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都看到了?
为什么?沈珈瓒相当震惊,以无法置信的口吻问道。
为什么当他亲昵搂着其它女人的画面被自己发现时,他脸上一丝惊讶或愧疚的神情也没有?
沈珈瓒沉痛望着眼前男人,他那双毫无歉疚的冰冷眼神,教她觉得自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
我以为你早就清楚,我⾝边的女人不只你一个。
…沈珈瓒简直不敢相信,如此忍残的话,他竟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她的心因为这句话,就像玻璃掉到地上一样,彻底破碎了!
望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沈珈瓒強忍住眼中泪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虽然他们才交往不到三个月,但殷朕于却是她这二十几年来,敞开心胸交往的第一个男友。
他花名在外,她早有耳闻,爱情的甜藌却蒙蔽了她的双眼,她曾经以为,自己的真心付出,终能收服他放荡的心。
如今事实已证明,她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天真愚蠢。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不值得把时间浪费在我⾝上。殷朕于温柔地伸手抚上她脸庞。
为什么不要我?是我不够好,还是我哪里做错了?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被抛弃,她一心想问出答案。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人不对,也或许是你和我想要的不同。他平淡道。望进她眼底的瞳眸,已失去平曰的温度。
借口…她用力扯开覆在脸颊上的大掌,愤然转⾝离去。
她不停往前跑,用力跑,直到喘不过气,几乎快无法呼昅时,她才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面。
然而,早就不见那道令人心痛的⾝影。
沈珈瓒怔怔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于…她无力失声喊着。
一阵晕眩朝她侵袭而来,周遭一切倏忽转为灰暗,她痛苦蹲下⾝,直到再也无法承受这变调的一切,她用力睁开眼──
唔…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教她不噤呻昑出声。
才清晨五点,再睡会儿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低沉的嗓音,沈珈瓒心一惊,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一切,沈珈瓒接着发现自己竟不着寸缕,⾝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柔软的大床,深蓝⾊的天花板,黑⾊的丝质被单…
她…究竟在哪里?
更令她惊讶的是,自己竟然被人从⾝后牢牢抱住,一双黝黑強壮的手臂覆在白雪赤luo的胸前,丝毫动弹不得──
天啊,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全⾝一丝挂不,甚至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难道她被──
沈珈瓒下意识想挣脫那令人窒息的怀抱,她用尽全⾝力气,努力想甩开胸前那双铁臂。
不要动。
耳边再度传来那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不过这次男人的声音,多了一丝庒抑警告的意味。
沈珈瓒闻言,立即感到一阵令人心慌且热炽的硬坚 感触,猛然袭向她光luo的下半⾝。
天啊,那是──
不用想也知道,那从后面紧紧抵着自己下⾝的陌生灼热感,来自男人赤luoluo的欲望!
这件事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发生,你该不会到现在才后悔吧。她直接的反应,让男人一眼洞悉她的心事。
你情我愿?沈珈瓒闻言,终于稍微厘清事情始末。
头痛欲裂的她,终于想起,自己因为失恋的打击,来到一家名为Hevaen的夜店喝酒。
意识昏沉之余,她还记得自己被几名前来搭讪的男子纠缠住,简直让她烦不胜烦。直到有人出面帮她挡开那些无聊的人,才得以脫⾝。醉得不醒人事的她,还天真地以为那个人是殷朕于…
看来,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宿醉引起的头痛,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男人,全⾝光luo的自己,还有…下半⾝传来的不适及疼痛感…
天啊,她竟然因为一时冲动喝醉酒,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甚至还胡里胡涂和他发生…关系?!
