为时间紧迫。

  杜小月白天都待在她新买的家,也就是村民服务处,晚上才会回家和爸妈一起吃饭及‮觉睡‬。

  她收起‮机手‬,內心有股失落感。虽然被放鸽子,但最起码他已有很大的进步,现在凡事都会跟她报备;她不是不明理之人,她要的只是一个尊重。

  她的经期一向不正常,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体的异样。昨天她特地跑去较远的市区妇产科检查,就是怕被熟人遇到,结果她果真中奖了。

  她的神经实在太大条了,她和万毅元频繁地发生关系,浓情藌意时,常常会忘了要做‮孕避‬措施,她应该要特别的留意,都怪自己被爱冲昏了头。

  她该如何跟家人说明她‮孕怀‬的事实?

  除了万毅元外,其他人不知道白少安劈腿在先;而白少安才去世九个多月,她就未婚‮孕怀‬,在这纯朴的乡间,那可是很不名誉的事,风声也会传得很难听。

  看来她是无法选村长了。

  万毅元向往单⾝生活,他父亲对他造成的阴影消散了吗?他有办法跟她一起生活吗?这些都在她心理上造成不确定的因素。

  一场恋爱谈了十年却换来凄惨的下场,她左思右想,无法决定,心头慌乱又矛盾。

  不管万毅元是不是真的爱她,肚子里的孩子比较重要,她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危害孩子的事。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飘散出饭菜香。

  杜小月边帮妈妈准备晚餐,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祸是她惹出来的,她不能让爸妈去找小万算帐。

  “房子弄得怎么样了?”杜⺟边将炒好的青菜盛盘。

  “…”她陷在思绪里。

  “小月…小月…”杜⺟喊着:“在想什么?怎么发呆了?”

  “我…”她接过妈妈手里的盘子。

  杜⺟看见女儿那烦忧的样子,很怕她又回到不吃不睡的忧郁状态。“有什么事,你尽管告诉妈妈。”

  杜小月将盘子放到餐桌上,趁爸爸不在家,这的确是个说话的好机会。

  她将妈妈拉到餐桌前坐下。“妈…”

  “小月,别让妈妈担心,慢慢说。”杜⺟柔声哄着。

  “我‮孕怀‬…一个多月了。”她终于困难地说出。

  杜⺟像是被雷给劈到,惊慌到嘴巴一张一闭,慢慢消化那话里的意思。她没有破口大骂,反而扬起笑意,她得比女儿更镇定。

  “小月,‮孕怀‬是很重大的事,你也已经三十多岁,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紧张,跟妈妈说清楚点,孩子的爸爸是谁?”

  杜小月以手背擦拭额上的细汗,将视线垂得低低的,那是没脸见人的窘态。“是小万的。这件事都是我不好,是我起头的,你千万不要怪他。”

  “孩子是小万的?”一听到是小万,杜⺟心头从紧绷到松口气。

  “嗯。”

  杜小月细说从头。先说起白少安劈腿的丑陋过往,如今这些往事已无法再刺伤她,顶多让她染上些许愁绪;再说起与万毅元在台北同居在一起的曰子,她在被恶梦惊扰之下,结果当起了霸王。

  杜⺟不知该骂还是该笑。“少安的事,你怎么都不说呢?你真是的,难怪你心理会受这么大的创伤。”

  “我说不出口嘛!我千挑万选的男人居然会是那种人。”

  “都亏有小万在,妈相信小万会是个好对象。”

  “妈…”她皱着眉眼,求饶似地哀叫一声。“少安才刚走,我这么快就‮孕怀‬,别人会不会认为我是个用情不专的女人?”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孕怀‬了,你的健康,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孩才是最重要的。”杜⺟很明理,没有一句责难,反而鼓励着她。

  “爸爸是村长,要是影响爸爸的名声怎么办?”这里是保守又封闭的农村,可不比开明的大都市,一个未婚‮孕怀‬的女人,是会引起诸多不好的闲言闲语的。

  “那就不要当村长。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你能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从你发生事情就一直默默照顾你,如果你可以和小万在一起,爸爸妈妈是举双手赞成。”杜⺟露出安心的笑意。

  “可是,他是我的小舅舅,年纪又比我小。”妈妈热切的反应,让杜小月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

  “那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亲上加亲,你的个性本来就长不大,他来照顾你刚刚妤。”

  “唉呀,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他还不知道我‮孕怀‬。”她吐出困难的事实。万毅元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是一回事,可是要和她结婚恐怕又是另一回事。

  “你还没告诉小万?”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瞬间明白,这女孩子家一主动,难免就吃亏了。“还是要妈妈去跟小万探口风?”

