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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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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直彦拖着疲惫的⾝躯踏上熟悉的顶楼。

  今天,他终于凑齐了五十万,还清了父亲的债,却替自己背下了庞大的债。

  自小家境不够富裕,他无法继续升学,为了让自己具备课生能力,他到车厂学技术,曰复一曰地修车,梦想着有一天能开间属于自己的车厂。

  这一生,只有车子是他最执着的坚持。

  只是.好赌成性与嗜酒成瘾的父亲总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替他制造一个又一个的⿇烦。为了这笔全新的债务,他势必得再兼一份差了,车厂的工作已不是以让他还债。更何况他还向老板预支了五万元,得从薪水里慢慢抓。

  才推开顶楼虚掩的门,一抹草绿倏地窜进他的眼,他诧异地向前几步,瞧清对方之后,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很想象过去那样恶声恶气地赶她走,可是…

  好久不见了,他惊觉自己只是贪看着她的面容,忘了要说话。这种感受深刻地困惑了他,也终于让他明白…

  他不断地在心底想起她,都只是因为他似乎有些喜欢她…

  方可人盈立于顶楼,笑着道:“我去买了一些东西,你应该饿了吧?我不会作饭,但我会泡面!”

  她提⾼手中在超市买的泡面及罐头,笑得像个讨赏的孩子。⾝上的草绿连⾝裙迎风翻飞,让她看起来美得不像人间女子。

  她希望他没瞧出她的不安,为了来找他,她反复地想了各种不同的埋由,就怕让他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孩。但愈是庒抑,愈是抵挡不住想再见他一面的‮望渴‬。

  所以,她来了,尽量让自己哭得很坦汤荡,用以掩饰心头的紧张。

  那一瞬间,窜上耿直彦心头的,依然是那个问题──方可人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她像天使一样解决了他的窘境,却又橡魔鬼一样蛊惑了他的心…

  “钱的事情解决了吗?”见他沉默不语,她索性自己开口。

  “嗯…”他轻应了声,径自掏出钥匙开门。

  方可人惊喜地发现他的态度变好了!本以为他会十分恶劣地赶走她呢!她雀跃地跟在他⾝后踏入他的天地,紧张的心微微落了地。

  “-的钱,我会还-的。”他的声音回荡在屋里。

  “慢慢还就可以了,我没那么缺钱。”她笑着说。

  “我也没本事很快还。”他没好气地回答,有些生闷气的意味。

  气什么呢?大概是气自己那颗不受控制而被她昅引的心吧!他昏乱地想着。

  “喔…”方可人点点头。“你一定饿了吧?”

  “多少钱?”他突然问着。

  “什么多少钱?”她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问什么。

  “-买的这些东西,多少钱?”他可不想再欠她一分一毫的。

  “无聊!又没多少钱,不过是泡面嘛。”她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小家子气。

  “没多少钱也是钱。”他坚持着,自口袋里掏出两直块。“这样应该够了吧?”

  方可人瞪着那两百块,不悦地道:“没见过像你这么别扭的人。”

  事实上,她有些受伤,他与她分得那么清楚,就代表他依然将她排拒在外。

  “-现在见到了。”他执意要她收下钱。

  方可人抿着小嘴收下钱后,也掏出零钱包,数出四十七元,赌气地硬递给他。

  “⼲么?”他瞪着她。

  “找钱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着,口气很差。“一共是一百五十三元,你给我两百元,我找你四十七元,有错吗?啊,不对,我也有分,那么,两人平均分担之后,应该要找你…”

  “-一定要这么无聊吗?”

  他莫名地有些想笑,她噘着唇的样子…很可爱。

  方可人耸了耸肩,睨了他一眼。“没办法,你无聊在先,我只好跟随你的原则一起无聊了。”

  见他不收,她⼲脆将零钱啪地一声搁在桌上,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到看起来像是厨房的地方。

  “-做什么?”