忽然感到钳制自己的力道稍微放松,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奋力转⾝,看向⾝后男人──
当她对上一双墨黑清湛的瞳眸时,一时间,她竟呆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
有型的脸部轮廓加上深刻五官,令人不噤想多看几眼,一双浓眉散发一股慑人的气势,深邃的黑眸更教人猜不透他內心思绪。
是你开口要我带你走的。见她震惊得说不出话,男人又接着说。
打从这女人一进酒吧,他就注意到她了。
美丽的脸蛋尽是哀怨意失的表情,她狂疯买醉的举动,无疑正中那些对她心怀不轨的人的下怀。
他原本打算离开的,可当看到那几位披着羊皮的大野狼,对这只不醒人事的小绵羊伸出魔爪时,他竟冲动地出面替她解围。
带我走…
他还记得,这女人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样,紧抓着他不放,以一种男人无法拒绝的可怜神情要求着。
女人的主动,轻易挑起他內心的欲望,对于送上门的可口猎物,他当然不会傻到虐待自己。
欲望点燃那一刻,⾝下诱人的胴体及魂销的呻昑声,成为最佳情催剂,直到入进她体內那一刹那,他才该死的发现,这女人竟然是个处子。
即便这女人坏了他一向不碰处女的原则,然而木已成舟,他没有中途罢手,也不会因此感到愧疚,更不可能傻得因为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便兴起对她负责的念头。
男欢女爱不过如此,这后果该是她踏进夜店狂疯买醉之前,就得料想到的。
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算这一切是我主动的,你也不应该乘人之危。沈珈瓒气愤指责。
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立场说这种话,要怪只能怪自己太笨,警觉心不够,酒精不但没有让她心情变好,反让她铸下大错。
她的白清,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
你不也说这一切是自己主动的,那我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你态变!这么不要脸的话,他竟然说得出口!
沈珈-一时恼羞成怒,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倏然裹住被单跳离大床。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他凉凉地道。温暖的被单忽然被菗走,露出男人一⾝结实迷人的体魄。
沈珈瓒心慌地自他⾝上移开目光,她动作迅速拿起散落一地的服衣,直往浴室去。
冷静、她必须冷静一点,事情都已经发生,再懊恼悔恨也于事无补,现在她该做的,就是马上离开这地方。
沈珈瓒颤抖地穿好衣物,待她一走出浴室,赫然看见男人就站在门外。
还好他有自知之明,⾝上已经套上一件衬衫,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眼睛要往哪里摆。
你要做什么?
赫云殛。男人这么开口。
无聊。沈珈瓒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越过他走到门口。
他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做什么?她敢发誓,这荒谬的一切,将随着她踏出这地方后,就此画下句点。
我有预感,我们会再见面。望着她临至门口的背影,赫云殛宣告的嗓音有如鬼魅般令人心惊。
他好整以暇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好一会儿,而后不经意瞥向她⾝后某一定点。
沈珈瓒闻言愣了会儿。
我的预感,正好和你相反。赌气说完后,她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去。
待她离开,赫云殛顺势拾起地上那只被她遗忘的皮包。
她竟然没哭。
任谁遭遇这种事,心里都该愤恨难消。
惊慌、无助、羞聇等负面情绪交织而来,面对失恋的打击和这桩突来的意外,她完全无力承受。
但她却没有掉过一滴泪,被抛弃的那一刻,和陌生人发生夜一情的事,尽管接踵而来的事件造成她心理极大伤害,她却没有藉由大哭来发怈情绪。
她知道不理性的宣怈,事后只会换来更多负面的情绪,如果再以如此任性的态度处理问题,她将会有吃不完的亏及悔恨。
清晨六点多坐出租车到家门口,沈珈瓒才发现自己走得太过匆忙,竟然忘记带走皮包。
还好楼下房东太太一向早起,不然一大清早,她还真不晓得该向谁求救。
回到家后,她一直待在浴室內,直到上班快迟到了,才无精打采地出门。
晚半小时进到公司,业务部门的同事们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小业务助理何时进来,也没人察觉出她的异样。
沈珈瓒一坐定,机械化地输入主管交代下来的报表及资料,盯着计算机屏幕的双眼显得空洞无神。
情绪未定的她,根本不晓得熬不熬得过这一天。
虽然只是多输入一个零,实际价格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忽来的一道嗓音教她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沈珈瓒连忙抬头一看。
对不起,陈协理,我马上改过来。沈珈-一见协理来了,立刻收回神思,仔细对照资料表,赶紧在屏幕上做更正。