  “妈,不要啦,我会先告诉你,也是希望你和爸能明白来龙去脉,不要去责怪小万,这件事我会自己跟他说。”

  “你爸和我都很开明的,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最重要的是,你得把⾝体养好,小玲结婚好几年都没生,你爸要是知道他要做阿公,一定会很⾼兴的。”

  “你和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父⺟。”她的眼眶涌出感恩的泪水。

  她没有被骂,没有被轰出家门,反而还得到満満的安慰,甚至还允许将小孩生下来,她真的太幸福了。

  “从今天开始,你都不要去新房子那里。你也太迷糊了,万一动了胎气可就不好,想吃什么一定要告诉妈妈,千万别饿肚子。”杜⺟笑了。“我再去煮个鸡汤。”

  ◎◎◎

  “小月…小月…”

  直到那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喊,杜小月才发觉自己睡着了。

  她以手背揉开睡眼,绽开灿烂的笑意。“你回来了。几点了?”

  今晚,妈祖庙的管理委员会开会,万毅元留下来协助庙务,开完委员会之后,在委员们盛情邀约下,他又被拉去吃宵夜。

  “十一点了,怎么睡在沙发上?这样会着凉,要不要到我房间睡?”万毅元摸着她的头,看着她的困样。

  “不用。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她稍稍挪动⾝体,好让原本蜷曲⿇痹的四肢得到舒缓。

  “什么事?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我就不去吃宵夜了。”他将她圈抱进怀里,很満意她圆润的⾝躯,再也不是风一吹就倒的瘦弱。

  “听说妈祖庙要找一个总务会计,你介绍我去,我想去妈祖庙工作。”这是她听她家老爸说的,只要有万毅元背书,这份工作绝对没问题。

  万毅元却面露难⾊。“你怎么突然想要到妈祖庙工作?”

  “你又不希望我去选村长,在妈祖庙里也是为信徒工作,又可以受到妈祖的薰陶,这是一举两得的事。”重点是,她就可以和当庙祝的他增加许多相处的机会,否则他这么忙,连她要见他一面,除非往妈祖庙跑,否则还真是不容易。

  “你不是学会计的,这…”

  “妈祖庙里的帐不会很难啦,以我聪明的脑袋一学就会了。”她挣脫他的怀抱,看着他为难的脸⾊。

  “小月,我老实告诉你,今天淑女她也拜托我帮她引荐这份工作。”

  “所以?”她的眼眸微眯。

  “淑女离开河东村七年了,离了婚又带着一个女儿,她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

  杜小月心里早已经有预感,他会为了兄弟而丢下她,可是当亲耳听他说出口,她还是觉得万分受伤。

  “萧淑女的女儿不就是连年弘的女儿吗?难道连年弘都不养她们⺟女吗?”

  “不是的。阿弘当然会负责,但是淑女有她的骨气,她不想拿阿弘的钱,她现在是单亲妈妈,我总得要多帮她一些。”他努力解释,就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的用意。

  她不是小气之人,她也是抱着助人为快乐之本,她曾经为了萧淑女而跟连年弘发生不愉快,但在爱人的面前,她在乎的是被重视的感觉。

  “为什么你老是为了兄弟而把我丢在一旁?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永远比不上你那几个兄弟?”

  “小月,我对你和对阿弘他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夹心饼⼲的无奈。

  “哪里不一样?”

  “我和阿弘、忠孝、英豪、淑女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五人帮的交情非常深厚;而你是我这辈子的最爱,我只会爱你一个女人。”从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惧怕感情的他,会将爱字说得这么顺口流畅。

  “我没有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吗?为什么只要我和他们有利益冲突时,你一定是站在你兄弟那一边,那我到底算什么?”

  “我是站在道理那一边,你讲点道理,就当作是可怜淑女,她一个单亲妈妈,在乡下这种地方,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我就是不讲道理!我也是单亲妈妈,你怎么不可怜我?!”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懊恼地起⾝,转⾝就想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你说什么?”他也急急起⾝。

  “没仟么,反正我不慡你啦!”她要推开他,却甩不开手腕拉的箝制。“你放开我啦!我要回去了。”

  “那你说清楚,什么叫你也是单亲妈妈?”他的眸里透露着一股威严。

  “我说错了,我应该是未婚妈妈,请你也可怜可怜我,我总不能让我年迈的父⺟除了养我还要养我的孩子。”

  “你‮孕怀‬了?”一向八风吹不动的男人,现在是激动到表情夸张,只想确认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嗯,一个半月了。”她微扬下巴,没有扭捏,拍拍自己的肚皮。

  他低吼:“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一定会很乐意帮我这个忙,那我接着就会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看来是我太⾼估自己,我算哪根葱啊!”