  他跟在她⾝后。瞧她像是在自己家里似地自在随兴,他心里再度升起怪异的感觉。

  “烧开水啊!”彷佛他问了很笨的问题。“难不成要⼲吃泡面吗?”她的气还没消,口气还是有点差。

  “我可以自己来,不用⿇烦。”

  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锅子,眼神复杂他瞄了一眼她微红的颊与噘得半天⾼的菱唇。

  “喔,好吧…那记得多煮一点水。”决定不跟他计较,她打开塑料袋说道:“我也要吃一碗。”

  他愈是要摆出那种态度,她就愈是要跟他耗,看谁撑得久!她小孩子心态地想着。

  他猛然回⾝,这才看见她买了两碗泡面,还有一些罐装的小菜,像是笋⼲、面筋之类的…

  耿直彦低咒了几句,没好气地盛了水,打开瓦斯炉开始煮水。

  “其实…”方可人望着他背对着她的⾝影,努力用轻快的语气说着。“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不是吗?”又不是仇人,⼲么老是这么计较?她在心里咕哝着。

  更何况…更何况,她喜欢他呢!

  再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耿直彦听了她的话,朝窗外翻了翻白眼。“-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有吗?”她不可思议她嚷着。他就是有办法惹她生气!

  “-借钱给我,我…很感激,但-别以为这么做就代表我会把-当成朋友。钱我会尽快还给-,但请-不要再到这里来,我觉得很、很…”

  “很”了半天,终于吐出两个字──“困扰。”

  “噗…”方可人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她本能地知道他对地也有“感觉”并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听到他这么别扭的话话,她实在忍不住想笑。如果说她为什么能如此肯定,她也说不上来,但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她就是知道!

  “-笑什么?”

  他觉得很窘、很糗,回过⾝瞪着她。

  她隐约可以看见他微红的耳恨,忍不住笑得更激动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他恼了,却无法将视线从她灿笑的面容侈开。

  她笑起来,美得像朵花…

  “好像有人掌刀架在你脖子上似的。”她拍抚着胸口,带笑的眼瞅着他。

  “跟我说一声谢谢有那么难吗?”

  “是很难。”他瞪了她一眼。“毕竟,我没开口跟-借。”

  “喔…”她点点头。“那把我当成朋友有那么难吗?我们其实…”

  “我不想把-当成朋友。”

  他直截了当的拒绝让她微愣了下。

  方可人眼随里闪过一丝沮丧,心口也菗痛了下。难道真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但她还是努力漾着笑。

  “我只是想…”

  “什么都不要想。我不需要-的同情或怜悯,就算-没借我钱,我也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他云淡风清却骄傲地说着。

  事实上,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愈陷愈深,才会如此努力地与她划清界限…

  只是,瞧见她难过的表情,他的心还是很没用地软弱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你想怎么解决?借⾼利贷吗?”她恼了。

  “总之,不关-的事。”他嘴硬地说着。

  方可人咬了咬唇。“你就非得这么冷漠无情才行吗?我的想法很单纯,既然你救了我,我又借了钱给你,就当是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她无法理解他拒人千里的心态。

  她是不会被他的态度击倒的。她想,他是好看的。不同于楚任的温文有礼,他有种狂野的气息,那种感觉強烈地震撼了她的心,也激起她不服输的念头。

  她绝不会落荒而逃,如果他希望她会。她明明看见他眼底的感情,为什么要表现出很厌恶她的样子?她不懂,所以她不会放弃的。

  她想走入他的心里…

  “-知不知道-很讨厌?自作主张借我钱,又说要当朋友,我为什么就非要当-的朋友?难道,-都是这样缠着男人不放的吗?”

  他开始感到暴躁,不自觉地用言语伤害她,试图逼走她。

  适才曾经有过的和平相处,彷佛再不存在。

  方可人咬住下唇,受伤却逞強地道:“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走的。”

  她认定他心口不一,所以固执地不退缩。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像一匹孤傲的狼,她想陪着他,想用她的**平他的寂寞…

  “-还真是下贱!”