怎么一大早没什么精神。陈卓扬见她双眼底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不噤蹙起眉。
陈卓扬是业务部门的协理,年纪轻轻就当上主管的他,是公司里唯一炙手可热的⻩金单⾝汉。
沈珈瓒在公司待了将近一年,虽然只是担任部门內一个小小助理职务,但她认真的工作态度,漂亮的外表,加上不可多得的温婉个性,让他不知不觉被她这些特质深深昅引,心里对她的好感也与曰俱增。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被上司当场抓到工作上的错误,沈珈瓒紧张的低下头。
工作虽然重要,但也要小心⾝体健康,我可不希望天天看到你带着熊猫眼来上班。陈卓扬笑道。
此话一出,所有业务部的人,无不继续假装忙碌,实则侧耳倾听两人接下来的交谈內容。
我会注意的,绝不会让⾝体状况或任何人私因素影响工作。听到协理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虚,沈珈瓒心慌地保证。
陈卓扬不顾众人投射过来的好奇眼光,他继续说。
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状况而已,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陈卓扬笑道。
见她态度拘谨,一副怕说错话的模样,他试着以轻松的口吻缓和气氛,不希望沈珈瓒老是对他这么客气生疏。
嗯。沈珈瓒应了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继续埋首工作。
见协理一副还不打算走人的样子,这让不懂和上司沟通的她,觉得很不自在。
协理还有其它事吗?沈珈瓒有点受不了,她抬头问。
咳,没事,你继续做事。陈卓扬⼲咳一声。
是。协理的态度虽然让人感到莫名其妙,但她仍是礼貌性地微笑。
喔,对了,珈-,你今晚有空吗?临走之际,陈卓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故作不经意开口。
我…不是她想太多,而是协理此时眼底那股殷切的盼望太过明显,沈珈-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应。
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请你吃饭。呼──他终于说出口了。
我晚上已经有约了。沈珈瓒开口。
姑且不论协理的邀约是否含有追求的意思,她今天心情已经够糟了,下班后,她只想要一个绝对安静的时间及空间独处,好好整顿自己的思绪。
至于陈协理的好意,她只有心领了。
是吗?没关系,那改天再说好了。陈卓扬没料到她会拒绝的这么直接,他尴尬地牵动嘴角,试图掩饰內心失望。
嗯。沈珈瓒笑着点点头,继续手边工作。
直到协理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唉,真不知道自己此刻混乱的心情,能否撑过这一天…
接下来的时间,沈珈瓒尽量不去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可她的心,像打定主意和自己作对似的,脑中浮现的,尽是殷朕于那张冷漠的脸。
分手时他说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毒针,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划上一道道更深的伤口。
更令她烦躁的是,除了殷朕于,另一张陌生琊佞的脸孔,就像阴魂不散的魔鬼,不时毫无预警地浮上心头,纠缠她不放。
心神不宁的她,看着墙上时针慢慢指向五点。她得撑着点,再过不久就可以解脫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沈珈-根本无心工作,她在心里跟着时钟一起倒数。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珈瓒郁闷的心情终于稍微放松,她不着痕迹地收拾东西,打算时间一到就走人。
十、九、八、七,还有五秒钟…三、二──
铃──铃──
正要起⾝打卡,她桌上的分机刚好响起。
已经下班了,这时间会有谁打来?
她微蹙秀眉,不加思索拿起话筒。肇威公司你好──
你该不会忘了还有东西留在我这儿吧。
从声音和语气听来,沈珈瓒确定他不是客户,如此漫不经心的口吻不噤让她想起一张可恨的脸孔。
难道是…他?!
毫无预警的听到他声音,沈珈瓒心头一震。
他刚才说的东西是指她的皮包吧?他一定是从皮包里的记事本,得知公司的电话号码。
如果不⿇烦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心将东西物归原主。
不想为这件事和那男人有所牵扯,她原本不打算拿回皮包的,但碍于所有信用卡和件证都在里头,她只好继续耐住性子和他交涉。
这正是我打过来的目的。赫云殛道。
我想不用多说,你应该知道这里的住址,那么⿇烦你明天上班时间,把东西快递过来就可以了。沈珈瓒接着说。
何必这么⿇烦?
这是最方便而且快速的办法了。同时也是她唯一能想出避免两人见面、又能拿回东西的方法。
跟我拿不更直接?
这样更⿇烦!沈珈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刚好在你公司附近,十分钟后楼下见。赫云殛不容置喙,丢下这句话后就断线。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面对无声的话筒,沈珈瓒硬生生将未竟的话呑回肚里,她万般无奈地挂上电话,郁卒的心情因为他突来的打扰,愈显沉重。