  千头万绪在万毅元脑中晃动,他该说什么?又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心里是五味杂陈、內心慌乱。“你别这么说,我…”

  “我给你二选一,让我选村长还是把总务会计的工作给我?”能够看到成熟稳重的男人惊吓成如此,她有着小小的报复‮感快‬。

  “你什么事都不要做,不要选村长,也不要去妈祖庙上班,你乖乖给我休养,然后…对…我们结婚,就这么办!”他总算从惊喜之中厘清一些头绪。

  “哈。”她冷笑。“你说什么我都得听吗?我偏偏不嫁给你。你把我惹⽑了,臭道士!我跟你说,妈祖庙的工作我就让给萧淑女,那村长我可是选定了,反正我也看不惯连年弘那股耀武扬威的样子。”

  每当她生气的时候,总是喊他臭道士,看来他又得罪她了。“小月,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你先坐下来。”

  “我要回去了,你放开我啦。”她挣扎着。

  他怕弄伤她,只好放轻手中的力道。“我不能放开你。你之前说过,你生气的时候,我得求到你原谅为止。”

  “你根本没诚意,我才不要原谅你!”

  她转⾝又要走,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不顾她的‮议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就是别再生气了,好吗?”

  他的体温包覆着她,将她扣在自己胸前,让她被迫感受他那急远速的心跳声,还有那混乱的气息。

  “你在台北还有工作,就算待在河东村里,你还是忙到二十四小时不见人影,我也是想要跟你多一点时间在一起,才会想要去妈祖庙工作。我不想再谈远距离恋爱,可是你却说我无理取闹,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嘛!”她的小手用力地捶打他胸口,下手毫不留情。

  他承受着她的怒意。“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是我不对。以前只有我一个人,也不打算结婚,就把时间填得満満的,让自己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会妥善安排时间,绝对不会再冷落你。”

  她苦笑。“我不想听你说,你有诚意的话,就做给我看。”

  “好,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达到你的要求。”他抱着她又坐回沙发上,大掌摸上她微微‮起凸‬的小肮,唇角有着掩蔵不住的喜悦。“我还以为你最近吃得好,心宽体胖,没想到你是因为‮孕怀‬。”

  “你居然嫌我胖?”她的确是吃胖的,宝宝才一个半月,根本只有花生米粒大,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她还是很不⾼兴。

  “我怎么会嫌你胖。你有没有想吃什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你会不会孕吐?”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改变,从当初对她说话夹枪带棍、尖酸刻薄,到现在的轻声细语、甜言藌语。

  他为人讲义气、重信用,如果没有那三个死党兄弟,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嘛。谁让她最近的情绪不稳,很难控制那种负面的想法。

  “我想吃臭豆腐。”

  “这么晚了,今天又没有夜市。”看得出来她是故意为难他的,他只能努力想看看有没有替代方案。

  “那就算了。”她嘟嘴。

  他的脑中灵光一闪。“我大姊那里应该有臭豆腐,我打电话请她帮忙。”

  “不要啦,这么晚了,不要吵叔叔和婶婶。”

  “小月,我明天一定买臭豆腐给你吃,你现在委屈点,先吃软糖好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那是他随⾝携带的法宝,一次不能让她吃太多,也不能天天让她吃得到,这样对她才有足够的昅引力。

  她猛点头。

  这男人有够奷诈的,不告诉她软糖的实体店面在哪,她在网路上又买不到,想吃软糖时就只能乖乖接受他的安抚。

  其实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懊恼自己的没用,在他的柔声轻哄下,她完全招架不住他的魅力。

  万毅元将软糖送进她嘴中,心头就如同这软糖,涌起百分百的甜藌。“相信我,我一定会是个好老公、好爸爸,我会负起照顾你和孩子的责任,我绝不会像我爸爸那样的自私,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孩子,请你相信我,我会爱你和孩子,永永远远。”

  九月的深夜,微凉的夜风吹拂。

  他铿锵有力的告白,深深打动她的心。

  “我相信你,但是…”她勾起调皮的笑意。

  “我还是不想嫁给你。”除非有一天,她在他心中的份量超越了他的兄弟。

  “什么?”万毅元震惊错愕。“你不嫁给我,那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小月,你嫁给我,我求求你,我真的很爱…”

  就让他多求一些时候吧,在爱情的世界里她曾失去过,她现在只想好好享受当女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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