  耿直彦丢出最‮忍残‬的话,満意即心痛地看见她的⾝子微晃了下。

  “你…”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她,一瞬间,她几乎被击倒了。泪水在眼里流窜,她強忍着不让它坠出眼眶。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的声音紧绷,雪上加霜地补了这一句。

  “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她抖着⾝子,声调微弱地喃语。

  “-可不可以离我还一点?我不需要-的同情或关心,我、不、需、要!-听懂了吗?”

  像头暴怒的狂狮,他只想离她远远的。

  方可人的泪水终于跌出眼眶,成串滑落。

  该死!他诅咒那烫伤他心的泪水,她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该死!懊死!懊死!

  “你需要的、你明明就需要的,没有人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她用力哭喊而出,双手紧握成拳。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看到-吗?”耿直彦咬紧牙根,刻意忽视她楚楚可怜的垂泪模样。“我厌恶-热心过度的样子,-以为-是什么?见到什么人就想帮?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还有…-或许不明白,动不动就哭,以眼泪当武器的结果,就是不值钱!懂吗?-的眼泪,不值钱!”

  方可人簌簌发抖,奋力地抬手抹去泪水,颤声却坚决地道:“我没说我的眼泪值钱,我的眼泪也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好,所以我希望我可以…”

  “-觉得?”他的火气再度⾼张,打断她的话。“是,-娇生惯养,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好货,但那并不代表-就过得比较好!况且我好不好,关-庇事?就因为我欠了-三十万,就代表我比-穷吗?”

  她的话刺痛他的心,有一种叫做“自卑”的情绪充塞他心口,让他发狂。

  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立独‬自负的个性背后,还有着自卑的影子相伴。她太美好,而他…显然配不上她。

  这个念头让他很难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我的…”

  “我不是-的什么人!”耿直彦怒气冲大地再度打断她的话。“上次我就说得非常明白了!-我两不相欠!”

  方可人含泪的眼神坚定地注视着他燃火的眼,直到他不耐烦地别开眼,必须強自克制才能不让懊恼的手去抓扒发丝。

  她的眼神好清澈,他无法面对…

  耿直彦等怒气消褪了些,才又说道:“总之,拜托-别来烦我,行不行?钱一定会还-的,-不用这么紧迫盯人,我不会跑的。”

  “我不是怕你跑掉才来的…”

  他为什么就是不懂?

  “算了,我不管亦-为什么来-可以这么晚回家吗?”他逼上前,与她之间一步的距离。“像-这样的女孩子,家里一定管得很严吧?怎么?-想学坏?”

  “这不关你的事吧!”她生气地学着他的口气。

  “是不关我的事,只不过──”他沉昑了会儿。“-别想利用我”

  “利用你?”她不解地蹙起了眉。

  “我跟-是不同世界的人,最好各过各的生活比较好-最好看清楚我的样子!

  认识我这种人,对-根本没好处!我只是个修车工。”他盯着她,平静地说着。

  他硬是挖出他的自卑,摊在她面前。如果她能就此看轻他,离他愈远愈好,反正他习惯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无法漠视心头的期待,好希望她不是那样的女人…但,若真是如此,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他觉得好烦躁…

  “修车工又怎样?职业无贵贱,你既不偷也不抢…”

  耿直彦挥了挥手,复杂的情绪在胸臆间发酵、膨胀,几乎撑裂了他的心房。“随便-怎么说,反正,-别介人我的生活!等钱还清之后,我们依然是陌生人,这样就好。”他口是心非地说着。他必须忽略她的话,她只是太傻气而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也许你说得对…”

  她含泪看着他,开始觉得自讨没趣,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可笑极了。

  是她的错,她会错意了,她以为他眼底闪动的火光,是因为她也喜欢她,但她错了。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若还是执迷不悟,就真的太不知羞聇了!只是她的心好痛、好难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痛苦?

  “嗯。”強迫自己不看她,耿直彦耸了耸肩,转⾝熄了炉火,准备泡面。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得知道欠我钱的人叫什么吧?”她突然说着。

  “耿直彦。”他回答。

  “耿直彦,你是‮八王‬蛋!”她乍然一吼,吓了他一跳。

  “谢谢。”他嘲讽地一笑,当她是赞美。

  “他许我太鸡婆了,但我明明就是一片好意,你为什么非得扭曲我的想法?难道,伤苦我会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很快乐吗?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可恶、最过分的人!‮八王‬蛋!”方可人委屈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为什么非要自取其辱不可?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偏要喜欢这个还认识不久的‮八王‬蛋?

  她真气目己!

  “自以为是的‮八王‬蛋!”她哭嚷着,转⾝奔离。

  耿直彦原本还保恃着脸上的笑,直到感觉脸部僵硬,终于垮下脸。因为他清楚地瞧见她委屈的眼泪…

  望着桌上的两碗泡面,他颐时没了胃口。

  明知她的善良与好意,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就是无法好好地与她说话?为什么非要夹枪带棍地用言语羞辱她?为什么非要推开她不可?为什么不让一切顺其自然?

  他脑中有一堆问号,却没有答案。

  直到疲累地睡着之前,耿直彦清楚地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他只是不愿承诺而已。

  不过就是因为太喜欢她而已──

  因为喜欢,所以不愿误了她。

  耿直彦苦笑地合上眼,任由心头蔓延的那股酸涩彻底地呑噬他。

  ★★★

  “谁住在上面?”

  方可人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四楼与五楼的楼梯间遇上楚任。她根本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泪珠。

  “你跟踪我?”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视线落在他指间的烟蒂。“你什么时候开始菗烟的?”

  “-会在乎我菗不菗烟吗?”楚任自嘲地笑了笑,丢下烟蒂,以鞋底踩熄。他向来熟知她的课程表,不想提早来接她,给她个惊喜,谁知竟会看见她走出校门、走向站牌,于是他跟着她来到这里…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楚任。”

  方可人毫无心情与楚任多说话,径自下楼。

  “-也不是我所认识的方可人。”楚任跟在她⾝后,不轻不重地说着。

  方可人咬住唇,加快脚步往樱下冲,却在一缕门外被楚任拉住了臂膀,吃疼地嚷着。“放开我!”

  “我送-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她挣扎着。

  “-怎么跟伯父、伯⺟解释?”他不愿松手。

  “不关你的事!”她尖锐地吼着。

  楚任一怔,眼神一黯。“-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他终于放开手。

  “那是因为你恨本不了解我!”

  她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方可人了,在认识耿直彦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任眸光一黯。“还是让我送-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我们去看电影。”

  方可人痛苦地轻合起眼,无力地无奈地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连我这样对你,你还是能这么温柔地说话,为什么?”

  “-明知道答案的。”

  楚任赤luoluo地将他的感情暴露在她面前。“但那并不是我要的!”她语调激昂地说。

  “-要的是他吗?”楚任的问题让方可人无法招架。

  她该如何回答?

  是,她要的是耿直彦。可是,他不要她…

  方可人垂下脸,像漏了气的皮球,几乎软倒在地,只能倚在墙上,哀伤她掉泪。

  这是第一次,楚任听见心碎的声音。

  没有人开口说话,方可人沉默地走着,楚任跟在一旁,气氛僵凝,两人各自用这种方式舐舔心伤。

  抵达方可人家门前时,楚任开口了。

  “可人,别让他伤-这么重,不要再哭了…”她的泪水让他心疼,她可知道?

  “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取其辱。”她自嘲地扯唇一笑,那凄楚的笑…狠狠地刺痛楚任的心。她是在他的呵护下长大的,而那该死的男人竟让她掉泪!

  “可人!”楚任动了气。“-怎么可以这么想?-并没有错,不可以这样贬低自己!”

  “或许吧…”

  她好累,什么话也不想多说了。

  “可人…”楚任心痛地唤着,决定放纵自己的情感,一把将啜泣的她揽入怀里。“他眼中不值钱的眼泪,却让我好心痛…”他都听见了。

  方可人⾝躯一震,推开他的拥抱。“别这样,我…”

  “什么都别说。”他制止她的话。“-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你让我吧话说完。”她一定要说。

  楚任仰首望天,抿紧了唇。好悲哀,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却又无法转⾝逃离。只要能在她⾝边,哪怕只是一秒,他也舍不得挪开脚步…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显得飘忽。

  “可是,我真的无法回报你的忖出…”

  “我要的不是-的回报。”楚任哑声说着。

  “我知道。”方可人咬了咬唇。“你要的…是我的爱。”

  楚任十指交握,沉默不语。天上只有几颗星子,却很明亮,它们可懂他爱她的心意?他眼眶酸涩地想着。

  “楚大哥,也许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知道我不受你…”

  她知道目己很‮忍残‬,但有些话一定要说的。过去,她就是怕伤他而不说,本以为他慢慢会懂,谁知还是得说。若早知如此,就不该一拖再拖的。

  “别说了。”楚任深昅一口气,深幽的黑瞳牢牢地望定她。“这些我都明白,-笑我也没关系,可是我爱着-很久、很久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吗?-一定不记得了,那时-才五岁,像个洋娃娃似地坐在那儿,我忍不住想接近-,确定-是不是真的洋娃娃。结果,我才摸了-的脸颊而已,-就嚎啕大哭…”

  楚任径自笑了起来,温柔地忆着童年往事。

  “你爸爸生气地骂-没教养,让-哭得更大声。最后,还是我妈妈拿了糖果给-,才止住-吓人的哭声。那时候,-大大的眼晴里含着眼泪,嘴里却含着糖,脸颊红通通又鼓鼓的,好可爱…”

  “楚大哥…”

  楚任苦笑。“很好笑吧?从那时起,我就爱着-了。当然那时候我不懂爱是什么,可是我们长大了,我懂得什么是爱了。所以现在,我等-,我等-懂得我对-的爱。我可以等的。”

  “楚大哥,你别…”

  她急了,他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别要我不等。”楚任摇了‮头摇‬。“对我来说,呵护-、爱-是我的责任,我心甘情愿,所以别连等的机会都不给我。”

  “可是我对你真的…”

  “-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很讨厌我?”楚任的眼神变得急切,倾向方可人,让她不由自主地退后,背脊抵上家门。

  “我不是讨厌楚大哥,我只是…”

  她不知所措,从未见过楚任如此热切灼人的视线。

  “那-可有一点喜欢我?”他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我…”

  她对他只有兄长式的喜欢啊!

  “那就好了。”楚任放心地笑了,宠溺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慢慢来,没关系的。”

  方可人说不出话来,他果然还是不明白,她着实快发疯了!

  她不知道如何让楚任懂得她只当他是哥哥,在他灼热且一厢情愿的注视下,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解释了!她试过好几次了,他总只挑他想听的来听,她怈气得想掐死自己。

  “走吧。”楚任温柔地说着。“我送-进门,-爸妈才会放心。”

  “嗯。”她无奈地自喉间闷哼一声,无法否认这一点。

  临进家门之前,楚任忍不住又说了。“可人,别再去找他了,好吗?”

  “嗯…”方可人含糊地应了声。她目前的心绪很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

  进了家门,楚任照例跟方可人的父⺟寒暄几句,方可人则低着头回到房里,就怕让父⺟亲瞧见她哭过的眼。

  当她浸泡在浴扛里时,她想起耿直彦…

  眼眶一酸,泪水便一颗颗地滴落在水面上…

  “‮八王‬蛋!”她伤心地咒骂着,白皙的手指击打着水面。“凭什么这么羞辱我?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真恨你…”口是心非、语调哀怨地说完,她痛苦地-住脸,很庒抑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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